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能再待了……他们要想法子逃!
那个绝色的食人怪物口口声声说只要乖乖办事,就不会吃掉他们,但……大总管亲眼所见,他把淑妃娘娘都给吃了。而皇上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宛如泥塑木雕。
后半夜趁贵妃入睡时,一个小小的布袋在宫中几经辗转,最后送出一道不起眼的宫门。
裹着袍子的小太监在夜风里瑟瑟发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往并肩王府去了。
“王爷——王爷——救命啊!”
姬缜蹙眉看着跪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奴仆:“你说什么?!”
小太监声泪俱下:“王爷……贵妃、贵妃娘娘他他他……他吃人!求求您救救宫里的大伙儿……奴才死不足惜,可您一定要救救其他人!”
“淑妃娘娘、沈贵人、好几位美人……都,都被他咬死了!”
他把布袋呈给姬缜,里面装着几件沾满血的首饰,珠钗金镯等等,上面刻着极细的嫔妃名字,说明它们的主人已然遭遇不测。
惊魂未定的小太监被带下去休息,灯火通明的书房里只有姬缜,刘涟和监正。
听了小太监的哭诉,刘涟的手悄悄握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宫里吃人,皇帝不管吗?”
“说不定,还是皇帝送过去的。被个妖精迷昏了头了!”姬缜冷冷道,转眼又有些尴尬,皇帝毕竟是刘涟的父亲,这么说他会不会介意?
刘涟一摆手:“没见过没养过,哪来的便宜爹啊。”
监正拨弄着手里的算筹:“已经到了吃人的地步,看来他快要撑不住了。”
刘涟问:“撑不住是什么意思?会有什么后果?”
监正:“他会很快虚弱下去,最后陷入昏睡,直到下一个鬼迷心窍的人来释放他。”
“究竟是什么东西?”
监正闭上眼睛:“说不清楚……但,我总觉得……与圣祖皇帝有关。”
圣祖皇帝的时代太过久远,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是真是假,又有多少流传下来,都不可考证了。但他相信有些东西是真实存在的。比如那盏传说能照遍黄泉的日月灯,又比如……“天人”。
“还记得长生不老药的材料么?唯一缺的那一种……”监正说。
门口突兀响起一个威严浑厚的声音:“就是你想得那样。”
众人抬眼一看,前任并肩王站在门口,眼神冷漠。
***
“这么穿感觉很奇怪……”刘涟在雕刻兽纹的落地铜镜前小幅度扭了扭,镜子里锦衣华服的少年也跟着扭了扭。
他不禁一乐,还挺新鲜的。
那量身定做的衣裳在他身上呈现出极为流利的线条,在腰际一个顺畅的收束,衬得他清隽秀丽,既有少年灵动,亦不失贵气。
姬缜看着心底躁动,又忍不住幻想他穿上龙袍坐在宽大龙椅上的模样。
那龙椅是纯金的,嵌满宝珠玉石,躺在上面都绰绰有余。
如果可以……在那椅子上把他……
刘涟突然背后有股灼热感,从镜子里他清清楚楚地看见姬缜的眼神。
……突然害怕。
不是他想太多,姬缜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的衣服都烧成灰了。
“姬缜……你又在想什么!”刘涟不满道。
姬缜稍微收敛了一点,镇定地拿起玉梳,给刘涟梳头。现在还没到加冠的年纪,便扎在脑后。
“小涟,你是不是很……”姬缜在刘涟身后开口。
刘涟:“……不好奇,不想,不知道,谢谢。”直觉告诉他,姬缜不会说出什么他乐意听的东西。
姬缜灼热的呼吸喷在他颈后,刘涟敏感地抖了抖。
他自顾自地说下去:“看到你穿我亲自挑的衣裳,就很想为你宽衣……”
刘涟一翻白眼,在姬缜面前啪啪击掌:“嗨嗨嗨,醒一醒。你这半吊子术士,怕不是要挨揍哦。”
姬缜无声无息地笑着揽住刘涟的腰,下颌在他头顶虚虚一蹭。
刘涟说了一句十分惊悚的话:“王爷,你是不是忘了,你打不过我?”
“我技术不行,但我会认真练的。”他对姬缜眨眨眼睛。
姬缜亲他一下,又弹他的头:“那,本王只能哭给你看了。殿下,你舍得?”
