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菜板这话再一次传开了。人们苦思冥想,觉得这话依然无可辩驳。
叶正平作为夫夫俩的友人,便直接问到了柯祺的面前,道:“你先说了木阶和木佛,意思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但你又说了切菜板,却把前头那话都推翻了。那么你觉得究竟哪个更有道理呢?”
这样矛盾的话都叫柯祺一人说出来了。柯祺到底是怎么想的?
柯祺笑着说:“这二者其实是不矛盾的。木阶只挨六刀,所以被践踏。佛像挨了千刀万剐,所以被推崇。切菜板呢?别看它时时刻刻被人用刀切着,但从木头变成切菜板,其实也只挨了六刀而已啊。这就好比有人年少时贪图安逸、不思进取,到老了穷困潦倒、受尽苦楚,但那些苦楚是他自找的,并不能带领他走向成功。因此,只有年少时的苦不算苦,我们都要在年少时更严格地要求自己,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更加优秀的人,而不是年轻时只顾玩乐,等到老了以后才一事无成,然后被迫去吃苦。”
叶正平琢磨着柯祺这话,觉得太有道理了,真是让人无可辩驳。闻着浓郁的鸡汤味,叶正平使劲拍着柯祺的肩膀,被柯祺这话说得心潮澎湃,恨不得自己挑灯夜读、悬梁刺股,再努力奋斗二十年!
待到叶正平离开后,柯祺说的话再一次传开了。
这一碗鸡汤灌得一波三折,然而每回都让人心甘情愿地咽了下去。
安朝第一嘴炮王的地位由此奠定。
147、第一百四十七章
在叶正平离开后, 谢瑾华忍不住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柯祺。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其实情人眼里不光出西施,还出英雄。柯祺剪个指甲, 谢瑾华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柯祺动动嘴让厨师做了一道新菜式,谢瑾华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柯祺会吹口哨, 谢瑾华的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而当柯祺展露了他的聪明才智时, 谢瑾华更是要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了。
这种崇拜是真的出自于内心的。
明明谢瑾华是别人眼中的青年才俊, 他一直为别人所崇拜着, 但是他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在柯祺的身上发现闪光点, 然后让自己成为柯祺的小迷弟。谢瑾华的心里总是有个小迷弟在激动地转着圈圈。
面对着这种热情无比的眼神, 柯祺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道广告词。
在看我!还在看我!怎么一直在看我啊!
再看我?再看我就把你喝掉!
谢瑾华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危险,身体下意识往旁边微躲了一下, 又把桌上放着的几本书往柯祺的方向推了推, 说:“柯弟,你是不是应该看书了?”乡试要考好几场, 柯祺现在还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柯祺故意逗着谢瑾华,说:“你若是能亲亲我, 我看书时肯定会更有效率。”
“嘘!”谢瑾华赶紧起身捂住了柯祺的嘴。他慌张地把桌上的书都收了起来,一本本放进书架里,又把防尘用的布仔细盖好, 这才松了一口气, 道:“这些都是圣贤书……你当着它们的面说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柯祺正处在考试的关键期吧,谢瑾华这两天有些……过于迷信了。万物皆有灵,举头三尺有神明, 要是他们现在对着圣贤书不够尊敬,万一柯祺考试时出现了什么纰漏,那该如何是好?
