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福尔摩斯。”
他看着我,挑起一条眉毛。
“这次得听我的!”
过了一会儿,他坐下,期待着看着我。
“福尔摩斯,我完全能照顾好自己。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
他大吃一惊,我知道我正中问题的核心。
“我是认真的,福尔摩斯。”
他叹了一口气,有一点哀怨。“我多么希望我能相信!”他最后说道。“但是你也听到莫兰被捕时说的话了,他发疯似地尖叫着说他会报复我们两个。我相信他一定会的。”
“他也许会尝试,福尔摩斯。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一定会成功。我曾经在印度听到过一个谚语,福尔摩斯。‘三个人胜过一只虎。’91年的时候莫里亚蒂的计划差一点儿就成功了,因为他将我们分开,而我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在我知道一切,你要相信我绝不会离开你,而且我们必定会一起看到莫兰重新回到属于他的铁栅之后。”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给了我一个古怪的半微笑表示赞同。
“三个人胜过一只虎,嗯,华生?那谁是第三个人?”
“当然是雷斯垂德。或者你宁愿是葛莱森?”
我欣慰地看到当我用开玩笑的语气和他说话时,他因忧心而紧皱的眉头开始微微松弛。
我的说法让他大笑出声。“我一直说场里那些人都只有半个脑子,不管怎么说,华生,他们一起的话可能勉强能顶一个。”
如果他感觉足够好到可以去调侃那些代表了法律和秩序的官员的话,那就说明他已经不像之前那样陷入深深的绝望了。我安心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知道我们俩将会给那头披着人皮的猛虎他从未遇到过的迎头痛击。
*****************************
第四章 伺机而动
缚虎勿松绳。——中国谚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那个下午剩下的时间,我一直时睡时醒,而福尔摩斯则不停地踱来踱去。终于我紧绷的神经在他千百次不断地用他那消瘦的手指敲击在桌子上的声音弄到崩溃。
“福尔摩斯!如果你再不停下来,我就给你一针镇定剂!”
我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我们已经有近两个小时没有说过一句话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华生。”他说道,一抹恼怒的神情划过他鹰隼似的脸庞。
我叹了口气,希望自己的确睡着了。但我还没等我开口,哈德森太太就端着我们的晚餐走了进来。
“医生,真高兴看到你好点儿了。”那位好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把晚餐放到桌子上,“整个下午我们都担心坏了。”
我小心翼翼地坐起来,不过让人欣慰的是本来剧烈的头疼已减轻为隐隐作痛,而且我也已经不再头晕了。
“谢谢,哈德森太太。我想对于我们没能及时赶上茶点时间这件事,该受到责备的是我,而不是福尔摩斯先生。”我边说,边向我的伙伴看了一眼。我忧心忡忡地发现他脸上甚至连一个强颜欢笑都没有。
我们可敬的女房东轻蔑地嗤之以鼻,摆好了我们这顿饭。
“你还有其他要求吗,福尔摩斯先生?”她问道,而我则缓慢地从长沙发上站起来。
福尔摩斯又开始盯着墙壁上某个看不见的点,于是我只好引领着哈德森太太出了房门,并在我们来到走廊的时候向她说明了我们现在的处境。
“我觉得您最好还是离开这所房子几天,哈德森太太。”在解释完之后,我诚恳地说,“如果莫兰想要做些什么,您恐怕极有可能会成为他的阻碍。”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神中流露出深藏在她端庄举止之下的激烈情绪,我意识到她误解了我的意图。
“我的意思是您会使问题更加复杂而且会令我们缚手缚脚,哈德森太太——这并不是说我们不信任您,如果莫兰想要做些什么的话,我们需要减少我们所担心的事情,越少越好。”
我们的好太太的表情有一点软化。
“如果我们能知道您已经安全无虞的话,我们两个都会觉得如释重负的。”我温和地结束了我的话。
“我妹妹确实希望我去康沃尔郡和她共度一周,”她点头说,“但是如果我不在的话,你和福尔摩斯先生的饮食起居可怎么办呢?”
