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秋却是眼角都笑弯了,“虽说你是个怪人,但能做你的义子,倒也是前世积攒的福气。对一个义子都如此情深义重,不知道慕容将来若是遇上心爱的女子,又会是怎样的癫狂。”
慕容棠闻言脸上有些无法言喻的情绪一闪而过,然而很快他就恢复平静。
秦素秋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当他是不谙男女之事,笑道:“慕容,你肯定还没有遇到让你心仪的人,如果你见过能让你一见倾心的女子,你就会明白,世间的男女之情真是最美好不过。”
慕容棠心知秦素秋是个风流之人,他只是微微一笑,平静的说道:“武道无所成,我无心牵挂那些纷扰。”
秦素秋一听他的话,无奈的笑着,“慕容,你真是……唉,既然这是你选择的路,希望你终有一日,能得偿所愿。”
慕容棠颌首,再度感谢这位挚友。
=====
慕容棠手握着流霜刀顺着藤蔓而上,没一会就上了高峰,消失无踪。
秦素秋目送他离开,叹息着回到无忧山庄。
尧清正在琼海仙蓬的小榻上写着字,窗外流云奔走,他笑着逗远方飞来的蝴蝶。
“你是不是见过义父?”尧清笑着对蝴蝶说道,“可我答应过义父不能离开这个屋子。”
“其实,也不会有人知道,对不对。”
“我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尧清喃喃自语道。
蝴蝶飞出窗外。
尧清呆坐了片刻,然后飞快的下榻。
走到隔壁,他站在门口,他得伸长手才能碰到门环,明知道这样会被义父教训,但他真的很想见他一面。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尧清有些担忧义父,来到无忧谷这么多日,他见义父的次数屈指可数,何况秦叔叔告诉他义父身体抱恙,需要调理。
可是,义父不在屋子里,见不到他了。
尧清有些失望。
他垂头丧气的放下手环,也不知是不是他力气太大,门就那么被他推开。
尧清诧异的看着屋子里的一片黑暗。
这是义父的房间,里边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尧清像是做贼一样,小心翼翼推开房门,伴随着吱吱一声的是扑面而来的凉意。
尧清走进屋里,没有熟悉的香气,也没有慕容棠随身携带的那把宝刀,更没有丝毫人气,若大的屋子,空荡荡一片。
尧清点燃油灯,这屋子的床榻上已经没有软褥,所有的用物都撤走,这里已经无人居住。
尧清跑出屋子,一路飞奔到秦素秋的住所,院子里,柳絮飞花。
秦素秋正与人下棋,见着尧清朝他招手,尧清小跑到他面前,胆怯的问着,“秦叔叔,义父呢?”
秦素秋放下棋子,笑道:“慕容兄,已经离开无忧谷了。”
“义父走了?”尧清摇头,有些不相信,“他不会丢下我,义父是不是出事了?”
秦素秋脸上露出愁容,“清儿,慕容兄有要事,先一步离开无忧谷,你要是想见他,以后还会有机会。”
“不!”尧清拒绝,他咬着嘴唇,倔强的说道:“我要见义父,我去找他。”
说罢,尧清转身就跑了。
“唉!这孩子……”秦素秋伸长脖子看尧清跑远,他也不在意,心想一个小孩难不成能飞天,就由着他去吧。
正在他兴致勃勃下棋时,无忧山庄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声。
秦素秋立刻抽出墙上的宝剑出门。
正是夕阳无限好,余晖映清溪。
无忧溪上的竹筏已被陌生的来客霸占,尧清正被黑衣男子身后的手下挟持着,面对这不请自来的客人,秦素秋道:“你要的人已经离开,何必再生事端。”
“能破七日断肠散,天下间也只有妙手千秋,只可惜,你我非友。”靳艳君道:“慕容棠呢?他在哪里?”
