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哽咽了起来,有些单薄的身体微微晃了晃。
苏凌有些心疼。
自己也许是太过残忍了,对于这个面容与戚武相似的大男孩,苏凌没来由地想帮助他。
他低头想了想,即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帮了戚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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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莲哭着在前面跑,直到跑到了桃树林旁的水池边,桃树林的花已经是全落了,只余青青翠翠的桃枝,还有小小的桃子藏匿于其间,做着秋收的梦。
月莲哭的妆都乱七八糟的,看着池子倒影里那个头发凌乱的自己,月莲心间一阵恨,拿了石头去丢,乱了一面池。
赵婶子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看见月莲好端端的站在那儿,好歹是放心了些。
月莲听到脚步声,一看,是老爹的那个姨娘,心里更加的厌烦,“走开,别来烦我!”
赵婶子素来知道月莲不喜自己,但看在赵二的份上平日里能让就让了,今次也不例外,她劝着月莲,“月莲,回去罢,你爹该急坏了。”
月莲道,“我回去做甚么,没得让他说我丢人么?”
赵婶子犹豫了下,便说了,“你哪里愁找不到对象,何苦挂在戚武一颗树上。”
月莲恨恨咬牙,“若没有那狐狸精,武哥怎会不娶我,都怪他!”
赵婶子叹了一口气,她知道,凭着月莲那眼高手低的模样,哪里就非戚武不可了,这月莲虽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可也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也多多少少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与其说她喜欢极了戚武,倒不如说她恨自己争不过阿凌罢。
月莲自小容貌在这村子受到追捧,早就在自己心里将自己捧上了一个高度,没来由地来了阿凌这么个比她美丽数倍的人,自视甚高若月莲,哪里能吞得下这口气。
如果说她有六分的喜欢戚武,也被妒忌心逼得上十分了。
赵婶子自是无法说破,只能跟月莲软声劝道,“月莲,听俺一句话,回家罢,有什么话咱回去再说,你爹此刻定是着急坏了。”
月莲并没有理会赵婶子,而是盯着池水里自己的倒影看上许久。
“我赵月莲这般的女子,还比不上一个男人我就不信了!”
第55章 尴尬
傍晚时分,村民们陆陆续续来了,近些年来村里都没啥大事,又逢着年景不好,日子可算是糟心透了。今儿出了戚德这么个大喜事儿自是想热闹一把,大半个村子的都携家带口地来了。院子都摆不下那桌椅,只能摆到路上去了。
亏得孙大嫂想的周到,去镇上请了几个人手过来,借了好些桌椅,让帮工垒了好些炉灶,勉强是供上了这顿。
可说也奇怪,原本是个喜事,但戚家兄弟看上去一个个的却一脸的说不上开心的神色,也许是喜事太多,凑一块儿去了,忙慌了累的。此外,另一事情也很奇怪,与那戚家兄弟情同父子的赵二居然没出现,有些好事的将这俩事连在一起,自然是说什么的都有。
不过,大多数村民历经饥荒,难得靠着戚大好歹是有指望了,自然是没去多想什么,尽是讨论那合股的事儿去了,一个劲儿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
戚武坐着闷闷不乐地夹着菜,苏凌转头再看看戚德,也是一脸心事地在那里喝着酒。
叹了一口气,苏凌软声对着戚武劝道,
“阿德的事情待到明日再说罢,今儿这么多客人,你个主人在这儿这般模样没得让人说什么。”
戚武忧心道,“赵二叔定是气坏了,俺的心思他自是懂,对于月莲俺只能说俺于心无愧,可是阿德这般样子,这不是狠狠地在二叔脸上匡了两掌么?”
苏凌道,“阿德年轻气盛,自是考虑不到那般多,只是眼下先把今夜的宴席先给他好好过了,其他事儿明日再说罢。”
戚武点点头,与一旁的孙大嫂道,“大嫂,你将前些日酿的蜜酒拿来,俺敬酒去。”
孙大嫂白眼,“下午俺让镇上的酒馆送了好几坛过来,够你们喝了,那些蜜酒俺是替阿凌做的,好喝不上头,你一个汉子吃这些甜腻腻的做甚么?”
