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所有人都看着邱灵赋,发出悉悉索索的笑声,邱灵赋却仰起脸来:“这伍先生还不是与湘水宫一般,说是立下了刚正可信的牌坊,要是被人要挟了或是威胁了,利用一番,还不是个供人操作的棋子。”
许碧川笑道:“那倒是,只希望这伍先生能比丁宫主更能控制住自己了。”
那边孙惊鸿半倚着那椅子把手撑着脑袋,思考了片刻,又对许碧川道:“许诸葛,那许渝之事,我看你比较了解,不妨现在说说,让大家也能理清个思路来。也看那阿魄少侠,或许能发现什么与白家有关联的事来。”
许渝便是邱灵赋的父亲。
阿魄听了这名字,虽并不熟悉,却联系孙惊鸿的话,只道:“这许渝是与许诸葛有什么联系么?”
这开口的不是许碧川而是邱灵赋,闪烁的光彩在邱灵赋眼里异常迷人,他看着阿魄却不耐烦道:“我爹与许碧川同拜在当年的宰相许秉章门下,是被许老先生退耕还乡之时收养的。”
这在场的都知道,可阿魄怎么知晓其中缘由,他的不耐烦对阿魄来说毫无理由,可阿魄却并未有生气之意。
阿魄还温和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你愿意把你父亲之事亲口告诉我,这倒是不错。”
这话一出口,就是含嫣也觉得,这阿魄似乎也对邱灵赋似乎太过包容,这样不耐烦的语气,是自己还得骂他一句,这阿魄却说得那般满足。
但这样的说法似乎对邱灵赋奏效,含嫣眼看邱灵赋脸色一变,一副蒙受的冤枉似的什么也说不出口,一副吃瘪的模样。
这画面被心思敏锐的许碧川放在眼里,他心里对在场的人似乎都颇为了然,却仍旧不动声色,又道:“师兄入仕,全因尊师举荐,先是在太平镇为官,虽只不过一个小小县令,却颇有口碑,而后因功绩出色,正要被调往朝廷,遭了横祸。”
“什么横祸?”这原因邱小石也没敢细细问过邱心素,总觉得不是自己该问的,但心底深处却想知道。
“被奸人陷害,锒铛入狱。”许碧川道,“捕风捉影,说师兄有谋反之意。一个小小县令怎会有谋反之意?也不知对方是呈报了何等证据,朝廷对此深信无疑。捉拿入狱,牢刑加身,第二天邱心素找来之时人已经是奄奄一息。”
许碧川一顿,又沉声道:“后来只知邱心素拼死带他出来寻医问药,却是无能为力,几天后师兄便离世了。”
孙惊鸿道:“素姨没有和任何人提及其中缘由,更奇怪的是,也没有找陷害许渝之人复仇,如今想来,怕那些捉拿许渝之人与如今设下白家下人之圈套的是一伙人,都意在捉拿邱心素。许诸葛,你看这推测可还合理么?”
许碧川微微点头:“邱心素后来退隐,又表面与花雨叶断绝之举,怕是因师兄离世而萌生怯意。孙掌门,许某认为这大有可能。”
“我现在只想知道,为何我娘一定要死守这个秘密?”邱灵赋沉默地把自己亲生父亲离世之缘由又听了一遭,似乎并无太大感触,单单问出了这个问题,“还有白家,这秘密竟然与白家有关,那白家铁定是知道的。白家灭门,那伙人仍在寻我娘,说明仍旧没有从白家知情人口中套出个所以然来。为什么连白家,都要守口如瓶?”
第45章 花朝会(五)
阿魄轻蔑道:“如今所谓万众执着于的秘密,不过秘籍、宝藏、武器,还能有什么?”
这口气,好似这万人执着的东西,在他眼里通通不值一提一般。
邱灵赋却与他态度截然相反,他认可这秘籍宝藏武器的价值,“这些可都是稀世的宝物,诱惑力难道还不够吗?”
许碧川却微微一笑:“可这些东西,不足以作为秘密,让邱心素与白家家破人亡也要坚持保守。这必定是一个能满足私欲,而又对世间有所危害的东西。”
这时一直在一旁静思的衔璧却开口道:“所谓大侠都有大侠的坚持,能比亲人朋友安危更甚的,恐怕就是囊括以及高于亲人安危的事物。”
“更多人的安危吗?”许碧川挑眉,衔璧一直是花雨叶难得的聪慧女子,他对此一直很欣慰,“邱灵赋,你认为邱心素是这般侠之大者么?”