“慕容早已离开无忧山庄,恕我无可奉告。”秦素秋强势的回应。
靳艳君负手而立,“告诉慕容棠,想要他义子活命,就拿斩天决到玄冥教交换,恭候大驾。”
说罢,靳艳君张狂离去,秦素秋一路狂追,只可惜追到晋阳郡,还是没能追到靳艳君。
担心尧清的安危,秦素秋通知江湖眼线传书慕容棠,让他速速前往玄冥教救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师兄
江水滔滔,这艘大船像是离弦之箭,逆流而上。
从晋阳郡出发,经过三江源头两日就能到达天极峰境内,绕过天极峰,一路往西南,过不了多久就会到达玄冥教。
靳艳君选择走水路,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靳艳君正喝着酒,尧清在他对面坐着,满脸的不服气,脸气鼓鼓的,眼睛也瞪着,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咬靳艳君一口。
“你叫什么名字?”靳艳君问尧清,这也是一路上靳艳君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尧清。
尧清哼一声,扭过头不看他。
“看不出来,脾气不小。”靳艳君拿起桌上的花生米一弹,花生米立刻点中尧清的笑穴,尧清“哈哈哈哈”的笑了出来,只见他捧腹大笑,小小的身子在船椅上缩成一团。
“你个恶人,我就不告诉你!”尧清边笑还嘴硬的回击。
“哦?你不愿意说,那便一直这样笑下去,直到一个时辰后,你的穴道会自行解开。”靳艳君依旧兴致勃勃的喝着酒,冷淡的看了一眼尧清,并不打算放过他。
尧清一口咬住自己的胳膊,把笑声都给吞进了肚子里,这穴道不比其他武功,一旦被点,除非有人解穴或是过时辰,如若不然,被点穴的人会持续受着折磨。
靳艳君端着酒,眯着眼看尧清隐忍的神情,越看眼中的杀气越浓,直到有人走入船舱,才打断了靳艳君对尧清的审视。
“你怎么来了?”靳艳君问道。
“身为玄冥教的大护法,我当然要来看看你抓一个孩子有何意图。”君亭山负手而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在玄冥教待着,出来惹是生非,是打算入主中原?”
靳艳君喝着酒,回道:“与你何干?”
“我堂堂玄冥教的护法,当然要知道。”说罢君亭山蹲下身面对靳艳君跪坐着,“听说你想要斩天决?”
靳艳君侧过脸面对面看君亭山,笑道:“哪里听说的?”
“道听途说而已。”君亭山说罢再看尧清一眼,眼看尧清已经把自己的手臂咬的血肉模糊,君亭山有些迟疑的问道:“这孩子是不是有些像慕容……”
靳艳君冷笑,“你对他,倒是有几分情义。”
“慕容是老教主的关门弟子,又有得天独厚的武学功底,难道你不希望他能领悟出更深厚的武学,这样才不辜负靳家百年基业。”
君亭山说的头头是道,靳艳君却不以为然。
靳艳君道:“虽然你是玄冥教的护法,但是玄冥教与巫教泾渭分明,许多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君亭山眯起眼,笑道:“这么说来,你是不打算和我商量了?”
“有什么可商量的。”靳艳君冷冷的说道:“我玄冥教的事,不需要外人来作主,你做好你护法的事就够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才是玄冥教的教主,你虽是挂名的护法,但你在我眼中,其实什么也不是。
靳艳君会如此猖狂,君亭山丝毫不意外。
虽说巫教本就是玄冥教的一个旁支扩大到今日,但在江湖中,两教并无往来。
也只有两教的教主才知道巫教教主会兼任玄冥教大护法,原因要追溯到很久以前。
巫教第一任教主原本是玄冥教的一个弟子,因为动情,被逐出师门,不得已离开玄冥教,开创了巫教。
后来与他同门的师兄做了教主,召他回教,又因为巫教逐渐壮大,他无法放下,于是只是暗中兼任了大护法,这个规矩,也就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不过看样子,这个规矩在靳艳君眼中是累赘,毫无意义。
也是,巫教日渐扩大,甚至在某些地方赶超了玄冥教,成为南疆第一魔教,也成为江湖人口中可以与试剑山庄、天极峰抗衡的大教。
再看玄冥教,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愚民的做法让玄冥教偏安一隅,他们已经渐渐丧失对巫教教主的控制力。
“今日,如果我要你放过这个孩子,你会不会答应。”君亭山问道。
“我为何要答应?”靳艳君反问。
君亭山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凭什么不答应?”
