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周嵬盯着燕离,口气不善的问道。刚才燕离出手,已经踩到他的底线。但看在彼此的情分上,他忍住了。
燕离:“你动了真情留他性命,他却不一定愿意放过你。”
“这是我们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这已经关系到妖族的存亡,就不在是你们的事。”燕离冷笑,不依不饶。
周嵬脸皮一抽,燕离这话刺痛了他。他的目光落到俞飞的身上,想一窥俞飞的表情。俞飞面无表情,他的神魂仿佛在开门那一瞬间就被抽出身体,留下一具躯壳,依照本能行事。周嵬突然恐惧起来,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很快会失去俞飞。
“黎崇,这是你逼我给你下决定。”燕离冷硬道,周嵬听出其中的异样,身体已经快大脑一步,掠到俞飞身边。但他还是晚了一步,燕离瞬移到俞飞面前,捏住俞飞的下巴迫使他张大嘴,然后将一颗丹药强行给他服下。
藏锋和归真差的境界太大,俞飞在燕离眼中,无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燕离粗暴的动作把他呛的直咳嗽,丹药入口即化,没给俞飞吐出来的机会。
周嵬一把抓过俞飞,顺手给了燕离一掌,怒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周嵬这一掌不痛不痒,燕离冷笑道:“没什么,就是当初我给你的丹药。这一颗本来是给王准备的,但你婆婆妈妈拖了那么久,我看不过去。”
燕离说的这个当初是上一次风云际会,他送周嵬归来之时给的那颗双修的丹药。俞飞的功法古怪,入境之前不能双修,故而周嵬从未勉强过他。他如今修为在藏锋后期大圆满,迈过这个大关,他就是入境大能。
可现在一颗丹药下去,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周嵬的脑门上沁出汗珠,俞飞听不懂两个人之间的哑谜,但猜到燕离给自己吃了什么,因为药效已经开始发挥。
“解药给我。”周嵬压住躁动不安的俞飞,伸手找燕离要解药。
燕离一愣,骂道:“解药就是你自己,你让我给你解药,你蠢不蠢?”
“我说的是能解药性的东西。”即便是现在,周嵬也不愿毁去俞飞的修为。
燕离觉得周嵬简直不可理喻,冷哼一声,夺门而出。周嵬伸手去抓,只逮住半片残影。凤燕一族的速度最为敏捷,燕离下决心要跑,周嵬根本逮不到。
药效在俞飞体内乱窜,身体里就像有一团火在烧,酥麻的感觉游遍全身,连骨头都在发软。羞色染红俞飞的身体,从脸到脖颈一路延伸进衣襟。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俞飞浑身发软。身体的异样让他想要呐喊呻、吟,仅存的理智让他咬紧牙关,用刺痛和血来阻挡自己的狼狈。
周嵬抱着俞飞,着急的手足无措。夏季的衣服轻薄,他能看见俞飞身体的变化。短短几息间,他脑海里已经闪过很多念头。他想过把俞飞放进水中,但这个方法只能缓解俞飞一时的难受,说到底还是要解药性。
“俞飞。”周嵬的声音在发颤,俞飞抬头看他,眼神有些不清明,但很快,他眼中的迷离之色褪、去,卯足力气推开周嵬,跌跌撞撞爬起来。
就算死,他也不会留在这里受人侮辱。他曾多爱周嵬,现在就有多恨自己。
因为他明白,周嵬正是借着自己这条线,更加轻便的渗透进北冥宗。他好交朋友,每一次都会把周嵬带上,这种打开缺口的机会,周嵬不会白白放过。一想到自己曾把周嵬拉进最难渗透的裂云堂,让他在里面拥有声望和号召力,俞飞就想以死谢罪。
他已然把自己当成北冥宗的罪人,他不远千里到此地修行,韩麟对他有知遇之恩。数十年的教导,师父如同再生父母。他还没来得及报答韩麟的恩情,就把北冥宗推入火坑。俞飞已经没有颜面去面对恩师和好友,叶寒栖、萧君越、秦昭然、容鹤……大家都把周嵬当朋友,对他深信不疑,全然不知这个人的身后还有另一重身份。
丹药让俞飞手脚发软,他还没走进步就跌倒在地,不能动弹。
周嵬疾步上前将他扶起来,俞飞没有力气将他推开,浑身汗如雨下,难受极了。
蕴灵丹的主要成分是玄蛇血,而玄蛇血催情的效果比任何一种药材都来的迅猛。犹如烈火燎原之时瓢泼热油从天而降,火势高涨,难以压制。