“我们会想办法解决的,”我回答,“无论如何,我怀疑在这件事情烟消云散之前,我们两个中没有谁会觉得饥饿难耐的。请务必离开,哈德森太太。我已经为福尔摩斯的健康操碎心了,我可不想再来一个病人让我担忧。”
“医生,在你的头疼痊愈之前,你只需要担心你自己。”看着我开始微微靠到墙上,哈德森太太说道。
我笑了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哈德森太太。如果可能的话,请今晚就离开。如果我们知道这所房子中只剩下我们两个的话,我们才能更好的休息。”
她看了我很长时间。“我会马上动身的。而你,医生,晚饭之后给我马上躺到床上去!还有,务必确保福尔摩斯先生吃点什么!”
说完这些,这位非同凡响的女人利落地转身走下那十七节台阶到楼下去了。
我疲惫地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起居室。福尔摩斯依然保持着我离开时的姿势。他显然非常心烦意乱。
“我向哈德森太太保证过务必要让你吃点什么,福尔摩斯。”我坐到餐桌旁自己的那把椅子上,指着另一把椅子说道,“坦率地说,我现在没什么精力和你为了这件事争论。给我过来,坐下,马上!”
他大吃一惊,兴趣盎然地看着我,不过我很高兴他竟然真的走到餐桌旁,至少敷衍了事地勉强吃了我盛到他盘子里的食物。
“我们需要妥善安置我们的管家。”他突然盯着盘子里的烤肉说道。
“总算这次我比你先推理出来了,福尔摩斯。她今晚就会离开这儿去康沃尔郡她妹妹那里。”我回答道,盯着他的反应。
他抬起头,我看到他眼中的惊讶和尴尬。
“谢谢,华生。”他说着,重新垂下眼盯着盘子。我再次叹了口气,意识到在帮他摆脱这些可怕的重负上根本无计可施 。
我们默默地吃完我们为数不多的晚餐,然后他去拿他的烟斗,而我则把盘子堆叠起来放到托盘里,然后端着它走向房门。我遇到正在上楼的哈德森太太便把东西都递给她。
“我现在就离开,医生。”她说道,然后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她走之后我要记住的事情。
我尽可能地努力听着,但只模模糊糊地记得她在楼下的厨房和储藏室留下了足够吃好几顿的冷餐,还有让我每天早上确保一定要生火,以及一打她日常要做我却从来都不知道的生活琐事。
我看着她出了门,冲着守卫在门口的两名警察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出租马车带着我们的房东离开了这片危险区域。我退回到门内,凝视着外边的暮色,寻找着危险的蛛丝马迹。
我什么也没有发现。没有无业游民穿过街道,没有可疑人物在周围闲逛,对面的房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丝毫不同寻常之处。
我正要关上门的时候,福尔摩斯专横的声音从上面传来。
“华生!关上门厅的灯!关上门!伙计!”
我猛地用力关上门,转身。
“我只是目送哈德森太太上了出租马车,福尔摩斯!”
“我才不管你在做什么,华生!不许在门厅灯亮着的时候打开门!”
我叹了口气,踏上返回客厅楼梯。福尔摩斯站在门口,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到他面容憔悴忧心忡忡。但是在他转身返回起居室之前,我看到了他的表情中混杂着一些其他的东西。
那是一种我以为永远和他好奇勇敢的天性无缘的特征。
我看到了恐惧。盘踞在内心深处的茫然无措的恐惧。
这比意识到最危险的人物潜伏在伦敦正计划着伺机报复我们更让我震惊。
带着彻骨的寒意,我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辗转反侧了至少两个或者三个钟头,然后才进入了并不安稳的睡眠。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次日早晨,我穿好衣服走下楼来到我们的客厅,发现福尔摩斯穿着他的晨衣正尝试着努力生起火来。
“你饿吗,华生?”他突然问道。
“不是很饿。”我答到,坐到我自己的椅子里,叹了口气,“我认为你照例也是根本不饿的不是吗?”