戚武道,“俺以往跟阿凌说了从今往后不喝醉酒了,你拿来便是,这蜜酒容易做,下次俺帮着多做一些。”
苏凌一听,脸上一热,心里又浮上些暖暖的感觉,上次戚武喝醉酒在床上将他弄得是死去活来,当场跟他发誓是不喝醉酒了,没成想,自己都忘了,他还记得。
当下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少喝点便是,没,没让你都不喝酒。”
戚武点点头,“俺定是不会醉的。”
一边又去唤上了戚德,“阿德,把心收一收,乡亲们今夜都是为你而来,赶紧跟着大哥敬酒去。”
戚德正是心灰意懒的时候,看着那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苏凌着实是看不过去,“阿德,我知道你心中所想,可男儿胸襟不能只单单那情爱,我,我会替你想个法子去探探英莲的口风,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最要紧的便是好好去答谢乡亲们来为你庆贺的心思,好么?”
戚武亦道,“你这混账,好歹是乡试解元,将来是要进京做官的,这幅样子与那十数岁毛头孩子有何差异,一不顺心意,便拿乔着脸色,快快起来。”
戚德听了自是有些惭愧,心里勉强让自己忘了这一档子事,他收拾了心情,跟着戚武前去一一与村民们周旋着。
苏凌看着那兄弟俩的强颜欢笑,叹了一口气。
眼下最重要的是去探听探听那英莲的心意,若是英莲对阿德并无半分心思,那还简单,只能劝着戚德放手为着自己的前途去奔波,最难得是若是英莲对阿德也有情意,这就头疼了,毕竟,南朝礼节甚是森严,哪里是民众想退婚就退婚的。
阿德又是刚刚高中,这时候传出来这些,自是于他不利。
苏凌想了想,一脑袋的糟乱。
孙大嫂看着苏凌心事重重的样子,本不欲多事,可着实按耐不住心下的疑问,“俺这出去俩仨时辰,怎地一家子都不快活啦?”
苏凌也没得隐瞒,只将这事儿前前后后说了,但没有说起那月莲告白戚武的事儿。
孙大嫂越听眉头皱的越紧,“阿德这孩子,怎地拎不清?”
苏凌垂眼,“不能怪他,他这般年轻,自是容易冲动的时候,旁人还没这份果敢呢。”
孙大嫂道,“少年心性最是浮躁,这下子可咋办唷。”
苏凌看着孙大嫂,心下正愁着找谁去探听那英莲的心意呢,便跟孙大嫂求道,“大嫂,为今之计只能是帮着阿德绝了这个念头,你帮帮他,去问问英莲的想法,咱,咱家谁去都没你合适。”
孙大嫂愁道,“俺去自是没问题,若是英莲无情那便好说,只是若是英莲有情这可咋办呀?”
苏凌见着孙大嫂与自己想到一处去了,便道,“俺已是想好了,只是成不成便看老天了。”
孙大嫂自是知道苏凌妙计百出,不作他想,当下拍胸脯道,“俺跟赵婶子素来交好,明日便去她处问问情况。”
苏凌点头,如此,大家热热闹闹地度过今晚这酒香菜鲜但各怀心事的夜晚。
等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院里早已是狼藉一片了,戚德喝的是醉醺醺的,嘴里一直喊着英莲,把戚武气的是不行,正欲像小时候那般拿着把扫帚打了,想想戚德早已是弱冠之龄,又是这般醉的糊涂,打也是无用,只好骂骂咧咧扶着他去卧房睡了。
出来的时候苏凌正与阿昌孙大嫂共同整理那院子,也帮着一起收拾了。
正收拾着,阿昌突然道,“二哥!”
院内几人齐刷刷朝着门口望去,只见戚文一身官服穿着,拿着把剑站在门口,戚武大喜,“你这小子,与阿德说下午回来,竟是等到现在才回来。”
戚文道,“午后那衙里捉了个大盗,人手不足,所以迟了。”
苏凌见他风尘仆仆的,显然是赶路赶得,许久不见他,一张脸黑了不少,也瘦削了许多,他知道这位二弟不是很喜欢自己,故而,只是朝他微微点点头,便去收拾去了。
孙大嫂道,“阿文,你吃了没有,还有菜热着呢。”
戚文摆摆手,“不用,我路上吃过了。”
戚武板着脸道,“你这次又是打算在家里过一夜,明日便不见人影么?”
