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斯回答说,"骑马太过辛苦,也没有那般着急,走水路快一些也只要半月。"
曲岩点了点头。
曲岩站在船尾,看着因船划开的波澜。
这一次上京竟如此平淡,平静,即便知道未来要面临的事情没那样简单,但也没有恐慌没有不安,一切徐徐淡定,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船舱,高斯夜里要看书信睡很晚,这时还没起。
自己虽然已经是这样的年纪了,却在和高斯相遇之后才真正的看透,长大,曲岩按着自己的胸口,很多事情很多感情,很多关系从不需要过多言语,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他看着远山薄雾,希望能平安顺畅一些。
他看着端着水盆走来的翠玉,伸手招了招,然后几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水盆,翠玉很机灵的交给他,然后打开舱门。
曲岩把水盆放到一边,这艘船就是一艘行船,没有那么大,行进速度也是快的。船舱简单的两间一间卧房,一间小厅,曲岩推开隔门,拉开床帘,高斯背对着他睡着。
曲岩坐到船上,推了推他的肩膀,埋下头去轻声问道,"日上两个时辰了,该醒了。"
高斯迷糊了躺平了然后搂着曲岩,曲岩趴在他的胸膛上,手抚上他的脸,"醒了?起来吗?"
高斯搂着他的腰,叹了口气,"没想到我也有这样懒散的时候。"
曲岩看了他一眼,笑了,"是你让我到时间一定要叫醒你的,我的责任尽了,不过还有好几天行程,你要想睡就先睡个够吧!"
高斯听着曲岩的软声细语,心里软软的,也许是因为愧疚,曲岩比起之前越发的温顺喜人了,高斯抱着他坐起,"算了,温柔乡呆久了,人都要懒上许多。"
曲岩坐起,看着他很是不满,"怎么的?还是我耽误你了是吧?"
高斯看着曲岩这股子装作生气,一脸愠色的样子,简直是爱煞了,一把把他拉倒在怀里,无奈的说,"明知道我有要事还勾我!你可真是!"
曲岩笑了,推开他站了起来,脸色羞红,"谁那样了,赶紧起了。"
高斯的要事也只是坐在案台上看来往的书信,曲岩有些疑惑,今日的信件似乎格外多,他没出声,看着手里的书,至多在高斯需要的时候,帮他斟上一杯热茶,或是细细的把墨研开。
其实,18 曲岩隐约猜到高斯在做什么事情,可能还有些棘手,兴许和盖云还能有上关系,不过,曲岩轻轻的饮了一口热茶,高斯向来不喜自己担扰过多,自己也就乐得不想,曲岩想得通透,就是自己知道了,却又起不了一点作用。
第60章 再上京城
只是有个事情还是让他思索不清,盖云原本十日就有一封书信的,兴许是怕曲岩担心,前一个月都是这样的,可是这一月,算起来已经有二十天了,盖云却没来半点消息,曲岩不免有些担忧。
高斯写着写着,就看见曲岩愣神的坐在一边,秀气过头还带着一些娇媚的眉皱在了一起,一眼看去就知道他有满心的愁绪,高斯不由得停下了笔,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曲岩回过神来,见高斯盯着自己,摇了摇头。
高斯却没收回目光,曲岩叹了口气,坐得离他近了些,盯着他的脸,说道,"盖云许久没来信了,我有些不放心。"
高斯一愣,收回目光,轻声说道,"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你不要胡思乱想。"说完又觉得突兀,于是又说道,"京中来信无异,应该是没事的。"
曲岩点了点头,心里安稳不少。
事实上,蒋苇谷已经昏迷半月了,高益见几日不见他的身影,便差人四处找寻,找到蒋苇谷的时候,他正在在紧盯着副将一家,高益听了下属的禀告,担心事有万一,于是又偷偷命人跟着他。
只是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跟着的那几人见蒋苇谷被人追杀,赶紧跳出来,解决了追上的几人,然后背着昏迷的蒋苇谷赶紧回城里去了。
高益看着嘴唇乌黑的蒋苇谷就知道要出事,院里的大夫也看不出毒来,也着急起来,只是人命关天的,尤其小将军是个大棋,绝技不能出事的。
高益沉着脸,"你说小将军发现了一处案宅?"
