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应了一下牢房内的黑暗,林婉儿眼泪一下子蹦了出来,宝玉和玉宝两个孩子被绑在窗户旁边的凳子上,嘴巴还都被塞上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林婉儿赶忙将孩子嘴中的布条取出来,给两个孩子松绑,一把抱进怀抱里:“别怕,别怕,大姐在呢。都是大姐的错,没有照顾好你们俩,让你们受委屈了。”
宝玉和玉宝是坚强的孩子,宝玉比玉宝聪明,但是如果单纯评价孩子的心性坚强程度,玉宝还在宝玉之上,只是这个最小的孩子平日里言语不多,常常被人忽略。
玉宝伸手擦了擦大姐的眼泪:“大姐,我们不委屈,是大姐受委屈了。”趁着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月光,两个孩子已经看到了林婉儿在外面下跪的场景,心里即恼怒又委屈,好像比自己受到了侮辱还要委屈难受。
林婉儿抱着两个孩子又哭了一会儿,平日里觉得两个孩子挺烦,总是停不下来,跑跑闹闹,一点也不老实,但是刚刚分别不多时,林婉儿从骨子里开始思念想念两个孩子,心里空落落的。
在澶州,衣食住行方面是林婉儿照顾他们兄弟几个,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在另一方面,几个兄弟也在潜移默化的帮助着林婉儿“成长”,让她越来越在乎责任的重要性,同时也感受了以前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的温暖和安心。
(科普一下,老虎凳:把犯人绑坐在长板凳上,上身和双手被绑在背后连着长板凳的木架上,双腿在凳面上伸直,膝盖以上的大腿用绳绑在凳上,于小腿与板凳缝中或脚跟下置放砖块,使受刑人的双脚向上抬起,通过牵拉腿部的关节韧带,给受刑人造成巨大的痛苦。又暴露了林婉儿一个缺点——腿短。没韧性!)
☆、第140章 林婉儿的救赎
“告诉大姐,他们给你们吃饭了吗?”林婉儿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问道。
两个孩子同时点点头,但是咕咕叫的肚子却出卖了两人,让两个孩子脸上一阵尴尬。孩子是怕大姐听到自己没吃饭,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如今身陷囹圄,总该安分低调一些。
果不其然,林婉儿一下子就火了,自己在外面磕头受辱都是小事情,但是宝玉和玉宝还没有吃晚饭是大事情:“潘仁美、李恪,你们两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我家宝玉和玉宝年龄还小,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你不给吃东西,算什么事情,有本事冲我来!”
潘仁美的脸从黑暗中显现出来,看着身在牢房内,但是脾气一点都没有降下来的林婉儿:“林婉儿,我看是你没有搞清楚状况,如今你是阶下囚,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林婉儿哼哼唧唧了几声,潘仁美的话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有道理的,自己处在劣势,该服软的时候就应该服软,今天他是大腿,我是胳膊,等明年花开怒放,我成了大腿,他成了胳膊,要将他向死了整:“潘公子,你看我家宝玉和玉宝,年龄这么小,身子也不硬朗,总要吃饭的。”
不知道林婉儿心中所想,但是对于林婉儿的服软,潘仁美觉得还是蛮受用的:“想吃饭,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
“再磕几个?”林婉儿接过潘仁美的话头,而且双膝已经呈现下落的趋势。
男儿膝下有黄金,林婉儿作为女儿身,才不在乎那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如果按照字面意思理解。膝下真的有黄金,为了黄金,她将膝盖跪烂都没有问题。
“停,停,停……”潘仁美有些无奈,愤怒的摆摆手,马上有人将吃的送上来。丢到牢房里。
林婉儿忙将吃的分给宝玉和玉宝两人。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脸上都是慈爱。
孩子懂事,伸出小手将吃的递到大姐嘴边。林婉儿摇摇头,推说到大姐晚上已经吃过了,你们俩吃就好。
看到这个场景,潘仁美脸色突然变了变。心脏某一瞬间被融化了,自小便和姐姐长大。如今姐姐在皇宫,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也疏远了不少,忍不住叹一口气。他的心情又变得有些恼火和不厌其烦,觉得这初夏的上京城真是恼人的很,蚊子乱飞。小虫乱叫,大晚上还有柳絮纷飞。
