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顶,红门,玉石栏杆,百年古树,穿过层层宫门拾阶而上,楚徇溪随着身旁两人走向承德殿,一路回想胡为给她普及的科举知识。
同中国古代相似,科举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乡试三年一考,也称秋闱,考上称举人,举人取得会试资格,会试也称春闱,考上称贡士,会试合格者获得殿试资格,最后由皇帝亲自监考选拔人才,区别等第。
殿试结果分为三甲,一甲三名,分别为状元,榜眼,探花,二甲若干,赐进士出身,三甲若干,赐同进士出身。
一甲三人,殿试后立即授职,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其他进士,按殿试和朝考名次,分别授以庶吉士,主事,中书,行人,平事,博士,推官,知州,知县等。
若是搁在现代,楚浔兮会大赞一声科举制,这是给了多少寒门士子出头之路啊!
现在嘛,呵呵,不好意思,科举嘛,也不过如此。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庶士。科举取士看似摒除门第,广纳人才,平民乡试中举的确大有人在,但乡试之上就寥寥无几了,而贵族士子,凭家势钱财直接略过乡试者,亦大有人在。楚徇溪,正好就是其中一个。
小皇帝南门衍端正的坐在龙椅之上,因是殿试,南门潇在后面垂帘听政,各文武大臣分列两侧,中间留出了一大片空位。
“宣一甲前三名进殿”
楚浔兮还没看够皇宫的景致,便听得一声大而尖锐的声音传来。
恍然如梦的,按着胡为的安排进了考场,最后拿到第三名。
三人入殿,同时下跪齐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在一个时辰前,皇帝及大臣已经就贡生试卷决定出了前三甲,这里的殿试只是针对于一甲前三,决定出最后的状元,榜眼,探花。
“平身”
自进殿后,楚徇溪就被小皇帝刷坏了三观,那个端坐在龙椅上,一身明黄,声音听来糯糯的,小正太小帅哥,就是琰国的皇上?她知道皇帝年少,可这位也太年少了吧,堪比康熙帝呀!而且…楚徇溪低头看着脚尖,这小皇帝看到自己时为何露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再打量四周,整个大殿呈现出一种气派恢宏的感觉,大殿上方是皇帝所坐的龙椅,占地面积极大,与皇帝的小身板形成强烈的反差,皇帝双手搭着的地方露出两个极大的真金龙头,龙椅上方以正楷写着承德殿三个字,与殿外高挂的承德殿三牌匾相呼应。殿两侧,立着四根金光闪闪的雕龙大柱,脚下是由大理石铺就的地板,文臣武将整齐的立于殿两侧。
本以为这最后的殿试皇上会考些策论,经义之类,结果小皇帝仅是让三人各自做诗一首,楚徇溪凭借一首古人的诗,轻松就拿下了状元。
“皇上,微臣复议。”
左司马李淮从群臣中跨步而出。
小皇帝看了看他,想了想,道,“准。”
“今日吾皇既得良才,何不就此为公主于其中挑一人为驸马。”
楚徇溪抬头看向说话之人,此人四十上下,中等偏瘦,看上去很是儒雅,又注意到,他躬着身子,看似在同皇帝说话,眼角却有意无意向皇帝身后的某个地方扫去。
循着目光看过去,原来皇帝身后还设了一道帘子,隐隐有一道白色的身影。“那人是谁
?”
正疑惑间,便听得帘里的人开口。
“司马大人所言甚是。”短短八个字,字字入耳清寒,不见其面,已让人对声音的主人充满了折服倾倒之感。
“皇上可有看中之人?”那声音再次响起,比之之前减了一丝清冷,增了些许温柔。
小皇帝视线在下面三人之间来回转换,最后楚徇溪听得他幽幽的来了一句,“朕觉得状元甚好。”
“朕觉得状元甚好。”
说完这令楚徇溪如惊雷贯耳的七个大字,小皇帝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
心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多想,楚徇溪一下子跪在地上,面色惨白,“臣惶恐!”臣惶恐,臣是女儿身,不能娶公主啊!
