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宗门目前还没有能够引起冲突的利益,萧君越要下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周嵬见他真如此为难,想到最近一直在暗中帮助他们的某个人,提议道:“你不如和容鹤联手。”
“嗯?”萧君越诧异周嵬会提起容鹤,他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深思熟虑之后觉得可能性不大。
“容师兄已经放下仇恨,请他恐怕不易。而且我们无缘无故要端掉两个上五门,容师兄一定会觉得奇怪,此举不妥。”
周嵬闻言,禁不住冷笑一声道:“放下仇恨?王,这个容鹤在你眼中当真是个温和贤良的善类不成?他不是放下仇恨,而是没有能力端掉青玄宗和天沙流宗,暂避锋芒罢了。他娘的死是天沙流宗造成的不假,可害他的人是青玄宗的赵庭轩,你觉得这两口气他都能咽下?而且有件事王估计没听说,那就是贺连予的炼器术止步大师境界,五年来毫无突破,外界在传是因为当年败给容鹤生了魔障。”
“王怎么不想一想,容鹤当年为何要去争第一?他虽然没有承认自己是贺连玉,但也讽刺贺连予能拿走他过去的荣耀,拿不走他与生俱来的天赋。贺连予的心魔,是你那个纯良的容师兄一手种下的。”
周嵬声音坚定,字字入耳。萧君越瞪大眼,容鹤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善解人意,与世无争,他从来没有想过容鹤还有这一面。往日的温和表象完全破碎,周嵬给他看到一个全然不一样的容鹤。
他还是难以相信!
“而且还有一件事情王值得注意。”周嵬不管萧君越内心如何吃惊,沉下脸,严肃道:“我怀疑容鹤早就知道你的身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无事,为了防止自己在后半段剧情又飘,导致完结遥遥无期,我把这篇文剩下的大纲都整理出来。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密谋
叶寒栖忙完宗门的事回到追云闲居,萧君越正坐在院子里发呆。此刻已经是深夜, 山中露重, 他没有刻意运气抵御寒潮,衣服上蒙了一层水珠。叶寒栖没有惊扰他, 走过去掸去他衣衫上的水雾,顺着他发呆的视线看过去, 只是院中的百灵, 并无稀奇之处。
叶寒栖想着多半是白天周嵬过来和他商议过什么事,才会让他如此烦恼, 连自己回来都不曾注意。
“师弟,”叶寒栖开口打断萧君越的沉思道:“进屋吧。”
萧君越揉着晴明穴, 抬头一看,明月当空, 星辰密布, 已经是深夜。
“师兄又忙怎么晚?”萧君越起身和叶寒栖并肩回内室,一个又字,说明叶寒栖不是第一次那么晚回来。
“要安排风云际会的事, 自然要忙一些。你和周嵬聊什么了?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就是沈之澜的事, 顺便把我们的决定告诉他。不过他说了一件让我很在意的事, 心里思绪杂乱起来。”
萧君越推开房门掌灯,温暖的烛光洒落在地板上, 萧君越的面孔一半在光明中,一半在黑暗里。他蹙眉紧锁,心情复杂。
叶寒栖解了外衣, 回头见他又在桌边发呆,甚是稀罕,走过来道:“究竟是何事让你连我都不看了?”
