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童歪了歪脑袋,问他:“什么?”
单言有些不满:“道歉。”
单童顿住了,停了下来,望向单言,有些难以置信:“道什么歉?”
单言皱眉:“你跑去赵主任那里告黑状,耽误舅舅和阿姨的时间,你不该道歉吗?”
单童瞪着单言,嘲笑道:“别他妈逗了,还要我道歉?我告黑状?”单童指着陈希:“她怎么不给我道歉,她他妈的诽谤我,凭什么要我道歉?你怎么不让我去死呢?”
“单童!”单言语气强硬起来:“你说话注意点分寸!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
“我乱说?你问问她啊,是她故意讹我的吗,是她录音的吗?不是别有用心,会录音吗?你问问她,问问你女朋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她在你面前塑造的是多么光辉高洁的白莲花形象,我也不在乎——OK你的爱情大过天,你们双方家长见面一起吃饭,我一个局外人插进来伤了你们和气,你们慢慢吃——”单童话还没有说完,单言就一巴掌扇了过来,单童被单言这一巴掌给扇懵了,呆了好几秒。
“单童!我看你是被我惯得基本礼貌都不懂了!别以为受了点伤,全世界就得给你让道,我能惯着你,别人可不会惯着你,错了就是错了,该认错就认错,在我面前能耍浑蒙混过去,在别人面前可不能!现在就给我道歉!”单言突然就发火了,他这一巴掌来得毫无征兆,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单童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下课铃声响了,安静的学校瞬间喧闹起来,单童猛地回过神来,也毫不留情,一拳朝单言打了过去,单言被打得踉跄着退了两步,他没有想过单童会还手,还没有回过神来,单童已经跨到了单言面前,抬起手,又是一拳头朝单言砸去, 舅舅赶紧伸手来拉,单童现在已经不认人了,甩开舅舅的手,拳头继续往单言脸上招呼,一点也不留情。
单言挨了两拳也火了,也不管单童身上有没有伤,是不是才好,也开始还手了,两个人一时就扭打成了一团。
刚好是下课时间,陆陆续续从教室里走出来的同学都看到这一幕,除了围观议论,还有人拿出手机来拍照、录像——这对兄弟才被人传出来是“德国骨科”,这就打得不可开交了,看他们下手这狠劲儿,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么恩爱啊。
很快两个班的班主任也都被叫来了,纷纷叫住他们让他们停下来,这两兄弟已经打红眼了,谁的话都不好使,单言的班主任赶紧从吃瓜群众里抓了两个高大的壮丁拉开了他们,两人隔了两米,还一副随时都要冲上去继续打的架势。
单言嘴角已经裂开了,吐了一口血水,气势汹汹地瞪着单童,单童喘着粗气,胸口起伏很大,方倩瑜也从人群里挤了进来,跑到单童身边,紧张兮兮拽着他。
单童瞥了她一眼,冷笑了一声,甩开架着自己的男生,一并也甩开方倩瑜,扫了单言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扬长而去。
第032章
单童整个下午都没有回学校,一直到放学也不见他人,单言去单童班上拿了他的耽美文库,看着黑板上的作业,把对应的练习册给他放进耽美文库里,拉上拉链,才发现他的耽美文库拉链上挂着一个超级幼稚的挂饰,是有次他们去吃饭的时候因为等餐超时送的赠品,刚好两个,老妈一人发了一个,他嘴上说着“幼稚”,却乖乖地挂在耽美文库上,倒是自己,接下的时候说了“谢谢”,回家就放进抽屉里了。
对啊,他的单童是个口是心非,温柔又善良的孩子啊。
单言回到家,发现单童还没有回家,单言有些慌了,给单童打电话,无人接听,又挨个给家里的亲戚打电话,没有任何人知道单童的行踪。
单言突然发现自己不了解单童,自己在拒绝单童关心的同时,也隔绝了所有和他相关的事情,看到他在篮球场上打球,会加快脚步走过,听到有人谈论有关单童的话题,会主动回避——单言曾经抗拒的有关单童的消息,现在都成为他脑海里的空白区。
不知道他的兴趣爱好,不认识他的朋友,没有他朋友的联系方式,甚至没有从他的口里听到过某一个熟悉的、能够记起来的名字。
单言慌慌张张拿了手机和钥匙出了门,他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单童,却也没法停下脚步,一边给单童打电话,一边漫无目的地找着。就在单言几乎绝望的时候,单童发了一条信息过来,甚至能从文字里读出他的冷漠。
“今晚不回来,没电了,别打电话来了”
单言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完全无视了单童后半句话,立刻就给单童打了通电话,响到都快结束了,单童才接电话,那边背景声很嘈杂,单言有些听不清单童再说什么,但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语气很不耐烦,半蒙半猜才听出来单童说的是:“都说让你别打电话了。”
单言捂住手机,紧张兮兮地问道:“你在哪儿?你不回家你晚上住哪儿?”
单童反问:“关你什么事儿啊?”
单言有些惊讶,又有些急:“怎么不关我的事儿啊!单童你是我弟弟!”
