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为何?”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那小白兔早已红着脸只低头拧帕子,娇羞得让三月春花都无颜开放。
玲珑阅尽千帆的一双眼怎还能看不出其中端倪,之前只觉这白兔子实在神奇,不料竟还是只断袖兔子,她最近怎么尽遇到些断袖,真是奇了怪了!
不料白柠越藏越是藏不住,第二日玲珑便见到了那令小白兔脸红心跳的南叔叔。
“南浦,竟不曾想是你。”
玲珑讶异地看着那冷漠之人。
南浦道:“是我。”
茫茫江湖,相遇竟是如此容易。
第44章 重逢
玲珑笑道:“你可知你们楼主正满江湖地找你,你倒是藏得清静自在。”
南浦道:“多日不见,七娘如此模样容光焕发得很。”
玲珑敛了笑意,正色道:“你放心,我不会将你的消息透露给他。”
“多谢七娘。”
“你唤我玲珑便是。”玲珑顿了顿,又道,“南浦,我且问你,我是不是被步月所救?”
“是。”
“江湖传言他十恶不赦,怎会好心救人,莫非他转了性子吃斋念佛了?”
南浦想了片刻,道:“我不知道。”
“这小白柠说他是被步月所救,那你又是如何与这魔头凑到一块的?”
南浦道:“我也是被他所救,否则早已被相思楼所杀。”
玲珑微微一怔,神色越发凝重,沉默了半晌,问道:“你与应天长究竟发生了何事,他竟会如此不顾念你多年出生入死的情分?”
南浦那双眸子终于多了一丝除却冷漠的其它神彩,只是一瞬,令人无法捉摸,他已低眸,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你最好别多问。”
玲珑笑了笑,绝色的容颜忽然轻轻荡漾,真是好看至极,看得旁边的小白兔心里一揪一揪地疼,玲珑姐姐这么好看,南浦叔叔这么好,他们还认识,还认识,那他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南浦叔叔喜欢玲珑姐姐了呜呜呜……
“你们怎会来开封?”
“步月说他没有灭掉晚风楼,这其中有人作祟。”
“哦,难道那魔头真不似传闻中那般残忍?”
“咳咳咳……”伴随着一声咳嗽,步月已进了房来,温文有礼道:“原来玲珑姑娘与南兄是旧时,看来在下真是救对了人。”
玲珑与南浦互看一眼,转而笑道:“我也想不到,步教主的恩情,小女子真不知如何回报才好。”
“姑娘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再说在下总不能见死不救。”
“步教主侠肝义胆,小女子真不该听信那些江湖传闻,之前对教主多有不敬,还望步教主莫要见怪。”
“哪里哪里,怎会见怪……”
南浦冷眼看两只狐狸虚伪来虚伪去,面若冰霜。
唯有那白柠双目泛光地盯着步月,脸上写满了“英雄”二字,满眼都是崇拜的泡泡。
实在是二人虚与委蛇与厚脸皮的本事不相上下,从救命之恩聊到天气不错再到诗词歌赋,都将对方夸得不成了人样,终于没话说了,才含笑深情目送对方离去。
“魔头。”玲珑心中暗道。
“七娘子。”步月冷哼,适才他在门口将玲珑与南浦的话听了个全,如此容貌美丽的江湖女子他竟然不认识,那只能是易容术的效果!
一经确认,他已有了其它主意。
七娘子养了半个月的伤便急着要走,她把□□撕下来的那一刻,照顾了她许久的白柠便整个兔子都懵了,瞪圆的双目都溢出了泪花。
步月正要安慰这脆弱的兔子,却听他兴奋道:“这便是传说中的易容术!老天!我竟然真见到易容术了!姐姐,你可不可以教我?”
“自然是可以的。”七娘子含笑道,“这易容术极容易学,成本也不高,一日之内我便可教会你。”
此话一出,步月却是整个魔头都懵了,七娘啊,你当初可不是对一个弱女子的我这般说的啊!是谁骗我说此易容术乃你教派独有,决不可外传他人!什么入教费五百两,拜师费三百两,学艺费一百两等等!才会骗得本座做那行窃的行当,为此还被夏云峰抓去了临江山庄!