他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
刘涟一把抓住姬缜绣满云纹的衣襟把他扯过来吼道:“你不就!仗着我!疼你!”
“是是是,你说什么都对。乖,不要闹。”
两个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进宫去,丝毫没有闯龙潭虎穴的自觉。
姬缜牵着刘涟的手,直奔御书房,正巧和那美人蛇打了个照面。
“臣妾见过王爷……”贵妃嘴上说着敬语,却柔若无骨地倚靠在皇帝身上,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
刘涟的视线与贵妃飞快地接触了一瞬,贵妃低下头窝进皇帝怀里,刘涟则是偏开头。
被他看了一眼,刘涟有种毒蛇滑过脚背的错觉,阴冷黏腻,不知何时会被咬一口。
女装大佬果然惹不起,怕了怕了。
“缜儿……你,你说这是朕的皇儿?”皇帝结结巴巴开口,又惊又喜。贵妃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刘涟转过身去背对着皇帝,衣袍从肩上滑落,鸾鸟形状的胎记在白皙皮肤上很是显眼。
他只展示了十几秒便把衣服穿好,因为姬缜身上的醋味快要把人熏死了。
“如您所见。”姬缜轻叹。他向皇帝出示了元后临终前的血书,声情并茂地念完了——实际上那是假的,除了对姬云琛口述,以及那张亲手绘制的图案之外,元后其实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来。她对皇帝的怨恨如此深刻,宁愿求助非亲非故的皇叔也不肯与丈夫分说。
皇帝激动得大笑起来,笑声震得他胸口发痛,笑着笑着皇帝落下泪来。
头一次,皇帝推开贵妃,步履蹒跚着朝刘涟走过来:“皇儿,朕的皇儿……上苍当真还是眷顾我大胤!”
他枯瘦的手掌按在刘涟肩头,死死握紧,那股子虚假的精气神仿佛从他身躯里抽掉了:“今后这江山、这江山……就、就是你的了……”
“你……你叫朕一声,可、可好?”那双浑浊疲惫的眼里满是期待。
刘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地叫了一声“父皇”。皇帝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话,说要把天下珍宝都堆到他面前来,又说自己这些年来愧疚无比云云。
嗤,这时候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姬缜在一旁冷眼旁观。
贵妃适时地奉承几句,哄得皇帝心花怒放。
美人蛇媚意嫣然地盯着刘涟,柔声道:“皇上,殿下这些年流落在外孤苦无依,现下终于认祖归宗,乃是天大的喜事呢。皇后娘娘去得早,不若让臣妾好生照料。”
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刘涟生母没了,而如今宫中最得宠最有实权的嫔妃是他,他不养谁养?
皇帝很是高兴,认为贵妃颇有慈母之心,很是夸赞了几句。
刘涟没想到他还真敢说,姬缜的杀气快要溢出来了,他连忙按住他的手,委婉而强硬地拒绝:“娘娘,缜哥哥待我很好,宫里我不习惯,还是算了吧。”
鬼才信贵妃母爱泛滥,突发奇想要养个半大小子!况且,况且……再漂亮也掩盖不了这是个大唧唧萌妹的事实好不好!
落到这条毒蛇手里,换别人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刘涟过去,怕是今晚就得大打出手,整个后宫都要夷为平地才甘休。
姬缜听他叫哥,心里美滋滋的,看贵妃都顺眼了那么一丁点。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亲刘涟几口,再听他多叫几声来听听。
刘涟温和有礼却油盐不进,加上姬缜阴沉的脸色颇具威胁,皇帝最终还是妥协了,没让贵妃教养他,但要求他一定要回宫里来住。
姬缜心知肚明,怕刘涟“跟着自己学坏”,最后胳膊肘往外拐。他担心地看着刘涟,刘涟反握住他的手对他笑笑:“不怕,敢动我就揍他。”
他嘱咐姬缜照顾好咕噜,自己带着剑进宫去了。姬缜攥紧的手松了又紧,反反复复,直到手心里浸满汗水。
“王爷,放松。”监正把一支算筹扔出来,“殿下很强,宫里那位未必就能讨了便宜。”
姬缜看着星点闪烁的星图:“但愿。”
若是刘涟有什么事,他发誓会让大军铁蹄踏平整个玉京。
手心里的虎符微光闪烁。
***
没有系统,没有姬缜,独自一人去面对那披着画皮的妖妃。
但刘涟心情平静得出奇。
他双手垫着头,在温润的珠光里注视头顶悬着的纱幔,重重叠叠全是繁丽的绣花。鎏金炉里燃着名贵的香料,只有皇帝能用,现在破例让他也用上了。这空置了几十年的太子寝宫,终于有了那么点活人气息。
刘涟没有睡,他在等人。或者说,等一条毒蛇。
“你的胆子,可真够大的。”
刘涟悠然道:“还行吧。也不是很大。至少不怕蛇就是了。”
“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些什么?”
