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有国色,人间难寻。昭元又搂紧了一些,还好这个样子只有他见过,不然他怕是要活生生剜了那些人的两只招子。
“放开!”云韶咬牙。
在这些方面他完全是个雏,不经一点点逗。
昭元莞尔,云韶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平日难见啊。他勾起一边唇角,温柔地诱哄,“你再亲亲我,我今天就放过你,怎么样?”
云韶睨了他一眼,“滚!”
昭元故意用已经勃1发的下1体蹭了蹭云韶的大腿,“你确定?”
云韶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又没好气道,“你当我是傻子么。”
就算是他依言照办,该做的对方一样都不会落下,此刻不过是骗骗他罢了。
昭元一脸可惜,“啧,实在是太不好骗了——本来打算温柔一点的。”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汪温泉,毕竟是梦境,云韶对于这种离奇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了,木着脸任由对方将自己抱了进去。
不知是有意无意,自己的外裳被脱了个干净,竟还剩了一身纯白中衣,云韶抬眼,颇有些意外地打量对方的神色,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他的想法。
昭元掬起一泊温热的温泉水,顺着云韶颈侧淋下,白色的中衣很快被打湿,湿淋淋的衣物贴着身躯,正好勾勒出劲瘦的身形。云韶的头发也被打湿,黑色的湿发搭在白色的中衣上,黑白的对比极为鲜明。云韶沾着水珠的脸颊在氤氲的水汽中,更显得精致,甚至带着几分惑人的味道。
昭元迷恋地盯着云韶的脸,直到云韶不适地撇开脸,才不满地掐着他的脸颊,让他将脸转回来。
“师父长得很好看,为什么要躲?”放肆的手甚至在云韶的臀1侧暗示意味极浓地捏了一把,“身材也很好。”
“是么?”云韶忽然一笑,正视他的双眼。
漂亮的瞳仁里正好倒映着对方的脸,那眼神又清又润,还反射着浴池莹亮的水色,波光粼粼的。墨翅一般的长睫在眼睑下投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几乎让昭元当场看直了眼,完全忘了去怀疑对方现在这可疑的态度。
“这里好是好,可惜,现在我不乐意奉陪了。”云韶似笑非笑。
昭元眼神微变,伸手欲拉住他,却看着云韶的身影慢慢淡化了。
“嘶……”云韶倒抽一口气,径直从床上坐起,一额头的冷汗。
他走下床,为自己倒了一杯隔夜的冷茶,慢慢地坐下。
张开掌心,原本画了一道灵符的掌心已经满是鲜血。
“云韶。”
这一口气没出到最后,耳边传来的声音几乎让云韶惊得站起来。云韶这才反应过来,传话的人并不在这,只不过是隔空传音罢了,白胤仍旧身在正殿。
也罢,确实该去见他一见了。云韶长睫微敛,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异色,披上了外衣便去了正殿。
云韶走后,放在案几上的茶杯,在“喀拉”一声脆响中,碎成了几片。
晦明神殿,在夜间完全笼入一片阴暗之中,白胤的房内,竟是一点亮光没有。
修为有成之人,耳清目明,在云韶眼中,即便是黑得不见五指,也依旧能找得到白胤的所在。
一阵阵水声从右侧传来,云韶循声走去,是一处温泉,白胤正微微合着双目,整个人浑身赤1裸,浸在池子中。
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结实的上半身,一点瑕疵都没有,肌肉结实,比例完美,即便是静静地一动都不动,也能从那起伏的肌肉中,感受到其中蕴藏的力量。
“来得很快,是没有歇息么?”
白胤睁开了双眼,双目中闪烁着慑人的神光。
“我是否歇息,神君……不是清楚得很么?”云韶不再躲避,隔着氤氲的水汽同白胤对视。
第74章 翻脸
“……云韶。”这样的对视持续了许久,白胤终于开口。
云韶微微挑眉,“神君不欠我一个解释么?若非我心生疑窦,神君还打算玩到几时?”
