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离看着这时有些忐忑的惜烟:“但愿你没有说谎!”
惜烟咬着牙没说话!她不装娇怯示弱时当真很有几分高傲。
朱离手下的人做事利索,不一时抱夏已被押了上来,连着热水皂角和秦氏屋里的丫鬟都已备好,朱离只抬了抬巴:“劳烦两位查的仔细些,看她脸上有没有什么玄机!”
抱夏听了这话气地先挣扎起来:“抱夏虽是个女婢,可在姑娘手下做事从没受过这等屈辱,官家尚不如此,何况朱家!姑娘尸骨未寒,朱家就要仗势欺人了么!”
朱离细细看着抱夏的神态,她这时的气恼羞恨全都发自肺腑,全无半点作伪,看的朱离都迷茫了,他只点了点头,示意秦氏屋里的两位女婢动手。
那时为了混进朱府,他看过乌桑易容,神态举止自然要靠模仿,可仪容的改变只能借助外物,若抱夏真是假的,他就不信还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了!
那两个女婢已然卸下抱夏发饰,将抱夏头脸细细查验了一番,抱夏脸色铁青,嘴里不停地骂着,却也被那两个女婢按着用热水布巾沾了皂角狠狠擦了几把头脸,可是抱夏脸上都被搓出了红痕,这人的容貌却依旧没有半分改变。
捆在一边旁观的惜烟不禁有些着急,但她实在阅历有限,不知还能怎样揭开抱夏的假面,若不能证实抱夏是假的,那她的处境便相当不妙,她想到2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后面,不禁脸色有些发白。
朱离还沉着一口气,他只瞥了一眼惜烟,起身道:“我听闻有种高级的易容之术是佩戴人皮面具,这面具若是做的精巧,能将人整个的裹在里面,就算洗浴也不会轻易脱落露出破绽,你们带她去查!”
这还是听乌桑所说,他既开始查了,就不能不查个清楚,只是男女有别,他终究不能围观,才要避让,只听秦氏屋里两个女婢惊呼了一声,朱离回头看时,却是抱夏趁着两个女婢不留神,强行挣扎起来,竟一头往墙上撞了过去。
朱离身形移动极快,只一抬脚已挡在抱夏跟前,抱夏这一撞使足了力气,一头撞在朱离肚腹上,朱离被撞的堪堪退了一步,抱夏却也被撞得跌在了地上,她放声悲号:“姑娘,小人来陪你了!朱家徒有盛名,你不在了,当即就拿我们开刀了……”
朱离不理会她的控诉,伸出一指戳在抱夏颈侧,抱夏立刻没了声音,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朱离这才吩咐那两个女婢:“带下去检查!小心她暴起伤人,或者自寻短见!”
他自避了开去,心头一片烦乱。
若这个抱夏是真的,那便是惜烟为了洗脱罪名随意攀咬,他除了手上的香囊,也拿不出实证来证实惜烟是杀人凶手!
可若抱夏真是假的,那么这事情的牵涉却更广了!
这个时候分外想念乌桑,不知他在黎阳对其余事情的追杀到了什么地步,不知他有没有危险!
朱离强行将思绪从乌桑身上撤回来,逼着自己独自面对,条分缕析地想接下来的对策。
若惜烟是攀咬,抱夏是真抱夏,就该查清她到底为何知道《沉香谱》这东西!而惜烟便成了最可疑的人,得寻出证据来判定她到底有没有杀人,单凭香囊上的血迹还不够!
若抱夏真是假的,他得找出真抱夏的下落,更得查出是谁在背后出谋划策,指使别人假扮抱夏混进朱府,还要找出想要《沉香谱》的另一拨人,这一拨人应该如乌桑所说,并不是陆少保的人。
朱离正想着,身后门扉轻响,那协助检查抱夏的一个女婢走了出来,在朱离眼下福了一福:“少爷,小人都看过了。”
朱离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告诫自己无论结果如何都已有应对之策,不该急躁,这才问:“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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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恨生
那女婢久在秦氏跟前伺候, 很是体贴人意,朱离脸上那点强撑着的镇定别人或许察觉不出,她却已看在眼里, 回话时斟酌了几分:“少爷,还是有好消息的。”
朱离只弯起嘴角轻笑:“先说不好的!”
