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你有何想法?”
闻言,东方不败俯首看向桌上的地图,伸手在一个地方着重敲了两下,点了点,“先让大军在城门处佯攻呐喊,吸引城门楼上,叛军的注意,然后再派出一小股人,轻装绕到侧翼,利用工具,爬上城墙,为主力大军,冒死打开城门。”
说白了,被派出的小股人,犹如死士般,要做好视死如归,一去不回的准备,东方不败态度冷然,解释的分明,办法有些残酷,但却是牺牲少数几人,高效打下攻城战,比强攻造成的伤亡小之又小。
可将领无一人应声,因为谁也不想去送死,肃北郡中叛军有多少,他们并不清楚,但这不妨碍大家想象,以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小队,去与整个城的叛军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过,显然他们是没想到,东方不败说这种方法,自然是由他自己带人前往,没有人比他更合适,整个军营里,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武功还要高超的人了。
他们却无意识地,共同把东方不败无视了,大概这段时间,他表现的太过无所事事,让士兵们忘记了他的凶残,反而神闪避似的,直接忽略了,让他出战的可能性。
没有出声特意提醒众位将领,东方不败耸肩,“如此只是本座的想法,诸位有其他想法,可以畅所欲言。”能生绝不会选择死,东方不败理解他们的想法,遂很善良和顺手的,把此事揭篇过去,示意别人可以说说想法。
“还有一个问题,即使我等攻破了这肃北郡的城池,又不是只有此门,叛军只怕会从另一个门逃脱而去,到那时候,不是白白浪费力气?”
地图上所标示的,他们现下所在的位置,乃是肃北郡的南门,若南门攻破,叛军必然会从北门逃出,而肃北郡的官道向北,岔道居多,届时就是追击,怕也会追丢了人。而顺着那些岔道下去,全部是镇子或村子,叛军狗急跳墙之下,可能还会拿百姓开刀,这更是得不偿失。
“那就只能在山里行军,穿山而过,截死了肃北郡的北方要道,这样看那些叛军,还往哪里逃?”除非他们猫进了野林子里,可这大冬天的,树上不能藏人,没吃的没喝的,怕是进去之后,也很难生存。
肃北郡东西两侧多山,并且看其地形险要,山中定然多猛兽,这个季节,若是碰上了狩猎的狼群,会很难缠,于叛军和他们己方来说,都不算是好事。
“北方要道,定然是要设伏,把叛军全部留在地处的,但那是破城之后的事。”
城还没破,就已经想着叛军逃跑了怎么办,有点超前,也有点不现实,他们目前当务之急,自然是讨论,如何以最小伤亡,最小代价,攻破城池。
“风——”
“我们可以用风。”
有人看着外面发呆,见到北风吹得旗子飘动,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惊呼道。
他人没明白其意思,就听对方又加以解释,“这几天一直在刮北风,我们只要在上风口处,燃烧树木,放置迷烟,就可以轻松把城楼上的叛军拿下。”
“所以,大军要从山中穿行,全部绕道北方,顺便伐木,准备烧火的干柴?”
“非也,应该留下些士兵,再后退二十里,设置埋伏,监控并防止叛军,从这南门逃出。”
众人七嘴八舌,一时之间,讨论的倒是极其热闹,看样子都很赞同这个方法,只是靠天行事,若想穿越山间,去到肃北郡的北方,也并不容易,毕竟山中行军困难,座骑难走,只能徒步前往。另外,最重要的是,这北风要刮多久,大家都不知道,所以说,其实相当地不靠谱。
办法是好办法,但大自然的不确定性,带着难以捉摸,总让人无法去准确地把握。
“可大家有没有想过,如果到时北风停了,我等该当如何?”
有人考虑到这个缺陷,迅速提了出来,表示着不是所有人,都脑子一热,什么也不想,只顺着别人思路行走,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想不出办法,是因为还未想到合适的手段,却不代表有些人没有否决别人的能力。
一时讨论不出什么对策,众人散去,墨肱玠转而看向东方不败,“东方,你是想亲自带人进城?”