“蹬蹬蹬”。潘仁美下了楼,嘱咐李恪好生看管三人,但是也别闹出人命,然后一扭头,上了马车,在月光下渐渐离去。
望着已经渐渐离去的马车,李恪不自觉眯了眯眼睛,心中百转千回,潘仁美不想取了林婉儿的性命,但是自己却想,还是很想很想的那种想,林婉儿给自己的侮辱像是一根骨头在喉咙里一般,不吐不快。但是随即一想,自己很可能不是林婉儿那个女流氓的对手,还是饿她三天吧,随后下手。
这是潘美人和李恪的不同,潘仁美生在帝王将相之家,自小母亲不在,父亲严厉,和姐姐一同长大,也不似赵乾和陈诺诺那般经历过“朱雀门事变”,生活环境相对安稳,受到身边各色各样的人物和官场尔虞我诈的影响,性格又不至于太过单纯,常有嚣张之举,也有冷酷一面,可是总体上对于世界的认知还是倾向于美好一面。
李恪出身贫苦,见识过太多生活底层的肮脏和混乱,对于物质和权势的渴求极为饥饿,一颗努力向上逢迎迎合的心能够压倒一切,所以除了对自己仁慈怜悯之外,他一直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他人,残酷的对待他人。
虽然依附于潘仁美,可是李恪从来没有将自己当做附庸,或者狗腿子,也没他一直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独立于他人的完整人,有着自己的思想和行事风格,也正是如此,李恪的自尊心很强,也很敏感,也更加容易记仇怨恨。
看着牢房内的林婉儿和宝玉、玉宝,李恪脸上露出一丝怨毒和残酷的笑意,别闹出人命,不闹出人命怎么会好玩。
宝玉和玉宝吃完东西,又有大姐在身边,心里很安稳,也很高兴,早在澶州时候,两个孩子就经常偎依在林婉儿身边,听故事,但是到了上京城之后,院子大了,生活也好了,但是和大姐独处的时间缺少了。
虽然身在囹圄,但是如今又能和大姐呆在一起,心里还是有些甜蜜的:“大姐,大姐,讲个故事吧!”
正在摇头晃脑看看周围环境,思索着如何逃出去的林婉儿听到孩子的要求,直接被气笑了:“大难临头,你们俩还要听故事?脑袋里都想什么呢?”
宝玉扯着林婉儿的衣袖:“大姐,我们都看过了,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还不如既来之,则安之,讲个故事吧!”宝玉进入城隍庙之后,就开始思索逃出去的路线,但是很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
林婉儿索性也坐了下来,让两个孩子枕在自己腿上,挠了挠孩子的头发,宝玉和玉宝如同小猫咪一般蹭了蹭,好舒服啊。
“想听故事?嗯,我想一想,讲个什么故事呢?”林婉儿思索了好长时间,平日里讲的故事多是童话故事,今天趁着此情此景,一定要讲一个别开生面的故事。
于是,林婉儿先讲了一个《越狱》,然后又讲了一个《肖生克的救赎》。宝玉和玉宝先后沉沉的睡去。
林婉儿含笑望着熟睡的两人,伸手驱赶着蚊虫,心想幸好潘仁美劫持宝玉和玉宝是在初夏时节,晚上睡觉也不会因为太冷得感冒,如果在寒冬腊月,不冻死才怪。
手指微微停留在宝玉的脸颊,林婉儿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讲的两个故事都是和“越狱”有关,既然如此,自己何不也越狱。至于美剧《越狱》,需要在背后纹身,自己显然不行,只剩下《肖生克的救赎》。
轻轻放下宝玉和玉宝,林婉儿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发现牢笼内空无一物,铁栏杆外面是一堵的墙体,只有栏杆之间有些空隙,窗户本来是很好的逃生途径,但是被各种木板死死的钉住,反而成了最坚固的地方。
林婉儿将脑袋挤进两个栏杆的空隙,但是脑袋太大,空隙太小,脑袋被挤得生疼,又伸手比划了宝玉和玉宝的脑袋大小,两个孩子刚刚好。
可是,没有挖掘的工具,如果有一把小锤子或者小铲子,林婉儿自信能够像是愚公移山一般,用自己的毅力和气力在墙上凿出一个大洞,然后让两个孩子逃出去。
但是身边空无一物,就是连一个锋利一些的东西都没有。
有些焦虑的踢着脚下干草堆,林婉儿突然发现有一根干枯的树枝,欣喜若狂的捡起来,用尽力气瞬间将树枝折断,一端变得略有锋利,然后在铁栏杆上使劲儿磨了磨。
她满意的点点头,吹了吹锋利的树枝,轻轻敲了敲栏杆外面的墙体,找到一最薄处,然后将锋利树枝隐藏在衣袖里,上下左右划拉着墙体,耳朵还听着外面的动静,预防李恪那厮突然出现,坏了自己的大事。
“刺刺拉拉”的声响将宝玉吵醒,一屁股爬起来走到大姐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大姐,你在干什么?”
