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新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陷入昏睡,又睡了多久,眼光一扫,发现燕宗也在,稍微缓下一口气,问:“我睡着了?”
聂横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先看他喝了两口,才回答:“我们被绑架了。”
听到绑架两个字,洛新手一抖,杯中水花溅到他袖口,一片深色水渍染开,他却浑然不觉,哑着嗓子问:“怎么回事?”
聂横解释道:“我们醒过来就发现大家被困在这个小岛的孤房中,看来是昨晚的酒水和吃食被动了手脚。我和燕总姚总出去走了一圈,小岛面积不大,植被稀少,暂时没有发现居民和动物,现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救援。”
洛新休息片刻后,头脑与身子略微解除了一些疲乏之气,朝四面打量,他没有来过心里也不能十分肯定,忽然想起一个事,猛地站起来,把聂横与蒋柔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洛新勉强朝聂横笑了笑,说:“没事,就是脑子里乱的很,怎么会碰上这样的事?”说完朝大门正对着的窗口走去。
陆宇看他动作,好心解释:“你醒来之前我们粗略摸索了一遍,这房子有三层,设施很简陋,靠着海岛边缘峭壁建立,但是临海的那一面窗户都包了铁栏杆,好在没把我们彻底关在这个‘监狱’里,想要出去走走还是可以的。”
听他这样形容,洛新一颗心已经沉到谷底,右手扶在椅背上死死捏住,心里各种念头不断闪过:“这就是我定的地方,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为什么不相干的人也被抓来这里?”
聂横只当他是害怕无措,安慰道:“没事,我们八个人齐心协力,说不定没等搜救人员来就可以找到逃生的方法。”
杨静不愧是当了燕宗八年秘书的女强人,她只比洛新早醒来十几分钟,此刻毫不慌乱,冷静分析道:“我们是在游艇上被绑架,现在还穿着宴会礼服,通讯设备更是一样也没有,不过即使有,在这里估计也用不上。”
洛新扭头看向她,杨静是个很干练的女子,精心染过的波浪长发挽起,穿了一件大方的露肩黑裙,火辣身材一览无余,脚上还蹬了双镶嵌细钻的细跟尖头鞋,不过这样的打扮可不利于荒岛求生。
范毅超怪声怪气笑道:“齐心协力?”
蒋柔神色还算镇定,问:“你想说什么?”
“我没有这么乐观,直说也无妨,我认为绑架案的元凶很可能就在我们八个人中间。”
洛新心里一动,问范毅超:“你凭什么这么说?”
“绑架为了什么?通俗些无非就是求财、报仇,如果是要钱,没必要大动干戈劫持那么多人,我们当中发随便抓一个,赎金也够用了。至于报仇,商场上谁都有几个对手,但还不至于把我们集结到一块儿吧。”
姚文兵不十分赞同:“不要忘了,八个人里有四个是栖溪公馆的项目的直接负责人,要是死几个在荒郊野外,是什么结果不用我说出来吧。”
“要是这么想的话,”范毅超盯着燕宗说,“我是第二个醒过来的人,燕总比我还要早些。”
燕宗不可置否地耸了下肩,反问道:“导致大家昏迷的酒水食物是你让侍者送上来的,要这样说你的嫌疑岂不是更大?”
燕宗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任由人爬到他头上,范毅超心里一跳,急切反驳:“我会做不打自招的蠢事吗?谁知道半路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脚?呵,等警方介入调查,自会真相大白!”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先别急着互相怀疑,对于项目我有足够的信心,没必要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谁要再无端质疑诽谤我,我有权请律师处理。”
燕宗冷下脸说话的时候,就连姚文兵陆宇这两个四五十岁的人心里也要跳一跳,更别说旁人。
姚文兵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骂道:“都到了这一步还摆什么架子,最好他第一个死在这里!”
范毅超却思索道:“说到栖溪公馆,确实我的公司竞争力最弱,燕宗这是在指桑骂槐不成?”
八个人各有所思,干坐了会儿,最后陆宇看了看表,说:“十一点多了,是不是该想办法弄点吃的?”