萧君越握住他的手道:“容鹤知道我是妖王,而且比我自己都还要早知道。如果不是今天周嵬提起,我也不会察觉。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好像自己认识的容鹤突然消失不见了。”
容鹤是萧君越预料之中最大的一个变数,他早早的知道了萧君越的身份,却不动声色的隐瞒,甚至暗中相助妖族。如果他想从萧君越这里谋求什么,那萧君越也不必如此烦心。偏偏容鹤什么也不求,未曾对萧君越提过过分的要求。
叶寒栖并不意外,他比萧君越更清楚容鹤:“容师弟总会知道一些我们不清楚的事,他这个人爱憎分明,不揭穿你,是拿你当朋友,你钻什么牛角尖。”
叶寒栖轻摇头,伸出葱白的手指在萧君越的头上点了一下,心里感慨这只傻鸟又犯蠢。叶寒栖一语惊醒梦中人,萧君越捂脸,深觉自己发呆一下午思考一件多余的事,也是蠢的没谁了。
容鹤不在他身上谋求利益,甚至好心隐瞒,暗中帮助,这是朋友所为。他却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着实不够仗义。
“想清楚就早点沐浴休息,明天还有的忙。”
叶寒栖旋身拿过床头的里衣,绕到屏风后面去沐浴。萧君越傻笑两声跟着过去,不一会儿屏风后面就传出压抑的呻吟。春宵浮梦,一夜还长。
今年的风云际会参赛的弟子名单叶寒栖已经让下面各个分堂的人整理出来,如今他身份尊贵,修为也不错,所以当他提出会自己亲自带队去青玄宗时,下面的长老,阁主都没有异议。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朽天星还是让安排两个修为高深的长老随行。
叶寒栖想着他们这次去者不善,没有拒绝朽天星的提议,从清华殿抽了两名德高望重的长老随行。
流焰阁无事,萧君越抽空去了趟摘星阁。
自从容鹤的寒毒解除之后,他院子里就没留弟子,什么事情都是亲力亲为。他在院子中间开出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两旁栽了喜人的花卉。小道一直延伸到他昔日常坐的凉亭,亭子后面是一片翠竹。这些年容鹤养的好,笔直挺拔,郁郁葱葱。
萧君越进来时,容鹤在凉亭里下棋,这种从民间流传过来的小玩意,在修真界一直都很流行。因为下棋时需要心静,心有杂念者,看不破棋局和陷阱。
容鹤对萧君越的来访有点意外,笑道:“稀客稀客,萧师弟今日是路过还是特意来看我?”
“当然是特意前来感谢容师兄这两年的帮助。”萧君越入凉亭在容鹤面前坐下,扫了一眼棋局道:“我对下棋也有几分兴趣,容师兄若不介意,和我下一局如何?”
“甚好,我正嫌自己一个人下棋太闷,师弟肯陪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容鹤假装没有听懂萧君越的意思,脸上笑容不变,气定神闲收起棋子,将白棋推到萧君越面前。
萧君越拿起一个白子道:“这棋盘上的棋子非黑即白,倒是比人更容易分辨。”
“棋子非黑即白,但其中的套路和学问不比人简单。这世间又岂有真正的非黑即白?”一两句话的功夫,方正的棋盘上就落了好几颗棋子,容鹤生了一颗玲珑心,早已从萧君越的话中听出端倪。依旧心神镇定,不慌不忙道:“你此刻眼中所看到的白子说不定下一刻就能为我所用,等我吞掉你的布局,你说这颗白子,它还是白的吗?”
萧君越的视线在容鹤点过的白子上掠过,白子所处的位置确实微妙,他抬头看着容鹤,笑道:“是我技不如人,还请容师兄不吝赐教。”
“师弟客气,这才刚开始,我们继续。”容鹤毫不犹豫的吃掉萧君越的棋,依旧笑的和煦。
见容鹤故意不接自己的话茬,萧君越没在多言,而是专心在棋局上对付容鹤的进攻。二人在棋盘上酣畅淋漓的大战三百回合,几度形成胶着之态,最终还是以萧君越的失败告终。
萧君越扔掉手中的白子,苦着脸道:“不来了不来了,容师兄棋艺精湛,师弟甘拜下风。”
“师弟的棋艺并不差,只是心中装着事,心思不在这棋盘上。”容鹤收拾棋盘,和萧君越兜了半天圈子,终于肯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师弟有事但说无妨,只要师兄能帮,自然不会推脱。”
萧君越亲自过来,容鹤可不会单纯的相信他真的无事。
“我的确是有事,想来找师兄借一样东西。”桌上没有棋盘,萧君越从纳戒里拿出一壶‘夜归’,两个杯子,给容鹤满上一杯酒,自己端起一杯,往护栏上一靠,神情松懈下来,有几分慵懒。
容鹤眼中疑惑之色一闪而过道:“师弟想借什么?”
“借你贺连玉这个身份一用。”萧君越说着,笑意盈盈的看着容鹤,不错过容鹤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
容鹤抬头看向他,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冷下来。他端起桌上的夜归轻抿一口,酒不烈,但喝下去总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苦意。这个苦意不浓,只是绵长持久,总会勾起人心里的愁绪。
“我把这个身份借给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容鹤问道,声音出奇的冷静。他这个身份背后的危险性极高,说借容易,要承担的后果却没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