清王南门寇看着她,“状元莫不是已有婚配?”
此人三十左右,面容英挺,身穿一身紫色直缀朝服,朝服中间以金线绣了一条四爪金龙,一头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极有气势。
被他看着犹如被烈日烧灼着。
“尚未。”
“状元莫不是身患顽疾?”
“尚无。”
南门寇冷笑一声,突然大怒,“那你为何声称惶恐?莫是觉得公主配不上你!”
楚徇溪被她一吼,心生恐惧,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丞相段闵文开口了,“状元爷惶恐,这榜眼,探花也未为不可。”
闻言,一直未语的两人齐齐下跪。
“臣求娶公主!”
这两人年纪与楚徇溪相仿,都是不折不扣的官二代,榜眼林亦修是户部尚书林道正之子,探花许恒是大将军卫关的侄子。两人皆是仪表堂堂。
见有人救场,楚徇溪松了一口气。抬手准备擦一擦额头的汗,手才刚动,听到一声轻微的脆响,抬头一望,见一女子从帘后走出来,女子穿了一身素白的宫装,衬得肌肤如雪,明明她青丝高挽,却又给人一身空灵,飘然若仙之感,她眉目如画,点点清寒溢出,被她面无表情的望着,楚徇溪心头猛地一跳,油然而生出一种高不可攀,孤高冷傲的熟悉之感。
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已经美到极致的脸上,心头又是哐当一跳,瞬间惊艳,又瞬间心如死灰。
“她是……公主?”
“她是公主!”
第8章 尘埃落
公主是那日女子!
那日女子是公主!
脑海中得出这个惊人的真相,看着南门潇面无表情的样子,楚徇溪惨白的脸变得更加惨白。
回忆铺天盖地涌来。
那日她可是一脸猥琐的叫了她美人?那日她可是叫了她美人之后还扑在了她身上?那日她可是扑在她身上后还脱了她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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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
灭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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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楚徇楚立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将头磕在地上,语气急切而慌乱。
“在下该死,公主殿下大人大量,还请公主殿下海量汪涵!”言毕整个脑袋贴在地上,不敢再动,那日她不应该急于逃走的,她应该在逃走之前跟那女子解释一下的。
她最最不该的,就是听了胡为那厮洗脑的话来考什么科举!
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楚徇溪发誓,她一定会立刻马上买下它并且吃掉。
可惜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的一切都会向前走,如同河水,永不倒流。
百官面面相觑,不知状元郎为何如此。一未婚配,二无顽疾,公主殿下倾城之颜,多少人求而不得,飞上枝头做凤凰,他却避如蛇蝎,竖子无知,此子怪哉!
连带南门潇也被楚徇溪的举动弄得整个人一愣。她南门潇自认对待臣子一向都是进退有度,为何在这人眼中就成了洪水猛兽了?南门潇是高傲的,她一出生就是大琰的嫡公主,一长大就是大琰第一美人,她的父皇宠她,她的母后爱她,她的百姓仰慕她,她从一生下来就注定是高不可攀的,眼前这个人在之前不过是一个出身商贾之家的平民,他是凭借着什么样的底气来拒绝她这公主?一副可以入目的皮囊?文人的清高,恃才傲物?又似乎是惧怕多一些,为何?
算是楚徇溪倒霉吧,一见到公主就先入为主的觉得自己被认了出来,见公主面无表情就以为她在想着怎样灭自己泄愤。其实南门潇并没有认出楚浔兮,那日她一身乞丐的样子,蓬头垢面,别说南门潇没有看清她的长相,就算看清了,她也不会想到,那日狼狈不堪的人会是如今光鲜亮丽神采飞扬的状元郎。南门潇本就没将目光放在楚徇溪上,如果楚徇溪不那么急于拒绝做驸马,南门潇就不会多看她一眼,如果她不在大殿之上当着群臣的眼在南门潇面前变现得那么惶恐,南门潇就不会生出之后的想法。
只可惜,世事难料,难料世事啊!
