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趴在树杆上的金惜年和小雀二人,几乎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可她们时不时拽了拽手中的绳子,使得飘在陈管家窗户上的那个草人,显得越发飘忽诡异一些。
接下来,金惜年又酝酿着嗓子,捏起鼻子,学着恐怖片里的配音道:“你觉得这样,就完了吗?”
陈管家一听,尿都要出来了,马上擦掉额上冒出的虚汗,带着哭腔道:“小春,那你还要怎么样,看着我们曾经好过的份上,求你饶过我吧,大不了,每年我都给你多烧纸钱,还给你立碑如何?”
在古代,没有成亲就怀孕的女子,是受人唾弃的。死后,连墓碑都没有,都是弃尸荒野。
“除了这些你是应该做的,还有一样,今晚你必须完成!”
听着对方的话语,好像有放过自己的意思,陈管家立即醒了神,急忙又叩又拜道:“你吩咐,你吩咐就是,我马上去做。”
“我是跳水自尽的,所以,我不能离开水……今晚,我要你在子时之前,把金府的每个水缸都挑满水,到时候,我要洗澡……”
“什么?鬼还要洗澡?”
“怎么,你敢质疑我?”
陈管家只是有一点点小疑问,不料这句话,却惹得外面的那“东西”勃然大怒,不仅声音阴沉了几分,连飘在窗户前的影子,也胡乱的抖动了起来。陈管家吓得立马给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埋头求饶道:“不敢,不敢……你放心,我立马就去挑水,让你洗澡,只要你不缠着我,我每天都给水缸里打水。”
“这还差不多,若是你不按照你今天说的做,我没有水洗澡,那我只好用你的鲜血……”
“姑奶奶,我一定办到,求你别说了……”
陈管家一听到要他的血代替,两腿一张,一股热流直接就从裆间滚流出来。一时间,臊味冲天,正是他的尿液。
“看你诚心悔改,那我就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留下这句话,窗外又听“涮——”的一声,那人影就飘不见了。
陈管家痴傻的盯着,以为是幻觉,可是站起身后,看着自己湿哒哒的下体,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心中抽了口冷气,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面色难看的就像死人一样。慌忙找来一套干件的衣裳换洗,便把府里几个打杂的下人叫来,一起给水缸里添水。
下人们不解,这个时候了为什么陈管家还要叫他们起来,可是看着陈管家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也就不敢多问。
这边,金惜年和小雀从树上下来之后,便找地方把她们装神弄鬼的道具给藏了起来,随即偷偷的躲到偏院,看到正在挑水的陈管家和他的手下,不由心满意足的点点头离开。
“三小姐,我们这样捉弄陈管家不太好吧,要是被他发现了,我们就……”
“小雀,你放心,陈管家是做贼心虚,别说捉弄他一次,就算捉弄他一辈子,他也不会起疑心的。”
“是吗?”
“是啊,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的确,小春也很可怜,小姐这次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那当然。”
“小姐,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大胆过。至从失了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小雀感慨的说着,也不知道三小姐变成这样,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金惜提却一把握起她的手,安慰道:“反正,你要相信,人活着不是受苦的,而是来享受人生的。将来,我一定要改变现状,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和我,你明白吗?”
“有三小姐这番心意,小雀就知足了。不过小雀天生就是丫鬟的命,没想过变好。”
听着这不长进的话,金惜年颇为无奈,轻叹一声:“算了,这事以后再说,你先休息去吧,我得寻点纸墨。”
“三小姐,你要纸墨干嘛?”小雀一脸不解的问。
“办正事用的,你别管了,我得抓紧时间。”
“这……”
……
这一晚上,金惜年思忖良久,落笔写下了两个字《梁祝》。
想到要赚银子,要脱离金家,要自立自强,她毅力十足的奋斗到了五更天。
整个故事写了三分之一,实在熬不住了,两只眼皮打起架来,就跟青龙帮和黑虎帮争地盘一样,不拼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没办法,她只好搁笔,将东西整理好,便上榻去“呼呼——”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甜,在梦里,她梦到自己变回了美美的自己,很多美男帅哥追着喊着要娶她,而且,她还特别有钱。曾经欺负她人,都像哈巴狗一样跪在地上讨好她。
她“咯咯——”一笑,直接就笑醒了。起榻一看,都到午时了。
小雀正在门外敲门,她打着呵欠去开门,小雀看她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不由皱起眉头道:“三小姐,你昨晚什么时候睡的啊?还好昨天的水缸水满了,不然让花姨知道,估计又要挨骂了。”
“昨晚睡得晚,现在好饿啊,小雀有没有吃的?”
