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愿意吗?”陈鸣航从步空怀里接过黑球儿,看着不知如何回答的步空。
步空抬手整理一下被黑球儿压皱的衣服,衣服上还残留着黑球儿的温度,步空最后拍拍衣服,抬头说到:“愿意啊,我早夸奖过陈二先生了,和你接吻又带劲又舒服,我为什么不愿意?”
步空始终不会明白一个道理,自己嘴上逞强惹的祸早晚都会报应在自己身上的。
陈鸣航已经很久没有和步空上过床了,甚至步空自己都好奇的暗示过,但是陈鸣航对步空仅止于接吻的程度。今天也是,陈鸣航好像把所有的热情和欲`望都发泄在这个吻上。
步空的嘴唇、额头,到脸颊,然后耳垂耳后,甚至喉结、锁骨,都被陈鸣航吻了个遍。终于,陈鸣航在步空锁骨留下痕迹之时,伴着步空一声轻喘,这个真正漫长的吻才算正式结束,这个时候黑球儿早就不知道爬到哪个沙发上睡觉了。
步空知道自己硬了,他知道陈鸣航也硬了,在两个人过分亲密的接触中能感觉的到。两个人分开的一瞬间,步空要紧紧靠着背后的门板才能支持住缺氧的身体。
步空胸膛起伏,抬手要解自己的衣服,但微微颤抖的双手被陈鸣航拉住。
“还不到时候,步空,现在还不可以。去自己解决一下吧。”陈鸣航说完便脱掉外套和鞋子上了楼,步伐坚定的仿佛刚刚那一切都和他无关。
步空冲了两分钟冷水之后才知道让欲`望自己消退好像并不可行。冰凉的水不但冲不退欲`望,甚至会让他回忆起陈鸣航火热有力的手曾经是怎样给他帮忙的。步空抬手转换成热水,倚着渐渐被热气熏得温热的墙壁才开始真正的“自我解决”。
“陈鸣航,你他妈……呃,真是混蛋。”步空把水开到最大,热水兜头浇下,冲掉一切痕迹。
相比步空的狼狈,陈鸣航则得体得多。他微眯着双眼,倚在浴缸壁上,像是回忆着什么,一只手或急或缓的动作,使浴缸里水波微动。水下的情形让人看不清,只是陈鸣航的呼吸越来越沉重,终于在水面一阵剧烈的波动之后一切慢慢归于平静。
剧组赶在元宵节之前开了机,从那次疯狂的亲吻过后,步空一改之前的性子,开始变着法儿的每天去公司,去接零零碎碎的一些广告,和陈鸣航的见面时间少到近乎于零。现在看着一桌子或熟悉或陌生的人,步空竟然松了口气,就是看着手里的酒杯有些发愁。
“步空,想什么呢?干杯啊,主角可不能逊啊!”导演亲自开口,步空只好再次举起杯子,笑容也是真正发自内心。
虽然敬酒这件事推脱不得,但是和上一部戏完全不同的相处氛围让步空很放松。喝过一轮之后,步空坐下偷偷喘口气,正要找点菜垫垫肚子。
“吃那个,那个好吃,是这里的招牌菜。”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步空要夹菜的动作。
步空收回筷子要站起来:“葛颂老师!”