步月越想越是挠心挠肺地后悔,当初以为是他将这善良的女侠骗得团团转,没想到是自己被别人玩弄,江湖一山还比一山高,女狐狸果然道行高深,连他步月魔头都不能望其项背!
白柠一听此话立马双目泛光,喜道:“多谢玲珑姐姐!”
七娘子指着自己半老的容颜道:“你叫我七娘便是。”
“可是……”白柠疑惑道,“我爹没有娶第七个老婆,我没有七娘,难道你要做我爹的第七个小老婆吗?”
七娘子窒了一下,竟不知从何说起。
于是旁边有人冷言冷语道:“你瞧她年纪那么大,叫七婆婆便是了。”
“婆婆……”
七娘子白了一眼步月,笑嘻嘻拉着白柠的手,道:“姐姐这便教你易容术。”说完已入了屋中,留下步月在落花中独立,树叶被风吹得哗哗响,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一日后,白柠的易容术大成,七娘子收拾行囊离开开封城,步月特意去送了她,七娘子便从包袱中扔来一块□□:“步教主救命之恩七娘无以为报,特将此物赠予教主,危难之时希望能用得上。”
步月摊开一看,是快皱巴巴的老者人皮,心中更是一怒,恨不得踩在脚下揉几脚,救命之恩你就用这么一块破皮来回报!
然而他面上却一派温文尔雅,珍之重之地将人皮收起来:“七娘美意,本座心领了,他日有缘相见,再向七娘讨教金凤教易容术的精妙之处。”
七娘笑意深深,抱拳回了一礼:“步教主,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七娘慢走。”
步月与白柠见她走远才慢慢回去,忽的眼前一花,生生横过来一节白玉箫,那萧是洁白的美玉,无一丝瑕疵,持萧的手也是白皙的,修长好看,就连那人也是挺拔俊俏的,细长又略带冷漠的眉眼,高挺如玉的鼻,薄薄的嘴唇似花瓣般好看,只是冷清了些,也比前些日子瘦了些。
是玉连环。
这个人,这个名字猛地撞入步月心中,竟有丝说不出的酸痛,这是一个得不到的美人还曾欺骗了自己。
于是他的目光变得陌生,疑惑道:“兄台有何事?”
玉连环的语气竟比之前更冷了几分:“和你们说话的女人去了哪里?”
步月一指路的尽头:“路只有一天,自然是去了远方。”
“前面便是分岔口,你休想蒙混过关。”
步月叹了口气,道:“你若与她有仇,我便告诉你她走的是右边;你若与她无仇,我便告诉你她走的——嗯,还是右边。”
玉连环双眉微微一蹙,凝神望他,那身形削瘦,却多了几分果敢和肃杀之意,步月行走江湖几个月,早已听说过七阳阁幸存的少阁主玉连环集合了一大批江湖侠士寻找步月以及他手下恶人,说是要为被血洗的三个门派报血仇,以正武林正道之狭义!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拦路的玉萧,抱拳一礼:“多谢!”
不知他追这七娘子为的又是什么,血海深仇要血报,将一个翩翩公子流离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奔走流浪,磨尽锋芒。
“阿月,他找七娘做什么?”
远远的,这微弱的问话被风带到了路的那端,那白玉般的公子身形猛然一怔,他回头望去,只见那浅蓝的背影有几分熟悉,便连那人的容貌也是几分的熟悉。
“阿月!”
那人狂奔过来拦在他们面前,冷清的神态有了几分激动的颤栗:“阿月,是你么?”
步月淡淡看着那人,神态从容:“我是叫阿月,公子认识我?”
“你……”那人看他的眼神又有了几分疑惑,眼前这人是真正的男子,却有几分相似,他看着看着,艰难道,“你不认识我?”
“不认识。”
那人的目光落在他突出的喉结上,眼神瞬间黯淡。
他退后几步,摇头苦笑:“对,你怎么可能是她,你不是她。”
言罢,他再看了一眼步月,脚尖几下轻点已消失在路的尽头。
杨柳依依,夏花繁盛,几乎是没有尽头的陌上花开,花团锦簇里不知迷失了谁人真心,还有那一朵消失的白牡丹。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大家是否过了一个愉快的五一,如果有,那么我将在此说一个悲伤的鬼故事,如果没有,那请听我讲一个鬼故事——由于某玲珑的身体原因,这段时间会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康复训练,所以,不能继续写文了,等过了这段时间会继续更新,当然,不会太久的,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个月,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玲珑的支持,我是坚决不坑文的作者!