他咆哮着回答了些什么,但我并没有听到,终于火生起来了。虽然几个小时内,它可能就不再被需要了。美丽的春日仿若嘲笑我们所陷入的危险似的,我几乎要痛恨这灿烂耀眼的阳光了。
我想要拉开窗帘,但是被福尔摩斯拒绝了,他甚至不许我靠近窗子。我沮丧地转过身冲着他。
“福尔摩斯,冯?赫德尔的气枪现在在苏格兰场的博物馆里,莫兰肯定没时间再做一把新的!他不会试图用手枪射穿二楼的窗户的!”我大声抗议。
福尔摩斯转身面对我。
“他有你根本不知道的狐朋狗友,华生!莫里亚蒂的组织已经渗透到了伦敦每一个微小的角落!我不能排除那个男人拥有无限可调动资源的可能性!动动脑子,华生!如果他在到达伦敦二十分钟之内就能找到一辆出租马车来撞死我们,那他显然依旧有同党!”
我被他刺耳的声调弄得毛发倒竖,尽管我知道造成这种反应的原因是过去十八个小时的紧张状态,而不是我的朋友本人所愿。
“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福尔摩斯?我不过是去年才刚刚发现有关莫里亚蒂团伙的真相!我怎么知道它规模到底有多大?”
“你本该关注那次审判,华生!”他不耐烦地打断我的话。
“是的,不过我很抱歉那个时候我正忙于处理一些对我来说更重要的事情——试图应付我最好的朋友死亡的事实,福尔摩斯!”
我的语气比我想要表达的还要恶劣,当我看到福尔摩斯转过身对我怒目而视时,我立刻就后悔了。
然后,出乎我的意料,他就好像内心的镇静崩坍了一样,颓然地倒进离他最近的椅子里。
“我很抱歉,华生。这个事情——让我的神经相当的紧张不安。我道歉。”他叹着气,把头埋入手中。
“昨晚你并没有上床睡觉,对不对。我亲爱的伙计?”我问道,我看到在他的晨衣下依然是那条和前一天一模一样的软呢长裤。
他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回答的必要。
我们度过了一个并不自在的早上,两个人谁都没再说一句话——他不停地踱来踱去,偶尔用他的小提琴拉一些烦人的刺耳片段,而我则心不在焉地在我的一本记录里胡乱写着,尝试着撰写一部关于上个月我们曾经参与的左撇子牧师案件的故事。(应该不是原著里的)
终于,他手中的乐器制造出来的越来越多的尖锐哀号令我难以忍受了,我便起身离开。
噪音突然戛然而止。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出去走走,福尔摩斯。我一刻也忍受不了被继续关在这所房子里了。管它危险还是不危险,我都拒绝干坐在这里无所事事,等着那个人来杀我们。我必须做点儿什么!”我一把从架子上抓下我的帽子,挑衅地站着看着他。
福尔摩斯双眉紧锁地瞪着我。
“华生,这太危险了。”
“废话。当整个莫里亚蒂的团伙在我们身后乱转的时候,你连续几天在伦敦城跑来跑去结果不过是发生一些轻微的小事故。现在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警惕着周围的情况,所以能让他们得手的机会更是渺茫。不管怎么样,福尔摩斯,这么美好的日子我可不会留在这所房子里。”
我强迫自己让说话得语气显得自信而欢快,希望能赶走他的抑郁状态,但我的声音里必定有什么东西听起来并不真实,因为他正怀疑地看着我。
“来吧,福尔摩斯。让我们去听场音乐会或者看场艺术展或者诸如此类的什么事。在这样的公共场合莫兰肯定没有任何下手的机会——周围有太多的人了。”我拼命地找着理由,希望我的朋友能振作起来,恢复那个镇定自若的他。
片刻的踌躇之后,他问道,“你真的要去?”