蒋柔这才从自我封闭的情绪中脱离 ,她六神无主,急需找些事转移下注意力,总比一个人胡思乱想的好。
她和杨静同时站起来,一齐朝门外走,洛新不知所以,问:“做饭干什么去外面?”
蒋柔回头笑了笑,说:“不是,只是食物都储存在房子旁边的地窖里,得先去拿来。”
洛新更加不解:“还准备了食物?难道不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吗?”
聂横冷笑一声:“我看这人是心理变态,怎么,想玩一出暴风雪山庄杀人案吗?”
蒋柔身子一颤,范毅超见状皱眉道:“能不能别说晦气话?这里还有两位女士,不要随便吓人。”
杨静捋了捋垂落的一丝头发,掩住嘴边翘起的讥讽一笑。
地窖的事情洛新也知道,除了绑架他们的犯人,恐怕没人能比他更了解这里的格局布置,便跟着站起来说:“我还没四处看过,一起去吧,也好帮你们拿东西。”
地窖盖非常沉,女人不容易搬,洛新虽然力气不出众,好歹也是个男人,三人顺着阶梯走到底,一侧墙边并列放着三个冰柜,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冰块,上头铺着一层棉被。棉被之上是一个个泡沫箱,蔬菜水果还有猪牛羊肉分门别类整齐码放,甚至还有鸡鸭鱼。
要是这座岛风景再秀丽些,房子不是那么简陋冰冷,或许大家还以为是哪个老熟人请他们来度假消遣。
等洛新看清另一边靠着墙的一排桶装饮用水,暗自心惊道:“这足够八个人生活一星期了,到底是谁把我们带来这里,他为什么和我选了同样的地方,是巧合,还是......”
蒋柔挑了些土豆、牛肉,还有西红柿和鸡蛋,环境不同,只能做些简餐。
下午的时间更加难熬,众人极力避开可话题最终还是绕回事件本身,范毅超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什么线索都搜不到!难道就这样一直等下去?”
陆宇已经很久没有坐过这样硬邦邦的椅子,不悦道:“才第一天,年轻人要懂得沉住气,你这样,对大家都不好。”
范毅超已三十有五,相比起来,两位女士的情绪都没有这么外露。洛新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一位,但他有太多事要思考,暂时顾不上害怕,何况燕宗也在,能时刻看到心念之人毫不慌乱的脸,恐怕赶他都未必舍得走。
杨静问大家:“二楼有四个房间,三楼只有三个,我们八个人今晚怎么分配?”
聂横抢着说道:“我和洛新这么熟的朋友,住一间就行。”
想了想,又欲盖弥彰地补充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杨小姐和蒋小姐合住一间也更安全些。”
杨静有所意动,反倒是看起来温和胆小些的蒋柔皱了皱眉,微笑拒绝:“我不大习惯和陌生人同住,况且女人比男人琐事上更计较些,影响到对方休息反而更糟。”
既然她这样说,杨静自然也不会勉强,两人选定了二楼唯二自带浴室的房间,大家也不反对。
洛新有心提议燕宗也选二楼,但又不想太招人注意,只好闭口不言,果然燕宗选了三楼,洛新知道他不喜欢人多,虽早就料到但还是难免失望。
晚上好几人胃口不佳,勉强吃了一些填饱肚皮,只有燕宗依然慢条斯理地吃完自己那份,好像这是在他家里一样自在。
时针还不到八点,众人就各自回了房,他们需要一个完全独立的空间思考和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
七个房间统一是一张大床,一个床头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这座孤岛上的房子只有水不通电,到了晚上连个灯都没有,好在抽屉里有不少杯口那么粗的蜡烛和一把打火机,点一根放在床边勉强可以照明。
洛新靠在床头,聂横躺在他身边,头枕着双手,心里意外的平静,甚至觉得日子能这么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烛火昏暗,侧过脸朝洛新看去,他的五官更加圆润柔和,都说灯下看美人,确实如此,朦胧可以掩盖瑕疵,一时间聂横只觉心跳如鼓。
洛新觉得两人间有股微妙气氛流转,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又记挂着燕宗,一咬牙翻下床,说:“我要去找他,如果......如果今晚我不回来的话,你管自己睡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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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一夜(一)
聂横一惊,霍然起身,话里带着怒气:“你说的轻巧,洛新,你是不是仗着我在乎这份情谊,就随便来戳我的心?”
