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干净泪痕,正要下榻,门口却传来“咚咚”一声。
“何人?”
“妾身姽鱼儿,来送温泉水。”
白昙披上斗篷,推门一看,便容姽鱼儿进来了。可桶安置好了,姽鱼儿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挥挥手遣散了几个下人:“白教主,妾身有一件要事须得与你说。”
“何事?”白昙在桌边坐下,一眼瞥见那半根没吃完的鹿筋,不由大窘,连忙拂到地上。姽鱼儿偷眼看他,烛光下少年发如墨,唇似血,真真是魅色透骨,宛若妖灵,心下只叹,她这外甥生为男儿,实在不知是福是祸。
“是关于教主的身子骨。”姽鱼儿有意强调了末尾一字,便见白昙脸色一变,出手如电,几下就封了姽鱼儿任督二脉,冷声问:“你说什么?”
姽鱼儿将眼前少年自上而下看了个遍,才问道:“敢问教主……今年多大了?可有十六?”
白昙被戳到痛处,当下不忿道:“本座已及弱冠,不过外貌显小罢了。”
她怔了怔——难怪如此,他的娆骨,确是已快成熟了。
“你有何事要与本座说?难不成是想来侍寝么?可惜了,本座对你没兴趣。”白昙倒了杯酒,用小指的银戒试了试毒,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却发现姽鱼儿面露忧色,便也正色道,“但说无妨。”
“白教主……你看看妾身。”姽鱼儿转过身去,忽而轻解罗衫,将曼妙玉体裸'呈于他眼前,白昙本以为这女子是想献媚,一看之下却吃了一惊。
女子脊骨竟红得渗血,尾椎处尤胜。
他惊得从桶里站起身来:“你……也生有娆骨?”
姽鱼儿点点头,将衣衫拉上,柳眉轻蹙:“恕妾身唐突……教主可是西夜王妃苏婳烟之子?”
白昙微愕,要知他被巫阎浮带走是王室秘而不宣的禁事:“你怎会知晓?”
姽鱼儿眼圈泛红,将他双手轻轻握了住:“妾身本名苏姽雨,苏婳烟……正是家妹。”
这女子……竟是他的亲姨母?白昙愣了愣,狐疑地上下审视女子。
他母妃逝去后,父王便不再宠他,他所得到的亲情也便极为薄寡,自是不信自己会突然冒出个亲人,可方才所见却是做不得假。
他从镜鉴里瞧过,自己的脊骨也是如此。
再者,都说生有娆骨者天然妖魅,他亦能感觉,这女子勾人心魄,并非只是靠一张美艳皮相,一颦一笑都含着魅意,不是后天习媚术可得来的。
见他不大相信,姽鱼儿又道:“婳烟临终前,曾传信让妾身入宫辅佐当时身为王子的教主顺利登上王位,可妾身那时身在楼兰,身不由己……”
说着,她将什么物事从窄袖里取了出来,正是一枚红玛瑙耳坠,宛如一滴血。
白昙睁大眼,将那枚耳坠夺到手里,细细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血玛瑙深浅变化,内中更封着一只极小的蝎子。不会错,这是……她母妃常戴的饰物,因着是祖传宝物,又是嫁妆,所以格外的宝贝。
忆起儿时母妃待他种种的好,怔忡之间,他下意识抬手将那耳坠子戴在了自己被巫阎浮穿了耳孔的左耳上,如儿时那捻弄了几下,不由弯起唇角。
“当日妾身一见这信物,便知你母妃命不久矣。”姽鱼儿声音有些飘渺,看着他眼神也哀怨,“教主不必有疑虑,妾身不是来攀亲带故,只是想告知教主,教主的娆骨要长开了,时候一到,便淫'性大发,魅惑众生,堕入欲沼。所有娆人都避不掉这一遭,妾身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教主与妾身同出一族,又是血亲,妾身不忍见教主受罪,特来告知解决之法。”
白昙定定看了她一会:“你且先告诉本座,娆人到底是何样的存在?”
“娆骨,又名狐骨,顾名思义,妖娆如狐……据传,娆人祖先乃是修炼成人的狐妖,因化人后狐骨尚存,兽性难褪,所产下的子嗣也便代代如此。娆人性'淫,一到成年之时便淫'性难抑,要么沦落风尘,要么祸国殃民……故而许多娆人未免子孙受罪,干脆一产下子嗣便杀死,娆人也便越来越少,到了妾身这代,只剩下一小脉。你母妃与妾身的命,尚算幸运。”
“淫'性难抑……”白昙坐进水里,浑身发麻,“你说有何解决之法?”