靳艳君霸气的回答,“凭我不想答应。”
“你……”君亭山怒目而视。
靳艳君端起酒塞到君亭山嘴上,一把堵住君亭山的嘴,“吵死了!闭嘴!”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君亭山说话,由来只有他算计别人,让别人吃亏的份,今日他却是被靳艳君欺压的动弹不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君亭山当即翻脸。
“靳艳君!”君亭山放下酒杯喊道。
靳艳君却是毫无波澜的看他,“有这个功夫动手,你还不如先去救救那孩子。”
正要动手的君亭山闻言马上去看尧清,就在此时,三根银针被靳艳君扎入君亭山上身的穴位,君1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亭山顿时身体一麻,他反手还击,靳艳君一掌劈来,却不料方才那银针就是封住了君亭山的内力,这一掌接住,君亭山当即口吐鲜血。
君亭山作势要倒下,靳艳君立马把他扶住,君亭山反手拔出自己身上的银针扎入靳艳君身上。
靳艳君皱眉,君亭山口中吐出烟雾,靳艳君深吸一口气,将君亭山的毒气吸入,借由此招吸取君亭山的迷烟。
然后,只见他朝君亭山轻轻一吐息。
君亭山随即瘫软,靳艳君轻巧的拔下自己身上的银针。
“巫教的百毒之术,统统来自玄冥教。”靳艳君冷冷的说道:“君弟,这些招数你怎敢用到我身上。”
君亭山心知自己惹恼了靳艳君,这靳艳君武功高强,心性十分古怪,加上他行事变态,把他惹急了,吸光自己的内力也不一定。
要不是君家曾发誓效力于玄冥教,他也不至于无法对靳艳君使出全力,以至于处处被他压制。
硬的不行,君亭山只能来软的,于是他可怜巴巴的看着靳艳君,“靳哥哥,我知道自己错了,大不了我不插手这事了,你放过我吧。”
“靳哥哥,你也不想巫教没了我,变成一盘散沙吧。”
“靳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了。”
靳艳君一脸受不了的看君亭山一眼,反手将他推倒在地,随即吩咐人进船舱把君亭山弄走。
君亭山临走还说着慕容棠下落不明,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也许他根本不会为了这个已经被他抛弃的义子回去玄冥教,抓了他也没用,还不如放过这个孩子。
靳艳君视他如无物,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话。
尧清在痛苦与放弃的边缘挣扎,原本听着他们二人的话,尧清就心乱如麻,可他不服气,一股倔强的脾气撑着他不松口。
然而,君亭山一句他是弃子,无意间窜入尧清耳中,深深地伤害了尧清。
慕容棠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把他丢在了无忧谷,他是想要放弃他的吧。
尧清从京都开始就知道义父有心事,但他从不问,是因为他相信义父,哪怕他病入膏肓,就那么死过去,他也不会怨义父半分。
现在,他依旧不怨他。
他就是怕,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义父。
“你现在,是不是很怕慕容棠不会来玄冥教救你。”靳艳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尧清身旁。
尧清还没说话,靳艳君已经解开他的笑穴,尧清终于解脱了。
靳艳君站起来,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尧清卷缩的身体。
“你不必担心,他愿意为你解毒,就是刀山火海,他也会来。”说罢,靳艳君唇角扬起笑意,“我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
靳艳君正在假寐,幽暗的玄冥教大堂内,几乎没有生气。
四周都是冰冷冷的石壁,连守在门口的教徒,双眼都是空洞的。
“报!教主!巫教武堂堂主慕容棠求见!”