白胤疏离的眼光中,看不出多少情绪。
“你都看到了,解释什么?”白胤慢慢道,完全没有被发现的尴尬。
云韶气结,“当初初来晦明神殿时,神君便暗暗告诫不得携恩攀附,好,毕竟身份有别,我恪守本分、保持距离便是。”
白胤微微挑眉。
“后来你问我,在我心中,昭元到底算是什么。我也照实回答了,自问并未有逾矩,也未有偏颇。”说到这,云韶微微一顿,又重重问道,“那么,现在呢,你夜夜入梦,种种不堪,到底是何意思?”
“是觉得将我戏弄于鼓掌之中,看我苦恼挣扎好玩么?还是终于得了个玩物,不过是一时乐趣——白胤,我虽然如今不如你,但好歹曾是你师父,当初教你的道理,全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云韶甩袖。
说完,空气都静默了一霎,沉默最终被白胤的轻笑声打破,“这回倒是忘了叫我神君,总算是顺耳了许多,平日里那阴阳怪气的调调,委实听着难受。既然心里不认同,又何必勉强作出那副模样。”
他哪里有阴阳怪气!
白胤说,“我不过是好奇,当时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可没有给我答案。”
云韶拧眉,犹豫不过是一瞬,随即厉声道,“白胤,你再自由随性,也须得明白伦理纲常!”
白胤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只是半带玩笑地感慨道,“所以,你看,你嘴上说着,愿意为昭元付出一切,却最终连这点都做不到。云韶,你这辈子爱过别人么?”
“……”
白胤说,“昭元为你死得心甘情愿,既然如此,你好生活着便是,何必又假情假意地四处奔走,作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能领情的人,已经死了。”
云韶呼吸一滞,垂立在右侧的手掌蓦地握紧。
白胤的目光一转,哗啦一声,从水中支起赤1裸的上半身,像是发现了什么,“你身上有剑气,是提着剑来的?”
云韶还未来得及防备,储物袋便被自动打开,纯钧剑不甘地发出一声清鸣,被抓在白胤手中,犹自震颤不止,却始终无法脱离白胤的掌心。
剑锋胜雪,在镜湖湖底封存数十年依然,通体银白,护手处还绘着道家的阴阳鱼图饰。白胤就着池水把玩的时候,凛冽的剑光倒映过云韶略显惊色的双眼。
直到这时,云韶才清清楚楚地明白到,如今他两人的实力对比,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他还是那个云韶,但对面那人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徒弟了,他甚至连一合之力都无,对上这样的人,毫无胜算。
他对昭元心中有愧,时至今日,仍是不愿直面白胤,那一句句的诘问,像是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划来,而他能做的,唯有挺直腰板,不愿意显露任何怯意。
白胤好整以暇地倒转剑柄,将纯钧递还给了他,“不用紧张,又不会劈了你,冷汗都下来了。”
云韶闭了闭眼,“白胤,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胤支起肌肉线条流畅的胳膊,伴着水声和氤氲的热气,凑近了云韶,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有一瞬间,云韶觉得白胤同昭元完完全全重叠了。
他反问云韶,“想不想知道,昭元死之前,在想些什么?”
云韶蓦地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胤。
白胤再贴近一点,他的声音既沙哑又轻微,引得云韶忍不住凑近了些,生怕他的声音被流水声掩盖。
他在云韶耳边轻轻道,“既然你不信我爱你,那我若是为你而死,你……可愿相信?”
云韶的脸上刷得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他瞳孔皱缩,像是经受了什么难以名状的痛苦,背脊弯起来,整个人都在微微战栗着。
白胤轻轻地拍了拍云韶的侧脸,亲密中又带着点狎昵道,“所以,是昭元自己找死。”
这话出口,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意。
云韶面色惨白,半晌,才道,“原来你是恨我的19 白胤失笑,“我恨你做什么?”
云韶沉默许久,斟酌着开口,“要我做什么,能弥补一二?你若是厌恶我,明日我便离开此处,寻一处隐居,从此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亦或是要我这条命,你开口便是。”他语气平淡。
白胤沾着水珠的手指抵到了云韶的唇边,桃花眼中泛起笑意,眼神深邃。虽是在笑,却让人看不懂他心中所想,“嘘——我怎么舍得师父死?你怎么说这种傻话!”