邱灵赋难得沉默不语,他思考片刻,眼藏于长长的睫毛之下,抬眼看诸位都看着自己,嘴边又勾起一笑,“我娘是不是侠之大者我不知道,但我不是,你们知道,我一向以天下之责为耻的。”
如此时候还嬉皮笑脸,一旁的邱小石都看不下去了:“邱灵赋!”
含嫣白了好几个白眼,孙惊鸿完美的嘴角边逸出一丝不屑和鄙夷。
阿魄却是毫无顾忌在他身旁就笑出了声来,那低低的声音听得邱灵赋耳朵难得微微烧了起来。
许碧川不与他嬉闹,只道:“这秘密虽然我不知道,但有人却知道。”
他看向邱灵赋:“湘水宫与其背后的人,他们只要行动就会露出马脚。邱灵赋虽是铤而走险,却也收获颇丰。你这引蛇出洞的法子倒是不错,可以借鉴。”
邱灵赋哼道:“我娘藏得也真够深的。连个下手的方面都不留给我们的。”
许碧川叹道:“这便是难题了。但我们还可以从三个方面入手,第一个是湘水宫,第二是暗中寻访当年把师兄陷害的人,第三个——”
许碧川看向阿魄:“当年歼灭白家的六大门派,也可逐一研究研究。”
“还有一点,”不似许碧川一本正经的思维严谨,阿魄提起这入手点却漫不经心,“花雨叶与白家天差地远,却共同有许多奇异花草,这其中定有什么渊源。”
许碧川点头沉思:“这倒是。”
手中玉骨折扇摇得轻缓,世间有名的聪明人许诸葛,也难得如此认真深思起来。
“这有何难,不就是引蛇出洞么?弄得太精细高深,别人一猜便像圈套,马马虎虎的,对方才会放心把消息送上来嘛。”邱灵赋说得如此简单,众人皆是又看向他,“毕竟人在自以为足够聪明的时候,才会露出马脚。”
“哦?邱灵赋有何高见?”许碧川笑道。这邱灵赋在折腾方面倒是技高一筹。
“让那丁宫主以为自己足够聪明,这还要动心思吗?”邱灵赋故作赞叹,“丁宫主可一向行事果断。”
含嫣紧紧张张,眼睛东张西望,“小点声,要是有人偷听怎么办?”
众人又是看向阿魄,却莫名觉得放下心来。
邱灵?7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成籼舾叩闷觯惶筒皇前参慷浅胺恚骸鞍⑵遣辉谖业故呛艿P母羟接卸⑵窃谡饫铮炊馨踩!?br /> 阿魄食指竖在邱灵赋面前摇了摇,懒洋洋笑着:“我可没心思老作梁上君子。”
许碧川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从袖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包东西来,像是怕它撒了一般如至宝一般稳稳捧着。
在座的不禁被他怪异的动作所吸引,猜测这手中是何物。那物被一层层包裹,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许碧川打开时也是屏住呼吸,不敢大意。
众人看着紧张,也就邱灵赋看这也能看出滑稽来,忽然嗤笑起来:“这是什么?这是你传家宝贝不成?这样......”
话未说完,这层层包裹也是到了尽头,大家都一瞧,那纸中不过是一些白如雪细如尘的粉末罢了,但从许碧川那皱眉又谨慎的模样,大都可以推测是某种剧毒或奇药。
许碧川那双平和地掩去了多少睿智的眼睛,洞悉一般看向邱灵赋:“说起梁上君子,那日我在如意楼之上看到的寒冰尘,也不知是哪位梁上君子留下的。”
寒冰尘?此时孙惊鸿、含嫣与衔璧三为花雨叶的门人都是一惊,彼此张望,神色异样;邱小石不明所以,满头雾水;而这寒冰尘当初所针对险些丧命的阿魄,此时却是当中面色最轻松自然的一个。
也是命大不怕生死劫,此时他看到寒冰尘,想起的不是这毒如何霸道阴狠,沾染了死得又如何惨不忍睹。
而是想到那天月下屋檐仿若霜雪满地,邱灵赋在本该严密谨慎偷听行动里玩心大起,捉弄小童,而后跃上屋檐,毫无防备的背影在他眼前暴露无遗。
而后月如水在他背影仿佛笼罩一层薄纱,他猫儿一样敏锐回头,那双眼像是澄净湖泊一样沉淀流光,盯着自己是那么摄人心魂,整张脸的线条勾勒,在月华下好似高山白雪一般脱尘。可这张脸偏偏带上了极重的烟火气息,动人得好似一头优雅而撒野的灵鹿,又一次狠狠地、狠狠地抓住了阿魄的目光。
阿魄摇摇头,哪里是灵鹿,明明是被蛇蝎勾了魂,自己上次遇到这寒冰尘明明是九死一生,那样狼狈,而如今却想着身边这人那会儿有多么美多么让人舍不得。
也是太心思风流。
在场的人中,除了阿魄以外,也就是邱灵赋不把这寒冰尘放在眼里,对那许碧川的质疑不以为然,“我扔的,怎么了?你又给捡回来......”邱灵赋嬉笑道,“是舍不得么?”