“此法若教主听了,莫要惊恼,妾身所言,句句为实。”姽鱼儿低声道。
白昙挥了挥手:“废话少说。”
“娆骨生淫'欲,根本是由于阳元不足,阴气过盛,需得寻壮'阳之物补身。”
“壮'阳之物?”白昙问,“莫非便是那鹿鞭一类的?”
“教主不知,世上最好的补阳之物并非采自兽类,而是人。”
“人?你指得是……”
姽鱼儿表情极是暧昧:“自然是药人。须知药人全身上下最补的东西,不是血,不是肉,亦不是骨。若为女,便是奶水,若为男,便是阳'精。奶水滋阴,阳'精则壮阳。人之精华,什么补品都及不上。”
第20章 (本周四入V)
“人?你指得是……”
姽鱼儿表情极是暧昧:“自然是药人。须知药人全身上下最补的东西,不是血,不是肉,亦不是骨。若为女,便是奶水,若为男,便是阳'精。奶水滋阴,阳'精则壮阳。人之精华,什么补品都及不上。”
“你,你可是当真?”白昙错愕,下意识地望向榻边人影。巫阎浮一字不漏全听在耳里,故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见他飞快地避开了目光。
“妾身不敢胡说。如若教主没有养过药人,妾身这里倒多得是,可选一位相赠。妾身将他们都安置在这客栈下的地窖里。只是……”
“只是如何?”白昙心里别扭难言。
“教主随我去趟地窖,一看便知。”姽鱼儿神秘兮兮道。
白昙心下好奇,便穿了衣物,跟着姽鱼儿前往客栈底下的地窖。
沿着阶梯走下,暗门甫一打开,寒意阵阵,一股古怪的熏香扑面而来,他心怀戒备,立即屏住呼吸,以袖掩了口鼻。
让离无障候在门口,白昙一猫腰走下阶梯。
地窖里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哧”地一声,姽鱼儿点燃了火折子,一缕如豆灯火骤然亮起,照出方寸视阈,白昙只见一列半人大小的陶瓮贴墙摆放,陶瓮顶部竟是一颗颗光溜溜的人头,数十双眼睛一眨不眨,却是一齐朝他望了过来,瞳仁在灯火中闪烁明灭,犹如山间坟地里的一片萤火。
猛然意识到这是什么,白昙倒吸了一口凉气。
姽鱼儿斜过眼来,神态仍是柔媚可人,此刻却显得鬼气森森:“模样是吓人了些。妾身嫌这些臭男人麻烦,便干脆做成了人彘,养在罐里,听话得很,不会给人添麻烦。榨干了就地掩埋,也来得方便。”
“不必。”白昙摆摆手,扭头便走。
他倒不是没见过人彘,跟在巫阎浮身边,什么扒皮拆骨的手段也都见识过了,早就习以为常,但他素来喜净,要将一个人彘养在身边,取其阳'精,这情形,想想就让他作呕。
“如若教主不喜养人彘,妾身亦可为教主制作新的药人。”姽鱼儿亦步亦趋地跟上来,柔声道,“只是,需要些时日去寻。教主乃妾身世上唯一的血亲,教主如不介意,便容妾身日后追随教主,替家妹弥补遗憾可好?”
白昙听她轻言细语,像对自己孩子一般,忆起母妃,心底泛起一丝暖意。他身边正缺人,如若这楼兰妖姬真的肯效忠于他,倒算得上是桩好事。
“好是好,不过要留在本座身边,你得证明自己的诚意。”
“教主要如何证明?”
白昙思忖了一下:“今日得罪本座的那几个匈奴人,在本座离开前,你提了他们的项上人头来见便是。”
姽鱼儿一怔:“可匈奴人如今纵横大漠,西域武林中不乏匈奴高手,尤以苍狼帮为最,不是好欺负的……今日那几人若是苍狼帮的,就不妙了。”
“那,本座就好欺负了?”白昙轻哼一声,“得罪也是得罪了,姨母若忌惮他,也不便与本座混在一起,省得惹事。”
姽鱼儿被这声“姨母”吓了一跳,越瞧他越像个顽童,依稀看见当年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的影子,心下一阵怅然,叹了口气:“哎,妾身这就去。”
“等等。”白昙又道,“别忘了,留下本座的名号。”
姽鱼儿心知他是别有用心,也不多言,便去了。
一进门,白昙就浑身都不自在起来,满脑子都是姽鱼儿说的话。药人他倒是不缺,有一个现成的就摆在眼前,但是......
