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蒋柔笑笑,“其实对于凶手的身份我有个猜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
“当然有兴趣。”聂横点头,好奇心被勾起。
“我相信凶手杀人,身上多少会被死者的血液溅到,如果沾到衣服上肯定很难清洗。这么一来杨静的嫌疑就很大,她穿的是全黑的裙子,稍微清洗一番就可以掩盖。”
聂横感叹她的心细,无法小瞧了面前这个看似柔弱温婉的女人,又忽然想到:“要这么说范毅超穿的是黑色衬衣,只要他把西装外套留在房间那也很可疑,况且看今天大家的表现,他才是最不对劲的那个。你只怀疑杨静是不是有些......偏颇。”
话未说完,远远看见燕宗与洛新从远处走回来的身影,蒋柔挽起被海风吹散的发丝,说道:“还有一种可能,绑架我们的主犯就隐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除去一个死者、七个幸存者,最可怕的当属第九者,要真是这样,那我们可就防不胜防了。”
第7章 第二日(三)
聂横也想过这一点,赞同道:“没错,这人居心叵测,如果我们互相怀疑防备,就正好落入他的圈套,到时候恐怕无需他亲自动手就会祸起萧墙。”
蒋柔望着慢慢接近的燕宗,神色越发温柔:“假如燕宗肯对我多说些他的真实想法,就算说不上醍醐灌顶也一定能给我许多启发。”
“我竟不知道蒋小姐还喜欢搞个人崇拜,除非他就是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那个人,否则再多的想法也不过是毫无证据的猜测!”聂横已能清楚地看清两人挨得很近,心中泛起酸意。
话说到此已不投机,收手最好,蒋柔却偏偏要继续,抬起手冲对面的人摇了摇:“有些人天生就是决策者、领导者,旁人学也学不来,赶也赶不上。”
聂横就是明知她所说不假,心里才恼怒不已,面上忍得难受,憋着一股气道:“要是把聪明才智用在邪门歪道上,那倒不如蠢笨点算了,免得害人害己。”
蒋柔不再接话,只是一笑。
等四人走到一处,聂横立刻发现洛新双眼和鼻头微红,显然是哭过,但要说他与燕宗闹翻,也不是这个气氛,心里百般猜测,恨不得学蒋柔撬开燕宗的脑子看个清楚。
洛新看到人也不怎么愿意搭理,聂横主动问:“准备回去?”
燕宗侧头看洛新,他依旧是拧着脾气垂着脸,实在拿他没办法,替他回答:“四点二十,不早了。”
既然见到人,聂横也没了继续晃荡的心思,顺势说:“既然遇上,一起走好了。”
洛新这时才抬头,快速瞪了他一眼,聂横知道他不乐意,讪讪地摸了摸鼻尖。
四人返回屋内,见到陆宇和杨静二人,聂横皱眉问:“范毅超还在房间里?”
杨静耸了耸肩:“反正一下午没见到他人。”
陆宇休息了一下午,精神好不少,对燕宗说:“我在考虑老姚的事,难道就这样把尸体留在房里?”
“不然呢?不是要维持现场吗?”聂横回忆起姚文兵的死状,有点不想再看,况且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尸体又发生了什么可怕的变化。
燕宗做出决定:“小杨、蒋柔、洛新,你们三个去把地窖的食材拿到厨房,聂横你上去叫一下范毅超,我们四个把姚文兵搬到冰柜里去。”
洛新反正是无条件支持燕宗,两位女士也没意见,没办法聂横只能上二楼叫人。
等四个男人用床单裹住姚文兵下楼,三人不用看见尸体,心里轻松许多,蒋柔揉着胳膊对燕宗说:“水桶太重,我们还不及搬,你们力气比较大,等会能顺便拿上来吗?”