这时,一直未发声的小皇帝南门衍却是做了一件令在场所有人更为惊讶的事。
只见小皇帝从龙椅上下来,小皇帝戴着冕冠,小脸被冕旒遮住了大半,他昂首阔步,带着一身帝王之气一步一步走到楚徇溪跟前,伸出一只小手恭恭敬敬的扶起她,是的,楚徇溪没有看错,在场所有人没有看错,小皇帝是恭恭敬敬的扶起了楚徇溪,用他那糯糯的声音对楚徇溪说:
“潇竹告诉朕,驸马是朕的姐夫,以后你就是朕的姐夫了,朕的皇姐很温柔的,你只管好好疼她便是。”
纳尼,楚徇溪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皇帝,这什么跟什么,她还在求公主大人恕罪,怎么小皇帝就直接称上姐夫了?都说君无戏言,这是逼她娶公主吗!她可以在心底偷偷地说一句,小皇帝,心机boy吗?
宽敞的殿堂,金碧辉煌,悠悠的清风,真是荒唐。
皇上啊皇上,请不要用那样充满期翼的眼神萌死人不偿命的看着微臣啊!微臣若是有什么地方入了您的眼,您告诉微臣,微臣一定改呀!
楚徇溪又将目光转向公主,她突然想到,这位才是当事人啊,什么大臣什么小皇帝最后都是要听她的呀!这公主和她有仇,又这么高贵,定是看不上她的,这么想着,楚徇溪又升起了一丝希望。却见南门潇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波澜不惊的眼眸看了一眼大殿:
“翰林大人”
四个字,一贯的清冷,夹着丝丝威严。
翰林学士杨修躬下身子,“微臣在。”
“替皇上拟旨”。
楚徇溪愣了。
拟什么旨?自然是让他做驸马的旨!
欲哭无泪,欲哭无泪。
皇上啊皇上,微臣布衣出身,无德无才,您怎么就真的让我做你的姐夫啊!
公主啊公主,您美貌如花,美若天仙,小小女子我,配您不上啊!大人殿下公主,您莫不是忘了我们的“仇”吗?
大臣们啊大臣们,电视里你们不是最喜欢与皇帝对着干吗,现在怎么就没人一个出来反对啊!快随便来一个出来反对呀!
还有啊,这样的情况下不是通常都会冒出什么丞相的儿子,尚书的公子出来对公主一表衷情吗,人呢?
“胡为呀胡为,我要被你害死了!”
满腹惆怅的回到胡府,见胡为正兴高采烈的用竹竿提起一串鞭炮就要点燃。楚徇溪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夺过胡为手中的火折子,对着她一阵控诉。
“我怎么了?”支开一旁下人,胡为反问,面露不满。她一听说她高中就赶回来巴巴的守在家门口等着为她庆祝,这还有错了?
楚徇溪平静的看着她,“你可知佑宁公主?”
胡为白她一眼,“当朝唯一的公主,谁都知道好吗?”
楚徇溪平静的看着她,幽幽道,“还有一件事你一定不知道。”
“何事?”胡为半眯着眼打量楚徇溪,为何她会觉得她此刻的表情很阴阳怪气很欠揍呢?
楚徇溪平静的看着她,“佑宁公主招了驸马。”
“汪汪~”
咖啡从不远处的草丛中钻出来,在原地连转了两圈之后,欢快的奔到楚徇溪脚边。
楚徇溪蹲下身子单手抱起它,一只手捻去咖啡身上的碎叶,轻轻抚摸它的额头。看着咖啡眯着眼一脸享受,楚徇溪很有放下她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些天胡府的下人都喂咖啡吃了什么,怎么感觉又肥了一圈?
胡为点头,瞥了一眼这一人一狗,道,“佑宁公主是该出嫁了,也不知是谁这么荣幸,娶了咱琰国的第一美人?”