按照东方不败的方法,虽然没有明说,但若论起成功率,还是他本人带队伍,完成的机会比较高,否则墨肱玠猜想,即使其他人进了肃北郡城内,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恐怕他们还没有接近城门,就会被叛军发现,然后城楼上的弓箭手,转身就能将他们消灭干净。
“如何?看阿玠的表情,并不想我前往。”
扫了一眼墨肱玠的脸色,东方不败自然是知道,他提出的办法有多危险,正因如此,他或者墨肱玠,才得有一个人守在外面,一个人去拼杀,又或者让银琰、染一恺前去,前者大概武功方面还要差上一些,后者完全能够胜任,并且杀手嘛,风里来,火里去,不知多少次经历过生死大劫。
墨肱玠与东方不败脸对脸站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东方不败的两只手,置于胸.前,低头轻吻,表情是多么的无可奈何,“东方,虽然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定会安全来去,但我无法抛去私人的爱人的立场,眼看着你冒险而无动于衷,我爱你,所以,此次行动,由我来带队。”
感情是很奇妙的东西,有时明知感情用事,却又忍不住,明知对方的本事,却依旧忍不住担心,现在的墨肱玠,就是这种情况,心思并不难猜。东方不败理解地颔首,主动踮起脚尖,轻吻墨肱玠的唇角,喃喃说出自己的心情。
“我心亦然,一切小心,我等你的信号。”
有种微微的被人呵护的感觉,东方不败甚觉欣喜,看向墨肱玠的眼神,都带着奇异的光。
墨肱玠没说话,直接垂首,追随着东方不败想要逃跑的唇.瓣,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亲的难舍难分,直到呼吸不畅,这才慢慢分开,透明的丝线,勾连着两人的唇角,带着一丝淫弥,脸颊同时染上红晕。
看到对方投入的状态,没比自己好多少,他们又异口同声地轻笑,墨肱玠搂住东方不败,手放在其背后,拥抱的姿势保持了很久,方听得他默默地来了一声,“多亏你已经过完成户礼,否则我不知还要等多久,待战事平定……”
后面的话,墨肱玠咽了下去,没有说完,但东方不败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也算老生常谈的话题,感受着腰上用力的双手,还有脸侧宽阔的胸膛,有力的心跳,东方不败即使心理年龄已经是老头子了,也依然逃不过此刻温馨氛围带来的安逸感。
感觉到身下有东西搁着自己,东方不败疑惑地蹭了两下,随即脸色更是红透了,不等墨肱玠的抽气和闷哼声响起,他就明白了那是什么,淡定地僵住身体,不再刺激对方。
两人挨得如此之近,墨肱玠又怎么能察觉不出东方不败的肢体反应,他哭笑不得地往前逼了对方两步,直接将人压.在了八仙桌上,轻笑地说道,“狡猾。”
“但你喜欢。”
东方不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慵懒地半躺在八仙桌上,不去再撩拨对方,只双眸专注地凝视着墨肱玠,两人的战袍,一黑一红,搅乱到一起,协调地仿若天成。
☆、林中狼嚎
翌日, 墨肱玠再召诸位将领商议,无更好的办法,于是决定双管齐下,由东方不败领大部分人马,继续后撤二十里,给出肃北郡城中叛军以错误的讯息,让对方以为拒不应战的拖延战术成功, 届时城中叛军可能会悄悄派人,从另一个城门走脱,去传递消息, 向叛军主力求援。
但附近城池的叛军,全部已经被墨肱玠所带领的军队消灭,失陷的城池业已收复,因此对方若真如此行为, 反而着了道,必会被早有警觉的, 上至县令,下至百姓,轻易发现,乃至功败垂成。
即使退一万步讲, 别人都没发现送信的人,对方拔山涉水,终于找到了端王的叛军主力,那边还有边城的定边侯的军队, 以及平王白恩睿的平叛之师,在两方大鳄的夹攻之下,端王纵生出翅膀,也难逃最后失败的命运。
然后除此之外,墨肱玠和染一恺再分别率领五百左右人马,急行军穿过肃北郡旁边的密林,染一恺那支想办法,在不惊动冬日饥饿的猛兽情况下,由密林处想方设法,利用工具,攀上高大的肃北城墙。
而墨肱玠则带着队伍继续前进,直达另一个城门,有东方不败领着大部队在另一方,吸引着城中叛军的注意力,他们会疏忽掉墨肱玠和染一恺的行动,正好给两人以可乘之机。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若到时风不息,利用东方不败所提供的迷.药,以信号为准,全部行动起来,相当于把整个肃北郡城池的百姓,连带叛军一块药昏,然后他们无力抵抗,大军轻易进城,再行区分百姓与叛军。
这是不伤百姓,兵不血刃的办法,也是无奈之下的策略,行不行的通,大概只有天知道。如果届时风不起,东方不败就要佯攻肃北,给墨肱玠和染一恺制造机会,好让他们完成任务,攻下所要负责的地方,只要另一城门攻破,叛军就是腹背受敌,定然大乱,此时再强攻,简直易如反掌。
“东方,我先行一步,待肃北城破,即是我们重聚之时。”
墨肱玠扬起身后的斗篷,脚一蹬,跨上战马,双手勒着缰绳,回首专注地看向东方不败,轻轻地说了一句。
“小心,我等你胜利归来。”
东方不败站在队伍前,率主力军队,向墨肱玠和染一恺等人告别,他扫视一眼两人所带的千名士兵,“诸位将士,我等征战到此地,已经展现了平叛之师的悍勇,这是最后一块失地,肃北郡的百姓,正等着我们的到来,可现在大军临城,叛军却龟缩在城内,拒不应战。”
“将士们,你们说我等该怎么做?”