燕宗点头。
合力将尸体放入第一个冰柜内合上门,范毅超脸色还是不好,自顾自说道:“正合适,就像量身定做了一个棺材。”
陆宇五十有三,已对生死之事有了顾忌,眉间拧成一个川,对范毅超这人更加厌恶三分。出地窖前他回头望了眼,看着剩下两个空柜子,在黑暗中被腐蚀了边缘,唯独空荡荡的大口异常清晰,像是在等下一位,心口一阵绞痛。
“没有了冰块和地窖维持温度,这些蔬菜和肉可能会加速腐败。”
“我们也想到了,所以撬了一些碎冰块。”范毅超进门就听到蒋柔说话,举了举手中一个桶。
燕宗左右各提着一桶水,靠着墙角放下后依旧坐在自己那把专属的椅子上,说道:“小杨,倒杯水给我,蒋柔,今晚迟点做饭吧。”
范毅超冷笑:“燕总,你指使人的本事确实是一等一的厉害。”
燕宗根本不恼,接过玻璃杯喝了口:“用指挥或领导更贴切些。如果你们想早点开饭,我也是不介意的。”
陆宇摇头:“算了,一点才吃完中饭,现在根本不饿。”
洛新紧跟着在燕宗右侧坐下,不发一言,聂横一天都没好好和他说话,心里早就百爪挠心,想问一问他昨晚究竟为何没到燕宗房里去,却始终找不到时机。
蒋柔自然而然地绕到燕宗左边位置,说:“我有个事想说。”
等众人注意力落在她身上,才继续开口:“虽然现在无法判定凶手到底是谁,但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愿意信任大家,所以今晚出于安全考虑我希望能和人合住一间屋,杨小姐,不知道你怎么想?”
聂横心里猛烈一跳,几个小时前蒋柔还对他说怀疑杨静是杀人凶手,现在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显然杨静也毫无准备,犹豫道:“这......”见蒋柔直直盯着她,眼中透出点恳求之意,心想:“谅她也不敢耍什么花招,我又有什么好怕,多个人也有些好处。”随即答应下来:“也好,一个女人万一遇到意外恐怕真应付不来。”
“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会跟任何人合住,谁知道躺在身边的是人是鬼,反正今晚你们谁也不要来烦我,我会守好自己的门的!”范毅超冷笑连连,大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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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嗡鸣一声,聂横将指甲掐入掌心,出声反对:“我不同意。”
跟着解释:“昨晚我们俩睡在一起,可以说是不在场证明最充分的,也很清楚的知道对方不是凶手,而且我们是多年好友,如果是为了安全着想,还是维持原样比较好。万一燕宗就是杀人犯......洛新,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我不这么认为。首先我相信燕宗不是凶手,既然有不少人对他有误会,我正好可以给大家把把关,第二,就是因为我们是好友,或许会有人认为我们是共犯,再出什么事恐怕大家就难以信任了。”洛新面对聂横,一言一语倒是条理清晰。
聂横见他坚持已见,怒意横生,从鼻中哼出一股气:“你对燕宗这么放心,那我呢?你就不担心我今晚和凶手分到一个房间?或者一个人遭遇不测?”
洛新确实没顾得上考虑这个,心下内疚,声音低了不少:“你今晚......也记得栓好门,别放任何人进来,应该就不会出问题。”
见聂横还想再刺上几句,燕宗强行打断,语气十分冷淡:“聂横,我无意冒犯,但请你不要打着关心好友的旗帜进行道德绑架,逼迫洛新只会对他造成困扰。”
这话毫不留情地将聂横的心思戳穿,尤其是洛新听后脸上的犹豫之色消除了大半,聂横脸色一白,不再多言。
陆宇也表态:“我也打算一个人,不过我不想再住三楼,既然杨静蒋柔你们要合住,那空出来的带浴室的房间就方便我了,可以吗?”
