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觉得怎样?”白十哭丧着脸,拼命摇他的手臂。
“死不了。”厌恶地推开白十,紫谨抚额暗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一旁白一也是满脸焦急。惊见紫谨无端坠马,她是第一个奔到他身边的人。可除了瞧其紧按心口辗转翻滚地痛苦模样,压根查不出半点根由来。既没伤,又没病,怎会无端心痛?“主人身子可有哪处不适?为何会莫名跌下马来?”
紫谨呆呆坐起,对四周关切充耳不闻。疼痛感已经彻底远离,只是神智却似久久没能回体。等待得眼中划过一丝清明,他突然瞠目自怔,一个不敢置信的疯狂念想突然闯进脑子里,竟叫他连细细咀嚼的余地都没有。没有半分迟疑,更没有半点解释,猛推开一众幽女,紫谨翻身上马,再次疾奔而去。只是这次去的不是沧临,而是适才来时的方向。
展昭,……是你吗?啊是了,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叫我痛成这样?
是我在什么地方错过了你吗?还是你出了什么事?不然老天岂会叫我无端心痛,痛到几近昏厥?
只要你平安,别的什么都无所谓。即使错过千次,我也会再追你回来。你是属于我的,我有自信你将只属于我一个。总有一天,我会要你除了我谁都不想,除了我谁都不看。
……白玉堂……?
哼,那个白玉堂算什么?!连你都保护不了的窝囊废!
我会让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一说的对,想要一个人死可以有千万种的方法,哪怕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不信,我们就试试!
一丝阴狠自眉宇间划过,紫谨加紧马鞭,迎着冷风爆出声声驱马的吆喝。当那座不归客栈终于再次出现在眼帘,他想也未想就撞塌了大门冲进去。
浓郁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还夹杂着因门板砸地反扑起的尘埃。放眼望去,尸横遍地,无一生还。自踏入客栈的一霎那,紫谨就觉心脏一阵收缩。死人没什么可惧!在他面前即便死上成千上万的人也休想叫他皱一下眉头。他怕的,只是找到展昭冰冷的身体,这种恐惧叫他觉得行走在这群尸间也是艰难。他不能失去了那个人,绝不能!
好在一阵翻找,并未发现展昭踪迹,紫谨这才仰天长长舒出一口气来。
此时白绫幽女已赶来,众人先是被眼前景象弄得心头一怵,随后领头的白一才从紫谨舒缓的表情中获悉了这场客栈血斗的结果。
可恶!那展昭莫非真是九命怪猫,如此绝境竟还要不了他的命?不过……或许也得庆幸展昭没有死在这里,不然紫谨前后一想,她怕是也小命不保。
正自银牙暗咬,突然瞧见云浪宝剑静静地躺在不远处。心中蓦地又是一阵狂喜。
虽没要命,看来那展昭也必定伤得不轻,不然以他对白玉堂的情谊,岂会将白玉堂的宝剑轻易遗失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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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白玉堂的宝剑嘛!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你说什么?!白玉堂的剑?”紫谨扑向白十,一手夺剑一手五指死死掐住白十肩胛,叫她顿失花容,痛得说不出话来。
其他白绫幽女闻声围上来,议论纷纷,同时也让紫谨确定了手中的真是白玉堂的宝剑云浪。只是任谁都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这把云浪剑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座客栈里呢?白玉堂明明同展昭一起回开封去了,现在剑在此处,岂不是太过匪夷所思?!
还是说适才身处客栈的一人正是白玉堂,是他留下了这把宝剑?那展昭呢?如果白玉堂在此,是不是意味着适才展昭也在这个客栈?……不对,如果客栈内激战的是他们两人,为何先前向他求救的那人只求他救一个?那人要他救的究竟是展昭还是白玉堂?或者谁都不是?
思绪一片混乱。紫谨几近发泄地一掌挥出,正中顶梁柱,裂缝应声扩散开来,随后断裂、坍落。整座客栈的不同方位顿时不约而同发出木石的悲鸣,白绫幽女纷纷大惊失色地呼叫起来:“糟了,这房子要塌了!”相继狼狈逃窜而出,猛一回头,不见紫谨身影。正当几个年长的打算再次抢入,那不归客栈忽然轰然倒塌。
待得一切烟消云散,紫谨仍完好无损地立在客栈正中。只见他手握云浪,却是越攥越紧。他紧抿着嘴,神色绝顶凝重。空气似在周身凝结,只要他不说话,就没有人可以说话。
“白二白十。”
“奴婢在!”