林婉儿“嘘”了一声,墙壁已经被划出一个浅浅的坑,但是离着水滴石穿还有很远的距离:“别出声,我想在墙上掏个洞。”
宝玉一边眉毛上挑,一边眉毛弯下,嘴角还有些向下耷拉:“大姐,这个方法是不是有些……”本想用愚蠢两个字的宝玉换了一个较为温和的词语:“草率?”
“不会,怎么会呢。大姐讲的故事里面不是有一个人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凿穿了监狱,逃了出去嘛!”林婉儿一边划拉着墙体,一边说道。
“但是,但是大姐还说过,我们以后一定不要做这种傻子,而是应该保存体力,等着大姐来救吗?”宝玉说道。
林婉儿是一个没有耐性和毅力的人,所以对于一些靠毅力和坚持成就大事的人一直不屑一顾,肖生克不入法眼,愚公是真的愚蠢,铁棒磨成针能够让人笑掉大牙。可是此时的林婉儿在做着一件纯属靠毅力和坚持才能完成的事情,明显的言行不一。
“这个,这个……”林婉儿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只能恼火的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多话,快点给我把风去。”
往后的几天时间内,李恪会给林婉儿三人食物,但是每次都不多,他就想狠狠的饿林婉儿一次,搓搓她的锐气,让她求着自己。
每次拿到食物,林婉儿总会拿出一大部分留给自己,只将剩余的一小部分留给宝玉和玉宝,大快朵颐吃个痛快。
李恪每次看到这种场景,心里总会莫名的安慰,无论是什么人到了生死关头心里都只会想着自己,人的本性终归是自私的,你是才女也不可幸免。李恪心里很高兴,像是论证了自己人生原则是如何正确一般,这比拿着棍子打在林婉儿身上还要让人舒爽。
林婉儿却不这么想,也一直不明白,小说中大姐和兄弟被劫持关了起来,劫匪只给一点吃的,大姐会将吃的都给兄弟,然后呢?然后等着别人来救自己?
哼,我林婉儿可不是这种人,我要自力更生、丰衣足食,自己保存体力多吃点,尽快在墙上掏出一个洞,然后让宝玉和玉宝逃出去,潘仁美、李恪你们等着,总有一天我林婉儿要将这仇报回来。
☆、第141章 上京城很混乱
正在牢房里念念有词,低头挖墙的林婉儿心里有些懊恼,都怪自己太实诚,担心宝玉和玉宝的安危,偷偷离开林家小院的时候,也忘了留下蛛丝马迹,结果弄得身陷囹圄,举目无亲。
挖墙之前,林婉儿心里想学愚公移山,靠着毅力和坚持在墙上掏个大洞,让宝玉和玉宝能够逃出去。可是开始之后,才知道自己面对的绝对是铜墙铁壁。
宝玉抢着要为大姐分忧解难,但是拿着粗糙的树杈在墙上划拉了半天,只有少许的沙尘落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大姐一眼,宝玉低下了头。
如果平时,林婉儿早就嘲笑宝玉的不自量力,但是今天的林婉儿没有这个心情,而是摸了摸宝玉的脸蛋:“去给大姐把风吧。”
与此同时,林家小院之内也陷入了焦躁之中,宝玉和玉宝失踪之后,林婉儿也离奇的消失了。
赵乾从皇宫赶到林家小院的时候,只看到冬虫在那里跺脚,急的直哭。
冬虫看到赵乾,心里算是有个主心骨了:“三皇子,林大家不见了。”然后将自己去厨房煮饭,一眨眼就不见了。
本就焦急异常的赵乾一听林婉儿失踪,只觉得脚下轻浮,一股气血涌向心头,扶住门框,略作休息,但是还是压不住头昏眼花的焦急感,狠狠砸了门框几下,让手上的疼痛感压住焦躁感:“婉儿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冬虫摇摇头,只是说:“马车不见了。”
“马车,马车。”赵乾喃喃自语,沿着小院前的那条小道来回巡视了三遍,无奈一叹。“没有车辙印。”
林家其他人都陆续赶回来,发现林婉儿不见了,心中更为惊讶。
林乾毅自责,懊恼,脸上尽是痛苦,如果不是自己带着宝玉和玉宝出去,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自从和妍儿小郡主相处以来。他的性格也有了些许变化。和以往沉默不言相比较,有时候会主动展现心中情感,此时的他忍不住狠狠打了自己几个耳光。声音响亮,在大厅内声音格外清脆。
