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相持。
“夫人孤身前来,不知粮草几日可到?”沈清信中不仅言明有粮食军服,更有崭新兵器数万,赵庄心里一时高兴,又十分怀疑。盐铁向来由朝廷把持住,民间更不能私铸武器,夫人是在哪里偷偷炼制的这些兵器呢?
沈清自不会告诉他,末世的丧尸用子弹根本杀不死,只有将丧尸头砍下或者完全捣毁,才能真正把丧尸给消灭,因此大量制造了许多冷兵器,尤其是大刀斧子锤子颇有重量一类的。
“已经送到了。”
“在哪?”赵庄问。
沈清合了合眼,低声道:“明日即送到,都尉自可放心。”
赵都尉摸着胡子笑:“既然夫人都已有了决断,我自然是放心的。”
沈清四处环顾一番,忽然提高音量,状似哀怨其实矫揉造作:“不知那‘将军’何处,我这夫人既到此,他便是假装应付也该应付应付。自我来此,只匆匆见过两面,不知是‘将军’军务太过繁忙,还是看不起我这‘结发之妻’。”
“自然是军务繁忙,将军与夫人一体同心,怎么会把夫人冷落呢?”赵庄点点头,也大声地附和他的话。
两人说着,附近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兵悄悄退下,赵庄和沈清相视一眼,各自在心头有了计较。
再说到借着喂马借口离开军营的玄深,往小树林一路向南,直奔望南关。玄深到了望南关,下了马,站到那崖边向下看。悬崖二三十米垂直距离,崖底是奔流不息的汀江之水。悬崖边上,有巨石高高凸起,老松枯木横生。玄深沿着崖壁的石块爬下去,那崖壁的石头因每日受着崖底水汽,所以长满青苔碧藓,稍不留意,脚一打滑,便有可能坠入崖底。
玄深一只手扶着凸起的石块,一手用剑,插入崖壁之中,缓慢行动,直到他爬到崖壁半中央横长出一棵老松树的地方,那地方有一块的相对平坦的巨石。玄深落了地,蹲在身,徒手在那摸索着。四面大山将阳光遮挡住,崖壁常年阴暗。玄深只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找出他要的东西。
他取出来,正是一只已经全是泥灰的罗刹鬼面具。玄深将那罗刹面具上的泥泞擦去,面具用特殊乌金打造,经久不朽,上面特质涂料描绘的罗刹图案,历久弥新。他深深地摩挲着面具,脑中翻江倒海,万缕千丝无穷缠绕。
玄深站起身,想要清醒一下,脚下却一滑,后脑磕在崖壁上,正对着的便是他从前所伤之处。
他脑中嗡嗡巨响,前事来后事去,玄深抱着头,痛苦地呻吟一声,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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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说,沈清远来一趟,都是要给设宴洗尘的。大摆是不必的,几个将领却有必要围坐一起,小聚是有的。当然整个军营当日晚饭都大大改善,上下官兵都知道,夫人经常往军营里送东西来,只要夫人来必是能让他们饭食好好改善改善。再有就是,大战在即,如此也彰显他们军营储备丰厚,无后顾之忧,叫上上下下的人安心打仗。
几个主要将领们则在议事营中推杯换盏。
沈清被安排到那将军身边,两人并作一条桌子,东向坐。以下将士按等级分坐两边,赵庄为陆沉次将,左手边第一位。两名卫士,帷幕前侍立。
沈清坐着,心里头却是不安,也不知玄深喂着马儿去了哪里,叫他眼皮直跳。沈清心不在焉,座上之人心细者便能发现。不心细者,诸如“将军”也有所察觉。
这将军恐怕是听过沈清和赵庄二人之言,警觉了起来,这宴会上忽然就扮演起了恩爱丈夫的角色。
“夫人,眉间隐隐有郁色,可是军中不习惯,水土不服?”“将军”语气透着浓浓的关怀,还假意揽住他的肩。
沈清心里作呕,这大庭广众之下却不能发作,只道:“没什么,大约是伤口发炎,吃不得荤腥吧。”
赵庄坐在下方,十分担心夫人受不住,掀桌而起。玄深还不归来,要凭他们几个制服这个人,还是有难度,又不能群而攻之,否则会搞得整个军营沸沸扬扬人尽皆知。若是在军营之中,将此事传开了,不管真将军找不找的回来,军心都会动摇。一军之将竟然被人代替,底下这些人怎么都会议论纷纷,传扬出去,让敌军有机可乘,又会让皇帝获罪全军。
便是这将军他是假的,也不能没有。
今日不能制服这将军,明日也要将他神不知鬼不觉拿下,以狸猫换太之术,再寻一个能让他们控制可用的傀儡。总之,这几十万将士之师,不能缺少一个大将军。
他存在的意义不仅仅只是上阵杀敌。一军之首在,才能定全军之心神。古有皇帝御驾亲征,莫不如是也。
沈清也知大局,只能忍着回应。他原先还想着如何试探,此刻却一点儿心情也无。沈清几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这货儿是个假冒的了。看他这殷勤模样,便知不是陆沉。他还真当陆沉如何关爱“娇妻”吗?沈清心想,陆沉大概只想把他大切八块!