“好像厨房还有馒头,我去给你拿。”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吧。免得别人为难你,说你吃过饭了还想私拿。”
“那好吧。”
待金惜年穿戴整齐后,二人就往厨房的方向驶去,路过一畔的凉亭时,陡然发现金老爷和金夫人,还有金雪茹金雪凝四人,在交谈什么。那副严肃的模样,好像说着什么重大的事情。
本来没什么兴趣的金惜年心想,自己也是金家的一份子,凭什么开家庭会议没有自己的份啊?
于是在小雀拦都拦不住的情况下,金惜年就直接走了过去。
“雪茹啊,不是爹不帮你,而是傅家的人,现在根本就不肯见爹爹,爹想找他们理论,也丝毫没有办法。”
“可是爹,你不能不管啊,这样不是让全京城的人,笑话我吗?”
“对啊爹,别人提亲提到一半又倒回去,你让大姐以后还有脸见人吗?”
“可人家乃是四大世家之一的傅家,爹一个小小的尚书,能怎么样?”
“我不管,爹,我一定要嫁给傅公子。”
“你……你这不是让爹为难吗?”
“爹……”
“好了女儿,别为难你爹了,娘听说了,明天傅家的傅公子,不是在京都的落雁亭,举办了一个什么赏花宴吗?邀请的可都是京都有名的名望的公子哥,和一些知书达理的闺阁小姐。你妹妹文采了得,而你又生得标志,你们就一起去吧。我就不信,这傅公子见了你,还不动心!”
金夫人霸气的拉着自己的大女儿,炮语连珠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错,这是她不容易听来的消息,可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金雪茹和金雪凝一听,面色同时一喜,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道:“娘,你说的是真的吗?”
金夫人挺起腰身,满是得意的点点头:“那是当然。”
“这样说,我就可以见到傅公子了?”金雪茹一时高兴得喃喃自语,俏脸充满了期待与盼望。
金雪凝也欢喜道:“大姐,明天你我姐妹二人,可要打扮得风光些才好啊。”
“我也要去!”
第十二章 针锋相对
“我也要去!”
金家的人正讨论得热切,不料,身后,一道清脆且稚嫩的声音倒很强势的插了进来。
四人同时转过头来,看到一脸雀斑又瘦又黑的金惜年像鬼魅一般的出现了。
金夫人率先撇撇唇,挥着衣袖,一脸鄙夷的说道:“三妮,你搅什么乱啊,回去待着去。”
金雪凝也不悦的朝她凛去,满脸不快:“是啊,我跟大姐的事,你凑什么热闹。”
金惜年根本就不理金夫人和金雪凝,直接走到金守正的跟前道:“爹,两位姐姐都可以参加这种高等聚会,我也要去。你不可能让我一辈子待在府上,毫无见识吧?”
“这……”金守正一愕,不知道该对这三女儿说什么。神色带着为难,朝金夫人瞥了去。
“老三,你别让爹为难了,你一没美貌,而没才华,要啥啥都没有,你去这是给金府丢脸吗?”金雪茹拿出大家小姐的风范,冷声斥责起金惜年来。
金雪凝跟着说道:“大姐说得对,你去,就会给金家丢人。”
“老三,不是我们嫌弃,你觉得你这样貌适合出席吗?”金夫人斜着眼看她,嘴上说着不嫌弃,可表情,却写着,你有多远滚多远。
“我不承认我是爹的女儿行吗?我假装成金府下人不行吗?”
