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没说话,崔平之便跟着坐在了他的身边。
“崔大哥,我想祁钺了。”宋澄忽而开口道。
崔平之伸手拍了拍宋澄的肩膀,不发一言,两人就这么坐着,耳畔不断传来行船破水之声,宋澄双臂还着膝头,低头不语。
祁钺正月从军,与祁忱一起如愿进了潘美的军队。只是这大半年来就一直在训练,他心中的潘元帅,也只是远远见过一面,祁钺和祁忱跟着队列里的所有士兵一起向潘元帅问好,连潘元帅的脸都没看清楚过,只记得他那略显沙哑的声音,但就算如此,祁钺也是激动不已。
八月初的时候军中有一场演练,各部正在积极准备,这是这些新兵第一次与老兵正面相抗,新兵中谁也不敢怠慢,祁钺更是斗志昂扬,演练的时候潘元帅会来观战,他一定不能堕了父亲的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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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本书
清晨太阳还没露脸, 外面甚至还有一丝凉爽, 祁钺等士兵就已经在营前集合了,今日先是全军阵型,按照战场上的进攻次序一一上场。
祁钺等人刚刚在校场前集合好, 便听到校场上战鼓四起,鼓声震天仿佛九天天雷一般,原本只是激动的士兵们登时一个个严肃了起来, 战鼓声中他们仿佛不是来演练的,而是在跟着自己的主将上阵杀敌。
首先进场的是祁钺、祁忱所在的野战部队。提起宋朝, 后人都会想起传诵千年的宋词,发达繁荣的商业,腐败的吏治和数不尽的败仗, 可是在宋初的时候,宋朝拥有这不输于汉唐的野战步兵,赵匡胤兵变立国,手下有高怀德,石守信等一大批名将, 曾创造过不少军事神话。
整齐的队伍穿着盔甲带着腰刀一一上场, 祁钺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将口号喊得震天响, 阵营里的所有人有条不紊地将这六个月以来学习的所有尽力展现在主帅面前,从演练开始到结束不过一刻钟的样子, 祁钺却觉得自己仿佛走完了很长的路。
野战步兵退了出去,就是攻城步兵上场,他们推着攻城器械, 喊着号子走近校场,战鼓声更是震天响,祁钺退了出去,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什么也看不清。他缓了一口气,将衣服的领口稍微扯开了些许透气。今日不过是个开始,从明天开始的单兵对决才是重点,祁钺暗暗活动了几下手腕。
校场上连夜架起了擂台,擂台上市设鼓,旁边扎起了火把。次晨从一清早开始就有个个营的高手一一上前对决,潘美率领着部下在擂台下设坐。
潘美是公元925年生人,直到雍熙二年,已经是六十高寿,虽然比不得年轻的的时候身强力壮,可是老骥伏枥,长年浸润沙场的他丝毫不见颓势,仿佛是多年窖藏的老酒,越久,味道越醇烈。
祁钺此时才得了个机会看看这位征战多年的老将军,面容坚肃,目光犀利,左手随时按在刀鞘上,全身气息收敛却隐隐散发着杀气。
“祁钺,到你了!”旁边的士兵来拍了一把祁钺道,祁钺这才恍惚回神,急忙按着自己的腰刀就上去了。他从擂台下一跃而上,向着站在对面的壮汉一拱手道:“祁钺,请指教。”
“田敬,请指教!”壮汉一拱手就冲上前来。这汉子虽壮,却全身连一点多余的肥肉都没有,肌肉健壮力量勃发,祁钺见他没有使用兵器,便也没有拔出腰刀,他展臂握拳,与田敬对喝一声,双双冲上前去。
田敬的拳头似碗口大小,直直向着祁钺的胸口砸去,祁钺并非这样力量型的选手,不能硬碰硬。在田敬的拳头砸到的时候祁钺的腰忽然后垂,田敬的拳头以两寸之距从祁钺的胸口划过,祁钺一退便收,脚步快速踩到田敬身后立时止住,他挥拳砸向田敬后心,电光火石只见田敬愣是侧身躲开了祁钺这一击,让祁钺的拳头落在了肩头,沉肩借机卸去了这份力。
田敬与祁钺初次交手,便知对方是个厉害的对手,登时都不敢大意了,祁钺也将方才心头的那点轻敌的心思收了起来。
田敬反手想抓住祁钺落在他肩头的手,却不料祁钺生的高大,身形却非常灵活,他将手在田敬肩膀上一按借力凌空飞起,落在了田敬面前,毫不犹豫地出拳将田敬击退!