“打到他出来!”
“打到他出来!”
“……”
众将士呼喊着,扬起手中的长矛与盾,一时间气壮山河,声音震颤着大地,直到东方不败挥手向众人示意,这才稍稍歇了声音。
“现在,吾于肃北城外向诸位送别,等到百姓无恙,失地收回,届时三军重汇,吾再与众位狂欢。”
看着斗志昂扬的士兵们,东方不败做了最后的发言,然后目送墨肱玠以及染一恺等人,率领着队伍离开,良久,他才瞅了瞅天色,唤来传令兵。
“传令兵何在?”
“在。”
东方不败把视线从墨肱玠那些人离开的方向收回,垂眸望着单膝下跪,恭敬拘礼的传令兵,下令道,“即刻通传全军,向后再退二十里,安营扎寨。”
“得令。”
传令兵听完他的命令,回应一声,转身下去把此番话,通告全军,众人迅速收拾锅灶、帐篷等一应物事,向后退却二十里,吸引肃北城中叛军的注意力,给墨肱玠和染一恺等人制造机会。
而此刻肃北城中的叛军将领,也确实得到了东方不败带领大军,后撤的消息,然后叫来一众偏将、副将等属下,商议其行动的目的。
最终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只得再派人继续盯紧了东方不败的军队,恰恰忽略了墨肱玠和染一恺两人分出去的小股队伍,正中下怀,让东方不败和墨肱玠的计谋,得以实施。
再说墨肱玠、染一恺等人带领着队伍,穿越肃北城侧面的密林,因为冬日的树木萧索破败的厉害,若离的肃北城近了,定会被有心人发现他们的行踪,近而暴露一行队伍的行动目的,所以他们远远的绕开肃北城,进到密林深处。
队伍小心翼翼地前进着,静谧的林中,早没有了虫鸣,更没有树叶的沙沙声,只有这些士兵走路的脚步声,闷闷地,离的近了,才会听见稍许声音,看众人的脚上,才发现他们都用布包着脚,就连马蹄上也包的严实,减轻了踩踏地面时发出的声响。
嗷呜——
突然,一声狼嚎远远的传来,打破了林中的平静,士兵们闻听此声,脸色微变,然后面面相觑,皆看向领头的墨肱玠、染一恺等人。
墨肱玠眉头蹙了一下,心下虽然没有咯噔一声,但也略有些不悦之色,他倒不是怕狼群,而是担心因狼群的异动,引来肃北城那边的注意。他没有叫停队伍,只传令众人,继续向前行进,虽说墨肱玠不会风声鹤唳到,觉得狼嚎声会是有狼发现了他们,在向狼群发出讯息,可他也不会暗自侥幸,掩耳盗铃地觉得,狼群不会发现他们,自然该有的警醒还是要有的。
之后,无事发生,士兵们紧张起来的心,也渐渐地放了下来,队伍安然地继续前进,墨肱玠给染一恺使了个眼色,两人轮流注意着密林更深处的动静,一旦有异动,他俩会前去将变故直接按死在原地,不会影响队伍的行进。
走了半日,队伍停下休整,士兵们都各自带着干粮,为了不被肃北城中的叛军,知晓他们的位置,和暗中要进行的事,遂在此处行军,大伙根本无法烧火做饭,因为炊烟会给肃北的叛军带去讯号,引起他们的怀疑和注意。
短暂的休整时间,墨肱玠正啃着干硬的饼,眼睛望着远方,本来还游移不定的目光,突然变得严肃起来,锐利地咄咄逼人,他轻声喃了句,“来了。”
染一恺与他坐的极近,自然而然地也听到了他的说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耳朵微动,不但发觉了问题,也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哦。”染一恺收起吃了一半的饼,活动了活动身体,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双眸冒着亮光,幽幽地比狼的还可怕,紧接着他对墨肱玠说道,“好久没吃过狼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