“……”
金惜年破釜沉舟的话,让众人一怔。
二姐金雪凝立即取笑道:“就算你想承认,也得人家信才行啊。”
金夫人捂唇讽笑一声,又道:“三妮,你看呀,你还小,将来有的是机会。”
“对,免得坏了我好事。”金雪茹也冷着面回应。
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就是不想给金惜年去的机会。
金惜年一咬牙,也想着豁出去了。当下直视着金老爷子,目光坚决道:“爹,你就说句话吧。同样是你的子女,姐姐们可以嫌弃我,难道你也要嫌弃我?我是你生的啊!你不顾及我的感受,好歹想想我娘吧?还有,我这次想出去,并不是因为贪玩,而是想学学贵族公子与小姐们待人的礼仪,这不,也是为了将来表现大方得体一点,不给你丢人。你如果连这样也不同意,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哟,三妮,你还威胁你爹啦?”金夫人气得咬唇,万万没想到,这小妮子现在有这胆子了,敢当着她的面,这样跟老爷说话。
金雪凝和金雪茹也一怔,怒道:“老三,你说谁嫌弃你啊,你长得丑是事实,难道还不让说出来?”
“就是,说不定你根本就不是爹生的,爹是可怜你,所以收养你的。”
“够了!”
金守正终于说话了,沉稳的老脸挂着一丝不快,先看了看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儿,继而又看了看自己的三女儿,思忖良久,才沉叹一声:“去吧去吧,都去吧!”
金夫人一听,马上拉下脸道:“老爷,这不能胡闹啊!”
“就是啊爹,你怎么能让她去?”
“爹,你真听她的?”
“雪茹,雪凝,明天去的时候,你们就把她当成金府的下人就行。三妮,到时候你就看你姐姐们的一言一行做事,切忌不要坏了规矩,明白吗?”
金守正带着威仪冷声叮嘱,金惜年蓦地喜笑颜开,忙不迭的点头道:“谢谢爹,惜……不,三妮会按照你说的做的。”
“嗯!”金守正满意的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笑起来的时候,倒与她娘颜心,还是有几分神似。
“那爹你忙,我就先下去了。”
金惜年害怕金老爷随时会反悔,当下讨到乖以后,撒腿就撤离。
金夫人在后面瞧着,直咬牙。金雪茹和金雪凝也暗自咒骂,带着这样一个丑丫头去参加傅公子的赏花宴,肯定要让人笑话的。
……
到厨房随便吃了点馒头的金惜年,心情相当不错。小雀跟在身后,好奇的问道:“小姐,你刚刚跟夫人老爷说了那么久的话,说的是什么啊?”
“哦,他们在说明天赏花宴的事,大小姐二小姐都要去参加,我跟他们说,我也要去。”
小雀喝着茶,差点呛死,咳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跟他们说你要去?”
“是啊,怎么了?”
“那种地方,老爷夫人能让你去?”平常稍有上台面的事情,都不会让三小姐出现的,连露个脸都不行,就怕丢了金家的人。
“夫人不同意,我爹同意了。”
“真的?”小雀瞪大眼睛,就像看到鬼一样问她。
“吃惊吧,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什么赏花宴,什么公子哥啊,大小姐啊,我都不喜欢。这些人啊,又矫情,又做作,一点都不实在。”
小雀纳闷的砸砸嘴道:“那你还去干嘛?”
“嘿嘿,你就不懂了,明天去了那地方,至少我不用干活啊。”
“原来你是为了逃避做事啊。”小雀有些苦笑不得。
“不然我能干嘛,你可不知道,现在我的时间紧迫,我得抓紧每一分钟。”
小雀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伸手却不小心就将茶案上的茶杯打倒了。水泼落一地,正要去打扫。花姨却摇滚着肥硕的身材,像个收租婆一样冷着脸进来了。
“哟,小雀,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跟你家小姐在这里悠闲的喝茶?”