田敬连退了三步才止住脚步,他这次不敢莽撞进攻,选取在祁钺身侧围着转,找适当的时机下手,祁钺嘴角勾起一抹笑,他伸手向着田敬勾了勾手,歪了一下头道:“田兄,请。”
祁钺这大半年来长了不少,单薄的身形早已不见,连原来偏白的肤色也被晒成了浅浅的古铜色,露出的那口白牙更显眼了,眼角的笑意更盛了,也跟让田敬想一拳将他打下擂台,这个小子真是不知死活的挑衅!
田敬的路子比较固定,总是右脚迈出半步才开始进攻,祁钺早就摸准了他的路子,只见祁钺勾起的唇角都还没有放下来,就见他左脚向前卡住田敬的右脚,左手搭在田敬肩上借机出腿,连连两脚全部踩在田敬的膝盖后,田敬一个腿软登时单膝跪在了地下,祁钺乘机反剪田敬双手,将田敬压在擂台中间。
旁边的裁判一敲铜锣高声唱道:“时间到,祁钺胜!”
祁钺笑着将田敬放开,伸手将田敬拉了起来,田敬大笑着借力站了起来,他使劲拍了拍祁钺的肩膀道:“好小子!”
祁钺笑着还了一礼道:“田兄承让。”
“是我技不如人,输的心服口服。”田敬笑着道,说着便转身跳下了擂台。
祁钺守住了擂台,便要迎接下一个对手,此时已天近黄昏,祁钺想着解决完下个对手正好赶上吃完饭。谁知第二个对手意外的弱,祁钺不过三五招便将人给踹下了擂台。擂台下掌声四起,登时有站在一边看的心痒的汉子冲了上来向祁钺挑战。
祁钺为了省时间,尽量将人从擂台上踹下去,省的纠缠。没想到他这几脚踹的下面的人更是热血澎湃,一个个上场要与祁钺过两招,祁钺来者不拒,一直到擂台边的火把都点了起来,仍有人不断上前来挑战。
潘美坐在主位上看着祁钺一直从下午战到晚上,旁边的亲兵多次催促潘美去营帐中用晚饭,可是潘美都只是挥了挥手,他看着擂台上的少年他向着刚刚开找自己的亲兵长问道:“绥南,你觉得这少年如何?”
叶绥南向着擂台上看去,只见少年虽已经疲累,可是出手依然精准,甚至愈战愈勇,他向潘美道:“是个好苗子,元帅看上了?”
潘美摇了摇头道:“你瞧他出手时的步子。”
叶绥南再看去,他眼中不止震惊二字,他有些急促的向着潘美问道:“元帅,这少年叫什么名字?”
叶绥南话音刚落,就听见擂台上又是一声铜锣敲响,旁边的裁判也是兴致高涨,他大声道:“祁钺,胜!”
围观的人一阵哀叫与赞叹,有人笑着打趣道:“祁钺,你还下不下来?”
围观的人话音未落,就有人往擂台上走,祁钺一屁股平坐在擂台上向着上来的人连连摆手道:“停,你们让我歇会儿,你们这是车轮战术,那里是擂台赛!”
众人一阵哄笑,刚刚走上来的汉子几步迈到祁钺眼前道:“你先起来把我踹下去再休息啊!”
台下登时又是一阵哄笑。
叶绥南听见这个名字他登时转眸向潘美道:“是祁哥的儿子?”
潘美没确定,他向着叶绥南道:“将他叫过来。”
叶绥南立时抱拳回道:“是!”