“去追白七白八。给我好好看看展昭和那白玉堂现在究竟身在何处?若发现她二人有半分虚报,不必回禀,直接提了两人的头回来见我。”
领命的两人一阵心惊,没敢答话。白一眼珠一转正待开口,不想被紫谨冷冷喝住。“你给我闭嘴!我现在心情坏到极点,没功夫听你说什么屁话!”紫谨缓步步出客栈废墟,走向白一。两指轻挑其颚,自上而下端详起这副清丽容颜。忽而一声讪笑出口,紫谨一把扼住白一下巴,神情既邪魅又冷漠。“如果白七白八不能活命,你会是什么下场,不会不知道吧?……可不是死就能轻松解脱的!”
冷汗层层逼出白一额头,那近在咫尺看似冷静却难掩疯狂之色的绝美容颜,叫她再也哼不出一声。
“那主人,我们现在……?”一个问道。
“计划不变,沧临,而后大理城!”紫谨跳上坐骑再次带同一干人等绝尘离去。
直到听不到马蹄,亦再看不见半个身影。赵祯才从距离倒塌客栈不足三丈远藏身的草丛中将重伤的展昭半抱半扶了出来。想到适才一幕,直令他胆战心惊,若不是躲得快,只怕要叫那邪神弄丢了性命。
只是……那个紫衣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何以去而复返?毁了这座客栈,还拿走白玉堂的剑?
甩甩头,赵祯决定不再去思考这些没有用的问题。只有一点他是绝对肯定的——那紫衣人绝不会是展昭或是白玉堂的朋友。既然没有求援的可能,那他现在可以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带着展昭一同逃到矩州去,并在宋理之战爆发前赶往夔州调兵阻止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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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决心,往往是跟不上际遇的现实的。
——只用了半天,赵祯便深刻体会到这一点。
为避追踪,绕开山道,赵祯另辟蹊径尽捡些人兽绝迹处行走,时间一久,手脚俱被荆棘碎石刺伤磨破,缺粮缺水又使得身乏体困,疲劳加剧。更不提驮在背上的人越来越沉,每走一步脚都如同灌了铅一般。若说暠山之上也是艰辛,可有展昭事事帮衬时时照应,再者碍于帝王颜面不想叫白玉堂小瞧了自己,才憋了口倔气忍下种种,如今徒步独行,凄冷寂苦加倍了似的,真是叫天不应、求助无门。
这些苦本不是他这个养尊处优享尽人间极贵的帝王能够承受的,之所以咬牙坚持了下来,只因心头火热的决意没有输给皮肉上的软弱。然而很快他又发现了另一个事实,意志是一回事,结果又是另一回事,体力不支下,只得走一时辰歇半时辰地往复折腾,别说夔州了,矩州何时才是个头?真能赶在宋理之战亦或是内乱动荡爆发前阻止这一切吗?