众人没有意见,事情就这样定下,燕宗还想再喝水,端起杯子才发现已经空了,想了想还是自己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
洛新心愿达成,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渴,笑道:“我也去倒一杯。”
燕宗一怔,把自己手上的递给洛新,解释说:“最后一杯就在这里了,重新烧水需要一点时间,不介意就先喝我的吧。”
洛新何止不介意,简直是求不得,喜滋滋接过,拿在手上转了转,想分辨哪里是燕宗喝过的地方,见杨静蒋柔还有聂横皆脸色各异地看着他,到底不好意思,匆忙喝了大半杯。
到了晚上换房间也只有几样东西需要拿,不费时间。
洛新整理着属于他的那份毛巾牙刷和拖鞋等细碎物件,聂横一言不发坐在床边,烛火昏暗,在他眼里早已没有了昨晚的温馨,烦躁情绪随着火光摇晃不断滋生,要是手里有烟有酒,今晚难免要大醉一场。
洛新走到门口,又转身看向聂横,聂横心有所感般抬起头。
“昨晚你说要去他那,后来怎么又没去?”
洛新默默叹了口气,解释道:“你当我就真不会迟疑没有顾虑吗?这么些年,他私下是不是已经有了爱人、情人,我越想就越不敢上楼,厚着脸跑去找杨静问东问西,劝自己说,已经等了那么久,千万别一时冲动坏了事。”
见聂横眼里漏出些复杂情绪,一丝希冀,更多是无力难过,最后丢下一句“注意安全”,便不再回头。
第8章 第二夜(一)
燕宗拿着蜡烛在楼道上等,洛新笑着快步走到他身边,两人一起上楼。因为没电,入了夜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影子在火光里拉的老长,贴在墙上攀升,诡异非常。
洛新浑然不怕,安心走在燕宗身侧,时不时挨到他的胳膊,每感受到那份热度,就觉心里一酥。
将蜡烛放下,燕宗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问:“害怕吗?”
洛新手脚麻利地放下个人用品,反问他:“有什么好怕的?”
“隔壁毕竟发生过凶案,现在又只有我们两个人。”
“要这样讲的话,这座房子也是案发现场,这座岛也是,在哪里还不都是一样。”
“这么些年不见,你也变得能说会道起来。”
洛新观察了一番燕宗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又大着胆子说笑:“你是想说牙尖嘴利吧。”
燕宗噗嗤一笑,洛新不知道为什么就脸红不自在:“你笑什么?”
“好像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说自己牙尖嘴利。”
想到燕宗平时虽然称不上不苟言笑,但为人处事自有一股威势在,对他已经是特别纵容,洛新脸更红了些,但对比小时候他对自己堪称溺爱的照顾方式,好像又没那么开心了。
“我想去洗脸。”
燕宗挑眉道:“出门左转走到底。”
洛新没什么力气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下唇说:“你陪我一起,我,我一个人怕。”
一分钟前他还不是这么说,说改口就改口,一点羞耻心也没有,燕宗第二次笑出声,站起来去拿自己的东西,顺手摸了把洛新的头顶软发。
洛新有些自来卷,到这里过了一天已经控制不住的乱翘了起来。
“笨死了,我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去,出事怎么办?一起走。”
洛新抿嘴偷笑,消失了十年的那点劲卷土重来,竟不觉得有什么不习惯,猛地扑到燕宗背上。
燕宗刚觉得后背一沉,就反射性拖住两条夹上来的大腿,低声喝道:“胡闹!这样我怎么拿东西?”
