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淮略有些失神,突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好像不止一次看到过这样的表情,被这么简单容易的击败过。
梁楚挣扎了一下,反被扣得更紧,硬闯是闯不出去了,梁楚认真思考,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倒这种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沈云淮没有多余的动作,气氛依然暧昧到了极点,梁楚茫然地想是他多心了吗。他左看右看,左脚磨蹭右脚,就是不敢对上男人的眼睛。
沈云淮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站立不安,乱扭乱动的小脑袋,表情丰富,时不时还会愁眉苦脸小心的叹口气,抬起眼睛瞧瞧他,又迅速看向别处,想抗议又不敢的模样。沈云淮心情愉悦,直想掐住他的下巴让他看着他,他会把他剥干净了含进嘴里,一寸一寸舔遍他的身体……男人一阵心摇神荡,到了那个时候,他依然只该看到他,到时候又会露出什么招人疼的表情。
但眼里一定含着水光。
沈云淮心里问道,还说我不是变态吗,料事如神的小道士。
“你到底想怎么样呀。”梁楚觑他神色,本来想打个游击战,敌不动我不动什么的,先动的好像就失去了先机。梁楚低着头,给他一个头顶,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指,又去玩车的车把手,摸了没两下突然掰动了,梁楚愣了愣,用身体挡着后面,又试着弄了一下,心道天助我也天不亡我啊。刚才王胖王瘦守在这里吃饭说悄悄话,走的又急匆匆的,车没有上锁。
车门是推拉式,有了退路就有了底气,梁楚心情轻快起来,抬头看向沈云淮,跑之前还要通报一声,语速极快地说:“我走了!”与此同时掰动门手推开了车门,蹭地蹿了进去,他不放过沈云淮的任何一个表情,上了车就回头看,脸上写着我打你个措手不及吧。
沈云淮蹙眉,仍是一副老成持重的表情,小道士方才急着逃跑用力过猛,车门顶到尽头还有反冲力,沈云淮给他收拾烂摊子,一手格挡住弹回来的车门,一手去逮不老实的人,然而抬眼便看到那小道士逃出他怀里便不动弹了,靠在中间的位置上瞧他,一脸的我厉害吗。
沈云淮微愣,把人抓回来的念头忽然淡了,沈云淮放过了他,见他露出疑惑的表情没有下一步动作,还得配合着跟他打一场对手戏,作势去拿他,果然他反应很快,兔子一样跳起来,沿着过道跑向另一边,拉开对面的车门跑了出去。
沈云淮摇头笑笑,把顾头不顾尾留下两扇没关的车门都合上。
一路头也不回,还没进门便看到青稞道长和王胖王瘦正好往这边走来,也不知道和沈云淮纠缠了多久,王胖王瘦的一大碗饭早就吃完了,现在正用‘你居然还活着’的眼神看他。
梁楚不搭理那两个没义气的,看着青稞道长问:“做什么去啊?”
青稞道长一边走一边道:“听说陈小姐的那两个男同学回来了,跟着去看有没有线索。”
梁楚哦了一声,也亦步亦趋跟着,现在可不能落单。
陈家地盘很大,来到正厅里,里面已有几个人坐着了,正是陈富、陈允升和南洞门的弟子。除此之外野棘派和气功大师也在这里,今天是他们守夜。
果然上午时的两个男人也在,才走进门来,便听到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循着声音往上看去,三个姑娘有说有笑从二楼移步走了下来,想是刚洗过澡,睡袍舒适而宽大,露出纤细笔直的小腿。
陈舒珊三人走到沙发上坐下,陈富看到女儿的神态很意外:“舒珊,你没事吧?”
陈舒珊啜了口茶,笑意盈盈:“我能有什么事?爸,你别担心我啦,没人敢动我,放心吧。”
屋里的人诧然看向她,陈富皱眉:“珊珊,你有事跟大家说,别擅作主张。”
陈舒珊淡淡一笑,没有再说,刘雪蓉好看的眉毛皱起来,看着赶回来的两个男同学:“人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在外面吗?”