柯祺抽了抽嘴角,故作惊慌地说:“可是,我都已经说了。”
谢瑾华赶紧安慰他说:“没关系的,只要你心诚,圣贤书自然不会怪你的。”
“既然要心诚……那么,当着圣贤书的面,我们是不是……不能撒谎?”柯祺问。
谢瑾华点了点头。
柯祺的眼中闪到一丝狡黠,说:“既然不能撒谎,那为了我接下来更有效率,你确实应该主动亲亲我啊。不然,我刚刚说的那句话不就成了假话了吗?”柯祺故意抬起下巴,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谢瑾华再一次用手捂住柯祺的嘴。柯祺却趁机亲了亲谢瑾华的手心。
“如果我接下来看书没有效率,那一定是因为……”柯祺故作委屈地说。
谢瑾华当然知道柯祺是装的!他故意装成了这种小媳妇的模样!因为和柯祺本身的气质不符,柯祺装得不是很好,这故作委屈的模样根本无法让人心生怜惜,只会让人觉得他的样子真是太搞笑了。
谢瑾华不敢让柯祺的人设继续崩下去,只好飞快地在柯祺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生怕柯祺会得寸进尺,谢瑾华赶紧转移着话题,说:“那日在考场外头喊了那些话的人,我后来命人找去了,那并不是书生,而是一个小混混。他只说,是有人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做这种事情的。”
“我早就猜到了。”柯祺说。
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柯祺听的,就是要乱了他的心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考场外头站着那么多考生以及考生家长、友人等,要是柯祺应对得不及时,那混混说的话或许会引来一部分人的赞同,到时候整个舆论环境都对柯祺不利。要是柯祺因此发挥失常,那他的这届科举就算是被十两银子毁掉了。
“你猜到了?”
“很多人都在等着太子被废,他们好从中谋利。结果,皇上忽然要召集天下名医了,这些人的算盘就落了空。你觉得他们心里能痛快吗?”柯祺笑着说,“他们不痛快了,自然就要想办法找我的麻烦。”
那日忆仙楼中,皇上身边有侍卫,有重臣,皇上又没有下禁口令,所以柯祺说的话,应该已经被传出去了。有渠道的人都知道柯祺在这个事中发挥的作用,他们不敢对上皇上,还不敢对上柯祺吗?
“那你岂不是危险了?”谢瑾华紧张极了。
柯祺摇了摇头,说:“我没什么危险。在这种特殊的时期,他们就只敢使些小手段来对付我。就好比这一次,要是我的情绪受到影响,在考试时发挥不好,从而乡试落榜,那就是我自己没本事,活该被人算计。但他们却不敢直接买通主考官来对付我。因为,他们真那么做了,他们就把自己暴露了。”
现在看柯祺不顺眼的是哪些人?
是荣亲王那条船上的人,是四皇子、五皇子等船上的人。总之,谁盯着太子之位,谁就会看柯祺不顺眼。敌人很强大,但柯祺不是一般的学子,他身后有庆阳侯府,还有谢六元。甚至于,他在皇上那里也挂了号。如果是柯祺自己心态不好倒了霉,那无论是庆阳侯府,还是皇上,对此都没话可说。但如果柯祺被人严重地打压了,庆阳侯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旦事情被捅到皇上那里去,万一皇上因此觉得要对付柯祺的人就是在盼着太子永远好不起来呢?那么,他们还要承受来自于皇上的怒火。
为了太子之位,谁敢在这种时候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事?
这几方势力不光不敢,还要互相盯着,如果谁耐不住真对柯祺动手了,其实都不需要庆阳侯府为他出头,另几方就会去皇上面前添油加醋地告密。他们确实等着废太子,但他们同时也要打压对手。
所以,柯祺其实是安全的。只不过,他偶尔会遇到一两只苍蝇而已。
谢瑾华松了一口气。但没过多久,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了,说:“希望等到明年授官时,皇上还记得你。”要是皇上不记得柯祺了,柯祺按正常渠道被授官,到时候说不定要撞那些人手里去了。荣亲王在朝中经营多年,其余皇子们的母妃娘家也各有势力,叫人给一个刚入职的小官使些绊子是很容易的。
官场老油条们有的是本事让新人有苦说不出。就算传了出去,也只会让人觉得是新人没本事。
柯祺轻轻地弹了谢瑾华一个脑瓜奔儿,说:“皱什么眉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现在连乡试都还没考完呢,还得再经历会试、殿试、朝试,才能被授官。谁知道在接下去的几个月中又会发生些什么。”
谢瑾华没想到柯祺会忽然偷袭,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额头,看上去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柯祺笑着说:“更何况,只要你在,皇上哪里能忘记我?”