叶绥南觉得自己的有些激动地过度,当年那场战役太过惨烈,连潘帅的亲卫军也全军覆没,自己是当年硕果仅存的一个了。当年祁楷是潘帅的亲卫长,他带领着手下众多兄弟拼死厮杀,等到援军到来的时候,已经仅剩自己和潘帅两人了。此后潘帅的亲卫军重组,自己担任亲卫长。若不是刚才过来看了一眼,这场上除了潘帅没人会识得祁钺的脚步。
祁楷为人稳重,但是武功路子却偏于狡黠,以前他们亲卫队相互讨教,谁也没在他手下讨过好处,后来兄弟们败得多了,才渐渐发现这个秘密。祁楷让他们输得一败涂地的,就是他的步法。
祁钺真坐在擂台上与那人斗嘴,忽然旁边有人道:“祁钺,下来。”祁钺一转身,只见一个年近不惑的将军走了过来,方才便是他开口的。
祁钺登时站了起来从擂台上一跃而下,他站到叶绥南的面前道:“是!”
旁边的认识叶绥南的都道:“叶将军。”
叶绥南向着他们点点头道:“今日都散了吧,回去吃饭,明日再来。”
叶绥南一声令下,围观的众人登时散了,各回各的营里。叶绥南看着祁钺的眉眼有些湿了眼角,他恍惚间看见祁楷沾满鲜血的面颊。
“你跟我来。”叶绥南转身就走,祁钺应了声“是”就紧紧跟在叶绥南身后,他没敢问话,跟着这个叶将军一路到了潘帅的营帐里。
潘美正坐在桌前吃饭,见叶绥南带着祁钺进来,当即向站在一旁的亲兵道:“添两副碗筷。”
叶绥南向着潘美拱手道:“元帅,人带到了。”
“元帅!”祁钺这才是意外之喜,没想到他今日就见到了潘帅,潘美随手道:“坐吧。”说话间去拿碗筷的亲兵也回来了,叶绥南习以为常拿起碗筷就刨起了饭。祁钺有些拘谨,潘美笑道:“吃吧,吃完了我有些话问你。”
祁钺跟别人打擂台打了一下午早就累了,登时端起饭碗就吃上了。军营中伙食简单,潘美的虽没有大鱼大肉,但是厨子到底是更用心些,祁钺也饿了,吃的如山珍海味一般。
叶绥南和潘美见祁钺这般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样子都笑了,他们已渐渐老去,可是还有人正如朝阳般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 #等我这段写过去,就让橙子和钺哥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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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本书
“孩子, 你的父亲叫什么?”潘美年纪大了, 吃的不如祁钺和叶绥南多,他将碗筷放下,见祁钺快吃完了才开口问道。
祁钺收了碗筷, 做的端端正正回道:“我爹叫祁楷。”
祁楷去世近二十年,潘美仿佛还记得那个最后被捡回来的破碎的不成样子的战士,他眼中涩涩的, 伸手在祁钺肩膀上拍了拍道:“好孩子。”
叶绥南喜极而泣,他向着祁钺急忙道:“我叫叶绥南, 是你爹的战友,你爹是我的大哥,你得叫我叶叔叔。”
祁钺也是热泪盈眶, 从小到大每一次听见父亲的名字,对于他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潘美问道。
“回元帅,我今年十七岁,过了冬月就十八了。”祁钺笑着道。叶绥南初见祁钺的时候, 看着孩子长得高大壮实, 以为他少说也及冠了, 但是没想到祁钺竟然才十七,他有些迟疑地问道:“那你没见过你的父亲?”