许碧川道,“舍不得,却又舍得。寒冰尘这种东西,整个花雨叶从建立到如今,也没制有这样多的寒冰尘。你可知道为什么?”
他说着,也没有在阿魄面前为了掩人耳目刻意去解释这花雨叶的秘辛来自于孙掌门,他知道阿魄也是聪明人,他也不会认为自己对“如意楼”那般解释能够让他信服。
“我知道!”含嫣大大咧咧抢道,“寒冰尘这样丧尽天良的剧毒,花雨叶要是大量去制取了,可不是自毁正道招牌么?”
这似乎有点道理,可衔璧神色一动,似想到了什么,却道:“寒冰尘要以寒冰花研磨而制,而寒冰尘这毒制作过程会损耗不少寒冰花。花雨叶每年也仅有五六株寒冰花得以存活,这五六株寒冰花添加入药可制千瓶寻常日子都能用到的良药,而此毒特殊,其奇在狠,花雨叶用之甚少。如此看来,以这珍贵稀有的寒冰花,制毫无用处的剧毒,实在是不划算。”
含嫣一听,这答案与自己的比,自己那点自以为高见的见解可逊色不少。这许碧川时常指导自己与衔璧,虽问这些东西不算是什么暗地的考验,自己却也会比一比的。
正低头不知道把眼神往哪里藏,希望在场的都把自己回答这事给忘了,邱灵赋却好似不会看颜色一般大笑:“含嫣你看看衔璧多了解花雨叶花花草草,你每天过得就和玩似得,还是来我素心派,一天就能把门派知识理顺。怎么样,心动么?”
“滚滚滚。”含嫣怒。
许碧川对衔璧的回答确实满意,他道:“所以我更好奇的是,邱心素哪来这样多的寒冰花。”
邱灵赋手中有的毒,自然来自邱心素,这的确无需置疑。而寒冰花在花雨叶在花草奇异的花雨叶就已经如此至之少,花雨叶日夜珍惜看护,邱心素自然不是从花雨叶要来的花。
这么一想,白家花雨叶共有部分奇异花草这一线索,似乎与此会有联系。
许碧川深思,总觉得这千丝万缕又杂乱无章的线索背后,似乎潜藏的不是一件小事。
上次惊动武林的大事是什么时候了?白家灭门?还是白骨窟百年前的杀虐?
但顺着千百年不断发生的大小事不断涌现的英雄蝼蚁看来,这江湖似乎也从来没有平静过。
第二日清晨一早,邱灵赋被外面吵吵闹闹的谈笑声吵醒,还迷迷糊糊的,便大喊着外屋的邱小石:“小石!外面叽叽喳喳的是什么东西?”
邱小石一向早起,早就洗漱好了,可听了邱灵赋这话,却半天没声音,畏畏缩缩进了屋子,才一惊一乍小声道:“小少爷小少爷,屋外全是些江湖人,你快起来。”
邱灵赋整个人就要睡死在床上,动也不想动:“还以为是什么美人姐姐呢,江湖人谁要看。”
邱小石急道:“我撞见了那烈百溪,他还跟我问起你,他说明日花朝会开始了,今天晚上各门派要在雨花楼前献艺,他说今日要邀你一起散散心顺便看看那准备的后台有什么好玩的......哎!醒醒,你去不去?”