个子稍高的陶子旭答道:“不在老家,还没死心呢,听邻居说前两天有外面打工的老乡打电话过来,在G城看到有个长得像的,这不是,才赶过去。不过要到了手机号码,联系上了,一听是我们还挺高兴的,不过离得远,最快也是后天才能到了。”
刘雪蓉脸色微变,娇声细语:“怎么回事儿呀,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们三个都等着你们救命呢,今天晚上怎么办吧。”
钱俊朗笑道:“姑奶奶别急,我们做了两手准备,她就算成了再厉害的邪物,也不会忘了生她养她的父母吧。”
程宁岚冷哼道:“还用你们说?要不是因为这样,还用你们去找他们?”
钱俊朗朝外面喊道:“东西拿进来!”
刘雪蓉侧身:“什么呀?”
外面的司机拿进来一个背包,陶子旭接了过来:“看我和俊朗拿了什么好东西。”
“合着不是你家,什么东西都往里面带。”陈舒珊倾身看了一眼,秀眉打结,喊保姆:“冯阿姨?有人在吗,拿张垫子来,多脏啊!”
陶子旭道:“这是护身符,你还嫌?”
陈舒珊道:“一会让人洗洗。”
保姆小步跑了过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软毯,陶子旭把背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只见里面有两本户口本,有几瓶没吃完的药,有几件灰扑扑的衣服,还有十多张全家福,乱七八糟的,洋洋洒洒落了满地。照片上的人从两个年轻男女抱着一个小女孩,到小女孩慢慢长大,年轻男女的脸上则布满了皱纹。
刘雪蓉掩鼻道:“你们这是把他们家都搬来了啊。”
钱俊朗拍拍手,道:“她现在总该知道轻重了,是,我们的命在她手里没错,但陈叔叔请了这么多高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而她父母就不一样了,那两条命实实在在攥在我们手里的,她想让他们死?我不介意试一试谁的手更快。”
程宁岚低头看了看相片,看到久违的面容,抽出纸巾慢慢地擦拭手指,声音冷淡:“想到和她在一起两年,足足两年,白天晚上都看着那张讨人嫌的脸,我就犯恶心。爹娘怎么教的,要多没教养就多没教养。”
刘雪蓉颔首道:“我知道,你睡觉睡得轻,血液本就紧张,睡眠时间也短,她自己早起就算了,还带着我们全寝室都早起,她是谁呀?知不知道给别人添了多大的麻烦,我高中也是晕着头过的。”
程宁岚道:“一家子奇葩,我还记得开学的时候见到她爸妈,带来一缸什么东西,腌蒜是吗,天啊,这是学校,不是你家!一屋子怪味,让别人怎么住?”
刘雪蓉笑道:“这个我也知道,我和舒珊就是被熏出去的,都不认识,也不好说什么。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
程宁岚也笑了:“回头想想,还是该谢谢她的,没有她……我们三个也不会这么要好吧。”
陈舒珊抚弄漂亮的指甲,美眸抬起:“我们对她也算不错了。”
刘雪蓉叹息道:“是呀,那些钱我们也没私吞吧,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她家不是困难户吗,那笔钱给了她家也解决不少难处吧。但生活就是这么奇妙,她现在恨死我们了,来要我们的命,她一定不知道她那一对奇葩父母,可是对我们感恩戴德的,该让她爸妈给她讲讲道理。”
陈富越听越怪,问道:“你们三个姑娘在说什么,你们认识?”
刘雪蓉和程宁岚互看了一眼,程宁岚道:“陈叔叔,这个作祟的鬼,是我们的一个同学。”
青稞道长上前一步:“你们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陈舒珊会开怼老人,是因为今天才知道闹鬼的是谁,是她以前瞧不起的人。现在找不到鬼,老人和小孩纯属撞枪口了,她心口一直堵着口气,上章有一句,可能说的不明显,这个意思没有表达完整,在作说提醒一下。陈舒珊气疯了仍然温言细语讲话,所以我觉得这个‘大小姐’人设还算恰当。
女人有坏人,男人有坏人,老人有坏人,小孩有坏人,罪大恶极的人不分男女老少。这篇章面纱还没有完全揭开,陈舒珊和吴正芳的矛盾很长时间了。另外有读者说男人比女人更恶劣我是不认同的,但我认为大部分的女性可能会更理智、慎重一些,另外男人和女人体质上也确实有差异,男人比女人执行力更强,假如这篇章的恶鬼是男人,他的人设会是社会的清道夫。屠杀他以为是的寄生虫,流浪汉、乞丐这些人。其次我没有丑化女性,难道上个故事的孙朝阳是透明的吗?吴正芳的真实面目还没揭开。和陈舒珊三人主要对手戏的是吴正芳,请耐心一点,看一看吴正芳是怎样的人好吗?