这句话纯属雷声小没雨点,洛新得寸进尺,凑到燕宗耳边压低声音:“我可以帮你拿啊。”
燕宗松开手伸到后面重重拍了拍洛新绷紧的小屁股,想把他打下来,没想到背上的人身子一颤,收紧束缚住他的手脚,呼吸略略急促起来。
两人这种互动,在旁人看来岂止是过从亲密,恐怕普通男女情侣也不是都会这样玩闹,但要是有人亲眼见识燕宗从十岁到二十岁是怎么把洛新捧在手里,洛新又是怎么在他面前装乖卖巧,就不会再有这些疑惑。
燕宗大伯从政,姑姑二十出头就嫁给了厅级干部,只有他爸爸燕留痕剑走偏锋到南方发展。洛新父亲创业不久与燕留痕结识时,燕留痕在业内已经颇有名气,两人性格相投惺惺相惜,合作越来越多。
洛新母亲身体不好,久病不愈,在他两岁时候就没了,偏偏洛天培遇到燕留痕后便是事业的急速上升期,当时洛闻刚上小学已有自理能力,可洛新却无人照顾。
燕宗少年老成,心性过于成熟,燕夫人喜爱洛新可爱,软绵绵小小个,渐渐就把人接过来照顾。
没想到洛新不知怎么合了冷心冷面的燕宗眼缘,从他四岁起就这么同吃同睡照顾了十年,从生活琐事到读书交友,一切都由燕宗全权管控。
燕宗是那种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就如蒋柔所说,这世上有些人学东西做事情的天赋,是别人拼命努力也弥补不了的。
在燕宗爷爷心里,这个孙子的心智手段才是最佳的从政人选,可惜他偏偏跟燕留痕走了同一条路,当年真把老爷子气得不轻。
洛新原本近乡情怯生,怕两人隔了十年无法再回到当初,可是有些感觉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呼吸,就有如积雪消融为似水柔情。
久违的肢体亲密接触,不仅只有洛新身体异样,燕宗前面刚好被洛新腿肚压住,也相当不好受。
重新拖住大腿根,燕宗无奈妥协:“怕了你了,赶紧拿上东西。”
他这样说就是默许洛新放肆了,洛新一手努力拿过两人的洗漱用品,一手拿起蜡烛,燕宗就这么背着他往浴室走。
所谓浴室只有一个旧兮兮的淋浴喷头,隔水的帘子另一边是洗手台和马桶,蜡烛就放在洗手台上,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照镜子,恐怕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
洛新全然顾不上害怕,此刻两人的衣物都堆在马桶盖上,赤条条挤在喷头下,冷水打在身上,即使是七月仍冻得人一个激灵,将大半的暧昧都冲走了。
饶是如此,两人手臂大腿时不时擦到,洛新偷眼看到燕宗的下身已微微抬头,心中一喜,自己那根也更蠢蠢欲动,故意朝他贴去,打着坏主意:“我帮你擦背。”
不等燕宗拒绝就抓过肥皂绕到他身后,伸手涂抹起来。
燕宗微微弓起背,他浑身的线条紧致,但并非肌肉虬结,而是非常有男人味的健康身材,没了衣服的包裹看起来身形宽阔厚实许多,皮肤不算白,哪哪都是洛新最喜欢的模样。
他胡乱抹了两下,将自个儿白花花的身子紧贴上去,一只手不安分地朝燕宗底下探去,趁其不备一把捉住那个大物件,生涩地揉捏起来。
燕宗喉间发出一声轻颤,一把将洛新手拉开,转身跟人面对面,微微喘着气,拒绝之意不言而喻。
洛新已经做出极大的努力,抛却所谓的面子,还是换来这样的结局,眼泪一下子混进水里,崩溃喊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是不是男人!”
喊完这一句洛新光着屁股就往外跑,燕宗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抓住,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喝道:“你这个样子上哪儿去?”
“我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不着!”紧跟着火上浇油地补了一句,“我去找聂横,我要告诉他你欺负我!”
燕宗明知他说的是气话,仍然心头火起,牙根发紧,把人拽回来,另一只手压住他的肩发狠道:“去找谁?”
洛新见他神情不善,缩了一下脖子,立刻认怂,不敢再说一遍。燕宗瞧他委委屈屈的那样,心刚软下一点,又想到他刚才赤身裸体的就说要去找聂横,他们俩昨晚还睡在一起,控制不住在他软屁股上狠狠抽了两下,发出啪啪两声。
这两下不比之前在房间里的玩闹,痛的洛新几乎跳起来。
从前洛新一日二十四小时全都由燕宗把控,哪像现在,燕宗最不喜欢一个人胡乱猜测,也料定洛新不敢对他撒谎,直接问:“胆子那么小,昨天有没有这样叫聂横陪你去洗澡?”
“呜......我才没有!我是因为今天陪你出去走了一身臭汗才来洗澡的。”
“这又怪上我了?”燕宗见他一脸不忿,又好气又好笑,“好了,都是我的错,女生都没你能哭。这个地方这么破烂,就算我想,也不会允许自己真的在这里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