邱灵赋在被子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邱小石,惺忪一笑,又埋进了被子里,“去,等我睡饱了再去。”
这次,邱小石再叫,邱灵赋也佯装不醒了。
邱小石只得硬着头皮,去找那烈百溪道歉说明。
邱灵赋一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时是神清气爽,在一帮子准备用午膳的人中毫无羞愧地洗漱完毕,这才慢吞吞去了阿魄与肖十六屋里——那里上好了早饭,丰盛热腾,孙惊鸿还特地给他们多添了几道菜,怕委屈了邱灵赋。
阿魄、肖十六、沈骁如与邱小石早早就在桌边等着了。邱灵赋懒懒散散出现在门口时,这四人齐刷刷朝他看来。
不知为何,好似这四双目光同是一时被吸引注意的探究,可邱灵赋从头到脚甚至肌肤发丝,都能敏锐区别出阿魄的目光与其余三人的不同来,至于哪儿不同,自己心里却是一点也没底。
直到其余人都被这五花八门的菜色,或精致的碗筷,或谈论到一半的话题吸引过去,阿魄的目光仍旧放在自己身上,这其中微妙之处才被自己尝出一丝半点的味道来。
第46章 花朝会(六)
阿魄为邱灵赋拉开椅子后才把目光移开,像周围的其他人一般低垂着眼睛看向那菜碗,又往邱灵赋碗里夹了几片鱼肉,喉咙里才吐露出磁性又调侃一般的声调来:“起得这样晚,其他人都去玩了,就我们得陪着你。”
邱灵赋看着满桌子香气四溢的食物,心思一转,筷子一动,夹了一块鱼眼,要放在阿魄碗里,一副认真的模样:“我娘从小教育我要以以礼还礼,这鱼眼可是一条鱼的精髓,我就把它......”
邱灵赋说得真诚,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可眼里全是肆意的戏耍,阿魄对这些顽劣似乎总是甘之如饴,也没管其他人在一旁看着,把邱灵赋手一拉,便把那筷子往嘴里一送,伸出舌头便把那鱼肉带进了嘴里,那眼里的专注对着邱灵赋,嘴边还噙着笑。
这表情把阿魄俊美的五官勾勒得更为迷人,这动作潇洒自然又暧昧大胆,把邱灵赋看得心跳异样加速起来,好似那舌头舔的仿佛不是那筷子,而是自己的手。
邱灵赋手里一松,两根筷子哗啦啦掉在了地上,邱小石在一旁看着,心里似乎是明白了什么,大骇道:“阿魄,你什么意思?”
“嗯?”阿魄没看他,却看向邱灵赋,邱灵赋长发披肩,浅色的头发白皙的脸庞衬得朦胧,虽垂着眼皱着眉,此时正看着邱小石,可一抹本人还未察觉的慌乱却被阿魄精确捕捉到了。
阿魄凑到了邱灵赋耳边,“喂,你脸红了。”
他这么说着,又离远一些看了看邱灵赋,看到那凝聚了流光琥珀色眼眸流动过来,探索和愠怒一般阴狠看着自己,正要说些什么,那边邱小石又鼓起勇气道:“阿魄,你这可是对我们邱灵赋,起了什么歹念不成?”
这话说得直白,那肖十六看了吃吃地偷笑,装作没听见不明了,可那动作浮夸,明摆着是看得听得清清楚楚;沈骁如自己吃自己的,只是微微笑了笑,倒是真对这一切不感兴趣。
“小石,你才看出来么?”说话的却是邱灵赋,这让邱小石肖十六大为震惊,那阿魄也是一顿,扭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看着邱灵赋,“这阿魄心里坏得很,老是欺负我,你得和许诸葛好好说说,让他别把他看成好人,趁着人在花雨叶,下下毒打个半死,我看不错。”
小石瞪着阿魄,对邱灵赋张了张口,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这两人之间的异样,不仅来自于阿魄的得寸进尺,胆大妄为,也来自于邱灵赋的置之不问,坦然接受。
要自己把这其中的条条道道理清楚,再说出来,恐怕也有些难度。邱灵赋爱声东击西地奚落阿魄,阿魄爱打着太极调侃邱灵赋,好似从不把自己或是质疑或是提醒的话听进去,光顾着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地过招。
不如私下说说,做个多事佬。邱小石也是为自家小少爷操着心,这阿魄,怎么看邱小石都看不顺眼。
怎么看那邱灵赋对阿魄皱眉瞥眼,好似也没拒绝阿魄的靠近。
邱小石一肚子疑问与戒备,那疑问冲着邱灵赋,那戒备便是冲着阿魄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