“小人已仔细检查过, 这个抱夏的仪容没有破绽,少爷所见, 便是她的真实面貌。”
虽然心里做好了准备, 但真听负责检查的人说出来,朱离还是不免失落。这个抱夏没有破绽,那就是惜烟在撒谎攀诬,惜烟一定比他还不愿意听到这个结果,这个没落的官家小姐心气有几分,胆识却不如抱夏, 这几次对峙下来, 惜烟心里已有了怯意, 他只要加紧审查,就可查出惜烟身上的疑点。
可他却不觉得欣慰。
就算这件案子如他在惜烟面前推测的一样, 是惜烟得不到身契杀了林步月, 那他奔波良久, 便只是查清了这件事本身,藏在这件事背后的事和利用这件事为难朱家的人却一个也没揪出来!
那是因小失大了!
那女婢看朱离听到这消息后神色有些疲惫与厌倦,忙开解他:“少爷别急,这个抱夏虽则仪容上没有破绽, 别的地方却有。”只见朱离听到这句话后,果然眼神一亮:“什么破绽?”
“这个抱夏身上伤痕交错。”
朱离长眉轻蹙:“林步月苛责下人?”他又自己摇了摇头,这倒不会。林步月的这两个丫鬟满口谎言,但都没有提过林步月的严苛暴虐,而况他审问林氏的陪嫁时,别的丫鬟婆子不知林步月和葛同又私情一事,都对林步月的品行称赞不已。
“小人觉着,是少爷想左了。这个抱夏身上的伤痕大都很淡,只剩一些浅浅的白印子,像是鞭伤,且是被刻意消除过。”那女婢倒很沉得住气。
朱离听到这里,却还不以为然:“女子爱重仪容,身上有疤便刻意消除,也是常理。”
“少爷说的不错,可是这个抱夏身上不止有鞭伤,肋下背上都有刀剑刺过的伤痕。少奶奶是个不会武艺的闺中女子,就算在娘家时苛待下人,也不会到刀剑加身的地步。而抱夏自己,只怕也难在自己背上刺出那样的伤痕来!”林氏已入了朱家族谱,这女婢便称林步月一声少奶奶。
朱离听出了她暗含的消息,只觉得脑海里一阵清明又一阵混乱,终于还是呢喃般念了出来:“是……双生姐妹?”
相貌如此一致,性情也能装的七分想象,连时常接触的人也分辨不出来真假,这除了双生姐妹,还能是别人么?
理是讲得通了,只是这其中的巧合之多,连朱离都觉得难以轻信!可如此境地,也容不得他多想多耽搁。
朱离强行稳住心神,在心里合计了一阵,吩咐了那女婢一句,等那女婢布置妥当了,他才又推门走进了屋里。
抱夏还如先前一样被捆着跪在地上,看见朱离时狠狠瞪了一眼朱离。惜烟目光忧怯,却一直追随着朱离的步伐——抱夏是真是假,也关乎她的生死大计。
但见朱离沉着脸色坐了,愠怒的目光先在惜烟身上扫了一圈,便一挥手:“去问管家,对这等满嘴谎话的下人该如何处置!”
朱家治家严谨,却并不苛待下人,小厮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郑重地答了声是,一溜烟跑了,出门时还撞得门扉轻响。
惜烟的目光惶惑地追随着那小厮,门扉的撞响像是炸在她耳边的一身雷,惊得她颤了一下,再回头时朱离已在吩咐下人:“将抱夏单独关押!”
抱夏被人连拖带拽地带走了,只余下惜烟一个,对着朱离时战战兢兢。
朱离却极阴冷地笑了一声:“至于你!你随林氏进了朱家,便是我朱府的下人,先受朱家家法约束,再受法度制裁!”
林步月待人宽厚,并不责罚下人,惜烟在林家没吃过皮肉伤的苦头,沦落成林家下人之前,更不曾受过半点屈辱,如今听闻朱离要叫家法,不禁心里没底,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朱离已招手吩咐下人:“待管家惩戒完毕,将她和这只香囊一并交给官府!另外,告诉常大人,就说这丫头嘴硬,朱家问不出来,叫官府核查!”
