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夙半眯着眼,不答反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雪鸢扭头同一旁的白熊道:“鱼儿你上前来,借你的小爪子一用。”
鱼儿立时幻化出原形,后足立地前足已高高扬起,转眼间锋利的爪子已架在炑琰咽喉处,而雪鸢则收回了手,遂又转过头去:“见你这么紧张想必我没抓错人,也不知道在玉帝眼里这三太子的份量如何,可抵得上这极寒之地?”
炑琰虽被挟持着,身上的捆仙绳与咽喉处的利爪不曾让他产生一丝身为鱼肉的危机感,自那人一来他的眼神便不曾从他身上移开过,雪夙只在来时扫了他一眼,可只这一眼就他嘴角的笑意愈见明显。
魔澈道:“只要你归顺天界,这极寒之地自然就是你的。”
雪 鸢摇了摇头:“我们白熊向来闲散惯了受不得天条的约束,一直以来我们规矩得很,只不过要这小小的弹丸之地,你们那个玉帝如何就不能给?”说罢便转过身去,同鱼儿使了个眼色。
“啊……”炑琰吃痛大喊出声,脖颈处似乎被生生扯下一块肉来。鱼儿扬了扬他的兽爪,只见几片龙鳞伴随着几滴龙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雪夙皱眉:“放了他。”
雪鸢双指夹住一片龙鳞,挑着眉道:“哦……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雪夙不语。
“我要的可不止是这个。”
“你还要什么?”
雪鸢淡然一笑:“我要的也不过份,只要你将你的兽尾切来给我……”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雪鸢你别太过份。”炑琰大声喊道。
雪夙问:“还有呢?”
“没了,就这一个,你若答应我立马就将他放了。”
“好,我答应你。”说着他便将手中长剑倒握,雪色的兽尾从身后直直蹿出,炑琰见状立时猛烈的挣扎起来,无奈在捆仙绳下他丝毫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手起剑落。
眼前正发生的一切致使他又回想起从前,为人时他是个只知道哭的懦夫,看着左齐被人□□他却连一滴泪都止不住。虽是天界的三太子,修为竟弱到连一只小妖都打不过,既软弱又无能,他又凭什么让雪夙为他做到这种地步,置一身的修为于不顾。
眼前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当魔澈欲上前阻止时雪夙早已将兽尾斩下,战袍上染满了鲜血,一身的修为已尽数化为乌有,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未吭过一声,落满霜雪的眉目尽乎扭曲的挤在一处,手中的剑‘哐当’落地,在冰地上砸出一朵霜花。
魔澈一把将他接住,随之取下佛珠将之圈在雪夙腕间,他急忙扭过头去同身后的天兵说道:“你们两个将他送去兜率宫,记得要快万不能耽误。”
两个天兵领命,搀着雪夙上了云斗,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天际。
雪鸢伸手一抓,冰地上的兽尾眨眼间就到了手里,他的眼神或明或暗,雪色的长发将半张脸都遮盖住竟也看不出是喜是悲,他忽而冷冷一笑,将兽尾举至炑琰眼前:“为了你,他可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啊!”
可知在这浩瀚天地间,能够永世无穷存在的并不是你们万年不灭的仙家,也不是这七界之中轮回不尽的生灵,而是那个一旦沾染上就不可能消失的情字。
就在刚才他还企图试探雪夙对自己的心意,明明这一切早就明显不过的。都说人心是个无底洞永远无法被填满,想要的没有最多只有更多,而他为人时想要的却少之又少,只求左齐能一生傍身在侧。
现今仍是如此。
炑琰垂首站在紫薇殿内,想起与他最后的那次交谈,一颗心早已是五味杂陈。当日一怒之下摔得四分五裂的玉块又成一块完壁,只不?7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父够诿嫒阅芨芯醯角迩车牧押郏坪跻涯苊靼状蟮钪夏歉瞿腥宋蘅赡魏蔚囊幻妫虼叽僮约撼沙ざ宦裨梗巳缶直恢冈鹄淠耷椋创永炊济挥形约罕绮倒痪洹?br /> 玉帝道:“从此以后我再不干涉你,七界之内可任意走动,只不过……如若再发生今日这等事情我绝不会再妥协,你且好自为知吧!”