旁边站着的青衣人点了点头,高益看着十分不好的蒋苇谷,吩咐道,"你带几人再回去一趟,找到那带毒的暗器,还有已经处理好的尸体,应该会有解药的。"
那人点了点头,赶紧出门去了。
高益看着蒋苇谷衣中好像有什么,好奇的拿了出来,仔细翻看了一番,顿时大惊!竟是江南的暗册!
"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让他出事!"说完赶紧去了书房提笔写信。
幸而夜间那几人就带回了解药,"之前追杀的人身上就有解药,没有惊到那些人。"
高益点了点头,赶紧让下人给小将军喂了解药,只是那毒很烈,暗器又伤了脏器,蒋苇谷躺了半月才转好。
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十日之后了,曲岩看着桥上人来人往的,熟悉的桥,陌生的人,不免感慨着对身边的高斯说道,"这京城离开几月却又陌生起来了,感觉绕来绕去还是会回到这里,有些意外也有些不适应了。"
高斯点了点头,"等事情完了,我们就去江南,不过,毕竟是你长大的地方,偶尔待一下也无不可,好了我们回别院吧!"
曲岩点了点头,坐上马车,曲岩看着高斯,犹豫之中还是问道,"这些天你都没提,但我还是放不下心,京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高斯看着曲岩,见到他一脸的平静,放下了心,他看着曲岩故意说道,"怎么,这么明目张胆问我别的男人的事情,真不担心我难受?"
曲岩瞥了他一眼,伏在他腿上,了然的说,"是的,我早就不担心了,你总有法子从我这里得到别的安慰,我才不心疼你了。"
高斯笑了,搂着曲岩的身子,这样淡然温馨的感觉最是好了,他看着闭着眼睛随马车摇晃的曲岩,放下心的说道,"蒋苇谷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身后有人操纵,他一身武力遇上这些怕是无用武之力的,还有。"高斯停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二十多日前蒋苇谷被人用暗器所伤,我担心你着急,便没有告诉你"
曲岩猛的睁开眼睛,看到高斯一脸的沉稳又放下心来,伸手去抓高斯的手,"那现在如何了?没有什么事情吧?"
高斯点了点头,"当日就解毒了,只是那暗器刁钻,伤得有些重,不过于性命无碍。"
曲岩听见了,紧捏的心放松下来。
高看着他有些忐忑的问道,"你怪不怪我瞒着你?"
曲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怪啊!明明知道我紧张,还不告诉我,让我一路提心吊胆的。"
曲岩虽然这样说,语气里却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心里也放下了,抓着他的手认真的说,"对不起。"
曲岩看着高斯,摇了摇头。"算了,即便我知道了,也没有多少用,很久之前就感觉到了,只要有你在,好像没有什么可让我担心的。"
高斯反手把曲岩的手抓到手心里,笑着说,"真的?"
曲岩没说话。
蒋苇谷醒来时,只觉得自己混沌做了很久的梦,只是四肢僵硬得有些像枯木还是惊到他了,丫鬟见昏迷了半月的贵客醒了,赶紧惊呼跑出去通知总管了。
高益听到消息也赶忙跑了过来,见蒋苇谷回了神智,总算是放心下来,蒋苇谷被丫鬟扶起来坐着,又喂了些参汤,总算是清醒过来。见高益来了,忙的问道,"我怎么在这里?那些人呢?"
高益对身旁站着的丫鬟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候着了。"
等丫鬟全数退了下去,高益才开口,"你中了毒,已经昏迷半月了,我担心将军的安危,就派了些人手护卫你,至于追踪你的那些人,已经处理掉了。"
蒋苇谷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摸上胸口却空空如也。
高益看到他的动作便猜到他在找什么,主动说道,"将军怀里的东西在我这里,那是一些私下的账册,将军拿着左右不知怎么作用,再者,也怕给将军招致灾祸,不妨就交由我来处理吧!"
