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其一其二,没有再三再四。结果之后陈志不仅来了,昨儿个还亲自跑了一趟医院就为了看个小鸭子。知道这个信儿的时候陈洲都觉得他这个弟弟可能脑子秀逗了,但据回来汇报的蔡姐说,看样子,陈志还真可能犯了个最不应该犯的错误。
陈洲倒是觉得挺开心的,他早年间本来就是个私生子,是因为母亲过世才被接回陈家的,但他这个弟弟可是个实打实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这几年一直兢兢业业,就是怕到最后反倒为了他人作嫁衣裳。如今抓到陈志这么个小辫子,只要他用的好,没准就能捞点好处。
但他完全没想到的是,陈志竟然不动声色,在他听见自己要把这小孩儿卖走的时候。陈洲坐在椅子上摸着下巴,觉得有意思。
陈洲示意娃娃过来点,娃娃抬头看,然后也没起身就跪着挪了过去。陈洲一把扣住娃娃的下巴,“你说……他到底喜不喜欢你?”
娃娃的眼睛依旧亮亮的,脸颊被掐的通红,皮肤苍白,迎着灯光可以看见他的眼底有一小片青。
陈洲像是看够了,把手松开,娃娃照旧低下头,陈洲转而摸着他的长发,“来,告诉我,你是喜欢泰国?还是柬埔寨?要是你飞去越南也行?随你挑。”
娃娃的身体随着出现的国家名而愈发的抖得厉害,他知道这意味的什么,这意味着他将永远无法回来,他会遭受比这里更痛苦更绝望的生活,他不再会有一条生路,只有死,才能让他解脱。
娃娃弓着背缩着,半晌过后轻轻的伸手拉了拉陈洲的裤脚,声音很低:“……求求你。”
陈洲抬起他的脸,看他眼睛水淋淋的,孤绝的看着他,认真的似乎是想从他的眼睛里获得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陈洲笑笑,“没用的……你看他都不救你,我也不会救你的,去那边学着乖一点,否则会非常惨的。”说完,他笑着揉了揉他的脸。
娃娃都知道,但他不敢想,他害怕,他身上挂着的伤很疼,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到了那儿,就会更疼。
陈洲戏弄的够了,摆摆手让人送他走。
娃娃看见他的手势,伸手抱住了他的腿,两只手用力的骨节泛白,他也不说话,就是满脸泪的看他。
陈洲挑着眉看眼前的这个小孩儿越来越绝望,他眼睛里的光泽逐渐暗了,仿佛一场就要谢幕的电影,结局已经昭然若揭,没人能改。
几个男人把娃娃拽到地下车库,按着他的头塞到后座。娃娃的手被麻绳绑着,嘴上封着黑色的胶带,眼里布满了泪。
陈志刚下了车,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车滑过,一张流着泪的脸转瞬间闪过他的眼睛。
他看见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这么冷吗?看来大家现在真是经不得虐了,笑
第9章 Chapter 9
陈志呆愣着站在原地好久,直看着那辆车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的脚迈不开步子,似乎有什么东西缠着他,他没办法抽身。
陈志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娃娃那张清秀的脸,眼睛很大,皮肤白的几近透明,头发披在肩上,身体由于很瘦,所以穿什么衣服都显得晃晃荡荡的,他记得他的笑。
他忘不了。
陈志咬着后槽牙,狠下心按了手里的车钥匙,身边的黑色凯迪拉克灯亮了。
陈志拉开驾驶位的车门,就听见身后有人轻声的笑。
陈洲好整以暇的将手插在西裤的口袋里,略微前倾着身体,整个人有一股特别痞的气质。
陈志看见他就歪着嘴笑了一下,随后用舌头舔/了舔下嘴唇。他太了解陈洲了。
陈洲大他八岁,小时候他俩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时,陈志都还小。他亲眼看着陈洲在他父亲面前规规矩矩的装孝子贤孙,听话懂事的像条只顾着讨好别人的狗,而一旦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陈洲就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充满着戾气,剥掉那层他精心装扮的温良恭俭让的面孔,剩下的就是他暴虐的一面。
那个时候陈洲没把陈志放在心上过,他太小了,看似什么都不经心,小的不足以成为他的对手。可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他的这个弟弟长大了,长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不再是那个只顾着玩PSP的小孩,他在他的忽视下慢慢的学会了拿刀。