更新晚了一些,诸位抱歉。我知道这个单元有些拖沓了,想表达的内容太多,更新又太少,明天我会多更新,争取早点完结。感谢耐心看到这里。
第65章 恶鬼的小新娘
陈允升一同看了过来,似是早就料到青稞道长会问这个问题, 神色之中夹着淡淡的嘲讽。
刘雪蓉眨了眨眼睛, 看向青稞道长, 伸出白净的手腕:“道长为什么这么问, 您看我们三个……能做什么呀?”
北洞门从进门来始终没有落座, 在正厅找了面墙倚着, 梁楚闻声细细端量三人, 刘雪蓉蜷着腿坐在沙发上, 几个姑娘长发轻挽, 穿着舒适的丝质睡衣,身材柔软纤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确实很难亲自做什么。
然而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或者经过下午时的那桩事,戴了有色眼镜, 总觉得这几个柔弱无骨的大小姐远不是表面看起来的无害。
梁楚对板牙熊说:“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她们不像好人。”
板牙熊捋了捋爪子上的毛:“您说得对, 本来就不是好人,不要喜欢她们。”
梁楚深沉地说:“那她们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呢?”
板牙熊说:“俺不知道。”
梁楚说:“你真没劲, 根本不适合办案。”
青稞道长连表面上的太极都懒得打,是个不解风情的老柳下惠,对着三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像是对着三根大棒槌,面无表情道:“没问你们能做什么,问你们做过什么, 鬼是什么身份,给的钱又是什么钱,哪里来的,你们是什么关系,有什么恩怨。从头到尾说一遍就行了。”
刘雪蓉脸色冷了下来:“我没这个义务。”
程宁岚露出一个特别奇怪的表情,托着下巴问:“陈舒珊花大价钱请你们来,是请你们来捉鬼的,难道是让你们来打听八卦的吗?我们以前做过什么事,和你有关系吗,和能不能除掉那个low货有必要的关联吗?”
青稞道长被噎了个灰头土脸,还想继续说什么,陈允升横插一脚:“当务之急是怎么除鬼,你这些问题自己烂肚子里吧,拿人钱财□□,不该问的少问,王今科,过了这么多年,你老毛病还是没改啊。”
青稞道长头也不抬,硬邦邦回道:“知己知彼才更有胜算,不知道来龙去脉,怎么掐毒蛇的七寸?”
陈允升轻飘飘道:“我看不是为了这个吧,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还想瞒着我?你不就是惦记那邪物为什么背着这么多条人命?”
青稞道长道:“没错,那又怎么样?”
陈允升慢悠悠说:“过去发生了什么很重要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过往之事已成定局,不可更改,青稞道长还是往前看,先顾眼下吧。”
青稞道长盯着刘雪蓉几个人看,不屑道:“用不着你教训我,我们北洞门和你陈允升走的不是一道。”
青稞道长眼神毒辣,直把陈舒珊几人看的后背发凉,好像看透了他们在想什么。陈舒珊眼神闪烁,轻轻啜了一口茶,淡淡笑道:“不过是女生之间的一些矛盾,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也没想到这件事会被重新提上台面,不太好对外人说,道长见谅。”
说着陈舒珊把茶杯放回桌上,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从容道:“走吧,回房间,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刘雪蓉低头看过一眼地上的东西,脚尖踢了踢软毯的边,讥笑道:“我今天巴不得她来找我,装神弄鬼的受了这么多天的窝囊气,今天总算能出口恶气。”
陈舒珊绕过沙发,对陶子旭和钱俊朗道:“你们两个也别回去了,住在这里吧,反正有的是房间。她不是找我们的麻烦吗,那就成全她,还省得她来回跑了。”
陶子旭和钱俊朗自然没有推辞,保姆很快走了过来,抱走地板上的杂物拿去清洗。
当事人纷纷离开,再留下来也没有什么用,陈允升是第一个离开的,留下两个南洞门弟子,跟野棘派和气功大师一起守夜。其他人也该准备走了。
其实所谓的其他人就是北洞门。
王胖王瘦对着陈允升的背影交头接耳,骂老王八,老王八居然会开口说话跟他们的青稞道长顶嘴,成精了吧,南洞门的弟子看了过来,王胖就特别嚣张地小声说小王八看什么看。
梁楚赶紧离俩人远一点,要不然分分钟被牵连挨揍了,好在南洞门弟子离得远,模模糊糊听到了只言片语,但没听懂具体意思,也没有过来找茬,算他们好运。
梁楚一边听两人絮絮叨叨一边担忧道:“沈云淮呢,咋没跟着我,还在生气啊,别给跑了吧。”
板牙熊说:“您现在想起来有什么用啊,刚才跑的多快啊。”
梁楚道:“我也是为他着想啊,我不跑还让他继续在那里表演变态吗?”
