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侍卫如同见鬼一般的看着善若水一步步前进,他们颤抖着一步步后退,胆战心惊。
浓厚威压如实质般压在每个人脊骨上,压得他们踹不过气来。
动怒的善若水。
萧祁凌披了件狐毛滚边的白色斗篷,长身立在门口,静静看浑身杀气的善若水步步逼近。
一盏橘色宫灯悬在上头,柔和灯光笼罩萧祁凌俊朗又冰冷的面容,投下一片暗影。
数十个黑衣影卫挡在萧祁凌身前,满眼敌意望着善若水,蠢蠢欲动。
两人,隔着数十个侍卫,对视。
善若水掌下内劲大涨,风鼓动吹拂他衣袖,风中是刺骨寒意,他冷冷盯着萧祁凌,开口:“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麽?”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修罗场没意思,战斗力都不行,待我填坑回眸!
☆、瓮中捉鳖
无涯峰,惊鸿阁,双华居,萧祁凌寝居。
萧祁凌立在宫灯之下,俊逸非凡的面容淡漠好似天神无欲无情,他嘲讽望着善若水。嗤笑一声:“你是红袖宫的叛徒,有何资格放肆。”
院中的风愈发冷了。
善若水上前一步,陡然伸手拍出一掌,挡在前头的两个影卫被浩瀚内力震开,气流虎啸龙吟般扑向萧祁凌,萧祁凌侧头避过霸道掌风,掌风轰然拍在木柱之上,印下深深凹痕,善若水再祭一掌,掌中妖力充盈,寒风凛冽,他凉凉盯着萧祁凌,“下一掌,就是你的首级,你避不开。”
影卫们更加谨慎,密不透风保护阁主,同时虎目露凶光紧紧盯着善若水。
萧祁凌嗤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先杀了我,再杀凤弟,你的仇恨与野心从未消失,如今再次露出本来面目了麽。”
“搬弄是非,我从未对主人动过不轨的心思!”善若水心下恼怒,他正要说什么,萧祁凌突然击掌两下,吩咐:“把那侍婢带过来。”
很快有人将小蔓拉扯过来,扔在众人跟前。
小蔓手脚带着镣铐,神色疲惫至极,但未受磋磨,身上也没有伤痕,她低头不肯看善若水,垂下眼,小心翼翼的呼吸。
“小蔓,如今善若水就在你面前,你若敢有半句虚言,我会对你用刑。”萧祁凌肃容厉声道,“将善若水逃跑之事道来,看看他有何说辞!”
小蔓小小的身子害怕颤抖,她蜷缩成一小团,咬着唇,看着可怜兮兮,像极了屋里那株多病娇弱的兰花。她年岁小,禁不住吓唬,眼中含泪,低头哽咽道:“前几日,善公子说……说去采花……然后……然后……”她颤颤巍巍,磕磕巴巴,被吓唬得带了哭腔,“然后他当晚未归,第二日也未归,我只好……告知赵总管此事……”
善若水冷冷看面前闹剧,他相信是萧祁凌收买了小蔓,否则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怎敢信口雌黄,怎会有如此心思?他冷笑一声:“萧祁凌,贼喊捉贼的把戏可有趣?你的大戏还是留在主人面前唱吧。”他抬步走向小蔓,一旁侍从警惕盯着他,萧祁凌挥退侍卫,嘲讽道:“你做了什么心里没数麽?这么小的女娃儿,平白无故会冤枉你去?”