正那么想着,借力的藤蔓突然断裂,脚下一时没撑住,便是一路顺坡滑下。赵祯怕伤了展昭,双手死扣地面,整个身子也尽量贴紧去,这才没仰面摔着。只是当终于停下,灾情已经严重的不是一点点——两掌十指全磨出了血,左腿损伤更厉害,鲜血直流。
赵祯抬头看看快要暗下的天色,痛苦地闭了下眼,心知今日是再也走不了了。将自身伤口草草裹了,赵祯就近觅了处山洞打算过夜。
解开绑在腰际固定用的布绳,放背上的展昭躺下,一切动作都那般小心翼翼。在仔细检查完展昭全身并没因这一路颠簸再受什么损伤,赵祯这才长出一口气瘫倒在地。
不自禁抚住额头,低低的自嘲的笑声就那么溢出嘴角。
终于知道展昭为何执意要他丢下自己的原因了:不是不想求生,而是为了更多人的生,那个人选择一个人孤零零地死。
赵祯是懂这样的展昭的觉悟的。但他不懂的是,是什么让展昭可以轻易做出那样的觉悟。是人就会怕死,就想求生,那是本能,没有人能例外。所谓觉悟,也是通过“长考”完成的。有可能将这“长考”化作电光火石吗?或者,那本就是与生俱来如同血液发肤般理所当然的存在——侠之大者信念使然?!不管是什么,展昭的觉悟都总是下得太快,快到他虽然懂,却跟不上。好不容易跟上了,猛然发现原来自己终究是那般无力。
罢了,事到如今,自怨自艾没有任何意义。自己放不下展昭——知道这一点就够了,至于别的,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为展昭换了金创药,也给自身伤口抹上些——亏得这类常用药展昭白玉堂随身都有携带,他也认得,不然在客栈对着展昭的腰伤就先没了主意。毕了,累到极点,浑身散了架似的,赵祯很想倒头呼呼大睡,可腹中饥肠辘辘却把睡意轻易赶到了九霄云外。摸摸有些干裂的嘴唇,赵祯心想,就算不吃,起码也得弄点喝的吧?看天边尚留些许余光,赵祯强撑起疲惫不堪的身体,拖着条伤腿,一瘸一拐地出了山洞。
漫无目的在山林找水源,赵祯还没傻到那个地步。先是耐心观察四周,记得展昭说过有水的地方树木才会茂盛,才会有生灵活动,很快锁定方向后,赵祯这才迈开腿脚。
行了不到一炷香,山泉溪流没瞧见,可参天大树上时不时传来的野猴嬉戏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也不知是不是那些野猴见有生人正在看它们玩耍起了捉弄的心,其中一个突然丢出手里的东西。赵祯没有防备,被砸个正着,正有点恼火,可捡起来一看心中竟是阵阵欣喜。那是颗不知名的树果,看那些野猴竟有不少在食用。仔细找了找,好几棵树下都有掉落,虽然是不合时节的青果子,但聊胜于无,此外还有留有明显齿痕印的嫩叶子。
虽说有些轻功,但眼下伤了一条腿,过于高大的树木对赵祯来说攀爬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总不能尽捡些树下坏的烂的吃吧?正一筹莫展,又有不识趣的野猴拿果子扔人。赵祯气极,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抛过去,却被野猴轻易避开,反群起攻之扔得更起劲了。
只是这次赵祯却是不怒反笑:这可不就是绝佳摘树果的办法嘛!
佯装攻击野猴,果然得到不少自然的“回馈”,虽被砸几下,也懒得去计较了。赵祯兴冲冲将果子包好,塞得怀里满满当当的,正想回去,突又见不远处的草丛一只灰色的野兔立直了身体瞪着他猛瞧。饿狠了的赵祯眼一花差些将其看成了一道红烧兔肉大餐,喜不自禁下想也没想就扑过去,可那野兔机灵得很,生生从两臂的缝隙间溜了,于是赵祯一路追赶,却是费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逮住。当回神的时候天已完全黑透,飕飗冷风钻过衣领缝儿,遍体寒意叫赵祯直打哆嗦,尤其当听到不远处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叫声。
那是……狼的叫声?……
展护卫!?
不祥的预感让心口一紧,还惦记什么兔肉大餐,赵祯赶紧拔腿往回跑,却在抵达山洞附近被狼群包围在洞口的场面怔得全身僵硬。和熊目赤红截然相反的森森绿光,却是一般恐怖无二。若说当初在暠山遭熊袭击还可向展昭求救,那现在呢?赵祯猛吞下口口水。
正踟蹰不前,洞口忽然出现一匹巨型头狼的身影,还在倒退着自内往外拖动什么。不用细看,全身血液也于那瞬间似完全凝结了,思考什么的早就无所谓了,身体比头脑下达的命令先一步冲了出去。
