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勤声音冷下来,“知道吗?”
“知道了。”滕洋吓了一跳,连忙应了,偷偷打量顾勤的脸色,却看他还是板着脸,连忙又道,“顾老师,我记住了。”
“那就好,去上课吧。”
“谢谢顾老师。”滕洋鞠了个躬,偷偷看了一眼王钺息,压着心跳向外走,轻轻关上了门。
王钺息等滕洋走了,终于松了口气。顾勤的语气却是比刚才硬得多,“我刚才的话,你也记下了?”
王钺息点头,“是。我知道了。是我没有处理好。”
顾勤顺手在桌上又拿起那张英语卷子,“143,处理得挺好的。”
王钺息再也不敢说话。
顾勤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顺手就用卷子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你也去上课”,他压低了声音,“晚上回家咱们再聊!”
王钺息的心猛地一抽,掐着掌心鞠了个躬,“顾老师再见。”
顾勤抬了下眼,“有些事,中午给我仔细想想清楚。”
王钺息一怔。
顾勤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王钺息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东西,只是又鞠了个躬。
顾勤在他转身的时候突然开口,“你今天所有的课都站着上。”
“是。”
第十章 类家长教育
哪怕是不崇尚体罚教育的附中,学生被罚站也算是比较正常的。但像王钺息这样的优等生,搞完了卫生,坐回了座位。预备铃一响,就取了书,带着笔,默默转身去教室后面罚站的也绝无仅有。
王钺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尴尬的时候都会被刘老师看到,周一下午第一节,正好是物理。
刘仲才依然是一副笑弥勒的样子,乐呵呵进了教室,乐呵呵把课本扔在讲桌上,乐呵呵拈了粉笔就唰啦大标题,转过身,才看到王钺息在后墙那站着,一手拿书一手拿笔,一副要做笔记的样子了。刘仲才一笑,什么都没问,利利落落地讲题。大概是照顾自己的爱将的面子,这节课没专门叫王钺息上来做题了。
第一节课,王钺息当堂罚站安之若素,滕洋身陷教室如坐针毡。她想往后看,又怕伤了王钺息的面子,不看,又担心。刘仲才那样的老狐狸早都发现滕洋坐立难安的样子,随意点了她的名叫她做了两道题,滕洋答上了一道,还有一道没答出来。被定在位置上,尴尬地不肯坐。
刘仲才这样教老了学生的,肯定知道她心不在焉,但是没往王钺息身上想,也没打算罚站小姑娘。特别随意地压了两下手腕示意她坐了就继续板书,转过了身子却见她还是站着。
刘仲才道,“坐。”
滕洋想了想,终究坐下来。
第一节下课,刚说完老师休息,还没等刘仲才走出教室,滕洋立即站起拿了几支粉笔冲到后墙的黑板那里写写画画,其实,那黑板报王钺息今天中午已经擦掉重新画了一遍,不好说是添一分则多,减一分则少,但的确布局合理,没什么可画的地方了。
她用蓝色粉笔淡淡描着边,描着描着就描到王钺息旁边一人远的地方去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在后面站着,她不知道王钺息为什么这么傻,已经下课了还是在那站着。她就想在他旁边,就算全班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她就是要在这里,好像教室后面多了一个人,那种优等生被罚站的屈辱就不存在了一样。
下午三节课一节晚辅导,前三节课的两个课间十分钟,滕洋一下课就到后面去,要么摆垃圾桶,要么粘本来就粘得很结实的照片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第三节课下那个非常漫长的大课间。
比被罚站听课更丢脸的是罚站做眼保健操,尤其是,还有值周生要来的时候。
教室的隔音并不好,更何况,值周生们出去根本没有关紧门,滕洋听得清清楚楚——
“那个是王钺息吧!天!”
“快走吧!”
