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花满楼察觉到司空看着自己。
“又让花满楼你操劳了,真是欠你原来越多了。也越来越觉得花满楼你真是太好了,我若是女人肯定马上以身相许。”司空摘星说道,若不是两人之间隔着一张石桌,他定会小鸟依人依偎在花满楼的肩头。“不如来生如何,花满楼你可要等我啊。”
“好啊。”闻言花满楼笑着应下,可转而有突然露出惋惜忧伤的表情并长长的叹口气。“不过你和小凤之间所欠下的糊涂账,只怕算上三生三世怕也算不清楚。轮到我时也不知要独等多少轮回。相思不成双,青丝却做霜。”
“若我真害的花满楼如此痛苦,那我岂非成了大罪人还不被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司空摘星一副罪恶深重的表情道,却已经难掩嘴角泻出的笑意。
“所以于其等来世,不如待你有空之时便多来陪我晒晒太阳当做还债好了,就比如此时此刻。”花满楼也忍不住笑道。兄弟之间不能有糊涂账,但不糊涂并不代表着要就非要算的清清楚楚两不相欠。曾有智者言: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他们四人之间各种情帐赊欠付出,早已算不清更算不尽。
“晒太阳啊!”对于花满楼的提议司空摘星也很喜欢,可接着又突然嗤嗤的笑起来。
“有何不妥吗?”
“没有,只是想到很多人都说,花满楼你最喜欢的事情是因该是静静的坐在窗边享受黄昏才是。”司空摘星笑道。“……”花满楼却只是轻笑一下,合上双目微微仰首。享受着这多日来期盼已久的阳光。
如果你问任何一个与花满楼打过交道的人,询问他们花满楼平日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恐怕十个里面有十个都会说,一定是待那黄昏之时坐在窗边静静的欣赏夕阳淡落。司空摘星也慵懒的半眯着眼微微侧首看着花满楼,想象着那夕阳最后一抹余辉的暖色将这温婉公子包围的景象,那画面和色彩定是不错。可始终还是比不上现在他眼前这被阳光冲淡的色彩,也只有这样的淡色才更配得上如花满楼这般的人,一个真正喜爱生命的人。
而对花满楼自己而言,比起坐在小楼之中等待日落之后的寒夜,他自然更愿意在阳光恰好之时多出去晒晒太阳。哪怕只有一缕阳光,不需要去看到,只要你去触碰你便能感觉到它的温度,它的存在。这是比任何声音气味都要真实的存在,是明眼之人所看不到的存在,最易忘却的珍宝。
当然要是身边还能再有一两个知己好友一同分享。那绝对是人生最可以为之去付出一切所得到的时光,即便只有片刻却也值得。
日头渐渐升高,头发已经完全被晒干,稍有些蓬乱。这瞌睡也不知打了几个来回,半眯起眼看着地上缩短了一半的影子。这浮生半日的清闲也偷的差不多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
“时辰不早了,花满楼我就先走了。”司空说着站起身,伸伸懒腰。他现在身上变得很暖和,心里更是暖暖的。
“你不等小凤了?”花满楼也站起来。
“等他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那陆小鸡上辈子猪投胎的,一觉最少也能睡个三五天。”司空摘星道。“而且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的鸡舌头给割了,从头到尾没一句真话,满嘴的胡言乱语。”
“原来如此。”花满楼突然笑道。“你这是在生小凤的气?”