刘涟哂然:“那你就不怕,做出什么的是我?”
“有胆色。”那甜腻柔媚的嗓音在纱幔外想起,“春宵苦短,不做些什么,岂不是浪费了?”
一只白嫩纤长却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挑开华丽纱幔,妖娆冶艳的体香随着微风拂进来。
光是这诱人的香味,便足以撩动人心深处隐秘的欲念。
贵妃单膝跪在床边,俯视平躺着的刘涟。
刘涟大大方方地给他看,也无所顾忌地盯着他。
“勇敢的孩子……”贵妃抬手取下精致发髻上的凤钗,珠玉叮当。长得惊人的黑发倾泻下来,背光处他艳丽如鬼。
他轻叹着凑近刘涟,屈起一条修长雪白的大腿压住这位未来天子,刘涟注意到他身下什么都没有穿,不禁辣得闭上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他念叨着。
贵妃伏在他胸口,尖细的红指甲轻轻刮过他的脸,在他耳边吹出一□□.靡湿润的气:“好孩子,有没有做过大人的事?有么?姬缜教过你么?”
刘涟:“……”卧槽,他要受不了了,这个软软的东西是什么鬼好恶心的!
贵妃吃吃笑起来,觉得刘涟在害羞,五指更加肆无忌惮地探进他衣襟里:“乖乖的,让母妃来教你……”
他陡然兴奋起来,沉浸在背德与性别颠倒的错乱感之中,这些扭曲的欲念烧得他心底越发干涸,刘涟从未被人探索过的身体和那身躯里蕴藏的,纯净强大的龙气更是勾得他快要发狂。正牌帝星的力量可不是皇帝那老狗能比得上的,光是轻轻闻一点味儿,就叫他迷醉。
上天眷顾,呵呵……也确实是眷顾的。在他吃腻了凡俗肉体后,把如此香甜的一个孩子送到他面前来。
贵妃轻吟着,湿漉漉的妩媚双眼看着刘涟,双手撑在他脸颊旁:“乖孩子,我的小可爱啊……你就给了我吧,给了我吧!”
意乱情迷中他没有注意到刘涟惨不忍睹的表情,涂着甜腻口脂的唇眼看着就要印在刘涟颈侧,手也快要摸到他的胸口,刘涟终于忍无可忍。
“我日你个飞天棒槌螺旋蛇皮怪啊啊啊啊啊——!!”
他从床上暴起,当胸一脚把贵妃踹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社会你涟哥,人狠骚话多
这篇灵感有点短缺,新文准备中请戳专栏→《[星际]怪物与我》决哥和小溪的故事
请你们相信我没有带着我的坑跑路
第94章 榴莲炖鸡胗(十三)
刘涟那一脚力道不轻, 但他就寝后是光着脚的, 因此威力多少打了些折扣。贵妃砰地砸在墙上又滚落下来,竟然还能站起身。
他捂着心口轻咳,颇有几分弱不胜衣的风情, 只是脸色难看得紧。刘涟有些后悔, 应该踹他下面才对。
贵妃冷笑:“对着本宫这般尤物你也踹得下去!小杂种好狠的心肠!”
衣裙飘拂间他朝刘涟扑过去,却硬生生止步在寒光凛冽的剑锋前。
刘涟叹了口气:“停一下, 麻烦停一下。”
那剑尖对准贵妃的眼球,要是他敢动一步,没有怜香惜玉之心的刘涟绝对会把他的头刺个对穿。
“殿下……”贵妃笑得妖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非要这样动刀动枪的。”
刘涟:“我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打扰。”
贵妃后退一步,抬袖掩唇,目光里似乎要甩出钩子来:“您不喜欢男子,本宫也可以做你的女人……”
刘涟身上的鸡皮疙瘩快要掉了,他另一手揉揉鼻子:“那个, 还是别吧。我不喜欢掏出来比我还大的‘女人’。”
想想就很恐怖了。
贵妃嗤笑一声, 转身慢吞吞在花梨木椅子上坐下,浑身上下好似没有骨头一样柔软:“借口。”
他单手支着头,放软嗓音继续勾引刘涟:“你若是尝过本宫的滋味儿, 便知道是何等销魂了。殿下,想不想变成大人呢?”