善若水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走到小蔓身边蹲下,他能明显感觉到小蔓颤抖得更厉害了,铁链撞击出刺耳声响,小蔓瑟缩着挪动,企图远离善若水。
“小蔓。”善若水嗓音低沉温柔,不急不躁,他坚定道,“你别怕,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那日有没有让你去通报……我是不是私逃出去的。”
他与小蔓相处日短,小蔓像极了他幼时,外表腼腆安静,内心富饶单纯。
小蔓不肯看善若水的眼,剧烈颤抖。
“小蔓,你如果撒谎,会害死我。”善若水继续道,“你希望我死麽?我死了……屋子里的兰花,也会相继枯萎呢。”
小蔓依旧不肯看善若水,小姑娘咬着嘴巴,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年岁小,不会伪装与控制情绪,没过多久,小蔓竟忍不住大哭起来。
善若水扫一眼萧祁凌,萧祁凌也淡淡望着面前一幕,不为所动,亦无半分阻止之意。
善若水觉得事出有异。
小蔓抱着膝盖哭得很伤心,声音小小的像受伤的小动物,善若水心下一动,他轻轻拍了拍小蔓后背,小蔓扑到他怀中,脑袋埋在他肩头,眼泪如水一般,小姑娘哭着说:“我不想……我不想你死……可是……可是我好恨……好恨你……”小蔓哭得双眼通红,她伸手搂住善若水的脖子,冰冷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我不想你死……你死了……就没人照顾兰花,也没人教小蔓养花了……公子……你为什么要杀我爹爹……你为何要杀死爹爹……”
她小小一只,哭得撕心裂肺的,也不敢放肆大声,只是搂紧善若水的脖子。
“我——小蔓……”善若水听到最后一句,心下大惊,顿时明白过来,他拿出丝帕轻轻拭去小蔓的眼泪鼻涕,小姑娘眼睛通红,噙满泪水,她还是不敢看善若水,只是低头啜泣。
“你,是从红袖宫来的?”善若水温声问。
小蔓点点脑袋,小身板一抖一抖的,显然伤心至极。
当年的红袖宫之乱,善若水斩了数百宫人,血水能洗刷干净,仇恨却深深埋下。
一个十岁的女娃,怀着怎样的恨意,才能做出这种事。
而且,是个善良,腼腆又害羞的女娃。
善若水一时无语,他拍了拍小蔓后背,企图安抚她,可到底也不知如何安抚,只能道一句,“抱歉。”
小蔓哭的更伤心了。善若水杀了她爹爹,她娘抑郁而终,她应该恨死了善若水,可她那时候太小,她已经不记得爹爹和娘亲模样了。
从没有人对她这样耐心和温柔,那些嬷嬷们以为她有吃有穿就够了,她真的很喜欢善若水。
“呵。”萧祁凌看着眼前闹剧,冷笑一声,“把这女婢带下去审讯,让她吐出实情。”
马上有侍卫上前粗暴拉开小蔓,小蔓恋恋不舍善若水,又害怕又胆战心惊。
“你害死了她的父亲,如今又要害死她,也算是斩草除根了。”萧祁凌暗讽。
善若水站起身,直视萧祁凌:“你积点德吧,她才十岁!”他心乱如麻,小蔓区区婢女,若是落下构陷之罪,难逃一死。他心中极快衡量,朗声道,“我愿担下此罪,是我未禀告主人私自下山,我自会向主人请罪。萧祁凌,你要开出何种条件。”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萧祁凌眼里掠过一丝幽暗,他打量一眼小蔓,目光又落回善若水脸上,缓缓开口:“一命换一命。”
善若水震惊。
萧祁凌摆手,所有影卫避退三舍,院中只剩下二人。
月光清幽,风中有梅花香气。
萧祁凌靠近善若水,两人距离近在咫尺。
“你和黛梨的事,碧血灵芝的事,我都很清楚。”他悄声道,声音冷酷又讽刺,一字一句敲击善若水耳膜,“七日之内,献上碧血灵芝,服下白砂,杀了黛梨,永远消失。”
善若水呼吸有些困难,手脚冰冷。
白砂,箭木汁液提炼之毒药,服用后,三日必死,死状惨烈。
他突然想起那日萧羽凤一时兴起,问他什么是爱。
他答,生当与君相决别,免教生死作相思,爱是奉献与受苦。
善若水决然道:“好。”
“你所做的一切,凤弟永远不会知道;你的罪,永远赎不清;你背叛了红袖宫,伤害了凤弟,早就该死了。”萧祁凌不再掩饰,厌恶扫他一眼,转身回房,他走了几步,对不远处的影卫吩咐,“拿下善若水。”
影卫领命,几道黑影掠过,围住善若水,善若水没有反抗,任由人制服。
“你。”萧祁凌指了小蔓,小蔓被推上前。
萧祁凌手指抚过小蔓下巴,像是抚摸一颗完美的棋子,他手指按在小蔓唇间:“不准哭,明日,你若是说错一个字,你和善若水都得死。”
小蔓通红的眼睛惊恐望着萧祁凌。
夜更深了,乌云蔽月,山雨欲来。
☆、番外3 生辰夜醉
绿树浓荫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
仲夏时节,接天连叶无穷碧,红袖宫热闹起来,庆祝老宫主苏红袖之生辰。
苏红袖不过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红露凝香,凤目含情也动人。她当年是名动江湖的大美人,如今徐娘半老,依旧迷倒大片江湖雅士。
红袖宫大宴宾客,张灯结彩,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湖心,水榭藕香亭,珠帘之后,苏红袖坐在一张金丝楠木的雕花椅上,怀里搂着个绝代佳人。
那女子云鬓高耸,垂下几缕飘在颊侧,一双杏目妩媚,双颊酡红,显然醉了。她腰肢如杨柳,素手将酒奉至苏红袖唇边,娇俏嗔道:“我要你满饮此杯,然后给我弹一曲凤求鸾。”
苏红袖怕她摔着,伸臂将她搂稳了,贴近金樽满饮此酒,宠溺道:“梨儿,都依你。”
黛梨却突然沉了粉面,娇娇软软的生气起来,脆生生埋怨:“谁让你喝完的,也不留些给我,你心中根本没有我!”