炑琰跪地,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走出紫薇殿时,正好看见魔澈向南天门的方向走去,宽大的僧服包裹着背负了三十万杀戮的躯体,以杀止杀,以战扼战,也不知当他除尽那三千青丝时是否想着将过往一并除去。浩瀚寰宇中,六合棋盘上他也只不过是一颗小小的星子,一颗身不由已的棋子而已。
炑琰苦笑一声,只为心底那抹转瞬即逝的心酸。
去往兜率宫要经过了天命宫与月老宫,天命宫的主掌书已不是岱书了,听说他需在风狱受刑百年才能再轮回转世。风狱之中飓风如刃,何需百年怕只一日岱书都熬不过去,当日泱濯同他要的那九十九片龙鳞大抵也是为了此事,要说这七界之内最为坚硬的无非就是金龙的鳞了。
仲温早已离了月老宫,现下正在六道寂灭台当一员守将,也不知换下一身红衣的他究竟又是什么模样,大概是像极了白狼的。想着想着便偏离了方向,待反应过来时他已身在寂灭台,可能只是单纯的想来看看仲温,看看这吞了数十位仙家的深渊,又或者……他只是害怕见到雪夙。
外围的两名守将将两柄画戟交叉拦住了炑琰的去路,仲温见同两人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
头一次离寂灭台如此之近,它与想象中大不一样,并非是黑雾缭绕的深渊,而是布满了星云、由数座银河交错而成所产生的奇幻景象,朦朦胧胧的也看不太真实,细细听去又似有哭声笑声,亦有风声雨声。
待星云散尽,寂灭台上竟显现出一张人脸,炑琰呆怔了片刻,险些要以为是仲温的脸倒映在上面。那人头戴紫金冠,身披黄金战袍,粗眉圆目,有种若高山峻岭般的沉稳与浑厚。此人面貌虽与仲温无异,然眉眼间流露的神色却又有着天壤之别,一个浑身散发着逼仄戾气眼中尽是疲倦之色。他曾多次见到过种面容,都是些战功赫赫厌倦了杀伐的老将军。
另一个却如深山里的冉冉雾霭,静谧且悠远。
仲温道:“起初看时只觉得是在照镜子,可看久了才知道这人与我截然不同,他是他,我是我,但就是有人分不清楚。”
炑琰问:“那人是……”除了鸾磬又能有谁?
仲温苦笑:“他是人间的月老,千年来尽心竭力就只是在为他人牵桥搭线,然而种种幸福却始终没有他的那份,你说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说着便将头扭了过去,寂灭台上又是一片星云密布。
往兜率宫去的一路上,炑琰想起凡人总爱说的那句话,说是再回头已是百年身。炑琰却不尽然,哪怕他再回首已是万年身,那些错肩而过掉的在最初就应该领悟的情感,那些在不知不觉中所欠下的债,都能在今后无尽的岁月中扭转与偿还。
耳畔又传来仲温的叹息声:默默注视一人八百年,而他一无所知。
第70章 第七十章
雪夙伤愈后就与炑琰一并消失了,好在天庭不再需要一个断了兽尾并失了大半修为的元帅,也不需要一个修为弱到连只小妖都打不过的三太子,自雪夙与魔澈血洗过修罗界后七界又恢复到几百年前的那种平衡。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话说两人自离开天庭后就在荒漠绿洲的湖旁盖了间木屋,时而住上一阵,若是住得腻了就回麻罗山待上一段时间,在瀑布湖里抓抓银鲤,在丛林深处追追野兔,倒也悠闲自在的很。也曾去找过楠儿,恰巧那日碰见徐广白领着几个人抬去聘礼,楠儿自然是闭门不见,一根扫帚早已挥舞得只剩根杆儿。
炑琰本是想问徐广白何故这么些年了楠儿还是没同意嫁他,谁料不等他开口徐广白就一把将他抱住,并且死死不肯撒手。雪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眼底早已露出杀意,若不是楠儿听见声音跑了出来徐广白当日定要遭逢厄运。
徐广白一见她出来就说:“卫大夫,你之前说婚姻大事当需由父母作主,父母既不在则需由兄长做主,今日你兄长已来了,我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我。”说这话时手仍旧拽着炑琰的袖子,就怕一个不留神人就不见了。