“主人……水。”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当口,便听药人低低唤道。
白昙这才注意到药人周身的鬼藤已现出灰蓝色,分明是枯萎之兆。
忙将他从地上抱起,放进那凉掉的一桶温泉水中。半个身子被浸入水里,药人却忽然探出一只*的手,冷不丁地攥住了他的手腕。本闭着的薄狭眼皮睁开来,一双淡蓝眼眸幽亮幽亮:“主人…是要寻其他的药人么?”
潮湿气流喷到颈窝里,白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心想,这药人也太机灵了!
刚才姽鱼儿说的那番话,他不会不仅全听进去了,还听懂了吧?
眼下这算什么,药人也会担心自己失宠吗?
这不就好像一只烧鸡从盘子里跳起来向吃他的人讨宠么?
白昙站直身子,手腕却被药人抓着不放,他心下一恼,狠狠甩了甩胳膊,退后一步,不料一脚踩到过长的斗篷下摆,向后栽去,将药人从桶里拖了出来,摔倒在他身上,床头烛台被撞倒,“砰”地砸落在地。
灯火倏然熄灭,房内陷入一片漆黑。
被沉重的男子身躯压得一时动弹不得,白昙腾出一只手推了身上药人一把,对方却纹丝不动,修长优美的颈项正对着他的嘴,药血的气味诱得他头晕目眩,喉结上下滚动着,呼吸气流就仿佛一条妖娆无形的蛇信扰过鼻底唇畔,无声勾引他。白昙咽了口唾沫,终是抵不住诱惑,一口将药人喉结含住,尖尖犬齿刺破皮肤,贪婪地又舔又吮起来。
他却未发现,上方隐于白发间的一双蓝眸眯起,深深盯着他,如同一条饥饿嗜血的蟒蛇。
嘬了一小口血,咽进喉头,正晕晕乎乎的,耳朵尖似被咬了一下。
男子高挺的鼻梁擦过他耳根,耳畔响起一声若有似无的笑:“主人需要什么,用阿痴身上的不就好了,何必再去找其他药人,嗯?”
“唔。”白昙缓慢地眨了眨眼,睫羽颤抖了几下,“咕咚”又喝下一口。
“主人要什么,阿痴都给你。”修长手指嵌进少年柔软的鸦发之间,缓慢梳下,发丝蜿蜒散落一地,衬得肩头莹白如玉,诱人落下一记亲吻。
“唔……”少年咂了咂血糊糊的嘴,含混不清地应了一声。
“主人想要,来取便是。”见少年此般迷迷糊糊任人折腾的模样,巫阎浮坏心更重,索性将他纤长的手握了住,拉到下方,撑起身子,亲自引导他。
当年他让这小娃娃学媚术引诱他时,也没让他做到这一步,如今可算是尽了师职了。
如此想着,又见白昙仍然没有醒来的意思,巫阎浮便愈发放肆起来,少年的手又细又软,掌心带着薄薄的茧,*蚀骨,没几下便让压抑的困兽骤然苏醒。
师尊。师尊。师尊。
巫阎浮整个腹部都绞缩起来,听见自己的喘息粗重如酝酿已久的雷雨,在黑暗中凝视着身下少年半睁半闭的凤眸,只幻想着他哭着念出这久违的二字,便已血脉贲张,难以自持。不过是以往日日都能听见的一个称呼而已,如今于他,竟如同世间最美妙的奢想。
他弓起背,下手愈急愈重,欲'望濒临泄洪时,喉头竟不自禁地溢出一声嘶哑低唤:“昙儿……”
这似有若无的一声钻入白昙耳中,便如冰锥刺颅,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蜷缩起身子,感到身上一轻。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四周仍是一片昏暗,借着暗淡月光环顾了一圈,他才注意到墙角缩着一团人影,正瑟瑟发抖。
原来正是药人跪在那里,双手捂着自己腹下,简直如同被他玷污了清白的贞洁烈妇,头低得很低,一双蓝眸透过凌乱的白发怯怯地望着他。
……怎么,他对他做什么了不成?