惜烟心里一片冰冷。
她是官家女儿出身,就算没有亲眼见过官府的手段,听说还是听说过地,进了官府,她只怕连轻易求死也不能了!
她慌忙往前膝行了几步,哀哀叫了一声:“少爷……”朱离却听而不闻,只管吩咐:“着人翻查和惜烟有过接触的人和他们的行踪,查核惜烟进朱府时携带的物品!”他说话时只盯着惜烟的脸色:“尤其是衣衫,而后清点核对,看是否少了一件带有血迹的!”他看着惜烟的脸色渐次灰败下去,而后再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惜烟这时早乱了心神,踉跄着扑在朱离脚下挡住了朱离的路:“少爷,少爷!”她扬起一张混着惊惧和眼泪的脸:“少爷,求您饶小的一回,求您了,少爷……”
朱离略微错开了一步,不让惜烟靠在他的衣衫上,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冷峻:“命案是官府管辖,我朱离何德何能,能饶了一个背主杀主的凶手!”他绕开了惜烟的阻拦,只走了两步,只听见身后惜烟的挣扎地厉害,屋里的小厮几乎要按压不住。
朱离又回头看了一眼惜烟:“林步月对你有什么不好之处,你有什么冤屈,又为何要杀了自己的主子,这些事,你都只管讲给常大人听,看看我朝律法那条允许你如此肆意妄为,背主杀主还嫁祸他人!”
惜烟绝望的呜咽一声,只剩了哀哀的哭泣,朱离却早已摔门走了。
房门关上时屋里只剩一片沉甸甸的安静,惜烟的哭声撞在墙壁上在四周环绕不去,更添了几分凄哀,那按着惜烟的小厮大概听得不耐烦,伸手推了惜烟一下:“别哭了,这还早哩!我们少爷又没打你,你在这里哭个什么劲儿!到了官府再哭也不迟哩!”
惜烟闻言哭得更是伤心,那小厮却满不在乎似的:“徐州府的常大人和我家老爷还算相熟,他年轻的时候遭过下人泄密的苦,最恨的就是下人判主,你却还不止背叛,竟连朝夕相伴的主子都能下了杀手!哼,真不知常大人会使什么手段!”
惜烟咬紧了嘴唇,只在干裂的唇上咬出两个血洞来也止不住自己的呜咽,门扉却又一次开了,进来的是那个跑去请示官家的小厮,扬着脸喝了一声:“祥伯说朱家没有这等忘恩负义不识好歹的下人,对她动家法没得玷污了咱们的手,叫咱们连着证据一起送到官府,好好跟常大人交接!”他把后面一句咬地极重,任谁听了也知道这个好好交接背后的含义来。
惜烟更是浑身颤抖地止不住,牙齿从唇上移开时,本已失去血色的唇上立即泛出几点血珠:“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是她辱我……辱我骂我在先的,我不要去官府,不要……”她最后一声几乎是嘶声喊了出来,在两个小厮手里挣扎地像一味被人按住尾巴的鱼。
那小厮不耐烦地在惜烟颈子里按了一把:“哼,当主子的骂你一句你就要杀人了?你这歪理讲给官老爷去听吧!”他两个拉拉拽拽半天也没讲惜烟拖出几步。
“不,不要!”惜烟已挣扎地鬓发散乱,衣衫不整,却还不停地在地上扑腾。
两个拖着惜烟的小厮被她又撕又抓,早来了气,不禁打了她一下,恶狠狠地:“老实点!现在受不了,杀人的时候干什么了?!”
惜烟的声音像一段被断续滞涩的弦,音调都不准了:“不,我不是,不是故意的!她……”她话音未落,房门却被人一脚踹了开来,惜烟惊得倏然抬头,后半句话被吓得咽了回去,只在模糊的泪眼里看见门口的人并不是朱离,而是个穿着皂衣的官府衙役,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过了好一阵儿,惜烟才觉出自己说漏了嘴,可不等她挽回败局,那站在门口的人却阴仄仄地开了口:“现在反悔已经迟了,你说的话我都在记了下来!”他说扬了扬手里一册薄薄的簿子,一挥手:“带走!”