沈清略一抬头,见身边之人顶着的面具,身上的伤口都疼了。
原设好的鸿门宴,因玄深的缺席流失,赵庄心里想,还不如用蒙汗药将其弄晕,然后再找人代替。赵庄心里盘算了一下合适人选,竟觉得玄深是最佳人选。声音像身形类似,武功也都好,而且一看便是忠心于夫人之人,不怕他反水搞出大事。
可惜这将军偏偏对吃食十分注意,这蒙汗药一招,他早就试过,那将军每次都能避开下过药的那份,也不知是那哪里学来的敏感嗅觉。
几位将领正各回各窝,并在心头遗憾之时,却听那将军道:“夫人,你我夫妻二人,不同住一屋,实在于理不合,倒让外人以为我们夫妻二人感情不和,你说是吧?”
沈清心头几道惊雷劈过,不知这人出什么幺蛾子。
“将军,我身上带伤,怕晦气了将军您。”沈清回道。
“呵呵,夫人为我而来,为我而伤,为夫怎能嫌弃。如此正好,我正可字夜里照顾夫人一二。”那“将军”突然好似换了个人一般,沈清心里唾骂,昨日还是避之不及,今天就演得好像蜜里调油一般。
他倒要看看这人作什么妖。沈清干脆便答应了这人,如此,赵庄一干人今晚便不得睡,必要守在这外头确保夫人安危。
以及,最重要的是,这可是将军的夫人,他们冷若冰霜凶神恶煞的陆大将军,他的夫人。若等将军回来,知道自己夫人和人睡了,非把他们底下的人给宰了。
沈清随那“将军”回了营帐,身后几个人用从前学来的诸多隐秘脚步身形跟踪之法,将将军的营帐团团包围。
沈清跟着他进去了。
营帐布置大体和将军府书房有些类似,看来这假将军倒没把这里怎么动,只是那案桌上摆着几本中庸大学,倒叫沈清啼笑皆非。陆沉若能看得下这书才怪,沈清想起老管家和他所说,陆沉向来看不进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兵书倒是看得挺多。
书桌正对着的帐前,方方正正一块印字,看得出从前那里常年挂了东西,是的那一块地方颜色会比其他地方清晰很多。沈清想到赵庄所言的那幅画,竟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来。
“夫人,你高兴什么?”“将军”的声音一出,顿时让沈清没了笑意。
“没什么。”
“是嘛。”“将军”戴着面具,沙哑的声音从面具里传出,叫人觉得很是不真实,“夜都深了,夫人,我们还是早些歇息吧。”
早些歇息??沈清此时竟是好奇,这明显是严重直男并且对男人尤其抗拒的人,到底在搞些什么鬼,沈清顺着他的话道:“是该早些睡了,夫君,你也来早、点、睡、吧!”沈清一字一顿,掩着面,语气轻浮矫作,实则面上无波无浪。
沈清说完,就见那“将军”忽然端了茶水过来,对他说:“夫人,可要用些茶?”