第45章 花酒
步月本想着七娘子一走,他便能从白柠口中套出易容术的真正技法,谁料这看似温顺听话的小白兔却是紧闭双唇,一副誓死不说的模样,任凭步月软的硬的手段都用了个遍,就是没有撬开那张嘴。
步月很不开心。
于是,他要去开心一下。
“南兄,听说这开封城内繁华无限,艳丽无边,长夜无聊,不若我带你去个好去处快活快活?”
南浦冷冷的面容看过来。
步月嘴角斜牵,邪魅又放荡的笑,顺便挑了挑眉。
“好。”南浦倒是想也不想。
“你可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地方?”
“烟花地。”
“……”
步月倒真是愣了愣,继而开怀大笑,果真是同道中人!
二人正要出门,白柠抱了一盆刚洗好的衣物问道:“你们要去青楼?”
步月挑了个眉,浪|笑连连,十足的风流十足的放|荡:“就算铺好了床,你南浦叔叔也不回来睡了。”
白柠双目瞬间红成了兔子,拖着南浦道:“不行不行,南浦叔叔不能去!”
步月依旧邪笑:“大人的事小孩子莫要插手,乖乖在家睡觉。”
白柠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你不就比我大三岁,你也是孩子,你不能去!”
“小白兔,哥哥我就是只比你大半岁,你也是孩子,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为何?阿月你偏心!你是坏人!你得了花柳病也活该!”说完,那兔子眼泪已经吧嗒吧嗒流了一脸,看着好不可怜。
步月是什么人,向来铁石心肠,怎可被几滴眼泪动摇,别人就算抱着他大腿痛哭三天三夜,该狠心的时候绝不手软。
然而,他却犹豫了,犹豫的理由是,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英雄形象不能就此幻灭,毕竟这不是寻常的小白兔,而是一只神奇的小白兔!
于是,他询问着:“要不,你跟我们一道去?”
白柠的眼泪戛然而止,急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
步月瞬间有种被骗的感觉,目光却在白柠身上来回了两遍:“只不过,你穿成这样我可不带你去。”
白柠看了看自己的白褂子,沾了两处油渍不说,适才洗衣服时将它挤得皱巴巴的,确实不宜出门。
“我马上去换!”
待他一进门,步月拉着南浦一溜烟跑了……
貂裘公子迎春醉,铁马将军出猎频。
开封城向来是帝王古都,正气肃穆中,烟花柳绿甚少,可也会有那么几番梁园花月四季好的□□无边,就连烟花女子的妩媚风情也是别有一番味道。
步月禁欲许久,此番花着白柠的银子被莺歌燕舞们团团围住,别提心里有多舒坦了,再看南浦身边寥寥几个女子,两番对比,他终于确认自己的魅力并未衰减,更是心花怒放。
“南兄,你怎的不喝酒?”
于是,端坐方正的南浦喝了一杯酒。
“南兄,烟儿姑娘与柳儿姑娘这般柔情似水,你可不能冷落了人家呀。”
于是,端坐方正的南浦被那烟儿柳儿各劝了一杯酒,麦色的肌肤慢慢渗出红晕,连带那双冷若冰霜的眼也成了迷离的色彩,氤氲了水雾,意态风流,看得那烟儿柳儿芳心荡漾,本是风月场中的女子,如何不解风情,几个来回,已将玉手深入那墨色衣襟内徘徊流连。
南浦的端坐终于松软,渐渐地靠在那温香软玉上,既不推却,也不迎合,任由两个女子在他身上肆意挑逗。
步月左拥右抱之际,始终对南浦留了个神,见那木头几杯酒便被放倒,却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明明是第一次来这烟花地寻场虚妄的风流,为何要答得那般干脆。
那烟儿一双媚眼的春波不知荡了几个来回,早已衣裳半褪,大有可以在此上演活色生香的准备,步月便使了个眼色,道:“南公子醉了,你们扶他去房里歇息,好生伺候着。”
烟儿应得飞快,与那柳儿一并将南浦扶到了隔壁厢房。
步月含笑望着他出去,不知为何,眼底一点深意,如同化不去的冰。
接着便是柔若无骨的女子缠着他,这样风流俊俏的公子,况且能解浓浓的风情,能说绵绵的情话,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韵味,哪个女子不爱,哪个女子不迷?
