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雨时节完本[耽美]—— by:丝竹乱耳

作者:丝竹乱耳  录入:05-13

今天黄坤没什么精神,脸上带着副口罩,靠在床头,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电视。他一看到李柏庭眼睛就亮了起来,直起身子跟他打招呼:“班长。”
他现在整天在医院里闷得不行,很想跟李柏庭好好说说话,正想要摘掉自己的口罩,李柏庭立刻按住了他的手,“不用摘,我能听得清。”
急性白血病的各种并发症开始相继出现,黄坤看着比之18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前更憔悴了。李柏庭拿了一叠试卷出来,“今年会考你都没参加,这是这回期末考的试卷,给你。”
黄坤哭丧着脸道:“班长,这个就不用了吧。”
“我看你整天在医院里闲得发慌,给你找点事情干。”
黄坤立刻扶住脑袋,一脸愁容,“我突然头好晕。”
李柏庭笑着推了他一把,“你就装吧。”他从床头柜子上拿了个苹果,问,“要不要吃苹果?我帮你削。”
黄坤摇摇头,“不用了。”见李柏庭还是拿了个苹果要去洗,他又说道,“班长,真的不用了。”
“哦,可是我想吃。”
李柏庭洗好苹果,坐回病床边,一边削皮一边问道:“今天你妈妈怎么没来?”
“她今天去观音寺给我求愿了。医生都治不好的病,找观音有什么用。”
李柏庭手笨,把苹果皮削得断断续续的,说:“就是想找点心理安慰吧,也能理解的。”
“我妈为了能治好我这个病,什么方法都用上了,准备还打算再给我生个弟弟妹妹,用脐带血给我配型,甚至我妈还说了,让我爸去外面找别的女人生孩子都行,只要能救我,怎样都可以。”
李柏庭削好苹果,还是递给了黄坤,“你妈妈为了你能做这么大的牺牲,你也一定要撑下去啊。”
黄坤摘下口罩,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苹果上留下一小块红印,是牙龈又出血了。
黄坤不敢再咀嚼,垂下头看着手里的苹果,低声说道:“我撑不下去了。”
“班长,化疗真的好痛苦,现在我每天吃什么都会吐,头发掉得一天比一天多,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明明大家都健健康康的,为什么只有我得了这种病。我不是怕死,可是我真的很害怕这种一点一点慢慢死掉的感觉。”
李柏庭帮他戴好口罩,温声说道:“你不是会变魔术吗,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变个魔术把这个病变走的。”
“班长,这个不叫魔术,这是魔法啊。”黄坤吸着鼻子,呜咽道,“我好不甘心,我还不到十八岁,不想就这样死了,我还是处男啊……”
“什么?”李柏庭大惊,“你不是说自己很有经验吗?之前不是还给我出谋划策吗?”
黄坤哭着说道:“班长,我骗你的……”
“你……!”李柏庭又气又笑,简直恨不得把他抓起来教训一顿。
黄坤连忙又说:“我就是想装个逼,我现在都这样了,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
李柏庭啐了他一口,“看你这个没出息的样,活该一辈子追不到丁澄。”
黄坤擦掉眼泪,说:“我想她了,还想回去上课。”
“回去上课可能暂时还不行,不过……”李柏庭想了想,又把那堆卷子推回给他,“你先做做题吧。”
又过了几天,春节快要到了。这天下午李柏庭来看黄坤,站在病房外面只探了个头进来,他对上黄坤的眼睛,脸上笑眯眯的,看了两眼又退了出去。黄坤不解,朝他叫道:“班长,进来啊。”
李柏庭又把头探了进来,笑道:“今天人很多哦。”
黄坤正疑惑着,李柏庭走了进病房里,跟在他身后又进来一个人,再进来一个人,一个接一个,全是班里的同学,最后几乎挤满了病房。李柏庭走到他床边,说道:“你老是不回去上课,大家就都来看你了。”
黄坤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眼眶湿热,几乎不知所措,他又看向了李柏庭,“班长……”
一个女生跳了出来,“我才是班长!”