楚徇溪不紧不慢的放下咖啡,在咖啡怨念的目光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球,用力掷出去,望着咖啡悠然远去的欢脱背影,一字一顿的开口:
“不才在下本人我”。
胡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等等,等等,胡为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看着楚徇溪,她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你刚才说什么!”
“不才在下本人我。”
第9章 攻略她
胡为向后一个踉跄,脑中一阵晕眩。
“你再说一遍”
楚徇溪凑过去,再次重复,“不才…在下…本人……”
胡为一掌拍在楚徇溪脸上,“够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楚徇溪急了,“你知道有什么用,你说该怎么办?我的身份要是被公主发现可是要诛九族的!”
胡为连忙拉着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是关乎咱俩性命的大事,咱们别在这里说。”
“孽子!你是要气死老夫吗!”
已是皓月当空,丞相段闵文的书房里却传出一声怒骂,接着是一声脆响。
一向温和的丞相居然怒打自己外出公办归来的儿子,府里丫鬟下人都避的得远远的,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段临启擦去嘴角的血迹,似一个陌生人般看着段闵文,“儿子不知,为何父亲大人明明知道我对公主之心,却在儿子离京之时令司马大人提驸马一事,为何父亲大人明明知道我非公主不娶,却让儿子回京之日得知公主将嫁与他人,我的父亲大人!”您可知您已寒了儿子的心!
“放肆!”段闵文怒极,扬起手欲再打,见段临启面色苍白,神情癫狂,又是不忍。
“孩儿这就进宫求皇上收回圣命!”
“孽子!”
手中巴掌到底还是挥了下去。
“自古以来,公主的驸马都是些什么人?攀权附贵,胸无大志!我堂堂丞相的儿子,怎可沦为那般人!”
段临启目光灼灼看着段闵文,抗议道,“我不在乎!”
哼,段闵文不再看他,冲着外面吩咐,“来人,将少爷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放他出来!”
回到自己的寝宫,南门潇取出一本书,站在窗前,褪下繁复的宫装,她改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衣,三千烦恼丝自然的垂下,静谧月光下,手握书卷的南门潇少了一丝往日的冷傲,多了一丝宁静安适。
佑宁公主南门潇,从来不会愧对琰国第一美人之名,她的美,怎样都美得动人心魄。
潇月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这个时辰,公主通常都会开始看书,她把茶轻轻放在桌上,便转身往外走,公主看书的时候不喜打扰。
“潇月”
南门潇回过头伸手叫住她,“那人…”想了想,又将手缓缓落下,叹一口气,“无事,退下吧。”
“公主可是问那人的消息?”做了多年的公主近侍,潇月若是还不知道揣摩公主的心思,她这几年的近侍就白做了。
南门潇不语,目光落在桌上的兰花上。
“潇月打听到,前不久京城里的确出现过一位衣着破烂的男子。”
闻言,南门潇平静的眼里眸光微闪,“他现在何处?”
潇月跪在地上,“奴婢只知那人在京城内,其它不知。”
南门潇转过身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最近衍儿可有出宫?”
“不久前出过一次”。
“嗯,下去吧。”
潇月施礼转身。
“等等…”南门潇再次叫住她。
“公主?”
“无事,退下吧。”
“奴婢告退”。
一进房间关上门,胡为就一把将楚徇溪按在凳子上坐下,一脸严肃的问她,“徇溪,你想死还是想活?”
楚徇溪怒了,一把站起来瞪着她,“你这是说的废话!”她想活,很想活,要真在这个世界里莫名其妙就死了,那么那些穿过来之前的日子,穿过来之后的日子,她都白活了,那些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原来世界的代价,她将用什么来换得?
“我也想活。”胡为突然咧嘴一笑,朝着楚徇溪全身一通打量,“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楚徇溪被她盯得心里发毛。
“做她的驸马,接近她,对她好,抱她的大腿,攻略她!赢得美人芳心,走向人生巅峰!”
“不可能的,我们已经结怨了。”楚徇溪一口否决,并将那日的事一股脑说给胡为。
听罢,胡为摇摇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可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