这样的温柔乡他最是熟悉了,怎样的女子有着怎样的风韵,对他怀着如何的心情,一眼就能看破,不像那江湖的刀风剑雨,恩恩怨怨,任他如何聪慧如何狡诈,他永远都看不破。
于是,推杯换盏,情话绵绵,惹得个个女子春心荡漾,脸赛桃花。
就势揽住一个姿容艳丽的女子入了怀中,嘴角含着邪肆笑意,眉目深深。
他看着那艳丽的女子,恍惚一瞬,竟不知看的这人是谁,她为何会在这里,脑中闪过一抹如剑的眉峰。
然而,红尘荏苒,数载光阴,他本应及时行乐,潇洒走江湖。
他的笑意更深了。
其它女子自然知趣,陆续出了房中,将那雕了喜上眉梢的木门轻轻扣上。
就在他的春光无限里,忽而听得一声女子惨叫,继而是杯盘碎裂的声音,外面嘈杂一片。
步月顿了顿,这样的嘈杂,如此靠近,就在他的隔壁。
他心下忽然一紧,扔了那女子便冲了出去。
厢房之外早没了人迹,步月走进去的时候入目是鲜红的血,被换做烟儿的女子瞪圆了双目躺在血泊中,汩汩鲜血正从她心口不断流出,仿佛还能感受那跳动的惊恐。
房内多了一个男人,灰色的长袍无风自动,高大的身躯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威慑力,那气势压得步月心头一颤,再看向床上的南浦,依旧是那冷冰冰的模样,甚至都未看那人一眼。
“跟我回去。”灰衣的男人道。
“我不想看到你。”南浦的目光落在死去的女子脸上,却也是一个小小的瞬间,因他而死的红颜风月,换不来一个怜悯的目光,而他敞开的衣襟还露出胸膛上几处胭脂的艳红,点点夺目。
灰衣男人一阵沉默,步月只能从身后看见他宽阔的肩膀,高挺的身躯,高高竖起的发冠,光看这身躯,想来是个极健硕高大的男人。
南浦起身,恍若无人般朝外走去。
灰衣男人长臂一伸拦在他面前。
“你还想逃?”
南浦的目光第一次望向他,冷冰冰的面容上,现出厌恶的情绪,即便是淡淡的一闪,却像刀子划过心尖。
“看见你,我就想杀人。”
语调冰冷,他似乎从来没有感情,只有满身的杀气,还有冷漠的厌弃。
他的不屈,迎来灰衣人如鹰爪般的一击,南浦似乎早已准备,瞬间寒光拔地而起,长剑与肉掌相接,招架得无比熟练。
步月这才看见灰衣男人的容貌,竟是不同于中原人的轮廓,深邃的眉骨下一双蓝色眼眸分外邪祟,高挺的鼻峰更突显那面部的英俊,只是这英俊的面容此刻隐含了一丝不快,死死纠缠着南浦。
从七娘子与南浦的对话来看,想必此人便是相思楼的楼主应长天。
相思楼在江湖向来神秘,贩夫走卒,三教九流中都有它的人,其楼主更是神秘莫测,只存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
传说,那人有一双不同于世人的眼,可以看透所有的秘密。
只不知南浦与他之间是什么仇什么怨,看那应长天一双浅蓝眸子中,除了愤怒,还有满满的心疼。
步月忽然觉得心下空落落的,在那屋中待着好生无趣,便默默退了出来。
“开封的花酒喝得可开心?”
话音一落,如雷贯耳,步月那空落落的伤感顿时被轰得渣都不剩了,抬头望去,果然是夏云峰,一手握酒壶一手端杯,恰是一派慵懒模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