“是。”司空摘星这次倒是承认的干脆。
“因为他的身世?”花满楼道。
“算是吧。”
“你是怕他若是变回了天禄,便不能再称呼他小鸡了。”花满楼猜测着司空的那点心思,毕竟当年司空为陆小凤取名做陆小鸡的理由,花满楼还记得很清楚。
“当然不是。”司空摘星否认道。“怕就怕这陆小鸡死脑筋一根筋,已经做惯了小鸡怕是死也不会改回去了。”
“不会吗?”花满楼疑惑。
“绝对不会。”司空摘星更加肯定。
“但他肯赶回来拼命相救,而且他至始至终也从未断然否认,便始终还是放不下。现在需要的就是有人能稍稍推他一把。”
“可他好像也从来没有承认过。如果花满楼你们希望等他醒来之后上演一场感人的父子重逢便只能是失望了,倒不如早些散了的好,免得最后和朱停一样被那陆小鸡气的要死。”司空摘星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联想到中秋那日朱停一时激动透露出的信息。并不难猜测到,真正让朱停要与陆小凤断绝关系的愿意。定是因为陆小凤这‘六亲不认’的行径。
“确实他竟然肯让朱停生他这么多年的气,只怕这心结并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花满楼也道。“可是人在经历过生死关头之后对世界多少都会有所改观不是吗。而且接下来九纹龙的目标将直指南府,我相信即便毫无血脉关系,小凤他也不会无动于衷。”
“但愿我错了。”司空道。
也就在这时候,照看陆小凤的司马青城突然推开房门冲出来。
“花公子不好了。陆大侠他不停的在打寒颤,身上发冷该怎么办。”司马青城叫道。
“紧张什么,冷不死他。”司空摘星闻言却淡淡的说道。
“这里交给我们,你先去通知禄大人。”花满楼对司马青城说道。
“……”司马青城恶狠狠地盯了一眼说风凉话的司空摘星,便听从花满楼跑开。
花满楼大概能猜到陆小凤是怎么回事。陆小凤整个人都是热的,而他身体里残留了司空至阴至寒的真气。难免会不适,就如同十年前。经过这一整夜,禄求义提供给陆小凤的真气,一部分被陆小凤自己吸收修复经脉,另一部分与司空的真气抵消。而现在禄求义的真气消耗殆尽,司空留下的却还剩下不少。陆小凤自己的内息却还没恢复,与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无异,自然更是难抵挡这阴冷。
“看来这陆小鸡不睡上十天半个月是爬不起来了。”司空摘星道,没有半点担忧的意思。“花满楼你也别为他太操心了,自己多注意好好修养才是。”
“……”花满楼闻言有些无奈,而司空摘星却已经像一阵微风消失了,空气中只留下一点点他身上淡淡的气息。
司空摘星离开南宫门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守在门楼的江东四杰。他们四人对司空摘星很是客气,毕竟昨晚司空摘星为他们带来了救命的解药,更是亲眼目睹了他如何拼尽全力救了陆小凤。能让他们四人都打从心里客客气气的人很少,若不是司空摘星就这样走了他本该也能成为第三个。
而半年之后,对于司空摘星,四人唯一的感觉就是恨。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抓住时机,将这贼人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电影风云1 里面喵最喜欢的一句话了。两版聂风和西门这是何等巧合。
重温凤舞的时候注意到花满楼看黄昏那段,不由得想吐槽一下。所以又加了一段司空和花满楼一起晒太阳的戏码。依旧没有肉~
第41章 三十七、佛愿
三十七、佛愿
司空摘星之所以那么着急的离开南宫门,除了和花满楼说过的在生陆小凤的气,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笔生意要做。一笔只赚不赔的好买卖。
按照约定好的,来到位于城郊一片竹林之中的庵堂。这处庵堂离南宫门并不远,最多也就三四十里的路途,司空摘星到的时候也不过刚过午后。南宫夫人在世的时候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带着南宫小姐来这里上香吃斋。即便是在南宫夫人过世之后,南宫小姐也会时常来供奉香油。而过去的一个月里南宫小姐更是数次拜访祈求佛祖可以保佑她二哥平安,南宫门早日摆脱灾祸诅咒。
在小沙弥尼的带领下来到正殿。在正殿佛像前,身穿青灰色僧袍的比丘尼盘坐在莲花蒲团之上,一手转着一零八粒菩提念珠,一手轻敲着木鱼,以同样的节奏低吟着佛经。
司空摘星从来不知道佛经可以被念诵的这么好听,虽然他一句也听不懂。并不是说司空摘星不明白其中意思,而是女尼用的是一种他完全陌生的语言在念诵,那经文最初最本源的梵语。不过庙堂外树间麻雀倒像是听懂了其中教诲一般做出回应不断附和着。
司空摘星也在女尼身边的蒲团跪下,不过他并没有拜佛的打算至少是这一刻,而是探着身侧着头,饶有兴趣的看着此时正全神贯注诵佛的女尼。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少了脂粉的衬托,也自然少了那份妩媚,更多了几分脱俗,若一定要形容的话竟有些像是那画中走出的观音。任谁也不会想到眼前这看不到半点被红尘所染的活菩萨,前一夜却如同那刚从阿鼻地狱走出的恶鬼。