俞飞身上的艳色越来越深,隐约有些不正常,体温高的吓人。隔着衣衫,周嵬也觉得手心滚烫。燕离给的药一定有问题,周嵬拧眉,他在犹豫下去,俞飞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俞飞……”
周嵬把俞飞抱起来往内室走去,俞飞的意识已经被药效折磨干净,根本不知道周嵬在说什么。
床榻间的纱帐落下来,遮去一室春、光。周嵬得到俞飞,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方式。
这场欢爱犹如诀别,彻底斩断两个人之间的牵扯。周嵬已经做好俞飞泄愤的打算,却没想到俞飞对他视而不见,冷言冷语,仿佛从来不曾认识他这个人。
将俞飞囚禁在房中,是糟糕的下下策,但事到如今,又岂有上策?周嵬压下所有人的口风,燕离也已经离开北冥宗,表面上看起来大家的生活和以前一样,但实际他们的心里都清楚,这次失误会让他们满盘皆输。
除非能让俞飞永远闭嘴,死人最不会泄密。这样简单的道理每个人都明白,但每个人都不敢说。
往日执法堂的弟子见了萧君越,都像老鼠见了猫,又恨又无可奈何。今日却大有不同,萧君越的出现,让他们仿佛看到希望,忙不迭通知周嵬。
从周嵬的口中听到完整的事情经过,知道燕离自作主张来此,还出此下策欲挟制俞飞,萧君越怒不可遏,砸了手中的茶杯。
“让燕离滚过来见我。”
萧君越这一次真的动怒,他清楚俞飞的性格,知道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而且燕离擅作主张,也是间接对黎崇的怀疑。
可事到如今燕离来了也无用,更何况他已经离开。萧君越也意识到这样于事无补,转而问起俞飞的情况。周嵬满嘴苦涩的摇头,无论他说什么,俞飞都听不进去。弟子之死,欺骗隐瞒,他们两个人之间多出来太多不能原谅的东西。
“要不我去试探一下。”一直囚禁俞飞也不是办法,对周嵬、对下面的妖族都是一种无形的影响。趁现在俞飞还不知道萧君越的身份,他正好可以利用这一点,试探他的想法。
周嵬眼神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有个人去试探聊胜于无,但他不抱任何希望。
周嵬的房间向西,晚霞落入房中,渲染一室温暖的光。俞飞坐在床头,屋子里很干净,没有任何一丁点他可以用作武器的工具。俞飞知道,周嵬是担心他自杀,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谨慎。
萧君越开门进来时,俞飞以为是周嵬,想也不想的说了个滚字。
“俞师兄,是我。”
萧君越走过来,看见俞飞的状况吓了一跳,诧异道:“俞师兄,你这是怎么回事?你和周师兄,你们……”
“怎么是你?”俞飞看见萧君越,比萧君越还要吃惊:“你们已经回来了?你怎么会过来?”
“我们今天刚到,周师兄说你们之间出了一点矛盾,他把你惹生气了,让我帮他当说客。我刚才还笑他小题大做,你不可能和他生气,可现在……哎,不管怎么说,周师兄也太过分了,他这是打算囚禁你不成?”
萧君越义愤填膺,为俞飞打抱不平。他走过来想要扯断俞飞手上的铁链,却发现自己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俞飞阻止萧君越做无用功,自嘲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是压制灵力的洛银铁。”
萧君越怔住,神情严肃起来:“俞师兄,看来周师兄没有和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周师兄强迫你……”
“萧师弟,”俞飞打断萧君越的话,虽然他不知道周嵬为何这般放心的找萧君越来见他,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机会,让他脱身的机会:“我和周嵬之间的事情太复杂,原谅我不能告诉你细节。我和他算是缘尽,你能不能帮我离开这里?”
“离开执法堂吗?当然可以。即便你和周师兄是道侣,他也不能限制你的人身自由。”萧君越说道,他看起来还很生气,对周嵬的做法非常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