妍儿小郡主看到如此景象,眼泪一下子便蹦了出来,抓住林乾毅的双手。不住的摇头。
其他人有的坐立不安,有的在大厅内不断踱步。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每个人都期望林婉儿牵着宝玉、玉宝小手出现的场景没有出现。
赵乾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我回宫调动御林军。成平你去找夏侯大将军,请大将军出面兵部。看一看能不能调动一些人马。笑笑也随我进宫,找柔嘉,让柔嘉将婉儿失踪的消息传递给母后。母后在父皇面前一句话顶上我们十句话。妍儿,你也别哭了。会王府找……皇……找赵凤,让他调动王府上的人手一起去搜寻。”
妍儿小郡主有一句话想问,父王只是掌管内库,从来都不建立自己的势力,王府内除了奇山怪石,就是莺莺燕燕的王妃佳丽,哪里能够抽调人手,但是话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赵乾已经出了小院,风风火火的赶回皇宫。
回到皇宫,赵乾有些惊奇的发现陈诺诺也在,以前见到对方总会有些尴尬,但是如今婉儿失踪,也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对方身上。
陈诺诺不以为意,浅浅站起身来,缓缓的问道:“是不是林婉儿失踪了?”
赵乾大为惊讶,这件事情刚刚发生,陈诺诺怎么就知道了,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陈诺诺没有回答,手指沿着赵乾房间内的书桌边沿轻轻滑动:“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林婉儿很安全,也会平安无事。”
说到这里,陈诺诺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赵乾疑问的眼神:“你觉得我会做劫持宝玉和玉宝,然后威胁林婉儿,这种无聊的蠢事吗?”
她不需要,因为她是陈诺诺,上京城第一才女,让无数人倾倒的陈诺诺,如果想要打败林婉儿,她完全可以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和林婉儿针尖对麦毛的竞争个你死我活。
赵乾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当然不会是你,但是……”
“但是我怎么知道?你就当作我会未卜先知吧。”陈诺诺淡淡的说道,眼神落在赵乾的脸上,好像要找回某些失去的东西,或者是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争取都争取不到的东西。
从袖中取出一副玉带,递给赵乾,陈诺诺嘴角含笑的说道:“林婉儿会没事,但是你……哎……你还是将这条玉带系在身上吧。”
接过那条玉带,赵乾摸了摸,和平日里系在腰间的玉带相比较,手中的玉带明显厚实了不少,特别是玉带和腰部相接处的地方更是厚实。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赵乾有时候不知道该如何和陈诺诺交流,一句话堵在嘴边,想说又说不出来。
赵乾的样子落在陈诺诺的眼中,让这为才女觉得极为好玩,脸上荡漾起笑容,此刻的她不再胸有成竹,也不再自信满满,而像是一个平常的女子:“系上吧,系上了,我才会告诉你林婉儿现在身在何处。”
提及林婉儿,赵乾有些笨拙的系上玉带,不整齐,也不得体,反而有些不伦不类。
陈诺诺笑着不容赵乾拒绝的给他整了整玉带,直到自己满意了,点点头,又理了理赵乾的衣服,像是送夫出征的妇道人家。
赵乾有些举足无措,伸手摸了摸鼻子:“那个,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