洛新神情不愉,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千方百计拦着我去见他?我是个有独立思想的成年人,就算是我哥我爸,也管不到我交朋友吧。”
“只是交个朋友?那需要留在他那里过夜吗?”
好友多年未见,就算抵足夜谈也没什么,只是他们俩人心思都不正,自然都想到偏处去了。
洛新总觉得那点小心思被看穿有些失了脸面,恼怒道:“你要是跟我说看不惯两个男人......那样的事,我也不会勉强你接受,或者你觉得恶心,那咱们朋友一场,也可以好聚好散。”
“你这是说什么,”聂横低下头掩饰情绪,放缓语气道,“阿新,你最近想事情太偏激了,现在情况不明,要是不能确定你的安全,我怎么可能自己放心睡大觉?”
这番话本意是用来稳住洛新的情绪,不想他却忽如受到袭击的刺猬炸开尖刺:“你不知道,我不能再等了,我等了十年我早受够了!你以为我怕死吗?”
这幢房子水泥铁实浇筑,墙壁敦厚,隔音极佳,就是大吵大闹隔壁房间也听不见分毫动静,饶是如此聂横还是被吓了一跳,匆忙拦住他的话势:“你喊什么?让人听到这话还以为你是绑架犯了!”
洛新喘着气停下来,聂横无奈道:“好好好,我没资格管你,你爱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劝到这份上已经仁至义尽,既然你不领情,那也就算了。”
聂横自嘲一笑,洛新看在眼里反倒有些内疚,折回身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你永远是我最要好的兄弟。那,我出去了。”
等关门声散去,聂横颓然坐在床沿,苦笑道:“洛新啊洛新,你既然提醒我不要强求,那为什么自己就执迷不悟呢?你不肯接受我,燕宗也是一样!”说道最后,脸色竟然带出些怨毒之色来。
......
敲门声响起时,燕宗正在站在窗边,目光穿过铁栏向外散出去,看那月华和海水交接的地方。
访客将思绪拉回,燕宗又等了十几秒才走过去开门,见到来人也看不出他有多少意外情绪,只是笑道:“请进。”
聊了个把小时,来人鼓起十足勇气透露出留宿的暧昧信息,有一瞬燕宗脸上浮现愕然神色,随即委婉拒绝:“这是说笑了,我可不敢这样做,再说现在情况特殊,要是碰巧让别人看到听到,还不知道要怎么猜疑。”
这边两人聊得还算愉快,另?div align="center">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皇胰词墙0五笳拧?br /> 先听一人说:“你现在才想脱身,做的到吗?”
“我已经帮了你很多,能不能别再逼我?”
“没有人逼你,拿了好处出卖燕宗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你不引诱我,我会犯下这种错吗?栖溪公馆的具体方案我真的拿不到,我能打听到的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你了。”
“离项目竞标只剩不到一个月,只要我们一周内能获救,就还有时间,你再想想办法,哪怕是冒些风险!也要挖出更多信息来。”
“说的容易,窃取商业机密是要坐牢的!”
“可是你已经透露好几回了。”
“没有证据就查不到我头上,但人赃并获是另一码事。”
“可以,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种鬼地方,我倒是有很多好东西能让你见识一下。”说到那三个字,语气不自禁拖长,满是不怀好意。
另一人当然听得出来,脸色一寒,问道:“什么东西?”
“过去你零零散散给我透露过不少消息,难道真以为我好心到不保存一点证据?我想警方和燕宗对这个会很感兴趣。”
“好,好!原来你早就在算计我!”怒火与惧意缠绕攀升,像沾了油的火把烧红双眼,“你真要做那么绝,我以后可就完了。”
“那是你的事,年轻人就是太天真,我不想跟你多说了,”男人转过身朝大床走去,“你自己回去考虑考虑清楚吧,要是你愿意留在这里想,那我也无所谓。”说罢发出两声嗤笑。
他背对着的人呼吸如潮水陡然湍急猛烈,眼中几乎要迸出血光,忽然举起一样东西,朝男人脑后狠狠砸去!