谢瑾华摇了摇头:“皇上能记住你,可不是因为我。”
“怎么会不是因为你呢?”柯祺认真地说,“话说那一日皇上在殿上点了你为状元,心里就好奇啊,听闻状元已有家室,不知世间有哪一位奇男子能入得了状元的心。皇上想啊想,想得百爪挠心……”
谢瑾华原本还认真地听着,见柯祺越说越不靠谱,恨不得能去捂住那些圣贤书的耳朵。
啊,圣贤书没有耳朵。
夫夫俩正闹着,书房外有小厮来传话,道是大爷送的中秋礼到了。
谢纯英自外放后,就没有回过家,但年礼、节里却都不曾落下过。中秋礼原本早该到了的,但据说是路上天气不好,又碰上水匪作乱,就耽误到了现在。谢瑾华和柯祺赶紧整理了衣服朝大厅走去。
侯爷在大厅里坐着,正听着送礼来的管事说着长子在任上的事。
谢二因在外头有事要忙,此刻不在。谢三倒是比谢瑾华和柯祺到得更早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谢纯英特意嘱咐过了,管事也只是报喜不报忧,先说谢纯英那边一切都很顺利,又说谢纯英心系家中,盼着侯爷身体康泰等等。谢瑾华听得认真,恨不得每个字都掰开当两个字来听。
侯爷按照长子的意思,让下人把节礼分了分,给各院子送去。
谢三满怀期待地说:“不知道大哥今年能不能赶回来过年……”
“等你大哥回来揍你吗?”侯爷毫不客气地问,“你娘心里一直不痛快,总是在说你不孝顺她。”能让张氏不痛快的,无非就是于真柔至今还没有怀孕这件事。张氏心里急了,就想要往谢三屋里塞小妾。
谢三缩了缩肩膀,没说话。
“你娘说得没错,你就是个怕媳妇的。”侯爷说。他这话里其实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
谢三不服气地说:“我怎么怕媳妇了?平时我媳妇说我一句,我敢回十句!话虽这么说,但我媳妇很懂事的,平日里很少说我。她对我好还来不及呢!”能用蹲马步解决的问题,于真柔都懒得说谢三。
谢瑾华羡慕地看着谢三。说一句,回十句,三哥真有本事啊!像他,他就永远说不过柯祺。
然而,柯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拆穿了谢三:“都是在心里回的吧?三哥你肯定不敢真说出口。”
谢三死鸭子嘴硬,道:“在心里说又怎么了?我这一招叫以柔克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侯爷:“……”
柯祺:“……”
谢瑾华:“……”
148、第一百四十八章
随着节礼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信, 谢纯英在信里说,过年时不打算回来了。大家都有些失望,但其实他们对此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此时交通不便, 一来一回要在路上花去数月,确实耽误不起。但往好的方面想一想, 外放的时间不过三五年, 现已过去一年多的时间, 说不定大哥明后年就能回来了。
乡试很快就全部考完了。
柯祺原本没有拿解元的信心, 但连着三场考试考下来, 他估摸着自己的成绩, 觉得自己这一次发挥得特别好。策论部分自然不必说,经义部分也全都是他平时读到过的, 在这回考试中并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生僻的题目。因柯祺自己极为用功, 又有谢瑾华的指点,于是经义这一块也没什么问题。
唯一让柯祺有些拿捏不准的就只有诗词部分了, 但这一部分在乡试中所占的比例并不重。
穿越这些年,柯祺在写诗这事上进步很大, 绝不是穿越前“大海啊,你全是水”所能比的。但他写诗就像是在解数学题,直接套用平仄规则, 极为工整, 却也只剩下工整这一优点了,显得匠气十足。
谢瑾华却是个很擅长作诗的人。他随口一吟,便是妙句。
如果柯祺想取得好成绩, 完全可以让谢瑾华多写一些诗,由他背下来,然后在考试时套用上去。而如果是先由柯祺自己写诗,再由谢瑾华帮他仔细修改,然后柯祺把修改后的诗背下来,这甚至都不能算是作弊了。这就好比是后世的学生在考试前猜了好几道作文题,他们按照猜的题目准备了作文,并且请老师帮忙修改过,如果他们最后真的猜中了,这能算是作弊吗?但柯祺却从未想过要这么做。
倒不是柯祺的道德水准真高到了那份上,而是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不叫你帮我改诗,绝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写得太烂了,怕污了你的眼睛。”柯祺信誓旦旦地对谢瑾华说,“再说,我不能让上位者觉得我太风雅……他们若觉得我风雅,我就得去书堆里熬资历了。”
谢瑾华觉得这都是借口。柯祺分明就是不打算在写诗这一块用功了!
