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万没想到,这里最终也成了他的墓地。
“他死在这里。”
工匠笑着点了点头。
雷既明的失踪一直成迷,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失踪的,现在终于明了了,他是自己来这里的,也许是来看进度的,最终也在这里被杀,他一手为自己打造了一个葬身之地,太讽刺了。
“Ruud呢?他在哪里?”
工匠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向了左下方,猛得又瞪向了司徒巽,像要力证什么似的说道:“David很安全。很安全。”
“是Ruud杀了教授?”
司徒巽的问题像电击一样引发了对方强烈的反应,工匠猛的拍打着窗户,本就已经裂了的窗玻璃,在他猛力的拍打下裂出了更大的裂痕,伴随期间的还有林中传来的枪声。
工匠在主体的人格中占据着保护者的地位。鲁德的自我人格确实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他依赖于虐待他的教授,极度的自卑和恐惧转化为对施虐者的同情。而工匠这个后天人格就像刚刚一直从窗外观察司徒巽一样,长年存在于鲁德的内心里,一直注视着鲁德的遭遇,直到有一天鲁德因为某种原因或意外杀死了教授。鲁德失去了他认为爱着的对象,他忍受的虐待最终没有成功的救赎对方,他没8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有了生存的目标和希望,所以他选择了自杀,于是,工匠代替鲁德站到了人前,用他的方式向世人展示着他的心理,遗骸雕像。
现在司徒巽唯一没弄明的是,工匠有着如此明显的症状,为什么他在麦克莱恩(McleanHospital)的时候会没有人发现,对于他多重人格的病症完全没有写入病历。
“谁帮你把Ruud藏起来了?”
“Father.”
一个令司徒巽的神经在瞬间绷紧的名字出现了。
第21章
Father。
一个令司徒巽兴奋不已的代号。
这个代号带来了太多谜题,他就像深入水中的音叉,在水下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波纹,辐射到整个水面上。
工匠和鲁德,虽然是两个人格,但在行为学中他们仍然有着许多的相同点,他们只是不过是被环境造就的双面体,站在镜子的两面。
工匠狡猾、残忍,可这只不过是鲁德本体人格的镜面,就像鲁德用画来表现内心的恐惧,画笔是柔和的,他只是在告知世人他的痛苦,而工匠用刻刀来张扬阴暗,刻刀锋利而具有伤害性,他也在宣泄内心的恐惧和痛苦,虽然表现的方式不同可是根源却是相同的。所以多重人格只不过是一种精神病症,并不是正真意义上的人格重塑。
枪声还在林中回响着,司徒巽心中默数着,已经是第六枪了,只要枪声还在继续,那就是说明方惟还活着。
“Father是谁?”
工匠狡猾的笑了笑,他和司徒巽的交流并非只是单方面的,他回答司徒巽的问题,但他并不是无知的孩子,他不会有问必答,可是他有很乐意透露一些信息给司徒巽。
“Jean。”
司徒巽脸上的从容在一瞬间消失了,凝固了似的神情表现着他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的冲击,而这样的冲击也将他和工匠的地位对调,工匠站在了上风。
Jean·young,杨喆,FBI行为分析部探员,马里兰大学犯罪心理学博士,司徒巽的同事。
杨喆的死起源于当时一宗校园血案,当时的犯人是就读于案发所在地安妮怀特私立女子中学的学生,只有十五岁的女孩儿却是一名残忍的剥皮连环杀人犯,她在一个学年的暑假期间,杀死了同校的四名女生,并将她们的人皮剥下,用古老的兽皮处理方法,将她们制做成了人皮书、手套以及披风。
这个案子当时震惊了整个美国,由于犯人是未成年人,所以她的一切信息受到了保护,连庭审都是完全封闭的,最终这个女孩经由权威机构判定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加之又是未成年人,所以被判入精神病院□□治疗。
