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后面勾住了狼鱼,现在只需要拖他上来就可以让所有帮助了他的狗饱餐一顿,但是这条狼鱼实在太大,尽管现在不能撕咬,但也不甘心死去,正玩命往海水深处游动。闷油瓶的后爪抵在冰面上,死死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指甲划过光滑的表面,发出了令人恐惧的撕裂声。
许多小狼鱼开始来咬闷油瓶的前爪,他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其他的狗一个劲儿叫他放开,却都不肯下来帮忙。谁都知道,帮忙的可能也许是让狼鱼一顿吃两条狗,尽管闷油瓶是打架的高手,但是谁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呢?
闷油瓶僵持了太久,前爪的皮肉被小鱼咬出了血,又痛又难过,正在这时,另一只结实的右爪子伸进了水里,一爪下去五个血洞,扎得狼鱼吱吱地惨叫,吴邪左爪箍住小哥的肩膀往后拖,随后赶来的大奎扯住了狼鱼的一只爪子,潘子咬住了大奎的背,四条狗壮年的狗齐心协力,很快,狼鱼被拖了出来,黑色的身体瑟瑟发抖,四条退化了的狼形的腿不断抽搐,背上被吴邪和闷油瓶划伤血口汩汩渗血,其他的小狼鱼看见这幅情景,慌不择路地跑了个干净。
吴邪低下头舔闷油瓶受伤的前爪,闷油瓶舔他额顶的汗珠。
忽然,闷油瓶疼得一抽搐,发觉了有什么刺激性的咸涩的液体碰到了伤口,于是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吴邪假装看远处的三叔,鼻音却很重:“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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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别哭~你看,哥在群狗心里的形象已经……无限高大威猛起来鸟~
凯旋的闷油瓶受到了夹道的注目礼,他猎到了整个队伍里所有狗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的狼鱼。就连带着qiang赶来的顺子都看傻了,赶紧tao出长刀,替他的狗们剖开怪鱼的肚子。狼鱼确切来说是哺乳动物,脂肪很厚,肥美极了,顺子拿掉了苦胆等部分,用雪擦了擦刀,问到:“谁先来?”
所有的狗都馋得流口水,热而新鲜的食物在北极也许许多天都不能见到一次,但是它们默契地让开了一条路,闷油瓶一瘸一拐地走上来,像个美食家一样围着狼鱼看了一圈,然后掏出了最热、最补的肝-脏部分。
没有狗有异议。肝-脏部分永远是先给队伍里绝对的老大,闷油瓶就是他们的战斗王,连三叔都认为,这个不爱说话的家伙,也许就是狼群里派来的卧底。
闷油瓶把肝-脏咬成均匀的两份,推到吴邪面前。吴邪不吃,所有的狗都知道,吴邪是闷油瓶的狗,活着的时候是,如果吴邪死了,那么闷油瓶就会是世界上最后一条可以活下去的狗——他会杀掉所有杀死吴邪的狗。闷油瓶把自己那份肝脏也推过去,征询地看着吴邪,吴邪小声说:“不……”闷油瓶说:“下次有机会再说。”
“不是!”吴邪忽然抬高声音:“我恨这样!”闷油瓶愣了一下,表情很微妙。吴三省领了鲜美的腹肉,又替吴邪拿了应得的那份,看到这幅场景,也走了过来。
“我会学着照顾自己,我会保护来之不易的一切,小哥,‘我们’的意思是彼此保护,我讨厌你因为我的错误陷入危险!”吴邪把肝-脏推过去一半:“我吃一半,因为是你给我的。”
闷油瓶歪着头看着他,最终放松地坐下,开始细细咀嚼。
吴邪什么都没说,一口一口地和小哥分食着狼鱼的肝-脏,正常分配下属于他的是一块带着厚厚鳞皮的肥肉,吴三省本来要跟他换,吴邪沉默地三口两口吞进肚子里去,丝毫没有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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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爷表示,不发威就被当吉娃娃神马的伤不起哟~
顺子给闷油瓶包扎爪子的时候,吴邪忽然发现,他们变成了第二支雪橇。第一支呢?跑去听墙根回来的吴三省脸色很难看,听说第一支雪橇队伍里的三只头狗跑着跑着忽然开始抽搐,很快就死了,后面的狗躲避不及,整个雪橇卡在了巨大的冰缝里,上不来,下不去,狗悬空着挂在套索里,生生勒死,雪橇上的物资和人,早就已经看不见了。
吴邪刚想问“它们是怎么死的”,三叔就已经叫住了来看热闹的阿红:“别对我大侄子打任何主意。”
阿红笑骂了一句“神经病”才离开,三叔狠狠地揉了揉吴邪的头:“除了我给你的东西,别人给的,都不要吃!”他说完看了一眼闷油瓶,这才忿忿地补充:“他给的也行。”这神态像极了给自家孩子挑另一半的家长,吴邪还没来得及不好意思,就觉得后背一阵冷汗。
闷油瓶看着兔子腿说:“你们也不要吃。”
是阿红给他的兔子腿!这种天气下,只有住在北极的原住民才能在长期的陷阱里偶尔发现被药死的兔子,吴邪不信,以阿红的经验,她会不知道这种肉吃了要死——她是……故意的?