乡试放榜那日,谢瑾华早早就命小厮去放榜处守着了。他还偷偷叫管家准备好了庆贺之物,只等柯祺高中的消息一传来,就立刻让全府的人都陪着高兴一回。二嫂庄氏身为管家媳妇,自然知道谢瑾华都忙了些什么,私底下对谢二说:“四弟为了柯祺……终于沾了一些烟火气,张罗得井井有条的。”
小厮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了,送来了一个好消息!
解元!
这完完全全是一种惊喜了。柯祺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拿下解元!
不过,仔细想想,这其实并不能算是一种意外。柯祺一直都是个聪明人,能吃苦,又有谢瑾华的提点,加上这次的考题不偏,拿下解元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柯祺的字写得相当不错,这是优势啊!
谢三嗷了一声,恨不能抱着柯祺举高高,问:“柯弟是不是也要六元及第了?”
柯祺很有自知之明地摇摇头:“除非是瞎猫撞上死耗子……”
乡试毕竟只是省级的考试,以柯祺的水平,他拿个省级头名还可以。但会试是全国级的考试,一场会试把全国最优秀的一批人聚到了一起,在这种情况下,拼用功程度已经不行了,因为大家都非常用功,所以归根究底只能拼天赋。柯祺对自己很了解,他的天赋技能点从来都不是点在这种方面的。
谢三怕给柯祺造成心理负担,赶紧说:“柯弟,我刚刚是开玩笑的。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
“嗯,我也很激动啊。”柯祺说。
谢三盯着柯祺那淡定的模样看了好久,心想,真没看出来柯祺哪里激动了。
今科解元是谢六元的契弟,人人都知道谢六元,这位契弟倒是低调了很多。但若有谁对新鲜出炉的解元不了解,立刻就会被人拉到一边去科普,说一说那一波三折的木板与木佛的故事。若有谁听了故事后觉得这不算有本事,不过是巧舌如簧而已,便又有人把去年某期的《秋林文报》拿出来,叶正平曾在报纸上写过一篇老友记,写的是谢瑾华,却也提到过柯祺,证明了报纸是他们俩一起创办的。
柯祺身上的光芒终于一点一点就此展露人前了。
谢瑾华开始着手买房子。
早几年为了谢瑾华的身体,夫夫俩其实已经搬出去住了。只是,后来先谢瑾华要参加科举,再是他当了官每日要去衙门报到,住在问草园中实在不方便,于是夫夫俩又住回了维桢阁中。眼看着柯祺明年要参加会试,只要一切顺利,明年五月时,柯祺也要被授官了,谢瑾华就打算在京中买个房子。
柯祺很支持谢瑾华的这一决定。房子总是要买的。
倒不是说夫夫俩这就打算彻底搬出去了,但有些东西确实应该提前准备好。就像柯祺在落泉村的房子,其实柯祺拢共就没回去住几次,可在他算不到未来的发展时,他总要先给自己准备个落脚点。
再有一个,随着夫夫俩接触到的人越来越多,如果他们日后想要招待某些人,那些人又不适合往侯府中带,那么在侯府外找一处能安置人的地方就真的很有必要了。柯祺比谢瑾华更需要这种交际。
谢瑾华一边挑着房子,一边对柯祺说:“要是我们搬出去了……在新府里,我就是大老爷,你是二老爷。柯弟,你说我们是不是该把胡子蓄起来了?免得有人小看了我们年轻,觉得我们压不住场子。”
柯祺看着谢瑾华光溜溜的下巴,说:“一共就没几根毛,还蓄胡子呢!”
谢瑾华很是异想天开地问:“可以贴假胡子啊!”
“说实话,我觉得……留胡子不52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好看啊。”柯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