靳艳君猛地睁开眼,摆摆手,示意他们带人进来。
那人从暗黑的门外走进来时,靳艳君并没有一眼就认出他是慕容棠。
满头的白发,连鬓角都生出了不该有的皱纹,他以一种不知名的速度,走向了衰败,那个有着玉公子之称的人,此刻,双眼中的沧桑,已不再是年轻人身上能看到的,他丢失了半生的功力,也丧失了青春年华。
靳艳君凝视着慕容棠,这一刻,靳艳君的眼神,竟然复杂到无法形容。
“师兄,你我的恩怨,请不要波及无关的人。”
慕容棠开口,他的声音也苍老了。
靳艳君皱起眉头,手握成拳。
“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吗?”靳艳君平静的问着慕容棠。
慕容棠微微笑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过是白发苍狗,谁又能料得明日事。”
“你练成了迦罗心法。却又失去了一半的功力。”靳艳君点点头,平静的说道:“以你现在的武功,来这里,无非是自寻死路。”
“为了清儿,我必须来。”慕容棠从容的说道,“希望师兄能放过他,冤有头债有主,你我的仇怨,只需让我一人偿还。”
“债?我早已说过,你我之间没有恩怨。”靳艳君道:“我要的只是斩天决!”
“既然你要斩天决,为何不直接来找我,兜一个圈让慕容出手,靳教主,你这是有多恨慕容,才想让他里外不是人。”边说着话,君亭山边从门外进屋。
见到慕容棠满鬓白发,他起初是惊讶,马上又恢复平静,君亭山朝靳艳君作揖,“靳教主,君某又来了。”
靳艳君一脸深沉的看慕容棠,“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学会给自己留有后路。”
“唉,话不能这么说,靳哥哥,不是慕容要我来的,是我自己不请自来,登门拜访,还望多多担待。”
“够了!!”靳艳君猛地一拍椅子的扶手,低喝道:“慕容棠,你看看你,为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义子,竟然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你还活的久吗?”
说罢,靳艳君命人把尧清带上来。
尧清从后面被押出来的时候,还是愁眉苦脸,不过穿着干干净净,面色也红润,他一眼没认出慕容棠来,只是觉得站在大堂中央的白衣人有些奇怪。
但他瞅着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熟悉。
那双眼睛,太熟悉了。
然后,看着他手上的那把刀,尧清的一声“义父”几乎是脱口而出。
君亭山有些诧异的看尧清,尧清已经挣脱了玄冥教教徒,飞奔过来,一把扑进慕容棠怀里,大喊道:“义父!义父!你怎么了!”
那孩子的叫声里夹杂着浓厚的思念之情,那几乎是无法隐藏的浓烈感情,慕容棠顺势就把尧清抱住,摸着他的脑袋,轻笑着,温柔的说道:“清儿乖,义父很好,这些日子吃苦了,义父是来接你回家的。”
“不!义父你是骗子!”尧清仰起头看慕容棠,眼眶里都是眼泪,“义父,你过的一点也不好。你的头发,怎么全都变白了。”
慕容棠叹息一声。
还不待他开口,靳艳君已经提前说道:“你义父的满头白发,是为了帮你驱毒,他为了帮你续命,废了一半的内力,迦罗心法反噬,能折寿二十年。好一个父子情深!”
君亭山闻言脸色难看至极,但今日不是他算账的日子,所以他也只能忍下来。
“师兄,清儿只是孩子,你不必对他说这些。”
说罢,慕容棠掂了掂手中的流霜刀,他将刀横立。
“我知道师兄你对流霜刀一直耿耿于怀,师父当初把刀传给我,只是希望我能把靳家刀法发扬光大,这断情绝爱的武功不利于师兄和嫂子夫妻和睦。其中,并没有要传教主之位的深意,师兄你误会了。”
慕容棠和靳艳君遥遥相望,曾经年少一起闯荡江湖,他们生死相寄。
却不料因为一把刀,一个女人,而相互猜忌。
慕容棠把刀扔给靳艳君,靳艳君接住,慕容棠道:“流霜刀需要一个真正能驾驭他的主人,这个人不会是我。师兄,我将它归还与你,希望你能完成师父的遗言,发扬靳家刀法。慕容棠在此发誓,此生再不用刀,我就此封刀!”
靳艳君眯起眼,仿佛是不敢相信慕容棠的话。
君亭山也略有些意外的看着慕容棠。
靳艳君道:“我要的是斩天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