“你、你他妈快说!”
“有、有、有鬼……”
两人定睛往同一个地方瞧去,只见那棵枯萎的大树旁,站着一位一身白衣的男子,皮肤极白,头发很长。特别是那双细长的仁子眼,正目不转睛地看他们。
顿时,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那俩人互相望了望,叫嚷着连滚带爬地跑了,嘴里还喊着“有鬼啊!”“有鬼啊!”
我翻白眼:“妈的!智障!”
老子哪里像鬼了,鼻子是鼻子,嘴是嘴的,他们到是给解释解释哪里像了!
我忽然想到,是自己忘记把变异的模样隐藏了吧……
所以,我错失一个问路的机会,掀桌!
这个世界可不可以不要把主角以外的智商,降得辣么低!实在是很过份也!
这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才被吓跑两人,这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傻逼,手执大刀,大概是家里杀猪用的。满胡子拉碴地就跳出来,装模作样地挥舞大刀,说:“此处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卧了个大槽,大哥!你能不能稍微专业一点!你打劫拿杀猪刀咱都可以忽略,你只穿裤子不穿上衣我也能理解,但你整个人颤抖得跟地震似的是想闹哪样?
我淡淡地说:“这位兄弟,在下想问个路。”
那大哥继续颤抖:“兄台是要问哪里的路?”
“到XXX怎么走?”
大哥一听,跟我叽里呱啦地说了具体路线,眨眼的功夫,他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
他又开始颤抖,我的个妈呀!这打劫遇到妖怪了啊!这妖怪不仅会瞬间转移!还会飞!
这大哥抱着刀吓得跑回家,他发誓再也不出来打劫!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妖怪!
门口看守的下人老远就见夫人回来的身影,风风火火地就去禀报家主。
“老爷!老爷!好消息!夫人回来啦!”
我本想回房瘫在床上,好好休息,这边才跨过门槛,那边就听到有人叫我回来的消息。
这群人到是积极,立刻就有人来带话,说:“老爷想见您。”
我靠着门,双臂环胸,冷淡道:“我不想见他。”
第八十九章:可是我爱他
“老爷说有非常重要的事……”
“那就让他自己来找我。”
下人有些为难:“可……”
下人正不知道该怎么解劝,身后便响起家主的声音。
“你先下去。”
那下人也不多言,默默地俯身退下。
觞无狱过来就握住我的手,话语里尽带着委屈:“相别几日,夫人竟是见都不愿见我,这让我好生难过。”
我不以为然:“你这老爷的架子到是做的有模有样的,我可不是你那些随意使唤的下人。”
他为自己辩解:“夫人……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瞥他一眼:“你这张嘴,哄哄骗骗小姑娘还可以,少用在我身上。”
觞无狱认为,夫妻之间偶尔甜言蜜语不过是情趣罢了,只可惜他家的夫人似乎不太解风情。不过没关系,对方怎样他都喜欢。
觞无狱笑笑:“夫人真严谨。”
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你有什么事非现在找我不可?”
觞无狱想了想便搂住我的腰,解释道:“夫人莫生气,也没多大的事,不过一孩童说认识夫人,要来见夫人。我见他性格着为顽固,就把他关了起来。”
我疑惑:“孩童?”
“嗯。”觞无狱点头,“所以我这才来问夫人是否认识这孩童。”
我问:“那小娃约莫多大?”
“差不多三岁的样子。”
我心里一咯噔,有种不详的预感,继续追问:“可清楚他的名字?”
“这到是不晓得,只不过他称自己是远儿。”
远儿!卧槽真的是他!那孩子不要命了吗!居然私自跑过来找我!像觞无狱这种精分患者很可能把他抓起来就分尸!想想都扣怕!
觞无狱说:“那孩童哭喊着要见安叔叔,我问他安叔叔是谁,他说就是那日成亲之人。”
我有点无法淡定惹,小祖宗啊!你这是变相把我真名透露出来的节奏!这可如何是好!