戚文道,“此次大人放了我五日的假。”
戚武这才眉开眼笑,“这才像话,没得戚家跟没你这臭小子似得。”
戚文轻轻一哂,便自顾自走进屋里了。
这般一收拾,竟也到了深夜,孙大嫂与阿昌早已是累得不行,打着哈欠去睡了。
苏凌在屋里翻开柜子去找寻那亵衣,他身子流了不少汗,浑身黏腻的,恨不得马上去洗澡,他脱去了外衫,只余那薄薄的丝质亵衣,戚武进门便看见苏凌垫着脚,伏在那柜子里翻找什么,屁股蛋子翘挺着。
戚武喉头一热,风风火火上前,将苏凌扛了丢在床上。
苏凌气喘吁吁地慌忙推挤着在脖颈间拱着,“阿武,别,我一身子的汗,我,去洗澡。”
戚武含糊着,“囡囡的汗……也是香的……明日是第三日……俺今夜就用了罢……这舌头帮你洗澡得了……”
苏凌知道戚武的性子,他着实是浑身不舒坦,只能求他,“阿武,我难受,你放了我,我洗了澡给你,给你……”
戚武嘿嘿一笑,连忙起身,“俺还没试过咱一起洗澡哩,你先去,俺收拾了衣服也随着去。”
苏凌抿抿唇,当下只想着自己先去,将澡房的门锁的紧紧地,不放他进来。
进了澡房,热水一直是温着的,乡村的夏夜虽是依旧热,但已不是那股燥热了,相反的,还带了些微凉地感觉,看着那一大盆热水,苏凌心里真是惬意极了,将衣服脱了,拿一边水缸里的凉水掺和了,便慢慢步入水中。
过了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苏凌知道是戚武过来了。
原本想着不放他进来的,可万一没随了这莽汉的心意,他定是不会饶他的,只能被折腾得更惨,为今之计,只能是妥协,苏凌心间有些慌又有些隐隐的期待,开了那澡房的锁,苏凌突然间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他含了口热水在嘴里,浑身湿淋淋的,挂着热腾腾的水珠,站在门旁,等到门被打开,一个身影进来,苏凌偷偷一笑,便扑了过去,整个人不着寸缕挂在他身上,抬脸便将嘴里的洗澡水度给对方嘴里。
苏凌正待哈哈大笑,想问戚武他的洗澡水可好喝,可下一刻看清来的时候,苏凌整个人都呆住了。
戚文嘴角挂着水珠,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直到戚文呛咳起来,苏凌这才忙不迭地从他身上下来,他身子挂着水珠,看上去滑滑的,苏凌肉又嫩,被热水一泡,粉粉的,此刻他羞耻至极,恨不得地上有条缝给他钻下去,“对,对不起,我以为,以为是阿武……”
苏凌语无伦次,羞愧到不行,双手将脸紧紧地捂住了。
正手足无措间,只听得那澡房的门重重地关上了,苏凌透着手缝儿一看,那戚文已经走了。
苏凌整张脸都红的不行,这下子可惨了,原本人家不待见自己,这下更添上三分厌恶了。
苏凌放手,又意识到一个尴尬的现实,他方才是裸着跟人家说话的,他慌张之下,竟然连衣服都顾不上穿了,原本这些没什么,只是自打意识到自己是个双儿之后,苏凌自是不再自然地敞露着身子对着大家。
何况,苏凌看到自己浑身的那些戚武留下的痕迹,竟是要羞得没地去了。
等到戚武进来,苏凌还想跟他说起方才那一出乌龙来,那戚武早已是按耐不住,骂骂咧咧,“俺衣服都被整到哪里去了,害俺找半天,哼。”
他堵住苏凌愈要说话的嘴巴,按在了池子里面,
一时间,澡房内水声四溅,娇喘吟哦,正是深夜开启的时候。
第56章 兄弟
戚文回到了房里,他手上那些换洗的衣物被直接丢在了地上,也不顾身上湿淋淋的,直接便倒在了床上,将双手背在脑后。
他直愣愣地看着床铺的上方,一双眼睛幽黑。
好半天,他站了起来,在房间里面四处踱步,如同一只暴躁的狮子,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一拳打在了墙上,那泥墙一震,簌簌流下许多灰来。
戚文心间好似堵上一座大山一般,难受极了。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背贴着白墙,颓废地滑了下来,手搭着,戚文感觉不到手背破皮的痛了,那血珠子一滴一滴地滴在地上。
他在地上坐了许久,心间的焦躁感只增不减,戚文便起身,拿了那屋后的长棍走进院子中耍将起来,宣泄着心间的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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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武一脸的心满意足,哼着小曲儿从澡房出来了,他打横抱着苏凌,苏凌已是被折腾到无力,身上盖了那澡巾,浑身包住了,只一双修长白腻的小腿露在外面,上面还挂着一些水珠,脚尖垂着,一滴水珠汇集至那圆溜溜的脚趾头,滴下。
想起方才苏凌那被热水蒸的红艳艳的脸无助地摇摆着,那诱人的身子随了自己的心意任由自己摆弄,戚武简直想抱进房再来个几发,可惜自个儿的囡囡是个豆腐身子,不能随了自己放肆,只能先将他抱回房好好休息了。
已近子时,戚武想着大伙儿应该都睡了,故而只将那苏凌拿着澡巾一包便出来了。
没成想,刚进堂屋便看见戚文拎着长棍出来了,二人一照面,可把戚武给尴尬的,“哎,二弟,你这大半夜还没睡?”