......
燕宗与洛新并肩走下楼,闻到一阵食物香气,洛新今日情绪不错,主动跟蒋柔打招呼,还开了个玩笑:“这么早就起来煮粥?幸好有蒋小姐在,要不然我宁可饿死也不吃自己做的猪食。”
餐桌上已经坐着三个人,杨静、陆宇和聂横。
蒋柔正在关火,盛好蛋饼后看到他们两人,顺手舀了两碗粥,杨静见她两手端不过来,起身帮忙,一时间气氛倒很不错,可以暂时忘却自己置身何地。
杨静自然而然的将粥放在燕宗面前,燕宗并未表示,似乎习以为常,其余人想到她秘书的身份,也觉得递个东西实属平常,只有蒋柔和洛新各自多看了一眼。
两位女士今日没有条件化妆,但蒋柔皮肤极好,昨日只是略施粉黛,因此差别不大,反倒是杨静卸了浓妆,气场弱了不少,五官也没先前见到的那么立体。
一个小时后就是八点半,范毅超神色萎顿地从楼上下来,脚步声很沉,看来昨晚是没有休息好,见到餐桌上的场景才松了口气,吃了早饭后精神恢复不少。
等到九点多,还不见姚文兵。这里陆宇跟他最熟,频频抬手看表:“老姚怎么还不下来,还没睡醒?”
“不会吧,我这一晚熬到早上才勉强眯了几个小时,姚总可真沉得住气。”范毅超打着哈欠说。
蒋柔想了下,提议道:“再不来粥都要凉了,过不了几个小时又要到中饭的点,还是去叫一下吧。”
陆宇站起身自告奋勇道:“我去就行了,平时没听说他有睡懒觉的习惯,还是注意点好。”
他独自一人上了楼,几分钟后脸色惨白地跑下来,似乎受到不小的惊吓,难以维持以往的镇定,踉跄走到桌边,抖着手倒了一杯水,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盒药拧开盖子,倒出两粒就着冷水匆忙咽下。
一圈人看得莫名所以又没来由生出些紧张,唯独燕宗眼皮一抬,似有所感,微眯起眼看了看药瓶,可惜字母实在太小难以看清。
众人左右互看,除去燕宗神色镇定外,皆是一副茫然表情,等陆宇吞下药顺了气后忙不迭前后发问。
“老姚被人杀了!”
蒋柔与杨静脸色一白,不自觉张开嘴,一时无法消化这个信息。
洛新与聂横惊疑不定,范毅超瞪大眼,猛地起身道:“真的假的?”
燕宗绕过餐桌打算往楼上走:“我上去看看。”
范毅超连忙说:“我也去!”
洛新与聂横对视一眼,也准备跟上,燕宗微微按住洛新肩膀,说:“你别跟着,留在这里照顾一下其他人。”
洛新欣喜异常,几乎把姚文兵被杀一事抛之脑后,心中小雀轻跳:“他是不是担心血腥场面冲撞到我?以前遇到事也总那么说,看样子,也没变多少。”
因此脸上不合时宜地露出一个笑脸,察觉到突兀后尽力收回,重重点头应道:“知道了!”
燕宗忽然看到他笑,脸上一愣,忍住捏他脸颊的冲动,转身走在第一个,心思却有些散了,也不知道这张脸捏起来,还是不是十几年前白面馒头一样的手感。
杨静震惊过后冷静下来,要求说:“凶手极有可能在我们当中,姚总被杀一事,和我并不是毫无关系,我也要上去了解情况。”
四人走到姚文兵房间外,门已经敞开,大约是陆宇刚才叫人,敲门不应推开的,进去一看,很快就明白为什么陆宇会说“老姚被人杀了”,而不是“老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