见我没什么反应,他搂着我腰肢的手臂,加紧力度:“孩童还说,那安叔叔叫林安。”
尼玛!那个小不点要不要这么诚实!重点是我要肿么破!肿么跟觞无狱这个精分解释!他会相信我吗!他会把我关进小黑屋鞭策吗!
觞无狱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拉得近些,殷红的眸子盯着我:“夫人,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名字叫林安?”
我淡淡地说:“不过是个普通的名字罢了,拟的虚名,方便掩饰身份。”
“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尔等小事无需多言。”我反过来质问他,“怎么?你是在怀疑什么?”
觞无狱温柔地笑着:“当然不,我怎敢质疑夫人,我自然是相信夫人的。”
我冷哼:“花言巧语。”
觞无狱也不在意这些,把话题重新转回来:“那夫人确实是认得这孩童?”
我觉得没必要隐瞒,便点头说是。
觞无狱懊恼:“这下可好,我以为那孩子是故意闹事,叫人给关了起来。”
我有点恼:“他不过一孩子,你怎能如此!”
他抱着我的手臂道歉:“是我不好,没弄清楚事情缘由。”
“你把他关哪了?”
“地下室。”
我差点跳起来:“就是你那个放一堆尸体的地下室!”
觞无狱没想到我反应会这么激烈,懵了一会儿,点头。
我几乎吼出声:“那你还不赶快把他放出来!他还是个孩子!怎能去那种污秽血腥的地方!你多大了还跟一个孩子计较!”
觞无狱眼睛红了:“夫人这是在责怪我连小孩都不放过吗?”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下去,擦过他的肩就走了。我急忙唤人来一同去地下室把沈凌远接出来,地下室很潮湿,很阴冷,到处都徘徊着浓厚的血腥味。
我很焦急也很担心,远儿那孩子在这样的坏境下怎么承受得住,他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觞无狱做事怎就不好好思考一番,孩子是能这般逼问的吗!再怎么做错也不该这样对待!
下人发现什么,手指向角落里:“夫人!你看那孩子在那儿!”
果然,一个小男孩坐在角落里,抱着身子,缩成一团,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两三步就冲过去,把他抱进怀里。他的身子抖得厉害,手脚冰凉,甚至连意识都不是很清醒。
沈凌远迷迷糊糊地喃喃:“安叔叔……安叔叔……”
我握紧他的小手回应:“我在!我在!”
沈凌远像听不见一般,反复地喊着安叔叔,安叔叔,我听得心都快融化。
觞无狱究竟把他关了多久,他竟变成这副模样,好好的孩子,怎就……
我手刚碰到沈凌远的额头,就被他那烫得惊人的体温吓到,他正在发烧,怪不得昏昏沉沉的。
我吩咐下人:“回我屋,你赶紧打点热水来!”
“是!”