小雀见到花姨,赶紧的往侧面一站,脸色苍白的躬着腰道:“花姨……”
“你又来干嘛?”金惜年特不爽的看着这个肥婆娘,只觉她一来就没好事。
当然,叫花姨这女人,也不喜欢金三妮。说是金家三小姐吧,长得一副穷酸样不说,还丑得跟仙人掌似的。于是,在她眼里,这三小姐,有时候连个丫鬟婆子都不如。
“三妮,我来呢肯定是给你安排活干啊。”花姨慢吞吞的说着,一手扶着额侧的鬓发,满是阴阳怪气的。
“又干活?我不把水缸里的水都挑满了吗?”金惜年愤然的询问,这他玛一天哪来那么多活啊,金家养一堆下人是干嘛的?
花姨无视她的愤怒,只是冷睨她道:“昨天的活,怎么能扯到今天?这饭你一天要吃三顿,这活,肯定是一天一干。”
“好啊,那你今天又要我干什么?”
“很简单,一会我会让人送些衣服过来,你只要把那些衣服洗了,就清闲了。”
“是吗?”听对方说得简单,金惜年却觉得,一点都不简单。
果真,她话锋一转,精诈的说道:“衣服有点多,毕竟是两天的活。”
“两天?”金惜年一怒:“凭什么干两天?”
“废话,夫人说了,明天你不是要参加什么赏花宴吗?今天不干完明天的活,那就不要去。”
“你……”
“好了,小姐,我们洗就是了。”小雀看着金惜年又要发怒了,怕出什么事端的她,赶紧阻止。
花姨“吧唧”着唇,笑道:“明白就好,记得啊,洗不完,夫人说了,就别去。我看啊三妮,你就一个野丫头,最好还是别去,以免给金府丢人。”
“死肥婆,本小姐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
没想到金惜年敢顶嘴,而且还骂她肥婆,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她胖或肥了,那种感觉,就像踩到了她的尾巴一样。
当下,她勃然大怒的指着瘦小的她:“什么?你叫我什么?”
“肥婆啊?你嫌我丑不是?你也不照照镜子,你胖成什么样?”
“你敢说我胖?”
“不说你胖,难道要我说你粗?”
“你……”
“花姨,别别……三小姐最近脑子有些失常,你千万别跟她计较啊。”小雀吓坏了,立即拦在二人之间,就怕花姨一怒之下,把三小姐给收拾了。由于老爷不爱管她,哪怕她是三小姐,被花姨教训了,也依旧找不到地方伸冤。
花姨还真的想收拾她,不过念及最近这丫头长本事了,不但敢跟自己顶嘴,还能说服老爷答应她去参加那种高级宴会。想必在老爷心中,开始有了份量。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忍了。
以后要暗中要收拾她的机会,还多着呢,不必要这样明着干。万一老爷真的护短了,自己可就难堪了。
“哼,我懒得跟你这乳臭未干的丫头计较。这活要是干不完,你也甭想出这个金府。”
留下这句话,花姨便摇着那肥滚的身子,好似一条没有骨头的毛虫一样缓步离开,一摇一摆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三小姐,你一定要改改你这火爆脾气,你跟花姨这样对着来,会吃亏的。”小雀苦口婆心的劝着,真怕小姐现在逞了口舌之快,以后才知道后悔。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弄死她!”
“小姐……”
第十三章 寻找帮手
看着整整十大箩筐脏乱的衣裳裙袍,以及床罩被褥。金惜年和小雀陡然傻眼,金夫人这是铁了心不想让金惜年去参加傅云惆明日举办的赏花宴吧?
靠,要洗这么多?抵得上一般人大半年要洗的东西吧?
不过,金惜年就是个倔脾气,别人越想为难她,她就越不服气。不想让她明天出门,她就偏要出门。
“三小姐,你说,我们先洗什么?”脏乱的衣物太多,小雀傻傻的怔在那里,根本无从下手。
金惜年却不屑一顾的瞥了那些东西一眼,将手往身后一背,冷笑道:“洗什么洗呀,走,找人帮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