葛颂是个评价很好,资历很深的女演员,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演男主的姐姐。
葛颂摁住步空,再一次指指她推荐的招牌菜:“叫什么老师啊,叫姐。吃啊,难得有个要好好吃菜的人,那些酒鬼都不吃我安利。”
那些酒鬼指的是以导演为首的一干剧组工作人员,和以男二为首的一干演员,两波人已然一副要拼酒的架势。
步空听见葛颂这样说不免也笑起来:“葛颂姐这安利我吃。”说完去夹了一筷子,嚼了几下之后差点被辣哭,不过步空还是竖竖大拇指表示这菜真的很好吃。
“好不好吃,哈哈哈,就是有点辣。要不是我家老陆不让我吃,我今晚一定能吃掉一半。”葛颂给步空推过去一杯白水,眼神里都是对那道菜的渴望。
步空赶紧灌口水,也想起陈鸣航交代自己的东西:少喝酒,少抽烟,注意饮食,尽量按时休息。
“真的太辣了,葛颂姐以后还是要少吃,伤胃。”
葛颂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步空的酒杯:“啊啊,知道了。喝酒好吧。”
“葛颂姐,喝酒也伤胃。”步空一边说着一边笑着往嘴边送酒。
“你是不是我家老陆失散多年的兄弟啊,一样的婆婆妈妈!”葛颂说完端起杯子,起了个一饮而尽的大势,最后却只抿了一口,“那帮酒鬼已经合作过一次了,所以比较熟,你应该去和他们打成一片。”
步空被葛颂的喝酒方式晃了一下,然后看看自己一滴不剩的杯子,才反应过来被葛颂的喝酒方式坑了,但是听到葛颂这样安慰内心十分感动。“打成一片不免要喝太多酒,不瞒葛颂姐,前几天我才刚刚去过医院,所以,这种方式的打成一片我就不去了。倒是葛颂姐您和他们这么熟,这么不过去?”
葛颂见步空又要去夹那道菜,伸手拉住他:“进过医院就不要吃啦!不去,都是糙汉子,小惠说有事来不了,我看她肯定在撒谎,她可是躲酒的一把好手。”
小惠是这部戏的女二号,今天没来,整个饭桌上三个女士,一个出去上厕所,一个不是演员,在一边听那一帮酒鬼胡扯,一个就是葛颂了。
那边一群酒鬼应该是又互相调侃完了一轮,各自回到自己座位上,葛颂理直气壮的坐在男二号的座位上,挥挥手把男二赶去副导旁边。
一顿饭吃的相当融洽,步空很快融入那一帮人,倒不是因为喝酒,是因为几个人谈起电视拍摄,步空很认真很认真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然后导演听完之后拍拍他的肩膀,指指葛颂推荐的那道菜:“听葛颂说很好吃,要不你尝尝。”
最后步空一脸哭笑不得的在大家的笑声中明白,葛颂早把他们骗了一个遍。步空看着均龄三十五以上还都笑的跟傻子似得一桌人,心里对陈鸣航说了声对不起,然后端起了酒杯。
“一切顺利。”
要拍的这部剧名字是《阿姐的裙子》,讲的是八十年代的时候,一个小女孩被人贩子拐走,父母寻找无望后,又生了一个男孩,叫志扬,志扬知道自己有一个姐姐之后,从小便发誓要找到自己的姐姐。
但由于线索实在太少,长大后的志扬认清现实,便渐渐放弃了寻找姐姐的念头,转而在大学毕业后加入了一个寻人组织,成为了这个组织的志愿者。在这个组织里他认识葛颂所演的京剧演员冯岚,剧里的冯岚每次出现都会穿着不同的裙子,有一次冯岚穿来一条红色的裙子,志扬看到的时候突然想起照片上小时候的姐姐也是穿着一条红色的裙子,倾诉一般的和冯岚讲述自己了故事,并把照片给冯岚看,姐弟二人由此才得以相认。
整个故事以亲情为主,志扬和女二号之间的爱情也是以温情感动为基调。就像导演自己说的,整部戏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单靠亲情打动人是很难的,所以很考验演员的演技。要不然步空不能在开拍第一天就被训的抬不起头。
这也不能全怪步空,一开始男主出现的时候只有二十三四岁,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而步空这个老油条三十三四岁都超了,怎么都找不到那种比较青春的感觉,说白了就是不会装嫩。
导演手指转了一圈最后指着一边坐着的小朱:“跟你那个小助理学学,说话活泼热情一点,志扬本来就是一个乐观积极开朗的角色,你别给演成苦情大叔啊!”
也许是和陈鸣航生活习惯了,对于二十四五这个年纪的人,步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平日低调寡言的陈鸣航。步空又回忆起平日里傻不拉几的小朱,觉得如果真演成像小朱那样,估计导演能气的要动手。
幸运的是经过几次之后,步空渐渐找到了感觉,他把小朱和陈鸣航两个人的性格折了个中,既不像小朱那样傻不拉几,也不像陈鸣航那样过于严肃。
第一天的拍摄本就艰难,导演还加了一场夜戏,当磨合了一天的几个演员终于找到一些默契的时候,导演看看时间却让人休息了。
“李导辛苦了,太久没拍这样的角色了,让您见笑了。”步空摆摆手拒绝小朱递给他的水,第一时间去找导演交流今天的心得。
李导倒也不客气,一巴掌拍在步空肩膀上:“年轻人,没点儿活力!中间闲着那几年不知道沉淀一下自己,忙着谈恋爱去了?!”