云韶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白胤拉过他受伤的那只手,云韶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掌,却被白胤抬头瞪了一眼。
只这一眼,云韶便感受到了森森戾气,这一瞬间,云韶毫不怀疑,若是他敢再试图收回手,白胤今天会废了这只手也不一定。
然而,下一刻,白胤竟低下了他的头,几乎有些亲昵地,用鼻梁蹭了蹭云韶的掌心,紧接着,温热的触感从受伤处传来,他发现白胤竟是伸出了舌尖,在为他舔舐伤口。
云韶触电一般缩回手,这一次,白胤没有阻止,而是松了手劲。
微微的痒意泛起,那血肉模糊的地方,竟已经完全愈合了。
“只要我开口,都可以么?”白胤问。
云韶干脆地点头,“是。”
白胤说,“我可以还做你的徒弟,你还是我师父,永远听你的话。”
这句话倒是把云韶说楞了。
“但你要跟我在一起,在这晦明神殿,我甚至可以再为你建一座天舫,仙府里,只有你和我。”最后一句的语调很轻,话尾是上扬的,带着一点点希冀和温柔。
云韶眉心紧皱,“你知道的,不可能。”
白胤的表情稍稍阴郁了一点,“你刚刚才说过不是么?”
白胤说,“你为何如此抗拒,明明潜意识中并不厌恶,不是么?云韶,在梦境中,是谁在我身下大声1呻1吟,媚色撩人?那模样,真该让你自己看看!”
“剥去了师徒名分的外壳,你我不过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除了这一点,哪怕是要我的命——”云韶面色难堪。
“我说过不要你的命!”白胤五指狠狠地在水面拍过,蓦地怒吼道。俊朗的面容满是阴霾,冷下来的脸色极为骇人,“云韶……你果然……”
他已经一次次给过云韶机会,而云韶果然是分毫未改,一次次地让他失望。
云韶心中的抑郁并不比白胤少,“白胤!”
白胤漆黑的双目黑不见底,忽的划过丝红芒,快得来不及捕捉,他一指门边,简明扼要地喝道,“滚!”
今天这幅情形,显然是无法再做交谈了,云韶深深看了一眼白胤,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白胤阴沉的声音,“云韶,我的耐心有限。”
我给你的,你不要,就不要再怪我了。
云韶脚步一顿,随即毫不迟疑地离开了正殿。
一直走到自己房间,云韶都没有想透,他们二人的关系,如何就突然恶化到了这般地步。
第75章 妒火
云韶以为,那晚的事情过去之后,白胤起码是不愿意再看见他的,没想到,白胤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待他一如往昔。
不,甚至是更有耐心了。
这让云韶心中警惕。但接连过了许久,白胤都始终没有什么异状,这让云韶慢慢放下心来,不禁在心中还感叹,他实在是反应过激了。
正如白胤自己所说,每百年一轮回,如今已逾十世,每一世都有不同的悲欢离合,梦醒了,人也该醒了。
不过是因为他在经常白胤眼前,勾起了他一点所思所想罢了。或许当真是昭元的那点求而不得的执念,才引得白胤如此失态。
然而,时日一长,白胤总会淡忘的,至于他自己,忘了那晚便是。
白胤嫌他称呼神君实在是太过别扭,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索性便直呼姓名了。
云韶自觉飞升以来深居简出,十分低调,然而实际上,他的人缘竟还算不错,三不五时便有仙家携原料或药草等,上门请云韶帮忙炼制。
云韶正是无事,挑挑拣拣,帮忙炼过几炉丹药并三柄剑。
天界和修仙门派内,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的。人心隔着一层层的肚皮,各有各的派系和打算,并不如一个门派内部那般团结。诸人即便是有好的铸剑炼丹的技艺,也多半藏着掖着,不愿同人共享。
而云韶,向来是不计较这些的,在炼丹和铸剑过程中,偶尔会随口同人交流一些经验,有的时候,即便只是只言片语,也足以让人茅塞顿开。
他在天舫时便做惯了这些,并不觉什么,反而赢得了不菲的名声。