楠儿成亲这年已过了花信年华,徐广白整整挨了她五年的扫帚才将人娶进门。大婚那日,徐广白骑着高头骏马来到楠儿院门前,身穿一件大红色喜袍,人与马的脖子上都挂着绣球,八抬大轿的后面跟着一队敲锣打鼓的人,挥着绢帕的媒人看着似乎还有些眼熟,似乎听她说了那么一句:我做媒婆快三十年了,就没见过不嫁人的女子,不过楠儿姑娘倒是嫁得最晚的那个。
男方进过雁礼后便催着新人上轿,炑琰以兄长的名字与媒婆寒暄着,没说几句就到了上轿的时辰。楠儿一身凤冠霞帔也是喜庆的大红,因盖着盖头便只能由着媒婆搀出门,未及门槛就见他扭过头来,揭了盖头就一把扑进了炑琰怀里。
娇俏的美新娘哭得梨花带雨,仔细打点过的妆容被泪水洗刷殆尽,炑琰拍着她的背不住安慰,实实做足了兄长的姿态。起先媒人只当这是例行的哭轿,便由着她哭了一会,等了老半天眼见时辰都要过了可新娘子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这下才着忙起来立时将他盖头一掩,半拉半哄的将人拽进了花轿。
炑琰含悲忍泪的目送楠儿出了院门,颇似心有不忍送女儿出嫁的父亲。
因第二日新人要回门,家里少不了要有人接待,于是当日夜里两人就住在楠儿家。炑琰从院中槐树下挖出上次岱书找他时未喝完的酒,并新手下厨做了好几条鱼,两人将桌子搬到院内,头顶明月身醉于清风之中。夜里他又想起岱书曾说过的话:喝酒这种事情,若单单一人喝只越喝越凉,若两人一起,则是越喝越暖。
雪夙似些不快,一整日下来都没见他说几句话,半醉的时候障眼法失效,落满霜雪的面容上挂了几分红晕,他半睁着眼看着炑琰,碧色的眸子里似燃起了熊熊烈火,将原本静如湖面的眼波生生给打破了。
炑琰起身绕至他身后,轻轻将人拥入怀中,贴着他的耳道:“怎的这副表情,可是我做错了什么惹得你不快了?”
雪夙冷哼一声:“可是白天还没抱够?”
炑琰摇了摇头,竟是又吃醋了。
因夜里喝多了些,等两人回屋时雪夙已是醉得糊涂,炑琰问他什么便答什么。他一时兴起就问了许多问题,譬如雪鸢何故非要他斩去兽尾,他何故又要瞒着自己就是左齐的事实,还有就是他是在什么时候将他看入眼里的……
雪夙咕咕哝哝的将人推得离自己有半丈远,直到将人推至床角。到了后半夜也不知是酒醒了还是觉得冷了,窸窸窣窣摸索一阵又倚在那人身侧睡着了。
这夜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很小的时候,雪鸢带着他在冰天雪地里刨厚厚的冰层,钻入海底后他只是觉得冷,无数的鱼在眼前游来游去可就是抓不到一条。忽见有暗红的余晖通过冰层折射下来,原本幽蓝冰冷的海底竟如着了火一般。海水渐渐变得了暖了,天际都是如火如荼的火烧云,他能想像四处一朵朵盛开着的冰凌花正沿着冰柳往下渗着水,一滴滴晶莹剔透,原本由一根根细小冰柱聚集而成静止住的冷冽瀑布,竟在阳光下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
无功而返的上了岸,雪鸢带他回了雪洞,雪洞火盆里的一堆干柴正‘噼里啪啦’燃得正响,一身是水的雪夙这才渐渐觉得有了些暖意。
雪鸢问他是不是觉得累了冷子,雪夙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湿嗒嗒的绒毛,又听见肚子正‘咕噜’作响,许多都未进食的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足下是被融化的积雪,稍一抬脚就能听见水声。
雪鸢绕至他的声旁对他说:“雪夙,你既觉得累了那哥哥就让你解脱。”一阵剧痛后只见血淋淋的兽尾被雪鸢握在手中,他震惊的回头看去,鲜血将一片雪地都染红了。
不知怎的他又回到了麻罗山,瀑布湖下的鱼迟钝而肥美,随意一扑便能逮住一条。他将鱼统统扔在了岸上,等逮得差不多了才上岸来享受美味,湿滑鲜嫩的银鲤,撕咬入口中竟是无比的可口,并带着丝丝的甜味。