步空跟着李导让开收工后忙碌的场地,自己也想起这两年四处碰壁的经历,带着点苦笑回答李导:“要是时间能回去我肯定好好沉淀自己。”
“想得美,要是时间能回去,我早成闻名世界的大导演了,还能让你来气我。明天找好感觉,像今天下午这样就行。赶紧回去休息吧,天冷,多穿点衣服,”李导又拍了拍步空的肩膀,指指抱着衣服等步空的小朱,“快去吧,早点休息。”
“谢谢李导,您也早点休息。”步空等着李导离开之后,赶紧回小朱那里把衣服套上,“真冷,走,小朱,回去睡觉去。”
“鸣航,我需要你把刚才所说的再重复一遍。”陈鸣启眉头紧锁,那两道和陈鸣航相似的眉毛更显得恐怖,他目光狠狠盯着办公桌对面的陈鸣航,“请认真再说一遍。”
陈鸣航眼神也毫不躲闪,比第一次语气更坚定地说到:“我喜欢上一个男人。”
我喜欢上一个男人——简洁而有力的回答,是陈鸣航一贯的作风。
“前一段时间我还告诫过你不要做有损陈家人身份的事情,现在你来和我说你喜欢上男人,你是忘记了你姓陈,还是忘记了你是个男人。”
“这件事和我是不是姓陈没有关系。”
陈鸣启冷笑一声,身体倚在宽大的椅背上:“你以为你不姓陈了他还会来爬你的床?你不要在这种问题上天真到连如飞都不如。这种人玩腻了就行了,你要是觉得对他有愧就钱财上不要亏待他,刚刚你所说的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但是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你说刚才那样的话。”
“哥,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我没你那么潇洒,而他也不是爬你床的那些男男女女,到底是谁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哥你比我清楚。”陈鸣航站起来,不欲与陈鸣启讨论这个话题。
“你有点自以为是了,陈鸣航,你能给他的一切都是基于你姓陈这个基础之上。”陈鸣启语气里已经夹杂了愤怒。
陈鸣航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撑着桌子探身和陈鸣启说了一句话:
“那我就去创造另一个陈,陈鸣航的陈,而不是你陈鸣启的陈。”
回到自己办公室之后陈鸣航才蓦地放松身体,但是一种更沉重的压力压在他的心头,他抵着额头思考:他刚刚做了一个太大的决定,也下了一个太大的赌注,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这件事无论成败都注定要失去一些东西。
距电视剧开拍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步空和陈鸣航的联系不多,就算有也只限于文字,话题基本也都是围绕黑球儿,今天晚上,步空洗完澡看着手机上一闪一闪的“陈二”,迟疑地摁下接听键。
“陈二先生,怎么了?”步空单手擦擦头发,毛巾往床边随便一放,把自己摔到床上,毫无形象可言。
陈鸣航手里摆弄着那个在步空那里没收的打火机,拇指摁在开关处。
“啪嗒”一声,火苗在陈鸣航手里亮起。
步空听着手机里一阵沉默之后,就听到了那声火机点燃的声音,那声音他熟悉的很,于是笑着开口:“陈二先生你在抽烟啊?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火灭了,陈鸣航摩挲着微微发烫的打火机,终于哑着嗓子给步空回应:“步空……”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步空在那两个字里竟然听出了陈鸣航的不开心,他从床上坐起来,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尴尬的沉默:“陈二先生怎么了?被你哥欺负了,终于被你哥榨干了?”