蒋苇谷犹豫里点了点头,目前而言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
高益看着蒋苇谷一脸思索状,主动说道"老爷来了书信,他和曲公子已经在北上的路上了。"
想起曲岩,蒋苇谷脸色柔和了不少,"好的,谢谢你了,我只是身上乏力,休息一下就好,你有事我就不耽误了。"
高益点了点头,转身出了门,叮嘱好丫鬟仔细伺候好蒋苇谷,就转身走了。
蒋苇谷躺了三日,就再也躺不下去了,但也没拒绝高益的好意,带着两个穿着简单的剑客出门去了。只是再到那处庄子,已是人去楼空,蒋苇谷叹了口气,自己还是大意了,若不是有高斯的人,自己怕也逃不脱的。想到什么,他又去了副将的院子,只是不需翻墙,门口贴着白丧纸,路上还有零碎的钱纸,蒋苇谷叹了口气,这也是命。
站了会就转身走了。
一起到了宅子,高斯只是稍做休整便出去了,他自有他的要事要做,曲岩送他到门口,也没追问。
高斯走时照旧留了高一给他,曲岩想起惦记的蒋苇谷,想去找他,却又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刚才也忘记要问高斯了。
高一驾的马车,怎么听不见他们刚才谈论的话语,看着犹豫的曲岩,主动开口问道,"公子是否想找小将军?"
曲岩有些踌躇的点了点头,"你知道他在哪?"
高一摇了摇头,"我不知,不过问问人就知道了。"说着纵身一跃,跳到屋顶,曲岩站在低处,看不见什么人,却又能看到高一在和什么人交谈,大概是暗卫吧?曲岩猜测道。
一会高一跃了下来,一五一十的说道,"小将军出门去了,并不在府里。"
曲岩追问道,"出府?他去哪了?"
高一摇了摇头。
曲岩有些黯然,但又想到,这已是一月有余了,想来他能出府,应该已是无碍了,这样思索着,也勉强放下心来。
翠玉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用具,又走到了门口,见曲岩还站在门口没动,很是疑惑,"公子,你怎么还在这站着,屋里我都打点好了,公子一路辛苦,还会去好好休息下吧!"
曲岩点了点头,往熟悉的房间走去,然后看着一庭院的花草树木,竟闲得很,他看到一边候着的高一,突然想到,"这些天高斯定然没有时间处理庄子里那些事情,要是掌柜的来了你让管家带到我院子里。"
高一的点了点头,曲岩说定好就回房间休息了。
蒋苇谷还不知道曲岩和高斯到京的消息,虽然曲岩没收到蒋苇谷的信,但他给蒋苇谷的信却也没断。
只是蒋苇谷最近收到的信里在里也没有提及到具体的时间,自然没料到他会这样快的进京,又想着他行船也就没有回信了。
蒋苇谷回京十分隐秘,再加上有高益的帮助,并没有惊动他人,不过自从发现暗庄里的人,心却紧了起来,若真朝中之人所为,那这可是大不敬之行,要是有万一怕是要出大事的,所以蒋苇谷不再犹豫,小心进了将军府,进了父亲的书房。
第61章 言明父亲
老将军下了朝,是要回书房的,只是嫡子失踪几月查找,死不见尸,圣上垂怜,免了他一月的早朝,也没有安排事情。
蒋苇谷小心打开门就看到父亲错愕的坐在书房里,看着自己。
蒋苇谷看着留下老泪的父亲,赶忙关上了门,然后揭去斗笠,直直的跪在地上,"父亲,儿子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老将军颤抖着站了起来,"云儿?当真是你?"
蒋苇谷点了点头,"父亲,孩儿回来了。"
老将军一把把蒋苇谷拉了起来,摸到他身体是温热的,心下总算是信了,"你可知道这四个月来,父亲有多揪心,你母亲祖母以泪洗面,你究竟是遭遇了什么!"