那“将军”捧着茶奉到沈清面前,心里却是十分嫌弃,就连交接时都对沈清避之不及,生怕指尖碰触。他心里头也呕啊,他哪知当这将军,还附赠一个男妻。哪怕这男妻生得再好,他都接受不了,不仅不能接受,一旦想到甚至还觉得恶心。
可若是老把这夫人分房而睡,谁都要怀疑了。他便想着,若是迷晕了这男妻,他眼一闭一睁,就当上了个胸平一点儿的女人算了,好歹,这男妻样貌过得去。
把这人派来当假冒“将军”的背后之人,看起来也是挺傻的,要不就绝对是识人不清,这货一看就不着调啊。沈清心里道,这人露出马脚来,简直易如反掌,也就是军营之中,某些粗心的武夫汉子才识不破。
沈清在那“将军”扭头之时,便把杯中茶悄悄倒了,假装喝完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又装成自己已经晕过去了。
“将军”见沈清晕了,在他身边喊了几声,然后脱了外衣,接着就下不去手了。
外面的几个热闹听得可着急了,他们不知沈清是何情况,但夫人一看就是个小白脸,他们没听到声音,只当他是出事了,一群人再忍耐不得,着急地冲了进去。
那可是将军的夫人,将军回来一定会宰了他们的!
哗啦一声,一群人拿着刀剑就冲了进去,正见“将军”只穿着内衫站在沈清床前。赵庄等人心里想,幸好,大错还未酿成,他们还有救。沈清忽听得哗啦一阵响,就知道这些人肯定耐不住,冲了进来。他无奈地睁开眼。
那假将军心思是粗,但武功绝对是极好的,只见几人冲了进来,连忙就取了桌上剑,和几人打斗起来。
沈清坐起来,退开他们的站圈,不知为何,他心头隐隐有不安,每当这时候,沈清总觉得最后目标总会是他。
沈清的感觉不是凭空得来的,那假将军一人斗他们数人,势均力敌,假将军粗粗往房内一看,最后还是选了沈清当目标。他跳出几人包围圈,落到沈清身后,反手将他揽住,剑刃横在沈清的脖颈之间。
假将军威胁道:“?3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忝嵌急鸲裨蛭疑绷怂!?br /> “你果然是假的。真将军哪去了?”赵庄问。
“呵呵,死了呗。”假将军笑道,“你们若不揭穿我,我们这戏还能继续下去,我仍旧是将军,你们仍旧是部下。我只不过占用陆沉名字而已,我们照样是御敌守关,并无不同,只不过这面具下的人脸换了而已,又有什么打紧。”
“呸!”赵庄唾骂。
“我是说真的……我可是皇……”假将军正说着,忽然一柄冷剑破空而出,挑开他的手腕,假将军剑一脱手,就见他抓着的沈清已经被人带走。
假将军握住流血不止的手腕,抬起头,心头震惊。
那人和他打扮一般无二。
将沈清带走的人,长身玉立,一身黑色戎装精神抖擞,青丝用红绳扎成利落一束,头上戴罗刹鬼面具。
赵庄几人左右相看,俱是回不过神来。
只听得携着沈清的面具人,冷哼一声,语中似有万壑坚冰:“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只听那冷冷语调,几人背后窜起熟悉的寒意,纷纷跪下,直呼:“属下参见大将军!”