白昙看着他,莫名其妙地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又饮了血,便伸手去抹嘴唇,却糊了一脸黏液,一股浓烈的麝香味钻入口鼻,将他呛得一阵猛咳。
定睛一看,他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粘稠白浊,当下就呆住了。
这,这莫非就是——
自己方才居然下手了?
白昙僵着那只手,想要擦掉,想起姽鱼儿,又有点舍不得。
心里挣扎了半天,才背过身去,忍着羞耻,像只偷腥的猫儿般舔了一口。
腥,腥得呛人,却也是甜的,尝起来竟比药血还要美味。
狼吞虎咽的舔干净,他一抹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对着窗,开始打坐,却不知身后之人盯着他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长。
调运内息,真气游走一遍任脉,白昙果然感觉有了些起色,便尝试走过一个周天,双手结印,按照那《行欲经》中所记载的心法,开始修炼六欲天第六重。虽无明妃在旁辅助,腹下却即刻便有了动静。双手如生业火红莲,缓缓升起,周身燃起三昧真火,烧尽一生痴嗔怨怒。
气流在身周虚空凝聚成型,幻化为一个看不见的人,附到耳边低吟。
“这□□障为师尚破不了,你以为凭你一己之力便能破?不自量力。”
“心魔未除,娆骨将开,还敢来练这他化自在天?”
白昙咬紧牙关,凝神定气,抵御着心魔侵扰,一动不动。
被他已经挫骨扬灰的人,哪还能阻挠得了他?
白昙正屏息凝神,神思飘向无□□,巫阎浮却蹙起了眉,隐约感到一股杀气在逼近,未免白昙走火入魔,顾不得其他,曲指弹出一对傀儡针,直射入白昙手背,破了他结的印。
白昙只感手背一阵刺痛,堪堪醒来,忽听附近传来一阵异动,下一刻,窗扉轰然四分五裂,一道锐光直逼面门!
白昙避无可避,身旁一个人影猛扑过来,将他护在身下,生生当下来人一击,面前霎时便鲜血四溅,那偷袭者却是动作一滞,惊呼了一声“大哥!”,堪堪撤回兵器,白昙反应极快,立时将身前药人猛地推到一旁,而后足尖一点向后跃开,双臂一展,罡风爆起,身上斗篷便如鹰枭展翅,尽数碎裂,双手同时握住身后的一钩一钺,迎面杀去!
这一势非地狱十九变中任何一招,是由白昙临敌应变,却是威力无穷,势不可挡,那刺客见势不妙,急忙施展轻功,迅速闪避。
白昙杀心一起,哪敢就此放过,在后急追不舍,直追到城墙附近。
离无障闻声赶出,却见一道黑影冲到白昙房里,将那药人抓住,飞到空中,竟是一只大雕,白昙见状惊喝:“无障,莫让他被劫走!”
话音未落,数十来人跃上城墙,将他重重围住,原来竟是早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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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隐宫的人来了,师尊的表面第一层马甲要掉了,剧情会肥肠戏剧化
第21章
这一势非地狱十九变中任何一招,是由白昙临敌应变,却是威力无穷,势不可挡,那刺客见势不妙,急忙施展轻功,迅速闪避。
白昙杀心一起,哪敢就此放过,在后急追不舍,直追到城墙附近。
离无障闻声赶出,却见一道黑影冲到白昙房里,将那药人抓住,飞到空中,竟是一只大雕,白昙见状惊喝:“无障,莫让他被劫走!”
话音未落,数十来人跃上城墙,将他重重围住,原来竟是早有埋伏。
这十几人都是匈奴打扮,使得兵器更是奇形怪状,多为暗器机弩。白昙握紧双手钩钺,扫了一圈,已猜到了七八分,望向方才偷袭他的那人,冷笑一声:“诸位莫非来自西疆?”
另一人微微一笑,摘去头上毡帽,月下现出一张青年俊容,颇有西疆大月氏族特色的古铜肤色,也生着一对蓝瞳,正是月隐宫中排行老三的堂主“勾魂鬼使”,一把子午勾魂爪使得是出神入化。他灼灼地看着他:“一别经年,小美人儿还是那么——绝色无双。”
——他们的确是见过的,在月隐宫里,他扮成艳姬去杀月隐宫宫主之时,这人误以为他真是女子,也曾出言调戏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