“まゆずみ·やよい。”工匠用不怎么标准的日语发音说道。
是的,正是这个女孩儿。杨喆在她被送入精神病治疗期间多次去看望过她,在她被捕之前,他们也有多次的接触。
杨喆对这个案子付出了比平时更多的关注度和投入度,他把连锁思维方式精准的用在了这个案子上,可令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也因为这个案子,成为了第二个剥皮连环杀手。
“Tanner,她的另一个名字。”
制皮匠。司徒巽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一般。
工匠得意的笑着,他从栅栏窗边走到了小房间的门口,房门外发出了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了,他走到司徒巽的面前,以一种俯视的视角看着司徒巽。
“跟我来。”说着他转身走出了小房间。
司徒巽看着他的背影,缓缓的站起身,脱臼的胳臂垂在身侧,却感觉不到疼痛了,他的脑海中只有那几个名字不断往复。
走出小房间的那一刹那,司徒巽听见了脑中传来的嗡的一声,一种溺毙前的窒息感满溢在胸腔里。
原来小房间处在旧厂房的二楼,隔着栅栏放眼望去,就好像参观兵马俑。半个足球场大小的废厂房,近百个玻璃柜子无序的排放着,每个柜子里都有一座雕像,他们有的像在垂死挣扎,有的像在被大火焚烧,有的被手骨从胸腔内撕开,无论哪座雕像都能让看的人感觉到无比的疼痛和绝望,可是令司徒巽感到窒息的却并不是这些,而是那些雕像都有着一张完全相同的脸,方惟的脸。
司徒巽猛的转身望向身后的小房间,他刚刚坐在监视器前面,他在那儿和工匠对话,工匠一直露着得意而期待的神情,司徒巽一直以为他所注视的是自己,原来根本不是,他的目光一直凝视着自己身后的监视器,栅栏窗外的他就像当初在内心窥视着鲁德一样,透过窗户,透过自己,透过监视器在窥视着方惟。
枪声在林中回响,呼啸而过的子弹带着气流划过,方惟在林中四处躲避,不知何时从何处投来强光,将方惟的行迹暴露无疑,刺目的强光熄灭后又会令他的双眼瞬间失去视觉,当视觉恢复的下一秒也许映入眼中的正是一张扭曲而狰狞的面孔,或是地表皮下正有一只拼命向外挣脱的恶鬼,这种凌虐式的环境设定已经为陆岩的狙击带来了强大的优势。
每一次的躲避,方惟都努力不让自己去在意背后靠着的是那狰狞恐怖的死者雕像,可是那种感觉却是无法排除的,后背传来的凹凸感,让他觉得就像一具干枯的死尸正从他背上爬过,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窝凝视着他的后脑勺。
恐惧不是来自视觉的,而是来自潜意识的,是源于大脑的深刻记忆。
陆岩用的狙击□□威力强大,树干被子弹打的斑驳不堪,以他的枪法不会开了近十枪都没有将目标击毙,就算是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也是不正常的。
昏暗的月光时有时无,寂静的林子里除了枪声,方惟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的声音,视觉上的黑暗,听觉上的死寂和触觉上的厌恶感,都在勾起他深埋的恐惧和不安。
越来越接近陆岩的枪火,甚至连他开枪时抛壳的声音都依稀能听见,方惟握了握手里的枪,他不确定面对陆岩时自己会否开枪,他只是本能的在陆岩开第一枪的时候,拔出了配枪。随着一束强光关闭,方惟凭借刚刚在光束中选定的位置冲了过去,3到5秒的短暂失明也没办法跑出多远,但至少可以到达下一棵树的位置。
陆岩的子弹并不全在有光的时候射出,可见他对方惟位置的判断并不仅仅依靠灯光,方惟断定他有辅助的夜视装置,那么也就是说,陆岩的内心还是动摇的,他并没有被仇恨完全摧毁掉理智,只是一直无法宣泄的痛苦令他无法自控的把报复的目标锁定在了方惟的身上。
不合理,却又情有可原。
眼睛适应了之后,方惟又九点方向移动了几棵树的距离,在稍许停留后,令他没想到的是探灯没有亮起,陆岩也没有再射击。方惟又稍稍停留了一会儿,向身前的一棵树窜了过去,定下之后仍然是一片寂静,于是他开始迅速的向着陆岩大概的位置跑过去,就在他觉得已经快要到达那个射击点的时候,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滑进了一个离地两米多深的陷阱里,他还没来得急反应沉重的铁栅栏便从陷阱口的一侧弹了起来,将他关在了里面。