陈洲觉得有意思,“想去追?阿志,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跟着别人的步子走了。”陈洲摆摆手,身后的两个黑衣男人就恭敬的走上前去,低头示意他交出手里的车钥匙。“别怕,车会还你的,我只是杜绝你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况下,犯错误。”
陈志攥了下拳头,陈洲不可能毫无准备的就把人带走,如果只是面前这两个男人,他还有把握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但如果还有些他没看见的呢,到时候他先稳不住,那就再没有上谈判桌的可能了。
陈志回手把车门关上,把钥匙交了出去。他略微抬着头,看着车库顶的白炽灯,深深的叹出一口气。
“陈洲,你疯了吧。”陈志看向他,眼睛很冷。
“是你疯了。”陈洲向前走了两步,亲自动手搂住了他弟弟的肩膀,在外人看来,这会是一个特别亲昵的动作,不加解释的话,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两兄弟关系很好。但事实是陈洲贴在陈志的耳边,带着戏弄的语气说:“那小孩儿其实我也挺喜欢的,做起来特别舒服……怎么样?走送他,心疼了吧……”
陈志一个侧头,眼神瞬间带了刀。
陈洲很享受把陈志激怒的样子。陈志生活在一个算的上美满的家庭,虽然到最后他妈实在忍受不了他爸的专横,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但至少人还活着。人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但陈洲不一样,陈洲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病床上瘦成皮包骨,最后连最基本的药都用不起,而那个男人却连面都没露,只在最后进墓园的时候独断专行的带走了他。他其实恨得根本不想走,但他忘不了母亲临死前的眼神,那个女人抓着他的手,让他一定要回陈家,要他再也不要过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
既然都是一个爸爸,就应该过同样的生活。凭什么你陈志可以纨绔可以张狂,而我就必须得学着做别人脚下的一条狗?而直到前些日子,他因为交错了文件,偷偷潜进陈父的书房里以求更改的时候,另一个财产分割文件被他无意的看到。陈父要在陈志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当众给他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他胆战心惊的活了这么些年,所有的苦都吃了,所有的罪都受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那他辛苦的这些年算什么?他成了什么人?
陈洲装作没看见陈志眼里的怒气,轻声说:“别这么看我,你现在应该谢谢我才是,我没告诉爸爸,已经算是做足了哥哥的样子。”陈洲带着他乘上电梯走回隐藏的办公室,进门就指着地上的一块地方,“刚才他就是跪在哪儿的,哭着求我别卖他,梨花带雨的,特别可怜……呵呵,要不是你喜欢他,我就放过他了。”
陈洲示意手下把门关好,他径直走到酒柜的地方,从里面拿出一瓶酒,回头问:“喝点?”
没等陈志回答,他就取下了两个高脚杯,一一倒好,“法国PETRUS,你应该会喜欢。”
陈志叠着腿坐在沙发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刚才他指过的地方,他能想象的出来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可他不愿意想下去,他觉得事情已经开2 始失去控制了,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会这样?
“说你想说的,我不习惯拐弯抹角。”陈志没去拿那杯酒。
“怕中毒?用不用我给你喝一口?”
“陈洲,你能做出任何事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论你要杀我,你没那个本事。”陈志斜着嘴角笑,脸上的漫不经心藏都藏不住。
这些年了,从他第一次看见陈洲在自家的花园里埋下被他亲手杀死的流浪猫尸体的那天,一直到现在,他从来都没把他当做一个多危险的对手。很多圈子里的人都说陈志有一种气质,就算是他身无分文,也能装作好像背着几个亿家产那样。这种无比自信甚至自负的性格让他在所到之处几乎战无不胜。
能赢,几乎已经融入到他的血液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