单童笑:“我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孙子,我在哪儿还要跟你汇报啊?”
“单童!”单言急了:“你在哪里……”单言话还没有说完,通话就断掉了,单言浑身止不住颤抖,赶忙给单童回拨过去,单童就关机了。
单言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单童那边听起来就不像什么正经场所,他从来不在外面过夜,他一个未成年人也不可能去酒店,单言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他很后悔扇了单童那一巴掌,虽然单童说话的确很不知分寸,但在那个时候,应该有别的,更好一些的办法来让他住口的,自己的确是做错了。
单言觉得很无力,到处乱跑也累了,他扶着栏杆蹲下了身来,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单言想也没想就接通了电话,那边安静了许多,是单童的声音:“我手机没电了,都让你别打了……你不用担心,我晚上住朋友家。”
单言眼泪就掉了下来,也不掩饰哭腔:“单童你给我回来!”
“我不回来。”单童有些冷淡地拒绝他。
单言也不讲道理了:“单童!我让你给我回来!”
单童顿了一下,说:“我说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不。”
单言有些歇斯底里地朝电话那边吼道:“你不觉得我们还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吗!”
单童的声音温柔了下来:“那你听好了单言,我爱你,录音里的内容,是在没有任何暗示的语境下说出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真心的——我没法再把你当做我亲哥哥了,我看到你和陈希在一起,嫉妒得快要发狂,但同时很懊恼,除了背着你做这些小动作,我竟然没有名正言顺的拆散你们的理由,所以,就这样吧。单言,你说,我那一套,在‘别人’那里蒙混不过去,对,我也知道啊,可你对我而言,是‘别人’吗?可我在你这里,也蒙混不过去了,不是吗?”
第033章
单言失眠了,一直到三点还睡不着,也不敢给单童打电话,单童那么干脆地跟自己说了,那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啊,那个混球,自己是他亲哥啊!但是有一点单言很清楚,所以也为此纳闷,自己一点也没有厌恶的情绪,从不确定到单童亲口承认,惊讶多过恐惧,无奈多过气愤。
浑浑噩噩天就亮了,单言还是没睡着,却也没想明白,单童到底喜欢自己什么,该怎么回应他,该怎么面对他,接受还是拒绝。
单言早早地到了学校,连在校门口值周的学生都还没开始站岗,单言就站在进门那颗大榕树下,不断地按亮手机屏幕看时间,他不确定单童会不会来学校,他拿单童完全没办法。
到了上学的点,人流量也大了起来,每个经过单言身边的人都窃窃私语,走过后还指指点点,单言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大概是这件事带给他最大不爽的地方,他这人面子薄,不喜欢别人在背后议论自己。
人越来越多,声音也嘈杂起来,单言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别人在说什么,但越是这样去,却越是能听到不想听的话飘进耳朵里,或许他们说出来本来就想让自己听到,刻意阴阳怪气,刻意提高音调。
突然那校门外一阵骚乱,连站在校门口值周的学生和老师都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单言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但在那一刻,单言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也赶忙往校门外冲去,刚出校门,就看到一群人围成一个圈,有人惊呼有人尖叫,值周老师也正努力往人群中间挤,场面很混乱。
单言也硬着头皮往人群中间挤,果然就看到单童了,他正在拉架——不是单童在打架,单言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单童身处旋涡中心,单言又警惕起来。
单童拉着的男生是高三的学长,整个七中都认识他,他叫窦破,标准官二代,方圆百里出了名的不讲道理,他就是道理,违背他就得挨打。
单童的语气很强势:“窦破!你他妈干什么!”
窦破停了下来,周围也都静了下来,单童看窦破停了下来,赶紧就把他拉开了,窦破有些不高兴:“你他妈是不是聋了啊?这你也听得下去?”
单童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我把帖子看了五页,比这难听的话多得是。”
窦破说:“你听得下去,老子听不下去!膈应!”
单童笑:“我要真是同性恋真喜欢我哥,你就不膈应了?”
窦破不可思议:“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你喜欢谁关老子屁事啊!老子就是听到背后说人坏话不爽,敢躲背后逼逼我就敢打他,怎么着?”
单童翻了个白眼:“你省省吧,马上就毕业了,闹什么事儿啊,走了!”单童拽着窦破就要走,单言赶忙叫住他:“单童!”
单童刚才就看到单言了,快速地瞄了一眼,昨天自己打了他,他嘴角破了,脸上还有点淤青,还挂着黑眼圈,一脸惊恐的模样——果然很可爱啊,可是现在连抱抱他都不可以了吧。
单童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望向单言,问他:“干什么?”
单言气得发抖:“你昨晚,住在哪儿?”
单童不耐烦:“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我再说一次,我是你弟弟,不是你孙子!”