探灯四围亮起,方惟爬了起来,向上望去,陆岩端着□□走到栅栏边,俯视着他。
四年了,方惟没有想到他们再碰面的场景会是这样。陆岩是一身军绿色的冲锋衣,板寸长的头发和短茬的络腮胡,整个人看起来结实利落,却又十分的沧桑。
“我在出口等你。30分钟后,你没有出现,我就杀了司徒巽。”说完,陆岩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在陷阱里喊着他的方惟。
方惟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望向陷阱内部,那是一个2米见方的坑洞,里面有亮光,方惟看了看手表,总之30分钟内一定要走到出口,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陆岩。
方惟走进了砖石砌成的甬道,从林中醒来开始,这片林子就透着一种诡异,林子里的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听陆岩的枪声引起的回音,这片林子并不算太大,但应该位于环山之中,林子里的树大多是枯木,树干上的恶鬼都是雕塑,他们都散发着一种树木不该有的化学品的气味。
砖石甬道并不太长,走出甬道眼前一片刺眼的亮光,镜子组成迷宫入口就在方惟面前,比起外面诡异阴森的树林,这里根本没什么可怕。方惟向迷宫里面走去,镜子将空间扭曲的十分严重,无数个自己在镜子里排列延伸,方惟只得伸手摸索着前行,迂回着走了好一会儿已经分不清方向了。
方惟拐过一转角,眼前的一副场景令他猛的一怔,一座凝灰的雕像立在玻璃箱子里,半边身子的人皮已经被撕掉了,露着森森的白骨,一半骨骼一半人脸的面孔就在眼前,虽然只有半张脸,可是方惟绝对不会看错,那正是他自己的脸。
转角后迷宫的尽头,是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间,没有灯光,只有难以数清的玻璃箱子,箱顶的射灯将里面的人骨雕像照的清清楚楚,每一座雕像都显得异常痛苦和绝望,而每一座雕像都拥有着相同的面孔,方惟自己的面孔。而身后的镜子里也全是雕像陈列的倒影,瞬间,方惟被包围在虚实相应的仿若他自己的遗骸雕像之中。此时的他自己却犹如一个死后的亡魂,凝视着自己各种陈尸的样子,完全被掏空的虚无感觉直击大脑。
而下一分钟,更大的冲击随之而来,他像被电击一般,脸色瞬间煞白。一种声音穿透鼓膜,直击神经,那犹如地狱里传来的声音又一次响起,那些惨叫,那些哭喊,就像凌迟般一刀刀的剜割着方惟的神经。
第22章
监视器的屏幕前,司徒巽看着方惟的背影,门外则传来了工匠那怪异的嘿嘿嘿的笑声。
鲁德本人从未有雕刻作品,雕刻是只属于工匠的。工匠在众人的瞩目中扮演着真正的大卫·鲁德,从画风到神情,甚至性格特征,他异常的狡猾,也和雷既明那些人一样追求刺激。
想到这里,司徒巽不由的心生寒意,他看漏了太多细节,他忽略了工匠的存在,这是一个重大的失误。自我检讨过后,司徒巽恢复了冷静。
在剔除了众多疑似答案的答案之后,司徒巽得出了唯一的、最准确的答案。
工匠的目标根本就是方惟。
从一开始,工匠的目的就是要把方惟带到这里。利用雷既明把雕像运进来,利诱他花巨资打造了这一切,为的就是要让方惟置身其中。而雷既明等人的死,只是简单的狗咬狗,陆岩则是充当了清道夫的角色,出于某种原因,或是接受了某项工作,帮一群人恶人除掉了另一群人恶人。
可是为什么是方惟?
目测这些雕像的数量达上百,这么大的量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完成的。鲁德是在三年前入院的,工匠的人格也是那个时候代替鲁德本人支配躯体,在麦克莱恩接受了14个月的治疗后出院,也就是说这些雕像都是在过去二年的时间里被创造出来的。
那段时间里,方惟身在国内,他们之间的接触点是零。没有交集的人之间不会存在仇恨,就算有也不可能支撑他创造出上百座雕像。
“为什么是方惟?”