我抱着沈凌远离开地下室,一路他都在喃呢着,不论我如何回应他,他就是察觉不到外界发生的事情。这回,我真的开始责怪觞无狱,他怎就这般不近人情。
我给沈凌远浑身上下好好洗过一遍,去掉那股腥味,把他用被子裹严实,再拧干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
沈凌远说了许多胡话,我虽知道他听不见我说什么,我还是不断地回答他。
下人送来的药,很难喂进他嘴里,好不容易扶着他,灌进去一点。大概是味道太难闻,他又给全部吐出来。
下人看我衣服脏了,惊呼:“夫人……”
我没管那些污泽:“没事,你来帮我扶好。”
下人稳住沈凌远的肩,我轻轻捏开他的嘴,用勺子把药慢慢地送进去。
男孩的眉头皱得跟打结似的,我叫下人取碗蜜饯,给男孩去去苦味。
下人觉得,夫人可对这孩子真好,他都没见过夫人对老爷这般好过。但毕竟是主子们的事,他区区一个下人,没什么资格管这些,做好本分就行。
花好长时间才把那碗药味完,我给他又灌几勺蜜饯,沈凌远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些。
我再摸摸他的额头,还是烫的,不过没之前那么吓人,有转变总是好的,睡一夜差不多就能全好吧。
我伸手刮刮他的鼻子:“傻孩子,下次找我记得别太鲁莽,否则又该有苦头吃。”
沈凌远闭着眼睛,肉嘟嘟的脸上没什么血色,长长的睫毛颤啊颤,连同嘴唇都是发白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这孩子,总觉得见他的第一面就很眼熟,像是曾经在哪里见过,可是仔细想又想不起来。
在男孩身上我能找到熟悉的亲切感,那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哪里奇怪,总之很矛盾。
我替他盖好被子:“你爹娘有你这么个淘气的孩子,不知要操多少心。”
我想,远儿大概长得像他娘,眉宇很秀气,眼睛也很漂亮,想必他娘亲也是位美人。
等他身体好点就给送回去,呆在宅子里不安全,我也没办法时时刻刻都看着他。最好,以后还是别再来,免得又伤害到远儿。
好像很多事情就是如此,我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算是我自哀自怨,又是无法避免的事实。
老管家对家主语重心长地说:“老爷啊……这次是你过份了……”
觞无狱躺在藤椅上,仰头望着天花板笑得有些刺眼,反问道:“我错了吗?”
“恕老身直言,老爷太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觞无狱笑出声,“你也这么认为的。”
“老爷,太固执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
觞无狱笑不出来:“我……只是太在意他……”
老管家说:“在意也是要用对方法的,老爷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觞无狱有点迷茫:“可是我爱他。”
已经爱到跟一个小孩吃醋的地步,是!他是小心眼!固执!一意孤行!但这全都是因为他爱的人!他没办法控制住自己!他只希望,对方也能爱他,一点点就够了。
开始,他是以为夫人对自己有感情,结果不是这么回事。夫人有事瞒着他,而且瞒了很多年很多年。他不知道上次对方办的是什么事,但他晓得肯定跟那个隐瞒的内容有关。再加上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男孩,非要说夫人的名字叫林安。
真的像夫人解释的那样,不过拟的虚名为了掩饰身份?
他虽口头说相信,其实他心里依旧打着鼓,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也许是错觉,他好像觉得夫人在为谁做事,从以前到现在,男子经常会突然做些难以理解的事情。
比如那次的驱逐,明明好好的,突然就要他离开。男子每走一步似乎都计划好了似的,这其中当然不排除突发事件。觞无狱也没想到顾青冥会死,对于苏傲阡也一样。
觞无狱对他们没多大感觉,坏心的想法,他还庆幸,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两个跟他抢夺爱人的障碍物。可对男子就不一样,虽然成亲以来,对方从不提这两人的名字。他清楚,那两人早已在男子的心里扎了根。
男子或许不爱他们,不过永远也忘不掉他们。
觞无狱和男子在一起,成了婚,听起来很不错,其实,他察觉得到,男子的心从来不在他这。
第九十章:在我还没完全爱他之前
沈凌远睡得很安稳,烧退了很多。脸色看起来也好了点,要知道那会儿刚发现他时,他的整个面孔都是青色的,甚至有些发白。
看着男孩慢慢好起来,我心里到是安心许多。
觞无狱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温暖的被窝里,男孩被很好的保护在里边,掩饰地包裹着,只露出一张小脸。而床边之人则面容祥和,仿佛是对待自己的孩子般温柔。
“夫人。”
我惊讶:“你怎么来了?”
“来瞧瞧夫人还是不是在生气。”
觞无狱握住我的肩膀,眼睛盯着那正在睡梦中的小男孩,他靠着我的肩头,问我:“夫人,喜欢孩子吗?”
想到沈凌远,我的眼底掀起浅浅的波澜,柔声道:“挺喜欢的。”
觞无狱商量着:“夫人认为,我们领养一个如何?”