大家一阵哄笑,李柏庭说:“听到没,我早叫你改口的吧。”
正牌班长说:“今年元旦晚会本来想让你代表我们班上台表演的,谁知道你一请假就请了那么久,要是你能上去表演个魔术,我们班的节目也不至于连初审都通不过啊。”
一个女生说:“之前你带去学校的那个饼干真的好好吃,还有吗?”
一个男生说:“听说你住院还在刻苦学习,专门让李柏庭带了期末考的试卷来给你做,是不是真的啊?”
另一个男生说:“你看看人家,身残志坚!真到了六月份高考的时候,说不定人家考的分数比你还高。”
又一个女生说:“呸!你才身残。”
黄坤没出息地哽咽起来,“谢谢大家来看我,你们都是好人,谢谢你们……”
李柏庭拍拍他的后背,有些得意地笑道:“别高兴得太早,外面还有一个人。”
黄坤一抽一抽地问道:“还有谁?”
同学们顿时起哄的起哄,吹口哨的吹口哨,纷纷朝门口叫道:“进来啊!”
在大家的嘻闹声中,丁澄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了黄坤面前。
“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你,祝你早日康复。”
丁澄其实对这个没品的追求者并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那天当李柏庭辗转找到她,拜托她来看望自己身患绝症的朋友时,她还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黄坤苍白已久的脸颊上泛起了红晕,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抓着被子语无伦次,不敢去看丁澄的眼睛,“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我是不是死了,升天了啊……”
丁澄噗嗤一声笑了,“没有哦。春节要到了,祝你新春快乐。”
其他同学也在嘻笑着,有人说道:“你住院住差不多就得了,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就要开百日誓师大会了,你好歹也去参加一下吧。”
“也不能光我们受苦,你天天在这睡懒觉啊。”
“就是,我们等你回去。”
“对,我们等你回去!”
这时候护士站里的护士忍无可忍地冲了进来,“吵什么吵,吵什么吵,病房要保持安静!你们在这里开联欢会啊?”
同学们一个个都乖乖噤了声,脸上还憋不住在笑着。李柏庭对黄坤说道:“谁说大家都不喜欢你,都看不起你的?有这么多的人给你加油,连丁澄都来了,这回你该努力撑下去了吧?”
黄坤一脸的鼻涕眼泪,用力点了点头,“嗯。”
作者有话要说:
校花同学登场了那么久总算也有台词了_(:зゝ∠)_
这两天收藏量突然一下涨了好多,非常惊喜和感激,希望这篇文不要让吃了安利来的朋友们失望(鞠躬)
第67章 和解
又是一年除夕,今晚去大伯家吃饭前,庞娜特意关照李柏庭要礼貌克制,千万别又跟爷爷起冲突,李柏庭嗯嗯啊啊地应下了。
今年春节李柏庭的堂姐第一次带着老公回娘家,一大家人都在围着这对年轻夫妻转,爷爷只顾着关心孙女和孙女婿,对自己的小孙子看都没多看一眼,李柏庭也乐得被他冷落。
晚饭时,孙女婿对搭配白切鸡的酱碟特别钟意,添了几次还嫌不够。这回的酱碟是爷爷亲自调的,他见桌上的酱汁已经不剩多少,便要到厨房里再调一些。
这时候李柏庭吃完了一碗饭,也进到厨房里去再添一碗,看到爷爷正踮着脚要拿橱柜顶上装着腌酸柠檬的坛子。李柏庭盛好了饭,见爷爷还是没拿到那个玻璃坛,他个子不算高,年纪大后又有些佝偻了,伸长了手臂仍不太够得着。
李柏庭盖上电饭锅,还是说了句:“要不然我帮你拿算了。”
爷爷头都不回,“你懂什么。”
李柏庭撇了撇嘴,懒得再管。他走过爷爷身边时,余光瞥见那个玻璃坛子正一点点被往外挪,贴着橱柜边缘已经摇摇欲坠,李柏庭心里一提,伸长了手要去替爷爷扶住坛子,可他还是慢了一步,坛子从橱柜顶上突然掉落,他猛地一把推开爷爷,自己却躲避不及,被坛子重重砸到了脑袋。
李柏庭惨叫一声,整个人跌坐在地,坠落的坛子发出碎裂的巨响。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都吓了一跳,李源康第一个冲进厨房里,“怎么回事?”