第46章
一年前, 秋。
陆沉如往日般与随身侍卫打好招呼,骑马离开军营。今日是小宝的生日, 送他这个,他定会很高兴。陆沉摸了摸怀里抱着的木雕。
他疼爱这个儿子,却总不知道该如何对他好。刚得知怀上小宝时,陆沉甚至想把他杀死在肚子里。可是最后一刻,陆沉感觉到他踢了自己几下。
那时他忽然就放弃了。
他是我的孩子, 陆沉心道。
只是, 即便小宝出生,陆沉对他也说不上多上心。陆沉甚至连他的大名都没取过,随口诌了一个。陆沉也不爱抱他, 那么小小软软一个, 陆沉总担心自己没轻没重把他捏碎了。
可是无论陆沉怎么对他不好,小宝还是最喜欢他。
陆沉摸了摸怀里的木雕, 那是他和军营里的老兵学着雕的木马。老兵说,他孙子可喜欢了,陆沉就偷偷和他学着雕了。
小宝肯定会高兴的。陆沉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 心里想道。
他挥起马鞭,加快速度。一人一马的身影,渐渐模糊在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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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松开沈清,往假将军走过去。假将军往后退几步,见此情势,知自己若是被捉,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转身就要逃走。但假将军失了剑,又有伤,节节败退,他情急之下,便虚张声势。
“你们不能杀我,我可是圣上亲自……”假将军话说到一半,一噎,只见陆沉的剑尖正抵在他的喉口。
陆沉道:“继续说。”
“我、我是皇上派来的,你们若是动我,皇上定会拿你们是问。”
“呵呵。”陆沉轻笑一声,手腕一转,剑上开花,人头落地。
“那你便到黄泉地府喊去吧。”他收了剑,回头看,那跪成一排的几个将领心有戚戚。
“你们在怕什么?”
“没有!”众人齐声回答。
“既然没有,缘何一个假货都收拾不了,只要你们有心拿下他,还怕做不到,偏要等到大战将至。”陆沉训斥。
“是下官无知,恐惊扰军心……”
‘闭嘴!只要杀了他,你们中谁都可以来做这个将军?”
“下官不敢。”
赵庄低着头,陆沉却要让他抬起头。他拾起假将军的那张面具,在众人面前一把折断,“只是一张面具而已,你们有什么担心的。”
“属下知罪。”赵庄心里砰砰直跳,他只想过让人替下那假货,却不敢想过自己戴上这面具。
“知了什么罪?”
一干将士又齐齐哑声:“属下……”
陆沉转过身,看着他们:“我平日要你们谨慎行事,切莫延误军情。如今看来,你们倒是没一个长进。没出事也罢,若是出了差错,你们谁担得起?各自回去领杖责十棍,赵庄为次将,在我左右手多年,再加十杖,明日午时行罚。”
“下官领命,谢将军责罚。”
众人齐齐叩首,不禁脸红。果然将将军教诲都吃到狗肚子里了。
“既如此,便都下去吧。把这里收拾干净。”
“这人呢?”赵庄指了指人头落地的假货。
陆沉沉声道:“一个刺客而已,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陆沉一冷言,众人便反射性回答。
陆沉甩袖,便要走出营帐,见沈清还站着,便道:“夫夫夫人还不走?”还可疑地结巴了一下。
沈清差点忍不住笑:“走去哪?”
“回去睡觉啊。”
陆沉说着,又转过头对其他人道:“你们还站着干什么?”
几个人连忙马不停蹄地动起来,不敢再偷看。
“等等!”陆沉忽然拦住他们,“把我的东西全搬到夫、夫人那里,以后我便住那儿了。”
说完,陆沉又看沈清,沈清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不过却知道他是在说走吧。
沈清跟着陆沉,两人一前一后往沈清的帐子去。沈清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好像很少这样他在前我在后走过。
到了营帐,沈清点上灯。
昏黄的油灯照亮了房内,两人却谁也不说话。
沈清受不住这沉默无言,先开了口:“那个……”
他才刚说了两个字,陆沉却突然拔剑,横在他的面前。
“你混蛋!”
“对不起,我……”沈清走近一步,陆沉退一步,厉声道:“别过来!”
沈清却不听,仍旧向他靠近,他逼近陆沉的剑,越来越近,沈清不退后,陆沉却猛地抽回了剑,霎时,沈清忽地抱住了他,陆沉挣扎,却不敢动手里的剑,一来一往,两人滚倒在床上。
哐当一声,陆沉的剑落在地上。
沈清仰躺着,陆沉压在他的上边。陆沉直起上身,稍稍脱离开他,他的长发落在沈清的耳侧,两人交叠着,衣服缠在一块。
陆沉的左手被沈清握住,他的目光凝视着陆沉。
陆沉掐住沈清的脖子,狠狠道:“不要看,不然我杀了你。”
“为什么不能看?”沈清不怕他的威胁,也不惧陆沉掐住他脖子的手在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