滕洋甚至都能想到他们走远了之后还会说什么,一下子忍不住,眼泪就掉下来。
王钺息宠辱不惊,继续揉四白穴。
眼操一下,滕洋就冲去教室后面拿扫帚。
“谢谢。”王钺息从最后一排的同学桌上拿起自己的书,他没法捧着书做眼操的。大课间,除了值日生都要出去,很快,教室就剩下他、秦历炜和陈平。
滕洋至少有一六六的样子,在初三的女生里,绝对不算矮,可不知为什么,王钺息看见她一手笤帚一手簸箕站在卫生角那里,就觉得小小的一个,很让人心疼的样子。
他没再拿书,径自走过去,伸手接过她握得紧紧的笤帚和簸箕,“你和大家一起出去玩。”
“王钺息!”哇地一声,就哭了。
陈平出去淘抹布,教室就剩下还在擦黑板的秦历炜。
滕洋抬着头定定地看王钺息,眼泪一直落一直落。
秦历炜也出去淘抹布了,还顺便关上了门。
王钺息将笤帚和跟它配套的长柄簸箕都靠在一旁,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着滕洋默默流泪地样子,脑子就像是空白的。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原来,就是这个样子。
“好了,别哭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滕洋哭得更厉害。
王钺息短短的举止从容的十四年生命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难题。好半天,终于转过身,回座位去,拿了一包手帕纸,回来,递给她。
于是,滕洋一直哭,他一直递。递了有足足六张纸,滕洋的呼吸才渐渐平下来。
王钺息的声音还是那么安定和温柔,他说,“我没事。”
滕洋却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突然拧过头就跑了,临走之前,还又拽走了王钺息手里的纸巾。
陈平在水房被秦历炜拖着不要回教室去,两个人把手里的抹布都快洗成餐巾了,终于,陈平忍不住,“到底什么事儿啊,卫生搞不完顾老师还不把我削成人棍!”说着就回去。
刚走到门口,就见滕洋跑出来,陈平笑呵呵开玩笑,“大课间的教室,可是爷的——”
滕洋理都没理他,一阵风似的跑过了。
陈平看秦历炜,“她——”
秦历炜推门,“搞卫生。”
那天放学,王钺息骑着他的尼古拉,听着风的声音,一路,万家灯火。
“爸,我叫张阿姨加了两个菜,今天师叔会来吃晚饭。”
“哦。”
于是,王钺息去换衣服。
顾勤正在这时候进来,和王钺息前后脚,“师兄,王钺息回来了?”
“嗯。”王致毫不在意,笑,“这孩子,好像有心事了。”
顾勤一愣,“您看出来了?”
王致突然转过头,将顾勤从头到脚一通打量。
顾勤调整站姿,“师兄有什么吩咐?”
王致拍着他肩膀,一笑,“有点师叔样子,还行!”
丰盛的晚餐后,王钺息和顾勤一起洗碗,王致悠悠闲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我来吧。”王钺息接过师叔手里的碗盘,放进消毒柜。
王钺息忙完了厨房的活又去浇花、喂鱼,做些零碎的家务事,王致招呼顾勤一起来看电视。
井井有条地做完了所有事,距离晚饭结束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师叔。”王钺息站在沙发旁边,一副请求的姿势。
顾勤站起身,先看王致,“师兄,我和王钺息聊聊。”
王致随意一挥手,头都没有回一下。
王钺息莫名有些尴尬。
因为王二哥已经戒掉了家法儿子的好习惯,因此,王家是没有惩戒室之类的东西的。王致的书房也很纯粹,不做体罚使用。
王钺息回头看了一眼顾勤,“您那里是客房,到我房间吧。”
“好。”
王钺息咬住了唇,领顾勤进了自己房间。
即使上次已经感慨过土豪,真正走进来,顾勤依然不得不为这间奢华的少爷房惊叹。他也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可踩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却突然开始嫉妒大师兄对儿子公主般的娇惯。