只见李柏庭坐在一片玻璃碎片里,满头满脸的酸水,鲜血从额头流至脸颊,连眼睛都睁不开。
李源康慌了,要去扶李柏庭起来,爷爷朝他喊道:“先给他止血!”
家里没有纱布和药用棉,李源康只能先找了纸巾来给李柏庭压住伤口,庞娜同时给他擦掉脸上的酸水和血迹。李柏庭头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整个脑袋都在发晕,他低声□□着,“好痛……”
庞娜心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扶着他站起身来,“我们马上去医院。”
到了医院,李源康去挂了急诊,护士麻利地给李柏庭清理伤口,又缝了几针,等包扎好后,基本已经没有大碍了。李柏庭受的都只是皮外伤,不过毕竟被东西砸到了脑袋,医生建议最好还是留在医院里观察一晚。
医院里床位紧张,李柏庭这种情况只分到了病区走廊上的临时床位。让他有些意外的是,从家里到医院,爷爷一直在陪着他。
李柏庭这段时间常常往医院跑,之前都是看着别人患病受伤,没想到这回竟轮到了自己。病人和家属们都在病房里看春节晚会,不时发出阵阵笑声。在这么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遭受血光之灾,看来今年将会非常倒霉。
李柏庭闻着自己身上那股酸味,十分嫌弃地抱怨道:“臭死了。”
庞娜安慰道:“忍一个晚上,明天再回家好好洗个澡。”
李柏庭又有些委屈地说:“我今晚都没吃饱。”
爷爷立刻指使儿子道:“我在这里看着他,你马上回去拿点饭送过来,多装点汤,顺便再拿张毯子,这里的被子太薄,半夜盖着冷。”
李源康夫妇俩领命回家,病床边便只剩下了爷孙二人。
爷爷知道,今晚李柏庭是为了护住自己才被坛子砸到了脑袋,他更知道,若是一开始没有拒绝李柏庭的好心帮忙,后来的惨剧大概也不会发生了。
李柏庭把后背靠在墙上,沉默不语,有些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爷爷看得笑了,明明还是个天真稚气的小孩子呀。
他记得自己一向对孙女和外孙十分溺爱,却从不曾让小孙子向自己撒过娇。
他想摸摸李柏庭的头,又怕碰到了伤处,便指着他的额角说:“这里缝了六针,以后可能要留疤了。”
李柏庭打了个呵欠,并不在意,“留就留吧,这样看起来凶一点,没人敢欺负。”
“那平时有人欺负你?”
李柏庭看他一眼,“你啊,又欺负我爸,又欺负我。”
爷爷板着脸道:“我怎么欺负你爸,又怎么欺负你了?”
“反正你就是看我爸不顺眼,天天找茬骂他,连我也被连坐了。”
爷爷这回倒是笑了,“你还知道连坐。”
李柏庭替自己老爸鸣不平,“我爸有什么错,他一出生就没了妈,都够可怜的了,你还老是这样对他,奶奶知道了都要伤心。”
爷爷轻哼一声,“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李柏庭毫不示软,“本来就是你不对。”
爷爷又何尝不知道,他叹了声气,“可是你奶奶就是因为生你爸才死的,我一想起这个,还是忍不住怪他。”
“都四十多年了,还没怪够啊?”
“我一天放不下你奶奶,就一天还会怪罪你爸。”
李柏庭问了个好奇已久的问题:“奶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起奶奶,爷爷的语气便放软下来,“你奶奶是天使。”
李柏庭打了个寒颤,“好肉麻。”
“她以前在卫生所当护士,用现在的说法,不就是白衣天使?”