工匠露出了得意且阴森的笑容,却不回答。
“顾好你自己吧。”
司徒巽还没来得急再问下去,陆岩便走进了小房间,眼中透着恨意与愤怒。
眼前这个高瘦却十分结实的男人,司徒巽一点印象也没有,但事实上除了稍显黑瘦和脸上的短胡茬之外,陆岩基本没有变化。司徒巽之所以对他没有印象,只是因为对于陆芯的案子中冲动开枪的男人,司徒巽根本从来没有记下过,因为他的存在对于司徒巽而言是不需要被记录的,就像每件案子完结时,被送进粉碎机的多余资料一样,删除了。
虽然不记得,但从对方的态度上,司徒巽已经知道他就是陆岩。
“你和方惟,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陆岩直白的说着,每一个字都带着愤怒。
司徒巽根本无视他的愤怒,直击他的痛处,问道:“你的行为既愚蠢又无聊。”
陆岩的怒火直冲脑门,一下端起了背在肩上的□□,对准了司徒巽的脑袋,同时子弹已经上了膛,食指已经扣紧了扳机,只要稍许用力,子弹就会打爆司徒巽的头。
工匠看了他们一眼,转头望向了一楼,欣赏着。漆黑的厂房里那一盏盏亮在雕像头顶的灯,就像鬼火一般阴森,方惟站在这片犹如墓地一样的地方,全身战栗。
司徒巽的目光落在工匠的背影上,陆岩的枪口对他来说根本无需在意,对他而言生或死并没有那么重要,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可是死后仍留下破解不了的谜题才是最令他头疼的,就算死后也这种挠心的烦躁也会继续下去。
工匠的目标是方惟,为什么是方惟?为什么要方惟面对这些变态臆想出的雕像?陆岩给方惟的30分钟,附加了自己的生命,如果自己被陆岩打死,那么自己的定位就和陆芯一样,只是针对方惟的附加伤害,也是一件赠品。对于像方惟这样充满正义的警察而言,附加在自己身上的别人的性命,比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
世界上所有的行动都有目的,没有目的的行动就算是变态也不会去做,那么针对方惟的行动目的又是什么呢?使用诱饵,施加负罪感,给予目标精神压力,这些都十分像是药剂师的手法,而且药剂师也在办案期间联络过方惟,所以工匠和药剂师必然是有关联的,那么也就可以推测为药剂师和神父之间也是有关联的。
想到这里,司徒巽冷冷的确认道,“你认识Pharmacist。”
陆岩听到了药剂师的名字为之一怔,愤怒的转头望向工匠。
司徒巽随手拔开了陆岩的枪口,一瘸一拐的走到栅栏边,看了一眼一楼的方惟,一把拉过工匠的衣领,冷冷的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猜。”工匠眼中显出了胜利的笑意,之前如此冷静的司徒巽,现在居然会像普通人一样揪人领子,问着明知对方不回答的问题,简直太令人愉悦了。
一颗子弹在工匠的脚边嘣响,溅起几点火星,陆岩端着枪走出小房间,用还带有余热的枪口抵在了他的头阳穴上,眼中透出野兽般的凶恶目光,“说!你们是不是一伙的?Pharmacist是谁?他在哪儿?”
工匠再次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这样的情况下,枪口根本不具威胁,因为死人不会回答任何问题。
然而谁也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枪声从一楼传来,一盏又一盏的灯随着枪声熄灭了,枪火在昏暗之中闪动着。陆岩的枪声惊醒了被景象和记忆凌迟的方惟。
陆岩现在根本不理会这些,他的愤怒与仇恨终于有了些许真实的目标。对于一个连FBI都束手无策的变态杀人狂,没有相貌,没有身份,没有名字,陆岩根本找不到他,对于一个虚无的代号,他的愤怒与仇恨根本无所适从,所以他只好把这些都定向到方惟和司徒巽的身上。
现在,那个无形的代号忽然变的真实了,眼前的这个人也许就是他的同伙,积压了许久的愤怒终于有了着落,无论是否是真的确有其事,陆岩都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找到药剂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