吴邪难以置信地看着三叔,三叔阴沉地钻进自己的套索里。
闷油瓶的爪子轻轻敲击地面,吴邪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次上路的时候,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前面,是的,他们现在是第二支雪橇了,巨大的冰缝上还挂着那辆本来充满生机的雪橇,也许几天之后,它也会像那只大船一样,被封冻成永恒的标本。
但再也没有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了。
这,就是通往终极的路。
第26章
在北极经常可以看到奇异的景象,有一天休息的时候,吴邪因为和小哥互换了套索的位置,第一次试着领跑闷油瓶,累得够呛,躺倒就睡了,没想到吴三省毫不犹豫地把他踢了起来:“看点儿你没见过的!”
吴邪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有人放了一个巨大的烟花,大概是北极太冷,烟花炸开的瞬间就被冻在天上了吧!整片天空都是绿色的,摇摇曳曳像是很多树木,吴邪简直要看见西湖了!正陶醉着,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不经意间压在了吴邪的尾巴上,吴邪一扭头,发现平时就很喜欢看天空的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保持着惯有的姿势,眯起了狼一样的眼睛。
“极光。”闷油瓶说。
“哈?”吴邪没听清,一阵带着雪沫的风糊住了他的五官,等风过去,他凑近一点儿:“什么?”
闷油瓶看看他:“极光。”
吴邪把鼻尖凑过去:“听不到,耳朵里进东西了。”
闷油瓶才不上当,吴邪持续装傻,就贴着小哥的脸和胸口,弄得吴三省十分搓火又十分享受,忍不住骂:“坐没个坐像!出门不带骨头吗!”
现在已经到了晚上的娱乐时间,三叔才不会像白天一样充当纪律委员,吴邪深知这一点,十分没有节操地当着三叔的面,就把“骨气”这回事都扔在了闷油瓶怀里,越发肆无忌惮地整个狗都搭在闷油瓶身上,吴三省原地追了自己尾巴几圈,以示“年轻人一点都不知道遮掩”之后离开了,闷油瓶没有动,吴邪真的很累,眼皮说话间就要合上。
“我来过这儿。”闷油瓶喃喃地说。
吴邪这次不能再假装听不见了:“什么时候?”
闷油瓶看着极光:“我忘了。”
吴邪没有说话,用自己的尾巴压住了因为不安而微微发抖的闷油瓶的尾巴。
“我迟早会害死你,吴邪。”闷油瓶说。
吴邪趁其不备,直扑闷油瓶面门,把他相拥撞下斜坡背面的雪层,两只狗滚成了一个大雪球,最后吴邪在上,闷油瓶在下,都只露一个脑袋,吴邪呲出四颗雪白的长牙:“看,我也可以害死你的。”
闷油瓶温柔地回望,就像是终于读懂了一本艰涩的书,他慢慢舔开吴邪胸口因为汗水雪水而纠结在一起的毛发,咬掉他指甲缝里的冰碴,吴邪和他碰了碰鼻尖,许多话都不用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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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很浪漫,有木有?
“哟喂!”