许是吃得急了些,一根鱼刺扎破了嘴唇,雪夙这才从梦里醒来。
脸颊尽是那人鼻息由温热的气息,此刻炑琰正紧闭着双眼吻他,唇舌纠缠间只觉得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
见他醒来,炑琰的眼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底似乎镶嵌着两颗似太阳般耀眼炽热的琉璃,竟将他从梦中带来的寒意尽数驱逐掉,雪夙不由的又将他抱紧了几分,而梦中的鱼早已被忘在了脑后。
汹涌的情潮席天卷地而来,两人虽已经历过无数次,可每次肢体交缠时所迸发出激情都会与以往不同,就像小时候雪鸢总爱捏出一个个形状各异的雪球让他吃,让他闭眼将之想像成最想吃的那些鱼,果然各个口味都不一样,虽然最后吃入肚中的只是一颗颗终将融化的雪球,可他却觉得弥足珍贵并再不会觉得饿。
肌肤上落下点点红痕,温热的唇齿咬下时带着些许痛意,之后席卷而来的又是足以令人迷失心智的阵阵酥麻,体内像是有千万只蚂蚁随着血液流淌,从脖颈游走至胸前,又从胸前一路滑落至脚底,情动时就只能任由喉间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靡靡之音下炑琰将他越抱越紧,似要将身下的人攫进自己的骨髓之中。
混和着无名香气的汗液将两人的鬓角都打湿了,一缕缕泛着潮气的发丝如一绢金色丝帕,涤荡在深不见底的欲望之中,闭眼时是幽暗喧嚣的洞底,睁眼时又是足以令人心安的明亮洞口,任凭四肢百骸正波涛汹涌的叫嚣着,任凭耳旁是紊乱急促的气息,两人只像是被隔绝在幽密洞穴之中的两只小兽,相互撕咬着彼此纠缠着……
月亮渐渐高升,落在杂乱伸展着的枝梢上,秋意正浓树叶落了满地,一片片枯黄的叶子还眷恋着枝桠的最后一线挽留,风过时便是他们分离之际,轻盈的旋转而下,或飞去别处或仍旧落在了树底,春回时又融为一体,岁月流转生生不息。
月渐渐落下,夜空中唯独剩下一颗启明的星子,天际渐渐泛出些许白光,再是鲜活而温煦的朝阳落在大地之上。丛林深处传来鸟儿的辗转啼鸣,村户内的鸡鸣之声已响过数遍,狗吠声此起彼伏,皆在催促着人们早些出屋打点晨食。
炑琰从袖中抽出两根系着彩色凤羽的发带,将两只宽大的袖袍绑定在手肘关节处,往灶台里加了些草屑与干柴,张口吐出一串火焰,灶内的东西立时就‘噼里啪啦’的燃了起来。
他一早醒来就去了村中渔户家,也许是雪夙太有口福,难得这一日渔伯捕了几条平素不常见的鲟鱼。炑琰一口气将它们全部买下,拿回家中仔细剔除了鱼骨,将鱼肉切碎后与小米一道下了锅。锅下大火熬着,不出个把时辰灶房内便满是食物的香气。
炑琰知道雪夙吃东西向来不惧骨刺,只不过就是想这般事无巨细的照料着他,哪怕是一口茶水也要用最好的山泉水来泡,更何惶一日三餐呢!
再揭开盖时小米与鱼肉已煮得胶着不分,舀起一勺放入口中,只觉香气四溢。浓浓的鱼香在唇齿间萦绕,绵软浓滑的口感使人不禁眯起了双眼。
炑琰将手洗净后便进了屋,雪夙这时还睡得正香,枕巾上落满了雪色的长发,衣襟半敞着,露出昨夜云雨之时留在肌肤上点点红痕。炑琰不吵他也不闹他,只静静坐在榻前等他自然醒来。
晨晖终于透过窗棱照射进来,落在雪夙的脸上,只见他皱了皱眉头似有些不满这搅他好梦的光线,翻了个身欲接着睡,忽觉床前有个人正盯着他看。
睁了睁惺忪的睡眼,看见榻前坐着那个须臾不离的人,只觉一阵心安。
金色光芒下的炑琰像是巧夺天工而成的一座金人,此刻正翘着半边唇角看他,眼波柔情似水,哪里还像昨夜那个恨不得将他吃入腹中的人。雪夙双耳一热再也没了睡意,胡乱整了整衣襟,又将腰间的丝绦重新系了一遍,这才下起身下床。
炑琰将他推至镜台前并让他坐好,接着又从袖子里掏出十几根发带,松花绿、雪青、靛蓝、黛绿颜色各不一,尾端皆系着彩色凤羽,炑琰左手举着梳子右手缠着发带问:“今天用哪根束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