连声的咆哮与嘶吼,敲破夜的静寂,惊飞林鸟无数。摸出怀中护身匕首猛刺入一头野狼体内,拔出,鲜血如柱喷薄而出,顷刻染红半边衣衫,赵祯却似无所知觉,疯了般挥舞匕首往里冲杀。群狼给攻了个猝手不及,居然就这么让他闯到了内围之中。
当被头狼叼着衣领拖到洞口的展昭进入眼帘,赵祯突然感到由脚底自下而上涌起一种汹涌,那汹涌直冲到顶心才体悟到竟是种钝痛,却后劲无穷地叫身体战栗叫眉目都要为之绞碎了。欲飞奔到那人身边,谁想腿伤发作,猛一个踉跄,赵祯单膝着地强撑住没有跌倒,只是再抬眼时,头狼巨大的身影已如高塔般笼罩下来。森然的獠牙,猩红的舌头,碧绿的狼眼,若是从前他一定会被眼前这一切的一切吓到噤声。可现在,身体里象是点着了火,熊熊大火,沸腾了男儿的血性,叫他不顾一切扑上去,与那巨型头狼扭打到一起。
用头死死顶住狼脖子,纵是头狼力气再大,也无法轻易一口咬下来。一人一狼抱作团接连滚了两圈,趁停当间隙赵祯对着狼腹狠狠就是一刺。头狼发出一声哀嚎,吃痛下狼尾一扫,挣动着身子就想逃离,赵祯此时被血腥味逼红了眼哪里肯放,接着就是第二刺第三刺。等到头狼好不容易挣脱回到狼群,也已是奄奄一息了。(零:死畜生,就算只叼了偶家昭昭的衣领也给你死给你死!皇帝哥哥,做的好,确切地贯彻了偶的宗旨。)
此时的赵祯犹如自血海里捞起的血人,他急促地喘着粗气,呼哧呼哧,两眼发直地死瞪着围在四周的十数群狼。群狼少了头狼领导并没有散去,只是也再没有一匹敢轻易靠近,也许连野兽都懂得一个道理:怕死的斗不过玩命的,玩命的敌不过不怕死的。只可惜它们只是野兽,它们不知道眼前这个轻易杀了它们头狼的男人并不是在玩命也不是不怕死,他只是单纯地怕失去那个天地间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人罢了,怕到连死都忘记去怕了。
对峙没有持续多久,天边由远至近传来轰隆雷声,接着一道闪电蓦地劈下击在山洞不远的树木上,烧了起来。野兽本就最怕火光,离得近的几匹不由悻悻躲远了去。赵祯见状眼珠一转忽然冲过去,捡起一根烧断的树枝作火把又折回来。以火四下威吓群狼,果见它们纷纷避开,往复几次,狼群终于撤离了洞口。是时,降下暴雨,赵祯退回到山洞,一边戒备一边用脚拢了些树枝干草叶在洞口附近点起两个火篝,以防狼群再袭。
做完这一切,一口长气缓缓吐出,几乎同时,赵祯两腿一软瘫倒在地。眼见昏迷不醒的展昭就在不远处,赵祯却再也使不上半点气力站起来,只能匍匐着用两条手臂轮替着一点一点让自己爬到那人身边。
颤巍巍抚上展昭的脸,感受到那人温热的体温,赵祯高悬的心才真正放下来。不由自主笑了,笑容绽放的同时带起一股泪涌的冲动,却没有掉落,只是灼热了眼眶,朦胧了视线,亦——舒缓了身心。
“展护卫……。”
三个字,只此三个字,反复思量所能叨念的也只有这三个字,却是……承载着他最深厚却也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颤巍巍从怀中掏出已有些压烂的树果,塞一颗进嘴里,那滋味又酸又涩,简直难以下咽,可赵祯还是强忍着吞下肚去。连吃几颗,总算尝到滋味不那么糟糕的了,赵祯用力嚼烂果子将汁液含在嘴里。
他得让自己活下来,如今只有自己活下来,展昭才有活的可能。口中这点酸涩,比起心头对那人的心痛所沉淀堆起的酸涩又算得了什么呢?
微扬起头,随后便是俯下,唇与唇的再次相触,却不再惊心,只是单纯地,只为了将这头的酸涩流入另一头。
爱,真的都是甜的吗?
也许酸涩,才是它真正的滋味。
第40章 (四十) 行路难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改完毕!
从这章开始,我要开始小龙的杀伐计划了。纯真的人是不可能一辈子纯真下去的,我不认为小龙是那种天真得完全不懂官场尔虞我诈,宫廷腥风血雨的人,只是他的人生一直都很顺遂,所以他有太多美好的期望与幻想,想来昭昭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也只是尽量守护那个“纯真”的小龙而已。只是昭昭啊,对不住了,我打算动手了。紫黄里我会让小龙杀四个人,四个对于他的转变非常关键的人,大家有兴趣的话不妨来猜猜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