苏凌迷迷瞪瞪中听到戚武的话,身子一抖,直将脑袋深深埋进戚武怀里,今天在那人面前,他到底要做多少羞耻地事儿。
苏凌这一动,澡巾便滑下大半,露出了方才戚武疼爱许久的红红紫紫的身子,戚武眼尖一把抓了抱住,也不欲与戚文多说了,连忙便进自己的卧房了。
一将那苏凌放下,苏凌立刻滚进了床铺,也不顾那头发还湿着,将那枕头抓过来紧紧地盖住自己。
戚武知道他尴尬,后悔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怪自己思虑没周全,“好囡囡,都怪俺,俺没思虑清楚,俺下回不这样了。”
看着苏凌羞得连脖子后面都红了,戚武实在是自责,只能宽慰道,“方才阿文也没看到多少,俺速速便进来了,真的,一点儿也没多看。”
苏凌回过身来,连看都不看戚武,直接埋进戚武的胸膛,“都,都怪你。”
他还想将刚才的事情跟戚武说了,可真的羞于说出口,只好咬他。
戚武好歹是好好哄了,将他抱回被窝,把那湿淋淋的发梢拿干布擦干,散在背上晾干,与苏凌道,“你先睡罢,俺去看看阿文。”
苏凌脑子乱哄哄的,随他去了。
戚武生怕那戚文闷葫芦觉得过意不去,此外也是许久没见那戚文了,想好好跟他叙叙旧。
走进那院子,戚文已经是练到浑身热气腾腾了,那招式个个精猛,看得人热血沸腾的,戚武拍手叫好。
戚文停了下来,“大哥。”
戚武点点头,赞道,“你这回回来武艺精进了许多,俺看着便知道你花了不少苦功夫。”
戚文将目光移开,半晌之后又将目光移至戚武脸上,眼珠子幽深,“大哥,我想跟你过招。”
戚武听了大乐,“你这小子,还口出狂言了嘿,俺这虽不是练家子,可跟你过几招,还是可以的。”
说罢,便回了堂屋,在屋后拿了根长棍便出来了。
还没摆出个招式,那戚文已是夹了长棍冲上来了,一棍便下,幸好戚武反应灵敏,将棍子往胸前一挡,好歹是阻了这招,但虎口处被那强力震得隐隐作痛,戚武有些懵,也不知道这戚文埋了什么葫芦,切磋而已,竟是花了大气力来跟他对招。
“你这臭小子,还真认真起来。”
话音未落,那戚文又冲将上来,招招咄咄逼人,戚武靠着全身的蛮力好歹是抵挡了点,可也吃亏不少,那戚文毕竟是师从高人,哪里是戚武这等盲打莽撞的农夫可比的,不一会儿那戚武便吃力起来。
戚文一双眼睛通红,如同着魔一般,看得戚武是骂骂咧咧,“好家伙,炫技了都!”
很快,戚武的手臂被狠狠打了一棍,戚武吃疼,手上的长棍便应声而落,正待破口大骂那戚文好端端的切磋变成实战,戚文迎面便一棍上来,重重地打在了戚武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