李柏庭长长地噢了一声,“原来如此。”
爷爷说:“当年我得了肺炎,你奶奶来给我打针,还要我脱裤子,把我给羞得啊,长那么大从来没被哪个姑娘看过屁股。当时我死活不肯脱,她就直接上来把我裤带拆了,打完了针还在笑个不停,说没见过哪个人像我这么胆小害臊的,我心里不服气,可是你奶奶伶牙俐齿的,我又说不过她。等肺炎好了以后,我跟你奶奶也熟起来了,一有空就去卫生所找她,每天心里只想着她,眼睛只看得到她,觉得就是认定了这个人,非要跟她过上一辈子不可。”爷爷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带着绵延了半个世纪的温柔,说完又摇了摇头,“你还小,这些说了你也还不懂。”
李柏庭却立刻用力地点头,认真道:“我懂。”
爷爷有些意外,“你也懂了?”随即便明白过来,“什么样的小姑娘,跟我说说看?”见李柏庭犹豫着,他便挨近了一些,笑道,“我不告诉你爸妈。”
李柏庭回忆着那个很久都没有跟人提起过的人,说:“他是外地来的,我带着他逛南宁,到处吃喝玩乐,成了好朋友。他长得好看,人又可爱,平时乖乖的,看起来很温柔,其实心可硬了。”他低头落寞地笑了一下,“不过都是我的错。”
爷爷试探着问:“她不要你了?”
“他又回他们那边去了。”
爷爷扶着他的肩膀,安慰道:“要是有缘分,将来还会再见的。”
“嗯。”李柏庭轻声应道。
爷爷又说:“我记得你今年是该高考了吧,复习得怎么样?。”
李柏庭嘘了一下,“你居然记得,我还以为你都从来不关心我。”
“我还记得你生日是下个月底。”
李柏庭笑说:“我下个月底就要满十八了。”
“要十八了啊。”爷爷感慨,“长大了。”
没过多久,李源康夫妇俩送来了饭菜和毯子,顺便也给爷爷带了宵夜,爷爷却不吃,李源康似乎早已习惯了爷爷的拒绝,脸上不见失望,仍是笑呵呵的。
爷爷突然对小儿子说道:“你还是比我有出息。”李源康受宠若惊地看着父亲,几乎不知所措,爷爷则面带慈爱地看着埋头吃饭的李柏庭,“比我会教儿子。”
短暂的寒假过去,二月底,高三全体师生参加了百日誓师大会,校长拿着多年不变的讲稿在大喇叭前念得慷慨激昂。真正到了最后这一百天,时间流逝得似乎愈发的快了。经过了潮湿难耐的三月,告别了春夏交接的四月,在芒果渐熟的五月里,广播站每日的点歌时间都在播放着关于离别的歌曲。
李柏庭每周都会去医院看望黄坤,化疗的副作用很大,现在他的头发几乎全掉光了,身体也更显虚弱,但也有好消息,他的妈妈终于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只要他再等十个月,也许就能依靠弟弟或妹妹的脐带血配型成功了。
这学期江意铭结束艺考继续回到学校上课,张幼雨和他同在一个班,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张幼雨对着旧情人郁结难纾,三天两头地找李柏庭吐苦水。李柏庭有一回说道:“你以前不是特别花痴班彦吗,你说你当初再坚持一下多好,你要是把他追到手了,直接就少了两个悲剧。”
张幼雨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不禁点头,“很有道理。”
李柏庭上下楼时偶尔会遇到覃灿,每次都会打个招呼,但除此之外也并无太多交集了。每个人大概都会有过几个这样的朋友,原本关系不错,也从没有过矛盾,但在分开后无可避免地渐行渐远。覃灿的成绩一直徘徊在年级前几名,普通话说得也比当初好了许多,但若是要完全消除夹壮的口音,还是得再加把劲。
李柏庭也偶尔遇到过何宇城,他现在看起来寡言而孤独,与最初印象中那个活泼搞怪的男生仿佛已不是同一人。有一回他在楼梯间里叫住李柏庭,问了他一个似乎忍了很久的问题:“你知道班彦在哪里吗?我现在怎样都联系不到他。”
李柏庭说:“我也想知道他在哪里。”
何宇城又问:“如果你哪天遇到了他,能帮我向他道个歉吗?”
“不能。”李柏庭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道歉的话你应该自己对他说。”
何宇城低下头苦笑,“我知道了。”
还有林晓慈,等到李柏庭突然想起这个人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在学校里见过她了。不知她是转学了还是退学了,愿她不要也走上难以回头的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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