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今年捷豹I-PACE量产版的销售权,以及兰博基尼新出的Urus在成都的独家维修代理权,还有一些不大不小的项目,接连着被盘古抽中了。
应小二在他哥回家的时候还在打电脑游戏呢,耳机戴着,两腿盘着,整个人蜷缩在软椅上,一边跟队友连着麦,一边操作。
他耳朵尖,听到了楼下熟悉的,不响但也不弱的引擎声浪,练了数年的听觉马上起了作用。
应小二对着麦克风说:“我靠,哥们儿,我先下了!”
他拔了麦克风和头戴式耳机卷成一团塞进被窝里,把主机的开关按下,连忙掀开被子,拿出一边儿一直在充电的电热水袋,塞进被窝里,拨乱了额前的发,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
应与将推门进来的时候,面色铁青,不过这情绪跟应小二没多大关系,冷冷地扫了一眼弟弟的房间,见这小屁孩凌晨三点了还没睡着,更头疼了。
他走到电脑桌旁,伸手摸了摸主机。
应小二在床上眯着眼,心想自己才爬起来没玩儿多久,应该还不热吧?
然后他哥又大步走到床边儿,伸手拨了一下弟弟额前的乱发,轻轻叹了口气。
应小二心想应该没多大问题了,于是屏着呼吸,眼皮都不敢乱颤,假装睡意朦胧地翻了个面,鼻腔里还哼唧出声:“嗯……”
下一秒,应与将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然后站起来,掀开刚刚他坐的地方,冷冷道:“应与臣,几点了?”
应小二猛地坐起来,瞪着眼,不敢不回答:“三点了,哥。”
应与将冷着脸正想教训他一顿,张张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
今天真是心情太差了,完全没心思教育弟弟了。
应与将挥挥手,伸手把掀开的被角揭回去,揉揉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算了,睡吧,别玩了。”
他出去的时候关了门,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去阳台抽了烟。
第二天忙完工作,他给贺情发了条微信。
盘古名车馆:明晚上有空么。
不加贝:有 有 有
见应与将没回复,贺情又拿着手机回一句:档期很贵 打一个啵儿一个小时
盘古名车馆:买断。
不加贝:成交 [心/]
冬季?0 哪昵盎褂行┦抢洌沟目掌乓凰渴猓诶锎┳诺囊路吃谏砩纤频模植皇嫣埂?br /> 两人刚挟了一身暖气出来,乍一下还没太多感觉。
这儿是加贝集团的那栋独栋办公楼楼下,贺情是真的还在忙,只有逮着空下个楼,跟应与将见一面。
应与将站在月色之下,高大的身形投出一片剪影,刚毅的面庞被覆上一层朦胧,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半个字都未说得出口。
他就这么盯着贺情,眼神里的阴郁,自己没意识到,往侧边站了一下,给贺情挡了风。
应与将刚点了根烟燃上,又想到贺情不能抽烟,而且最好也别老凑着跟前吸二手烟,用手指又把烟头撮了。
贺情心中警铃大作,有点儿发虚。
有事?最近没犯什么错啊,也没干坏事儿,怎么这么严肃?
那必定事出有因……
应与将叹一口气,认真地说:“你不要给我铺路。”
“生意是生意,感情是感情,我们分开来看。你别帮我太多。”
这一下贺情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虽然知道他就这性子,但还是有点儿难受,应与将的公司是公司,自己的公司也是公司,怎么就不能帮了?
贺情一咬牙,这脾气上来了,眼尾都跟着飞挑:“那是我的项目没错,但你不是明年还打算在盘古旁边儿修个捷豹的店么?”