王八邱的声音传来,吴邪警惕地抬眼望去,对方叼着一只锋利如剑的冰挂,颇有地头蛇的架势,正站在一米开外的斜坡上面。
“吴家大侄子今天在上面那个那个!”王八邱扬起前爪,费力才竖起一个中指尖,四下捅了捅,哈哈大笑:“够不够?我把这个给你吧!”说着,冰挂就顺着冻得结结实实坡道滑了下来,变成了真正的武器,直刺小哥身体。
吴邪只觉得四爪一空,整个狗都飞了起来,眼看着冰挂从眼皮底下携着风声冲下去,扎进雪堆里,竟然完全没入——他是要杀小哥的!而闷油瓶在刚才顶飞吴邪之后早就占据了有利的战斗地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身到斜坡上面,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王八邱,一步一步走过去。
王八邱一动不动。他知道,闷油瓶是最会打架的狗,他能一个狗抓一条最大的狼鱼,就能立刻把他打趴下,而闷油瓶走到他面前,停在身体接触之前的五厘米,静静地看了对方一会儿。王八邱没动,闷油瓶也没动,俩狗就这么盯着,吴邪好几次试图冲过去打岔,都忍住了。最终,王八邱退了一步,先行离开,闷油瓶随即带着吴邪回到了他挖的雪洞里,这次,他没有和吴邪睡在一起,而是占据离洞口最近的地方。
“这事儿没完。”他说。
吴邪的困意再次来袭,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不过他更知道,王八邱刚才输得心服口服——妄图和闷油瓶比沉默?一定是疯了。
梦里的吴邪得到了一份热腾腾的饭菜。尽管最近几天他已经开始习惯用最快的速度吃掉冻得像石头一样硬的鱼干,然后用身体的温度来融化它,让本来适合在都市里生活的肠胃强行消化他。好几次吴邪在奔跑的时候都差点儿吐小哥一身,闷油瓶不过是偶尔回头,吴邪假装看前方,盯着小哥的尾巴尖儿,一直跑。
梦里的饭真好吃啊,很大的排骨,浓浓的汤,还有带着些许油花儿的肉皮,吴邪满意地舔了舔鼻子,几乎笑出来。唯一不满足的是,他今天跑得太累,肌肉都抽筋,虽然闷油瓶帮他摁压了很久,但腿脚仍然会在睡梦里时不时狠狠抽动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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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感刷得差不多了可以进入剧情了……小三爷表示他是来谈恋爱(涂掉)的不是来冒险RPG的,但是为毛不停滴有汪捣乱呢?就在吴邪满以为他又把闷油瓶踹醒了的时候,忽然觉得身边一空,很快又塞满了毛茸茸的触感。他刚要睁开眼睛,就听有狗在扒拉覆盖在雪洞上面的树枝,于是吴邪翻了个身,假装睡热了,四脚朝天,头向下倒挂,偷偷把眼皮张开一个缝。
闷油瓶的身体已经完全出去了,只剩漂亮的大尾巴还在洞口扫荡,大概是怕冷风突然灌进来把吴邪冻醒。一会儿,大尾巴也出去了,他体贴地为吴邪堵好那个小洞,身影一晃就消失了。
吴邪看看地上,是顺子不要的一块熊皮,因为闷油瓶前几天被狼鱼咬伤,顺子怕他的伤口不好会影响雪橇的进度,就给他在绷带外边用做皮手套剩下的边角料裹了一个皮筒子带着。虽然阿红好几次公然嘲笑那是“小娘们儿的套袖”,闷油瓶就跟没听见似的,用牙齿咬住皮套,仔细护住伤处。
吴三省偷偷教育吴邪学着点儿:“这叫心里明白。这是能成大事儿的狗,不听流言,不为所动。”刚才,闷油瓶为了不让吴邪发觉自己离开的事实,就把这块皮料垫在吴邪下巴附近伪装自己的毛发,想来真是又可气又好笑。
我又不是三个月的小奶狗!吴邪气得狠狠挠了皮料两爪子,纵身追了出去。
夜里的北极,星光居然有些刺眼。来自大都市的吴邪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星星,在斑斑点点的光线下,吴邪仔细分辨着雪原上的痕迹,居然……没有小哥的脚印吗?
可是闷油瓶分明出去了!
当吴邪的目光落在远处陈皮阿四的帐篷上的时候,一只耳朵从雪堆后面滑过,一闪即逝。大半夜的还能有谁?正常的狗都在睡觉,只有小哥这样的狗才能一面伪装绝世高手躲在危险的地方,一面真的像绝世高手一样、狗过不留爪印地飘出那么远。不过,吴邪是整个导盲犬训练基地综合成绩最好、智商最高的狗,很快就明白了小哥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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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不是恋爱养成这是冒险RPG。←看我的严肃脸~他深吸一口气,伏低身体,扎稳脚步,看准前7 9 页, 方,猛地腾跃出去,几米开外,吴邪在就要落地的时候后腿踏到了一块冰,不过他正是冲着这块不留痕迹的冰而来——吴邪伸出磨得尖利的爪子在冰疙瘩上一抠一用力,再次跳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腾跃距离变短,好在勉强够到了一丛小灌木——借力的瞬间,吴邪看见灌木下面有一个深深的、闷油瓶的爪子痕迹。哈哈,原来小哥这样的狗也有失前蹄的时候!
吴邪的得意没有持续超过后面三下跳跃,这种一次比一次动力小的跳法看起来固然很帅,实则异常费力,吴邪最后耗尽动能,整个狗趴进了松软的雪里,喘了半天才爬起来。为了不让人类在第二天早晨发现这个狗形的坑洞,吴邪手脚乱舞地打了几个滚,把整片雪地都破坏了才翻过雪堆,逼近闷油瓶。
闷油瓶趴在陈皮阿四的帐篷外面,一动不动。吴邪悄悄伏在他旁边,闷油瓶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吴邪知道,如果闷油瓶正在打埋伏或者听墙根,那么就断然不会出声,因此他毫不愧疚地往前凑了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