苏红袖放下杯子,抱着她温言软玉哄起来。
清风送来满园荷香,亭中白纱随风而舞,隐隐约约能看见两人影相拥。
萧羽凤与萧祁凌躲在假山后。
“凤弟,我们这样成何体统,快离去吧。”萧祁凌心叹幼弟真是大胆,竟敢偷窥母上秘事。
萧羽凤今日多饮了酒,半醉半醒,如上云端,言行肆意,他啧啧两声,赞道:“黛梨真是厉害,敢给你带绿帽子,敢给善若水生崽,还敢与娘亲通奸,还好她是女子,若是男子,哈哈哈!”萧羽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萧祁凌摇头,半拉半拽着这位小祖宗走:“陈年旧事,你还要说几次?笑这么大声,等母上察觉了,看打不打你板子。”
萧羽凤踉踉跄跄走了两步,临水停下,看满池碧色,白莲吐蕊,心情大畅。
萧祁凌侧目看他。
月光下,小弟面容愈发俊逸端庄,他喝多了,面色白润,墨瞳却添五分醉意,眼波流转,勾人得紧。
或是他目光太过深情,萧羽凤回望他,弯眸笑:“你备些醒酒茶,去我房里等我。”他又一思忖,道,“我喜欢你穿白。”
萧祁凌心领神会,颔首,临走前又叫了藏匿于黑暗中的影卫出来,肃容吩咐:“看顾好你主子。”
影卫应下,随即消失在夜里。
玉盘高悬中天,众星拱月,流光皎洁。
萧羽凤半醒不醒,信步回房,哪知他走错了道,走向宫主正殿,半路还撞上了人。
“主人?”善若水方送走一批贵客,回来就遇到醉酒后的主人,他一天的疲乏片刻烟消云散,小心搀扶着萧羽凤,温声道,“主人醉了?属下送您回房可好?”
萧羽凤睁眼仔细看清来人,哦,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脑补小凤凰调戏善若水,此处省略1500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他在浮香阁遇见萧冥。如今江北萧家为江北望族,鼎盛至极,萧冥年少有为,被推上武林盟主宝座,武林群侠尽折腰,风光无匹。
萧冥在烛光鬓影之中,一眼便看到萧羽凤。
他借醒酒离席,快步追上萧羽凤:“羽凤,你怎在此处?也是来赏花的?”他见萧羽凤眼神飘忽,呼吸间有醉意,忙解下自己斗篷披在爱人身上,关切,“可别着凉了,我送你回房?”
“你呢?”醉意之后便是倦意,萧羽凤打了个哈欠,靠在萧冥肩头。
萧冥微微眯眼,心中盘算,既然一道回房,自然……要趁!火!打!劫!啊!
他温声道:“我也不陪群侠了,和你一道回去,我服侍你沐浴饮茶,然后早些安睡吧。”
萧羽凤懒懒的,不想动,只迷迷糊糊道:“你先去我房中备好水,我随后就回。”
萧冥前些日得了些有趣玩意,他想着自己先去准备也好,于是凑近吻了吻萧羽凤脸颊,软声哄:“那好,我等你。”
萧冥十分开心的去了。
萧羽凤在青石上坐了会,困意更弄,他继续摇摇晃晃向前走,走了两步,见芙蓉花架下落了满地的花瓣,好似一张床,他上前几步,枕着青石,睡在了花丛里。
月色更浓,满院花香,清风徐来。
犹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
少年酣睡在花丛里,用月光织成清幽梦境,点缀星空。
来仪居,萧羽凤寝宫,烛火通明,外头伺候的奴才心惊胆战,都不敢进屋添茶水。
为什么这群大佬都在今晚来到主子房里,还都不走了?
屋内,萧祁凌假装看书,善若水假装欣赏书架上的古玩玉器,萧冥假装逗弄架子上的鹦鹉。
萧祁凌有气,心想,这两人还真死皮赖脸,凤弟叫没叫他们,心里没点B数麽?
萧冥心中急,心道,这两人怎如此不识趣?还不走,我怎好去准备沐浴事宜?
善若水面无表情,心说,这两人怎如此不要脸,赖在这儿想干什么?
是不是觉得少了一个人?
鬼夜门门主沈时墨,是唯一一个一晚上都在找小凤凰,可是一晚上都没找到一根毛的,倒霉蛋。
全世界都在偶遇小凤凰,可是小凤凰在哪儿呢?
来自郁闷的沈门主。
☆、柳暗花明(上)
一夜北风,夜里窸窸窣窣飘起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