应与将见不得他这较真儿样,心中只觉得难受,冷声道:“贺情,那是我明年的事。”
这称呼和话语一出口,逼得贺情眼都快红了,一听进耳朵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有什么关系?几个项目而已,盘古有能力做,为什么不能给你们做,销售我做太多了,加贝也不缺这一两个……”
贺情天生的小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走哪儿都鞍前马后地有人伺候着,在应与将面前说话也一向没多大顾忌。
这话他一说出口,就感觉这项目是施舍的,但应与将在乎的不是这个,他也没那么敏感。
“真的,不需要。”
语毕,见贺情冻得直哆嗦,应与将一垂眼,把身上的外套脱了给他套上,动作和话语完全是两个频道:“你管好你自己的事。”
成都太大了,未知的数太多了,他是想和贺情一直走下去的。
他设想过很多很多,第一要求就是必须要自己赚够钱,必须能稳住脚,就算稳不住,也能有一席之地供日后转行,每一寸江山都必须用自己的手打下来,而不是倚仗着加贝集团。
生意场上就是这么可怕,一旦一个项目让出去,或者两家合作过,就会被无限挂钩,并且被注意到。
加贝集团背后真正的大老板,是贺情的父亲。
贺情再厉害,手腕再狠,也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很多事情他翻不过风浪。
应与将不一样,比他多混七年,江湖路远,看得透彻的太多了。
贺情像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把衣服还给他,怔怔地说:“你多久的飞机?”
虽然说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应与将心里也堵得慌,还是认真地回答:“三天后。”
“行,项目的事儿都不说了,帮你了就是帮你了……去机场的时候我送你和应与臣去,你开车不方便在机场停。”
应与将淡淡地说:“我不要这几个项目。”
听他还是这个意思,贺情本来就暴躁的脾性这下彻底被点了芯,双眼通红,声音压着还是字字都似喉间碾磨而出的。
“我辛辛苦苦争过来给你,你他妈回头跟我说要还给加贝,你为我放弃那么多,收一点儿我的心意,有那么难!”
应与将试图抚平他的情绪,语气放缓和了点儿:“你辛苦争的,就是加贝的。”
“你不要再为我。”
第四十六章
这话一出口,应与将安安静静地看着贺情脸色的变化,心跳得厉害。
贺情也一直是个嘴厉的,在亲近的人面前反倒被磨平了棱角,眼睛有点儿红,愣愣地站在那儿,眉间都快纠成一团。
他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干裂,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儿,又开始发愣。
贺情快他妈恨死应与将这张嘴了。
关键时刻,话少是少,语气也没什么毛病,但每次说话就是能把人堵个半死不活,惜字如金的类型,字字又是真金,砸得听的人,脑门儿特别疼。
成都一到夜里的寒风就容易刮得他脸痛,这个季节也就城中心稍微暖和点儿,寒意钻到贺情身体里,浑身都在发抖。
反观应与将,跟座山似的,屹立不动,静如止水。
像是投那么一颗石子儿下去,也掀不起丁点儿波澜。
贺情突然想起听说过的传闻,流传于车圈儿的,说应与将这个人就是个冷面阎罗,跟他谈什么感情?谈什么分寸?
他只知道顺着利益摸爬滚打的,万事儿入不了眼,北京那些小情人花花绿绿男男女女的,钱是拿到了,就别谈感情了。
钱都拿到了,还想要什么感情。
这会儿也顾不上想别的,贺情本来就暴躁,平时冲惯了,这会儿更是一腔热血被应与将一句话给堵到了嗓子眼儿噎着。
他手臂抬起来,一双眼瞪着,满目的不敢信,食指冻得冰凉,难受得都像快坏掉一截,指着应与将的胸膛处,使劲儿点了两下。
贺情怒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言,应与将眸色一黯,看贺情这梗着脖子的样儿,心也软了,顺势攥住贺情的手往自己脸上摸:“我说的是生意上。”
“你别跟我这儿耍流氓,话要说清楚!”
这句话低吼完,贺情彻底急眼,猛地挣脱开束缚,甩开手来。
“你是不是不想欠我,你是不是怕我觉得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生意便捷?我今天话跟你说明白了,你在我这儿就不是那种人!我只是想把我觉得好的东西……”
一串儿话连珠炮似的往应与将耳朵里钻,每个字的横撇竖捺像带了尾钩,刺进耳膜一般痛得他连带着心尖儿也跟着一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