“在我娘肚子里见过。”祁钺低头道。
潘美叹道:“我见你会你爹的武功路子, 还以为你至少已经及冠,没想到才十七。”
“武功是我从爹的笔记上学来的。”祁钺有些自豪,就算父亲去世了, 但是自己照样能传承他的一切,就像现在这样。
潘美征战沙场数十年,见过的尸体跟吃过的米一样多,遇见祁钺这样的战争遗孤的时候心里更不是个滋味,近百年来已经死过太多的将士了,这边疆上的土里有一半是战士的残躯。
“演练结束了,就跟着绥南吧。”潘美拍了拍祁钺的肩膀道。
祁钺直至从帅帐里出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便低头笑了,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沾了父亲的光,但是他又觉得自己是有这个本事的,他有资本做潘帅的亲卫。
此后祁钺守了三天擂台,是愈战愈勇,到最后竟无人敢应其锋芒,叶绥南怕祁钺锋芒太过,想要挫挫他的锐气,便派了位亲兵上场与祁钺战了一场。可这祁钺打起架来还用战术,跟他打架不是实力不够就是计谋不足,潘美见叶绥南和祁钺杠上了,他笑着同叶绥南道:“那是个将才,你派去的都不是他的对手,算了吧。”
叶绥南:……
这边祁钺打遍天下无敌手,那边宋澄也回到了汴京。
这一走就是小半年,宋澄回来的时候家中都已经落下了灰尘。商益等人住在他客栈里,甚至派了随行的小厮给宋澄帮忙打扫屋子。宋澄带着几个小厮收拾了大半日才将院子收拾了干净。
祁娘子这日从集市上回来,就见徐夫子家门口听着一辆马车,她以为徐夫子家来了人,正想去看看,却见宋澄同几个小厮笑着走了出来。
“澄子。”祁娘子惊喜地笑着道,“回来了?”
宋澄点头道:“回来了,祁婶子最近可好?”
“很好,很好。”祁娘子笑着道,“要不要去家里坐坐?”
“不了,今日路上有些疲累,明日来祁婶婶家蹭饭吃。”宋澄笑着道。
祁娘子见宋澄有些疲累便笑着道:“也好,你多歇息,明日祁婶婶给你做些好吃的。”
“多谢祁婶子了。”宋澄笑着道。
宋澄笑着将来帮忙的人打发出了巷子才转身回去,看着跟自己出门前一般无二的院子宋澄忽而有些舍不得改建了。见过穆二的书局,宋澄从心里也想有一个穆二那样的书局,就算是把徐家这个小院子全部占用了,宋澄也觉得不够,这样一来倒是将翻修的事情搁置下来了。
崔平之回来之后就直接回家了,和自己一样走了这么久,想来他家里也好不到那里去。
转眼宋澄回来就两日了,这日祁娘子在家里做了几个菜给宋澄送了过来,宋澄还没有提箸,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宋澄连忙放下筷子向祁娘子道:“婶子,是我去江南遇见的朋友来了,我去开门。”
“是嘛。”祁娘子也起身道,“那快些叫进来吧。”
商益穆二几人来了几天就将商品倒卖一空,他们所带来的丝绸瓷器等物,在汴京是大受欢迎,这日几人都闲下来了,就结伴一起来宋澄家拜访。
穆二刚站到门口就见到门口的“景向书馆”,他笑着向商益等人笑着道:“澄将书馆开至此处,怕是连上门的顾客都没有。”
商益叹道:“没想到这汴京城中的人竟比我们江南的生活还闲散些,你瞧这巷子,退居闹市之外,竟有些隐居的意思。”
几人没说上几句,宋澄就已经拉开门了,他开门笑道:“诸位哥哥竟然来的这样早,快里面请,寒舍简陋,怠慢了诸位可千万不要见怪。”
“怎么会!”贾维依旧豪爽。说话间几人已跟着是宋澄穿过书馆,进了院子里。
八月头上的桐树长得正茂盛,半个院子都在树冠的覆盖之下,院子显得十分幽静。祁娘子带来的菜都在院子里的桌上摆着,宋澄笑着道:“家中窄小,只能委屈诸位哥哥在院子里就坐了。”说着又向几人介绍道:“这是我祁婶子,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祁娘子比几人年长,商益等人都口称嫂嫂,商益罢了打趣道:“我们真是一通乱来。我们与澄兄弟相称,穆二家的和宴又与澄兄弟相称,如今这嫂嫂又是澄的婶子,嘿嘿,我们这到底是个什么辈分?”
黄七俊“欸”了一声道:“又不是什么族属亲眷,计较这么多做什么,不过称呼罢了,叫着应声了就好。”说着他将手头的扇子摇了摇,颇有些江南才子之风。
“是这个理。”祁娘子笑着道,“你们来的人多,且让我再去做几个菜。”
“嫂嫂莫要忙了。”商益忙道:“我们也带了吃食。”商益说话间两个小厮就将从酒楼带过来的菜点拿了出来,穆二和贾维帮着着将菜摆了出来,黄七俊添了一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