“难怪那些和尚总是喜欢说,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司空摘星忍不住开腔。“你现在这样看着真像是个看破红尘慈悲为怀的活菩萨。”
女尼并不在意司空摘星的不敬,而是继续念诵着经文。
见邀约自己前来的雇主并不打算理会自己司空摘星有些扫兴的直起腰。
不错了,司空摘星要来见的人就是这‘女尼’,也就是他这笔‘好生意’的主顾。而这‘女尼’也并非真的剃度出家了断红尘的女菩萨,而正是无法无天。
无法无天绝对不是善男信女,但是就是她这样一个比鬼更可怕的女人竟吃斋诵佛十数年,她所研读过的经书藏典所知晓的人间事理怕是能让众多高僧都惊叹不已。也就是她这样一个总是给司空摘星亏本生意的主顾,这一次却白白送给了司空一笔前所未有的好生意。
昨晚司空摘星与法无法天两个人之间的那场对弈,都被他用两个字‘偷的’给蛮混了过去。倒不是司空摘星不愿意去讲述自己的经历,而是他知道说出来不由有人相信就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竟会这种结果。更重要的是如果将那解压真正的来历说出来绝对会徒添麻烦。
众人都以为这解药,是司空摘星使劲浑身解数从无法无天身上窃取而来。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无论是解药,红杉还是毒破竹都是无法无天自己交到司空摘星手中的。他唯一从无法无天身上偷到东西便只有那把伞。而仅仅是这一样东西便已经将他弄成了那副狼狈模样,并耗费了太多的时间。
现在再回想起来,司空摘星觉得昨晚说无法无天小看了他,绝对是他这辈子说过的最蠢的话之一。那时的无法无天绝对没小看他半分甚至高估了他很多。
‘我的确错了,我太高估你了。’无法无天看着趴在石阶上已经逼入绝境的人。
‘……’司空摘星刚想反驳什么,并打算调用起身上内劲拼命的时候。却看到无法无天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始大口喘气,就好像是一条脱离水的鱼,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企图要呼吸却无济于事。
这一刻司空摘星明白无法无天说的没错,他确实被高估了。无法无天早就有意送他一份大礼,可是当礼物送达的时候他却连接住也做不到。无法无天的不适并没有持续太久。
无法无天慢慢的在司空身边蹲下,先为他给伤口止血,在司空的左臂上有一个半尺长的伤口,伤口并不深可是因为无法无天喂毒的关系,即使封住了穴道还是流血不止,而且重入铅块无法动一下。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了,我已经时日无多。’
‘……’司空摘星看着无法无天,并不为这个消息震惊,其实他早就该想到的。
‘也许半年,也许一年,更也许就在明天。所以我想要把一切的账都清算干净了。’淡淡的说道。‘该扔的情,该讨的债,该赎的罪。我不想带着这些该死的东西一起离开。’
‘你想做一个人而不是鬼。’司空摘星还记得无法无天这句话。
‘其实我并不知道。’无法无天轻声答道,在她听来这句话更像是一句指责。‘司空巧儿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无首龙无法无天却从来都只是一个鬼。人会死但鬼不会。我希望自己离开的时候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鬼,可是我又会怕就这样结束。’
‘……’虽然为眼前的人感到可悲,可是现绝不是可以花费时间来感叹的时候。司空摘星突然抬起右臂想要下手,但是奈何他还没有恢复过来,手被无法无天扣住。无法无天一个用力扯拽,司空的右臂也硬生生的拽脱臼。
这一下的剧痛牵动这身上所有的伤口,司空摘星张着嘴,却从喉头挤不出一点声音。无法无天却从身上掏出一粒药丸塞到司18" [陆小凤]绘颜17" > 上一页 20 页, 空的嘴里,并用手捂住他的嘴迫使他咽下去。
‘你想偷走是我身上全部的解药是不可能了。毕竟被偷走的东西又怎么能作为报酬呢,而且不只是全部报酬。’无法无天有些无奈的说道。并站起身解开自己身上那件红色的长袍。
‘报酬?’司空摘星抬起头看着无法无天。
‘为我偷一次,这是给你的报酬。放心这一次是好生意,绝对不是亏本买卖。’说着无法无天已经将衣服脱下,递到司空摘星面前。
‘……’司空摘星完全没料想事情竟会变成这样。也没有太多疑虑,他抬起此时勉强可以再次活动的左臂,一把握住那件衣服。
‘五云庵。’留下这地会面地点之后无法无天便越过司空摘星顺着阶梯向下。
司空摘星一个用力将自己脱臼的右臂装起来。站起身,将那件衣服披在身上,再拾起地上偷来的红伞,冲入到那依旧未散去的紫色毒雾之中。
去做他难得做一次的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