听到步空提到陈鸣启,陈鸣航的动作猛的一停,然后又轻轻叫了一声步空的名字:“步空……”
步空觉得陈鸣航好像真的有什么大事情,终于放下了开玩笑的念头,语气里带着上不自觉的关怀:“怎么了?我听着呢?陈……你不开心……”
“别让我失望,”陈鸣航又一次点燃了火机,火苗一跳一跳的,充满了活力,“步空,别让我失望。”
步空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是因为自己在剧组表现不好被陈鸣航知道了,还是别的地方自己做的不好,只好犹豫着开口:“嗯……我在剧组表现还可以,导演也没有……”说到一半步空却觉得陈鸣航好像不太在乎这些,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也沉默了。
电话两头出奇的静,静到两个人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终于还是步空开口打破了沉默:“陈二先生,如果心情不好,就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虽然我更想劝你去喝点酒,总之睡着就好了,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陈鸣航收了打火机,看了一眼在窝里睡得香甜的黑球儿,慢慢上楼梯:“步空……我可以去你房间休息一下吗?”
步空听了愣了一下,去自己房间?
“当然,那是你的家。我出来有段时间了,你自己收拾一下吧。”步空把刚刚的毛巾挂回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的纵容,心里自嘲,步空啊步空,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他已经这么关心了。
陈鸣航打开步空卧室的灯,环视了一圈,最后和衣躺在步空的床上,被子上并没有什么步空身上独有的味道,和另一间卧室的被子一样是家里洗涤剂的清香,陈鸣航却觉得莫名的安心。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春雨,雨丝细的落在地上毫无生息,院子里那棵曾经当过陈鸣航模特的果树也在努力汲取养分,准备绽放今年的第一抹幽香。
陈鸣航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在步空的床上睡着了。
“空空哥,你看你看,高彦智又被扒了!这个微博说他……”小朱趁着休息把手机上的新闻给步空看,说到这里偷偷往四周望了望,然后小声开口,“说他傍上了陈鸣启,可是陈鸣启现在不要他了。”
步空看了一眼小朱的手机,上面是高彦智一张照片,步空不得不再次承认,高彦智长得真是好看。
“嗯,”步空简短的回答,“我们都一样。”
小朱听了面上有点尴尬,步空的事情他都了解,步空现在跟着的是陈鸣启的弟弟,一定程度上步空和高彦智确实是一样的,不过:“空空哥和他不一样,空空哥拍戏那么认真,不像高彦智只长了一张花瓶脸。而且,陈二先生对你那么好,你俩怎么能一样呢!”
步空听了笑起来,拿剧本敲了一下小朱的头:“人都是护短的,我们俩没什么不一样。 不过真要说的话也许有一点不一样。”
小朱眼睛一亮,他就说嘛,他空空哥肯定和别人不一样:“哪一点?”
“大概就是我……”
“步空,你过来一下,”步空说到一半,葛颂突然在不远处叫他,“这一小段戏咱俩需要再对一下,你来这边,我这边舒服一点。”
步空站起来应了一声,葛颂那边自备的设备齐全,确实比自己这边更有吃有喝,舒服一些,步空拍拍一脸失落的小朱:“干活了,小孩子不要乱想了。”
小朱独自揣摩步空没说完的那句话,到底哪一点不一样啊?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剧组的工作进程很快,演员们很敬业,李导对步空的评价越来越高,步空心情因此变得越来越好。
步空今天下午没戏,就没吃剧组的盒饭,为了奖励自己上午被导演夸奖,带小朱去吃了大餐。已经是仲春了,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但是晚上出来散步游玩的人仍然不多,步空和小朱就这样散步回去,步空一路上基本都在听小朱说东说西。
“你该去当娱记,你怎么天天这么八卦?”步空听见小朱又在吐槽哪个演员,忍不住开口打断他。
小朱竟然一脸自豪的回答:“这是我最开始的梦想,但是我家……不同意,就让我去学了表演。”
“没听你说过你家里怎样,家里一开始同意你学表演?”
小朱躲开步空的目光,然后独自往前走:“还行吧,我妈比较宠我,我想学就学了。空空哥你呢?你自己选择的这个行业吗?”
步空看着前面走的欢快的小朱,想到自己是如何上的电影学院,好心情顿时丢了一分。
“当时的选择已经不重要啦,反正现在就这样,既然没得选择,就只能好好干现在这份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