板牙熊摸着毛,阴恻恻道:“您怎么知道他不是真的变态。”
梁楚惊恐害怕状:“你不要吓唬我啊,我不经吓的,我今天还要跟他睡的。”
板牙熊道:“那您可就惨了。”
梁楚恢复正常,摸了摸下巴道:“那说不定,反正我长得丑,吃亏的是他沈云淮。我还是去找找他吧,万一真跑了我往哪儿找人去。”
板牙熊打了个哈欠道:“往门口看。”
梁楚往门外走去,什么也没有看到,板牙熊嘿嘿道:“我胡说的,嘿嘿嘿嘿嘿。”
梁楚使劲拔它的毛,拔秃拉倒。
然而很巧的是沈云淮虽然不在门外,听到旁边有脚步声,梁楚转头看去,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徐徐而来,不同于在两辆车夹缝里的时候,沈阳看身披月色和旁边厅堂里映出来的灯光,之前的攻击性和戾气消失了大半,看起来和月光一样,简直像一个斯文禽兽。
梁楚松了口气,怕他还记恨着刚才的事情,颠颠哒哒的迎了上去,扬着小下巴问:“唉,你看这巧的,我刚说出来找你,你就正好过来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默不默契啊?”
沈云淮有些意外,不久前见了他还像是小羊见了狼,夹着小短尾巴逃跑,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哄他,现在自己又活泼起来了?
沈云淮顿了顿,才应道:“我来找你。”
梁楚也在打量沈云淮,看他的表情和动作都挺正常的了,不像个变态,应该是不生气了,他也没敢再提,一颗心放了下来。
王胖的大胖脑袋探出来往外看,看到陈允升已走远了,朝里面招了招手,低声道:“来吧,没人了!”
没人了才能走吗?
梁楚无奈,明明正大光明在陈家做客,怎么弄的跟做贼似的。
很快回到了住处,梁楚心里记挂着陈舒珊那几个人的事情,青稞道长在正厅里的时候问了那么多问题,心里肯定有些别的猜测,但最终没有发挥的机会。陈舒珊和另外两位同学瞒的滴水不露,一唱一和,陈宁岚发难扮黑脸,陈舒珊作白脸,硬是一点口风也没有透露。
梁楚满怀热情地跟在北洞门一众的屁股后面,想一起讨论一下事情的可能性,才走到门口,王胖进门伸了伸胖胳膊,懒得扭头随脚踢门,梁楚伸着头往里扎,万万没想到这胖子会突然关门,门板照着他的脸糊过来。
梁楚吓一跳:“后面还有人!关门干嘛啊!”
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挡,死胖子的力气很大,梁楚手肘向前护着脸,一边用脚去挡门,突然肩膀被人扳了一下,拖着他后退数步,后背撞到男人的胸膛,门板‘哐当’一声巨响合上了,好险没把杜肚本就不咋立体的五官给拍成平面的。
听到外面的说话声,王胖又回来开门:“哎哎哎,没看见你,没事儿吧?”
沈云淮冷飕飕扫了一眼,很有些‘自己领死去吧’的意味,王胖登时心虚地以头撞墙,不敢言声。
沈云淮把背对着他的人转了一百八十度,仔细看了看他,没撞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