单言也火了,提高了音量:“那你也给我听好了!我是你哥哥!长兄为父!我现在就有权利管你!”说着就伸出手把单童从窦破身边拉了过来,显然单童没有料到单言会说这样的话,被单言拉到了身边还有些不知所措,窦破赶紧劝和:“诶诶,你们俩好好说话,别动手,单童昨晚住我家的。”
单童无语,刚还不讲道理,不问青红皂白就轮着拳头往人家身上招呼的人,没资格说这样的话吧。
单言在气头上,像只发威的狮子,日常对窦破的恐惧也没了,恶狠狠地盯着窦破,凶道:“你!离我弟弟远点!不要带坏他了!我弟弟是好学生,和你不是一路人!”
窦破被单言劈头盖脸一顿训,愣在原地定了几秒,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眯眯地对单言说:“那看来,你对你弟弟,也不是很了解啊。”
第034章
单言怔怔地站在原地,隔了好几秒,才有些木讷地转过头望向单童,单童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漫不经心地承认道:“窦破是我的朋友。”
单言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和他是朋友!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单童冷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单言一番,笑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哪些朋友?你关心过我吗?好了单言,这么多人看着呢,这群人可都以为我们很相爱呢,你这样破绽百出,绯闻没法传了。”
单言的耳朵瞬间就红了,看着单童,愧疚,却又很不是滋味,单童说得对,他从来就不关心单童有哪些朋友,也从不过问单童去了哪里,自己当初冷漠地隔绝了有关他的一切信息,现在就没有资格抱怨“我怎么不知道”。
值周的老师把围观的学生往学校里赶,大家都不敢逗留,陆陆续续散开了。单童也没再理单言,往学校门口走,窦破皱了皱眉,看了单言一眼便跟上了单童,走了两步就被值周老师叫住了,窦破理直气壮:“我又没在学校里面打人,你逼事儿怎么这么多?”说完竖了个中指,跟上了单童。
一整个上午单言都没法集中精神,眼皮很重,人也昏沉沉的,老师明明在讲台上,却觉得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单言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同桌的手。
单言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躺在病床上,单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握着自己的手,他好像在说什么,可是自己却怎么也听不清,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话来,单童站了起来,单言这才看到几步以外的窦破,单言想拉住他,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力气——不可以啊,那样的坏学生,你不可以跟他一起啊!
单言在梦里把自己急得半死,眼泪就掉了下来,单童弯下腰来,吻了吻自己的额头,最后,还是和窦破走了。
单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周围的环境和梦里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坐在椅子上的是陈希,单言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陈希:“我怎么了?”
陈希歪了歪脑袋,苦笑道:“郑启说你抓着他的手,跟他说你脑袋晕,然后你就有点神志不清了,他就举手给老师说了,然后扶你来的——你没印象了?”
单言没有回答陈希,而是追问道:“那童童呢?”
陈希脸上的笑容仿佛凝固住了,没有回答单言,而是慢慢地收起笑容,叹了口气,才说:“不知道,我也是刚来,我进来的时候,医务室的老师就不在,也没别人。”
单言有点失望,自己竟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可那如果不是梦就好了。
“单言,我觉得,你的状态不太对。”隔了好久,陈希才缓缓开口,“我答应过你会替你保守秘密,也替你隐瞒,就算单童在赵主任那里瞎掰甚至冤枉我们两个,我也可以不揭穿、不解释,你让我陪你演这一出,我就陪你——但是你呢?你心里怎么想?是继续纵容单童,让他在这条歧路上走远,还是好好跟他说清楚?感情这种事情,不能拖着,也不该拖着,单童骗得了所有人,但你,应该知道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是回应还是拒绝,你总得选一条路。”
单言没有说话,过了好久才哽咽着开口:“我……今天才深刻地意识到,我一点也不了解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想当然,或者,只凭我的喜好,他从不会提出异议——我不了解他的交友圈子,不了解他的兴趣爱好,甚至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菜。但是我知道一件事,这或许是唯一的,我逆转一切的筹码……”
他爱我。
“我,没有选择。”
第035章
单童和窦破走出医务室,走了好长一段路了,窦破才开口:“你和你哥,都这么相处的?”一边说着一边把压片糖果从口袋里拿出来,打开了盒子。
单童也没有回过头看他,继续走着,漫不经心地接话:“什么?”
窦破倒了一颗糖到手里,说:“一个巴掌——”抛起来张嘴接住,“一颗糖。”
单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回答,窦破又说:“我觉得你哥,除了长相,和你真是一点也不像啊。”
“废话,我们相像的只有皮囊。”单童晃了晃脑袋,活动了一下脖子,窦破又说:“对了,凯凯刚给我打电话,说是查出来了那个匿名发帖的IP,对应地址,找到人了,你哥班上的一小姑娘。”
单童嘴角勾起一个笑,眼神多了几分邪气,望向窦破,窦破也笑了:“是叫,方……什么来着?”
单童轻笑了一声,抱怨道:“多管闲事。”
知道幕后黑手的真面目,单童似乎并不惊讶,窦破饶有兴趣:“所以这次怎么玩儿好呢?看在你们有私人恩怨的份儿上,这次的主题你来定吧!”
“嗯……”单童皱了皱眉,扬了扬手,笑了起来:“算了,我哥说的,我和你不是一路人,你们那些恶趣味,我就不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