王钺息亲自搬了自己Herman Miller的人体工学椅给顾勤坐,顾勤看着他垂手在自己身边站好,并没有急着说话,而是等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叫他名字,“王钺息。”
“是。”
“从这一刻开始,我就是你师叔了。”顾勤的开场白特别没有创意。
王钺息低着头,没说话。
顾勤道,“其实,早在二十年前,我跟着你父亲的时候,就已经注定我是你师叔了。”他顿了顿,“我今天过来,也只是想明确这件事。”
“嗯。”王钺息低头。
顾勤看着他,语气不疾不徐,“首先说,我没有要挑你刺的意思。”
王钺息头垂得更低,“这次是我不对。”
顾勤看他,“其次,有些事,我会需要你明白。”他说到这里就站了起来,“从这个意义上来看,我既是你的老师又是你的家长,你的问题,我们来好好谈谈。”他目光炯炯地看王钺息,“相信你也思考了一个下午,说说吧。”
王钺息攥住了拳,却又放开,他的后背很挺拔,肩膀却很紧,只是声音很平淡,有种水波不兴的疏离感,“这件事,是我不对。第一,违反课堂纪律,第二,投机取巧,蒙混检查,第三,没能用正确而有效的方式处理问题。”
顾勤突然意识到他的状态有点不对,只是,却没有立刻点出来,只是顺着他的话道,“暂时就是这样。自己说,几下。”
王钺息早都做好了心理准备,深深吸了口气,回答得非常利落,“每条十下,三十。”
顾勤站起身,啪的一巴掌,拍他屁股,而后,自己转身坐在他大床上,kingsize的大床,床单床垫铺得软软的,洁白如雪,顾勤的态度很居家,“作为老师,我已经罚站过你了。就说师叔的。”
王钺息低头,看顾勤的屁股将自己柔软的大床坐出一个小凹陷,想了半天,却依然抽紧了肩膀,“我说不好,您罚吧。”
顾勤一把将他拉过来,按在腿上,“啪啪”两下揍屁股。
王钺息一怔。
顾勤的手搁在了王钺息的裤腰上,“怎么了,孩子。”
他手的位置太危险,王钺息的心跳突然开始加快,他好怕,好怕一个不留神就被顾勤扒了裤子。为了挨打的缘故,他已经换了宽松的家居裤,这种裤子被脱下来太方便了。可是,他并不想像个孩子一样被顾勤脱了裤子按在腿上打,哪怕是师叔也不行。王钺息紧张极了,失声道,“顾老师,不要!”
顾勤坚定有力的手掌按着他的后背,把他按在自己膝头动弹不得,声音严厉,就像教训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多大人了,喊什么?”
“不要,不要脱——”他哪里说得出口。
顾勤把他家居裤宽松的裤腰又扯高了一点。空气中流动的风全都钻到他裤子里去,王钺息觉得自己屁股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勤声音笃定,“我说了,我是你师叔,家长教育,我可以这样做。”
“不要。”王钺息开始祈求,“师叔,不要。”他的声音颤抖,是真有些怕了。
顾勤放开了他的裤子,在他屁股上方悬停着手,王钺息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又重新绷紧。顾勤轻轻拍了拍他腿,示意他站起来。
“师叔。”王钺息吓了一跳,两只耳朵通红通红的。
顾勤抬起头,认真地看他,又问一遍,“王钺息,你是怎么了?”
王钺息低头。
“从今天晚上开始,进这间房。态度就无比的笃定,好像,已经布置好了一切等着我打你。不慌不忙,就像做功课,我出题,你认了。”顾勤看他。
王钺息咬着唇不敢说话。
顾勤的态度有些严厉了,只是声音依旧稳定,他用特别公事公办那种态度,“如果是这样,我不必这么做,你也不要浪费你的时间。”
王钺息依旧低着头。
顾勤看他,语气有些循循善诱,“错了就认打,不对了,就认罚。我们提前说好的,不会因为我是你师叔而改变,也不会因为,我进了你的房间而有所不同。不是吗?”