刘涟收剑抱臂看他:“哦, 尝了之后第二天变成人干被抬出去吗?”
贵妃蹙眉,转而笑了:“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别怕,本宫会有分寸的。”
“你这般可爱……我又如何舍得吸干你?”
好东西, 当然要留着慢慢吃,细细品才是。
刘涟不能按时睡觉,心里烦躁不安,他忍着性子对贵妃说:“我不想打架,你能不能让我睡觉?大半夜的作什么妖?”
贵妃故意道:“殿下想要‘妖精打架’么,本宫可以奉陪的。”
刘涟揉揉太阳穴:“我说,娘娘,你怎么就盯着我呢?皇帝就在宫里,为什么不去找他?”
贵妃脸上布满讥嘲:“那老东西,几下就不行了,哪有你年轻可口?”
刘涟毫不犹豫地卖了姬缜:“那你可以去找并肩王嘛,年轻力壮,俊美多金啊。”
“呕……姬缜此人,令人作呕至极。”贵妃皱着眉头,提到姬缜,他就会想起那锦盒里血淋淋的骷髅。
不料刘涟借题发挥,瞬息间冲到他面前就是一记重拳:“你敢说我家王爷坏话!找打!”
贵妃坐在椅子上,身后是博古架,陈列着不少珍奇古玩,一时间退无可退,被刘涟一拳砸在下颌上。骨裂般的剧痛难以忍受,他痛叫着撞倒木架,摆件噼里啪啦砸落,贵妃就地一滚,避开了它们。
他正要爬起身,脆弱的咽喉突地感受到一丝冰凉。刘涟的剑正好压在他喉管上:“别乱动,我手不是很稳。”
贵妃恨恨地瞪着他:“放开我!你这个……你这个……”
他委屈得快要哭了,双眼湿润,任谁看了都要心生怜爱。
刘涟并不吃这一套,要是姬缜哭,他下手还会轻点。
打蛇必然要打七寸,一击即中,否则那毒牙便要咬进肉里去。
“你是什么?”刘涟盯着贵妃媚态横生的眼,“现在可以说了吗?”
贵妃傲慢地眯起眼睛看他:“不告诉你。除非你放开我。”
刘涟的剑退后几分,距离仍在可控制范围内,防备他暴起伤人。贵妃慢慢站起身来,皱眉道:“你看看你,本宫的裙子都弄脏了。”
“……我觉得,现在你的小命都被捏在别人手里,就不要介意衣服了吧。”刘涟说。
贵妃哂道:“本宫就是爱美,你有什么意见?”他提起华丽的裙摆,缓步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把刘涟的枕头拿来当坐垫。
“听好了小子。”贵妃手指绕着头发,似乎极其不耐烦。有些事情他非常不想开口,但除了刘涟,似乎也没有合适的对象可以说。
刘涟眼皮子有点抬不起来,他抱着紫砂壶灌几口冷茶,打起精神听贵妃说话。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对方说出来的事情一定非常诡异。
“你知道长生不老药的配方么?姬云琛王府里有两味,剩下一味,就是我。”他说。
刘涟道:“剩下的那一方是天人血,你是天人吗?看着不太像啊。”
贵妃挑眉:“那你说本宫像什么?”
刘涟态度十分诚恳:“一个磨人的妖精。”
贵妃冷哼一声不同他计较。
“很多年前,不记得是几百还是上千了……”贵妃拧着眉头开始回忆,“我忘了是因为什么,从天上来到人间。”
容貌惊世的天人,被人间的皇帝囚禁在深宫中几十年,直到皇帝死亡,天人都不得自由。
“他让当时的国师给我下了一个诅咒——除非这个咒语解除,否则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依附他们。”贵妃恨恨道。
“你知道你的先祖是个什么样的疯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