不过几月,诸仙便知道了云韶这个人,慕名而来拜访者众,晦明神殿也因他,带来了不少人气。
“这柄‘长虹’出炉之后,一年之内,我不会再行铸剑。”云韶将手中剑双手交给来人,“仙子收好。”
“剑有灵,认主之后,除非主人身死,否则不会再事他人。还请仙子谨慎相待,莫要随手转赠他人。”云韶脸上还带着点灵力虚耗过度的苍白,看向那柄剑的眼神很是温柔,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般。
他铸剑谨慎,若非了解剑主的品性和遇到良好的材料,不会轻易开炉。来了仙界这么久,这才是第三柄剑,耗费了他近乎两月的时间。
而这柄长虹,是唯一一把女剑,他本不欲铸此剑,乃是灵筠上门恳切地同云韶说了许久,云韶才点头同意的。
毕竟找到一个珍重手中剑的人并不容易,比起珍贵的炼剑材料,更重要的是持剑之人。剑者,君子之器,只有品性高洁之人才配得上用剑。
“多谢仙君。”灵筠同样慎重地双手接过,向云韶福了一福,表示谢意。
剑一入手,尚且带着剑炉的滚烫,而剑如其名,剑锋如同长虹贯日,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锻光。
“刷”地一声,女仙将长剑入鞘,剑鞘上面镂空霜华,细长漂亮。
灵筠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剑身,实在是爱不释手,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才想起云韶还站在一旁,俏脸微微一红,“怠慢仙君了。”
云韶笑道,“无妨。此剑能得剑主珍视,乃是它的造化。”
“劳烦仙君了,仙君唤我灵筠即可。”灵筠感激的一笑,微低臻首,容色昳丽,“铸造此剑的材料我收集了十载,等候能够铸剑的人又是十年,整整二十年,终于等到了成剑之日。”
灵筠感慨道,“能有仙君这样的铸剑高手,亲手赋予它生命,才是它真正的造化。”
云韶失笑,“你我相识已有两月,不必这般客气,叫我云韶便好。”
灵筠抬头同云韶对视,心中对这位仙君的好感更增一分,便点了点头。
“今日匆忙,几日后,小仙于浣灵苑设宴,还请你定要赏个面。”灵筠矜持道。“明华仙君觊觎小仙苑中后院埋藏的几坛子酒久矣,不妨趁此良机,一并请了。听说明华仙君同你还是有些渊源的,想来你不会不愿吧?”
云韶含笑点头。“师祖他老人家和仙子的面子,我怎敢不给?”
恰好,两月未曾出门,是该见一见师祖了。原本云韶的确是想要推拒,但听到了师祖的名字,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此事说定之后,云韶亲自送灵筠出门,转回身来,脸上的笑容尚未冷却,却看到了白胤。
“好福气。”白胤面无表情地从阴影中走出来,打量了一下灵筠的背影,冷淡道,“佳人亲自登门拜访,艳福不浅。”
云韶微微变色,“你偷听我和灵筠的对话?”
“灵筠?”白胤闻言一挑眉,“肖灵筠是少有的天赋出众的女仙,难能可贵的是,她还修行勤谨,向来是男仙们结成仙侣的首选,可惜,小丫头眼界很高,谁都瞧不上,这么多年了,从未听说过同异性有过什么。”
“怎么,倒是肯让你直呼她的闺名了?”白胤似笑非笑。
云韶略显不快,甩袖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拒绝了我,倒是选了这个小丫头?”白胤笑道,“她修的可是无情道,别白费力气了,你就算耗时两月,巴巴为人家铸了剑,那小丫头的眼里,不还是只有那把剑么。”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云韶微韫。
白胤面色阴沉,“耗了两月的心血,你别说只是为了铸一把剑!云韶,这唯一一柄女剑,破例为她而铸,你的行为早就不言而喻了!”
“可惜,即便如此,也不过换来肖灵筠的一次宴请罢了——还为了避嫌,请了他人。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