“领养?”对于这点我不是很赞同,“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觞无狱反而说:“这不是夫人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这怎会是我想要的,领养孩子不是件简单的事,一个孩子,要对他负极大的责任。不是光靠最上说说那么随意,将来这孩子长大了,明白懂事了,他要怎样看待他爹娘都是男子的事实?
更何况,这样做不现实。
我嗟叹:“你还是不明白。”
“你想要我明白什么?”觞无狱的语气冰冷起来,“关键在于你想要的是什么?”
“这很重要吗?”我说,“在情感方面你有时候表现得就像个白痴。”
他在我的身后,视线要将我戳穿似的:“那夫人是不是该告诉我怎样才不像个白痴?”
因为喜欢着,爱着,珍惜着,所以他一切看似幼稚的行为,被情绪随意左右,不经思考地做许多事。甚至有点傻,可是他有办法吗?
他没办法……这个世界上,有个叫觞无狱的人,就是那么无理取闹地爱那个叫孤云洛的男子,到失去理智的地步。虽然他知道,男子没有那么那么爱他。
我久久不吭声,觞无狱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最终,他心平气和的带着微笑说:“夫人,咱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过几天我们去四处好好游玩一番,夫人想去哪,说一声便是。”
他以为我会高兴,没料到,我很淡然地跟随便敷衍似的,“嗯”过一声便没了下文27 。
觞无狱毕竟还是要考虑考虑对方的意愿:“夫人,不想去吗?”
“你想如此,去也无妨。”
觞无狱掩藏不住的失落:“夫人回答得真敷衍……”
我转过身去,很认真地注视他,觞无狱不躲避,也那么注视着我。良久,我抬手抚摸过他的脸庞,带着丝丝感叹的话语:“好久没叫你小狱,竟然有些生疏感。”
我浅笑:“还是那时的小狱更可爱些,黑黑的,个子也很矮。”
说着说着,我的笑容变得伤感:“怎么突然间,你就长这么大,再也找不回从前的丝毫剪影。我一直在做很多不能挽回的错事,我后悔过很多事情,也包括你在内。可我也没办法,有些事我必须那样做。”
觞无狱抓住我抚在他脸庞的手:“所以夫人到底是在被怎样的难题困扰心智?”
我摇摇头,说:“无所谓,关键在于,你现在真的快乐吗?”
“有夫人的陪伴,我当然……”
我打断他:“如果我不在了呢?”
觞无狱神情凝重:“我不会让夫人离开我。”
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
我笑笑:“好了,我要把这孩子送回去,他的爹娘定是非常着急。”
觞无狱不确定道:“夫人亲自?”
“嗯。”我说,“他这样子我不放心。”
“我多吩咐几个人一同去。”
“没必要虚张声势,人太多,到时该把孩子的家里人给吓到。”
我把裹在被子里的男孩抱起来,再摸摸他的额头,体温总算是完全恢复正常,脸上有了气色。
觞无狱要老管家跟随一同前去,我还记得沈凌远上次说的位置,坐马车很快就能到目的地。
一路沈凌远睡得安稳,也没被吵醒,我小心地让他躺在我怀中。他潜意识中揪着我胸前的衣襟,胖乎乎的小手攥得死死的,生怕我跑掉似的。
老管家笑道:“这孩子和夫人到是亲切。”
我不紧不慢地说:“其实也没见过几面。”
老管家不理解:“那……”
“不过是觉得挺投缘罢了。”我掀开帘子,观察外边的情况,“在前边那户人家停下。”
“是。”
那是座非常普通的瓦房,没有多华丽的装饰,但十分干净整洁。门旁栽着一排小花,有的不知被哪家养的小油鸡给啄去几朵。再旁边是个小湖,两棵柳树长得很茁壮,柳枝随风飘扬,少许柳叶飘到湖面上,悠悠地浮着。
这边的人家不多,就两三户,环境很美,想必生活得都很安逸。沈凌远的世界,果然是我不能奢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