“是的。”
“即使是我不愿意去?”
“即便如此。”我虚张声势——我心里清楚地知道在这种时刻我根本不可能留下他独自一人。
若不是我演技随着时间有所提高,就是他太过心烦意乱而根本没有察觉,因为他叹了口气然后回答到,“那我必须得一起去了。”
“太好了。”我回答道,然后把他的帽子递给他。
我们离开这座建筑的时候有些不安,但是并未发现贝克街上有什么不对劲儿。我看到福尔摩斯锐利的灰色眼睛掠过守卫在我们门口的两名男子,我们互相点了点头。
“请小心,福尔摩斯先生。”其中一个说道——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了。亨特,我想是。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扯出一个半途而废的微笑,然后我们便出发了。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没有任何不幸的事情发生,一小时后,我开始稍微有些放松了,而且我觉得福尔摩斯的紧张情绪也开始有所缓解,因为他如铁钳般牢牢抓住我手臂的手大大放松了那让我几乎觉得疼痛的力度。
的确,这是个很难让人郁闷的日子。灿烂的阳光,温暖的春风,把这座城市的烟雾和污垢一扫而空,我们路过的公园中的小鸟和鲜花就像甘露一样抚慰着我们时刻被恐怖环伺的心灵
我们把上午的剩余时间和下午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参观一家福尔摩斯推荐的画廊上——当我质疑他对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作品的品味时,他的反应异常激烈,但是当他精辟地向我阐述他的观点时,我非常欣喜地看到他眼中不再有昨晚令我害怕的恐惧神色。
我们到本地的一家咖啡馆提早用了晚餐——在我吃了几口后福尔摩斯让我停下,他坚持我们必须等等,看看这些食物是否被下毒(显然没有)——之后,我们转回头向贝克街走去。
“我亲爱的华生,”当我们在行人如织的路上顺着街道漫步时,他说道,“我必须说你的建议一如既往的合理。我真的觉得现在稍微好一点了。你是对的,我们不能总是生活在提心吊胆之中。”
“这种提心吊胆的习惯对于一个以侦探职业为生的人尤其危险。”我一针见血地回答他,“因为恐惧会使人做一些他平时并不会做的事情。它会扭曲他的判断,削弱他的力量。”
他斜睨了我一眼。“这是个不太隐晦的暗示吗,老伙计?”
我耸耸肩。“你才是推理机器,不是我,福尔摩斯!”
我们都笑了起来,这还是今天一整天来的第一次,之后过了一会儿我们回到了221B,依然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这美丽的黄昏,要不是站在我们前门两边那两个年轻健壮的警察提醒,我几乎认为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糟糕透顶的噩梦。
当我们走近时他们行礼致意,福尔摩斯打开锁,推开门。
我看到他锐利的目光投向地板,然后僵在那里。“华生!”他嘘了一声,悄无声息地关上门。
“什么?”
“看这儿,”他轻声低语,指着楼梯。
借着门厅的灯光,我能够看到——铺在楼梯的地毯上有已经干了的泥痕。今早我们走时这些泥痕根本不存在。我的脸唰一下失去了血色。有什么人曾经进过这栋房子。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哦哦哦,抱歉吊大家胃口了!(不管怎么说,有点抱歉!)——请回复!
(译者注:上面那句不是我说的,是KCS原文里的……爬~~)
*****************************************
第五章 降龙伏虎
想要驯服猛虎,必须知道它的习性。——中国谚语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们站了一会儿,专心倾听着入侵者可能发出的任何声音。但我什么也没听到,而就福尔摩斯的表情判断,他也一样。
他转向我,把一根手指竖在唇边,示意我保持沉默。然后,他转向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我则紧随其后。
当门已经关上,他便向好奇的警察们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