蒋苇谷叹了口,把竟老了不少的父亲扶在椅子上坐着,"父亲,你坐,我好好的和你解释一遍。"
老将军点了点头,只是听完蒋苇谷说的,心中一股怒气,"你说什么!那小子竟敢背叛你,还伤了你。"
蒋苇谷见父亲愤怒非常,赶紧说道,"父亲,你先冷静,我还有许多事情要与你说。"
老将军点了点头。
蒋苇谷忧郁里还是开了口,"这第一件事就是郡主的身孕。"老将军脸色一变,蒋苇谷虽觉得残忍但也不可不说,"我与郡主从未同房,所以她不可能会有身孕,父亲,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老将军愣在原地,久久没了反应,"怎么会呢?郡主,郡主她是皇亲国戚,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姜味菇接着说道,"父亲,我在军中遇袭和郡主怀孕这件事都是有人预谋的,我若死了,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便是将军府未来的主人,这受利的人自然是掌握住了整个将军府。"
老将军显然还是不敢相信,"怎么会呢!郡主已有八个月多的身孕,这与你回京的时间是吻合的啊!云儿,莫不是你不知道。"
蒋苇谷坚定的摇了摇头,"父亲,我心中只有曲岩一人,除了他,我不会接受别人的,我回京那半月从未在郡主房里宿过。"
老将军一愣,叹了口气,"我劳苦一生,带着年幼的你半辈子戍守边疆,从不与人争执计较,为何要让将军府遭遇这样的劫数啊!"
蒋苇谷握着父亲的手,认真的说,"父亲,那贼人想要暗算你我,都没能得愿,这已是大幸,父亲,如今我为刀俎,怎可任意让人鱼肉,将军府的家业是先辈用鲜血换来的,切不可就如此妥协。"
老将军看着沉稳睿智不少的长子,问道,"你要如何?"
蒋苇谷沉着脸,"孩儿其实九月已经入京,一直在暗中查探,我那副将是受人指使,且那人图谋不轨,在京外养了不少的私军,还有将军府也被安插了不少的奸细。"
老将军一生与刀马相伴,这样精细算计的事情,是处理不来的。
蒋苇谷胸有成竹的说,"父亲,你不要再修养了,还是要去上朝,了解朝中的动向,如今事情看似顺畅,那贼人多半不会再做什么,不过郡主肚子里的孩子绝对不能留,,还有。"蒋苇谷看着父亲,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得到一人相助,兴许能起些大作用,不过我隐约感觉到,这背后的人应该是牵扯到了老相。"
老将军脸色大变,"怎么会!老相他位高权重,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蒋苇谷叹了口气,"父亲,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切不可再信旁人,还有你手中的兵权绝不可轻易给出去,这是将军府最后的依仗了。"
老将军也没有别的打算,只能全权听从蒋苇谷的。只是想起别的,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府?"
蒋苇谷看着一脸愁郁的父亲,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跪了下来,执着的开了口"父亲,你最是知晓我的人,孩子这番行径是最不孝的,可是情爱哪是我想割舍就能舍掉的,纵使将军府所有人都不齿我和他这样的关系,可是父亲,君子一生,岂能不错?你就当从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我真舍不得他。"
老将军站在那里,竟不知如何反驳,就是想责骂也找不到训斥的词语,他沉默半晌,叹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蒋苇谷,"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会回将军府了?你当真要为了个戏子抛弃生你养你的将军府?你把你我和母亲,你祖母又置于何地呢?"
蒋苇谷低垂着头,死死的咬着牙,没有吭声。
父子俩都没有说话,老将军拍了拍他的肩,"你回来的消息不能让别人知道,别的且不提,先得把这个难关过了才行,别的,以后再说吧!"老将军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再逼迫第二次,只得拖沓着找了个借口。
蒋苇谷急忙站了起来,"父亲,这件事一定是有预谋的,没有万全之策之前,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无论如何不能让将军府落入歹人之手。"
老将军一脸愁容,"为父一身戎马,从不树敌,是谁这样狠心歹毒设计这些呢!难道真是为了我手中的兵权?若真是你所说的那人,他已经位高权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他还要这些想做什么?"
蒋苇谷坚定的看着他,"父亲,人心都是不足的,早做打算的好,我知道你心慈,可是孩儿死过一次便明白了,很多事情不是你避及就能幸免的,绝不能让将军府蒙羞,郡主还有一个月多便要生产了,父亲你一定要看住,不能让这个孩子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