惜烟疯了一般挣扎,大叫冤枉,挣得身上一层汗水却也没人理她,这时候那两个拖着她的小厮却忽然有了力气似的,两步就将他扯出了门外,她在泪眼里看见朱离长身立在屋外,又急又恨地要往朱离身上撞,可惜被人拉住了动不了。
朱离像是看不见她的挣扎似的,说话时语气里只有沉着和冷,连怒气都没有:“别急着喊冤,证据很快就会找到,管教你心服口服!你不如想想九泉之下怎么和林氏相见!”
惜烟被这句话击地哀嚎了一声,一路喊叫着被人带走了,那衙役对着朱离拱了拱手:“即已拿住了凶手,在下这就去禀告常大人,告辞。”
朱离也对着他拱了拱手,道了声告辞,着人送他出门,等他走远了才吩咐一声:“备马,我要去黎阳一趟!”他说着就要走:“替我禀告夫人和老爷!”
小厮轻轻拦了一下:“少爷,这会儿……”
天色已经黯了下来,赶到黎阳也是夜里了。
朱离却脚步不停:“等不了那么久了,你只管去准备!”他已脚步匆匆往外面走了出去。
他要执意如此,他院里的小厮也不敢拦他,乖乖让出一条道来,只门外站着的一个小声叫了一声“少爷”,努了努嘴,朱离抬头看时,却是秦氏带了几个丫鬟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负荆请罪中……
就是工作最近有点乱,一乱我就死机了……对不起啊啊啊~
☆、杀机现
朱离看见秦氏过来, 他纵使再急也只得放慢脚步,迎到秦氏跟前时看秦氏脸色少有的严峻,不禁轻声问:“娘亲怎么来了?”
秦氏不说话, 直到进了屋里坐定了,才问:“你急匆匆要去哪里?”
“儿子要去黎阳。”朱离听秦氏问话的声音里都有几分沉, 不觉收敛了几分,不敢像平时那样扭贴在秦氏身上。
秦氏像是费了极大的劲儿才把这句话说出来:“黎阳不能去!不但黎阳, 你哪里也不能去!”
“为何?”朱离闻言跪在秦氏膝前:“娘亲, 抱夏的事情您定然知道了,我……”
他先时看着抱夏的冷静时只觉得和乌桑有些相似,现在加上抱夏身上那些刻意处理过的伤痕,以及处理也处理不掉的刀剑之伤,他已在心里认定抱夏是个和乌桑相差不多的江湖人,是个杀手!
这个杀手和真正的抱夏是一母同胞, 那真正的抱夏不管是死是活, 身边定然保护重重。
他怕乌桑不知道这边的进度查不到真正的抱夏头上, 一边又止不住担心乌桑查到了真正的抱夏身上惹上了麻烦,那时为了要一鼓作气击溃惜烟, 他只能强行稳住局面, 现今惜烟已被官府带走了, 他便怎么也坐不住了。
秦氏却不许他再辨:“正是因为知道,才不叫你出去!”她也觉得话说的有些急了,拉着朱离的手轻声劝慰:“猴儿,现在不是能出去的时候。”
朱离从这话里听出秦氏的迟疑, 他心里咯噔一下,问话时带了几分急切:“是因为查出了假抱夏,惊动了她背后的人么?”
这意味着他们陷入了危险重重的境地,不由得他不紧张,却也意味他们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不由得他不欣喜。
秦氏只是捏着他的手:“娘亲知道你放心不下乌桑,娘亲派人去接应他,你不许出门!”
朱离神色一凛:“娘亲这话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乌桑遇上了麻烦?”秦氏虽经常处在内宅,不理外事,但她并不是毫无成算只会一惊一乍的无知妇人,她要派人去接应乌桑,那乌桑的情形定然不容乐观,她不许自己出门,便是外面当真有千难万险挡在前头。
朱离按捺着心里的焦躁缓声安慰秦氏:“儿子知道娘亲的担忧,可如今朱府卷进了是非,倾巢之下无完卵,儿子长不能一味困在家里求一时安稳。娘亲,外面有刀风剑雨等着儿子,但只要能救府上与危难,娘亲就该放儿子出去,娘亲教过,要儿子长成一个真正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