王钺息依然低着头。
“说话。”
“嗯。”声音小小的。
“那你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觉得我是师叔了,尊重就可以没有了。”他突然提高了声音,“王钺息,看着我——”
王钺息抬起头,顾勤注视着他眼睛,一字一顿,特别认真,好像是要讲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事,“王钺息,作为师叔,教训你,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宠爱。如果你认为,打你就是为了满足我的什么梦想,然后做好了心理调试想着揍过就算,我不愿意花这个心思。你记住,揍你一顿,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他说完了话,就站起身,重新走到那椅子边,似乎要将椅子抬回去。
他是师叔,不是王钺息请来的掌刑人。
看到顾勤的态度,王钺息是真的着急了,“顾老师,我没有那个意思。”
顾勤看着他烧红了的两只耳朵,半天没有说话。
长久的沉默。
顾勤没有走,只是静静看他,一直看。王钺息胸膛起伏,攥着的拳头攥紧又松开。像是在和自己斗争着什么。
老师,师叔。
如果师叔的教育就是打的话——他有一些惭愧,自己好像是钻牛角尖了,从师叔说要到家里来开始。他抗拒,防备,于是,做好准备,就像穿上了防弹背心。师叔说得没错啊,打我,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自己那种冷漠的态度,伤了他的心了吧。
王钺息低头,“板报的事,是侄儿的错,请您责罚。”
顾勤此刻再看他的样子,也终于放下心。刚才的王钺息,太绷着了。此刻虽然还是那副低头认错的表情,却绝不像刚才那样,笃定得接近冷漠,好像将自己当做一个训诫他的刑具。
顾勤轻轻点了点头,“想清楚了?”
王钺息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是我的错。”他在面对顾勤的时候,太防备了,防备到将顾勤当做一根鞭子,他知错,他请你用刑,甚至,他说出惩罚的数目。一切的主导权都在他,他分明是挨打的人,却好像比顾勤还掌握主动。
还好,就那么短暂的一下,他悟过来了。
顾勤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算是接受他的道歉。
王钺息僵硬的身子瞬间柔软下来。
顾勤走过他,再走,走向房间深处,推开衣帽间,回头看他,“你爸从来没打过你吧。”
王钺息点头。
顾勤顺手抽出一根二指宽的皮带,轻轻一甩,咻地一声,划破一道风,凌空虚抽得王钺息一下哆嗦,顾勤用皮带的尖端指了指屋子中间的大床,“趴那儿,拿个枕头垫在肚子下面。”
王钺息原本已做好了全部准备,此刻却像是定住了脚。
皮带,他绝没有想过是这么粗暴的工具。
顾勤看他,眉头蹙起,“磨蹭什么!哪个男孩子没捱过!趴着!”
王钺息肃着手臂站在床边,有些犹豫。却在看到顾勤冷脸的时候终于低下了头,脚比意识先走,向前捱了两步,用膝盖跪着上床去,然后将拖鞋摆整齐。
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拿枕头。
顾勤提着皮带过来,看他呆在床上,懵懵懂懂的样子,倒是没那么生气了。其实,他本来也只是因为这事儿给王钺息长个记性,王钺息已经知错了,打就只是关乎维护家法权威或者说,让他有个怕这个东西了。
看他没拉枕头,顾勤也没责备他,想着他是第一次,又是顶骄傲的孩子,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于是,自己拽了两个枕头,招手叫他过来。
王致疼儿子,王钺息的枕头坐垫全是tempur的,软软的,很趁手,顾勤看王钺息囧得脸都红了,在床上跪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倒是真的心疼起来。
“让你垫高是为你好,趴得舒服点,一会儿少受些罪。”
他疾言厉色还好,这么温声细语的,王钺息早都羞得脸都红了。
顾勤拍拍枕头,示意他趴下。
王钺息哪这么丢过人,就算下定决心也知道自己是该承担错误的,还是有心转不过弯来。
顾勤看他,“不愿意垫着,是打算跪?”
二哥再暴力,王钺息也是在比较民主的教育环境中长大的,跪这种尊卑明显的动作,他还真有些接受不了。一抬头,恍惚间意识到自己正在床上跪着呢,难堪得不得了,拉了下枕头就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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