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芬一拍大腿,“对呀,还是我闺女聪明,如此一来,别人也讲究不了咱家什么,还得说咱们大度不计较之前的嫌隙,与你名声也不碍。你等着,娘这就给你装东西去。”
第75章 过年
张菊拎着个小篮子,拢了拢头, 对着铜镜左右照照, 铜镜镜面模糊不清, 却丝毫不减损她村花的美丽。
怕周家关门,张菊一路小跑, 远远看见排在门口的小孩子,才停了下来,整理了长衫,做出不紧不慢的样子来到门口。
她一只脚刚刚抬起来, 还没等落进周家大门,纪婆子就窜了出来拦住她。
“这位姑娘, 主家今日只招待小孩子,有什么事可以等年后递了拜贴再来求见。”
听纪婆子口称主家,张菊便知道她身份,颇为不屑地用眼角上上下下扫视着纪婆子, 这一扫视可不得了, 周家的这个奴仆婆子竟然穿得是棉布衣裳,虽看着不是新的了, 可也绝对不会超过一年,颜色款式都是时兴的。竟比她穿得好, 凭什么,她可是王家村最漂亮的女孩, 是村花, 怎么可以比不过于一个奴仆。
张菊既嫉妒又愤恨不知怎么想的, 还生出种这一切荣华富贵本应是她的,却被沈墨抢走的怨怼。这种穿金戴银,食山珍海味,呼奴唤婢的日子正合该她过的,一个双儿怎配!
这么想着连带着竟把周景莫名其妙给恨上了。恨周景没眼光,对感情不从一而终,明明从小那么喜欢她,有手指盖那么大点的东西都要想着她,可现在竟然不喜欢她了。反倒捧着个下不了蛋的双儿,怎么人有本事了,脑子却傻了。
因为嫉妒扭曲了张菊引以为傲的面孔,即咬牙切齿又故作矜傲道:“本小姐可是你主子老爷的青梅竹马,还不赶快放我进去,放心叫周景知道你怠慢了我,打你板子。”
再怎样纪婆子可是在深宅大院里混过的女人,什么段数没见过,从前嘴巴上不敢逞强是因为背后没主家撑腰,现在周家一家对她都很好,摆明了给她当靠山,纪婆子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哦,原来那个吓老爷的女鬼就是你呀。”纪婆子非常明显的刻意的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啧啧道:“难怪吓到了老爷,竟长成这样。哎,姑娘不是我说你,生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你……”张菊气到满脸涨红,怒目而视。
一旁的小孩子们没忍住捂着嘴噗嗤笑了起来,三两个的还对着张菊指指点点,学着纪婆子的话。
“要我说,就是我家夫郎老爷心好,明明是你把我家老爷给吓到了,反倒讹了我家老爷五两银子。那可是五两银子啊,卖了你都不值当那个价。”
张菊被气到说不出来话,纪婆子也不给她机会说话,三两把把她推搡出门外,对领了零嘴出来的四五个小孩子道:“这个老女人是过来和你们抢零嘴的,也不知道羞,一大把年纪了竟和孩子们抢吃的,你们看住了她别让她进来,一会儿我一人再多给你们抓一大把。”
那几个领了零嘴出来的小孩子一听纪婆子的话乐得直蹦高,瞬间就给张菊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吵嚷。
“羞羞羞,竟然抢小孩子的吃食!”
“不要脸,怪不得周家老爷不要你!”
“生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不对了!”
“哈哈哈哈……”
小孩子们哄堂大笑,张菊又羞又恼。她竟然连周家的大门都没迈进去,就被羞辱至此,气得掉了几滴眼泪,愤恨地走了。
王家的四个孩子欢欢喜喜回到家里,二儿媳妇一看他们竟每人身上都背着一个褡裢,褡裢的两个口袋装满了各种零嘴,甚至还有价格昂贵的糕点。立刻沉下脸色。
“你走的时候奶奶和娘嘱咐过你什么,说好的不许你多要东家的东西,现在你们背着这么大一个褡裢回来,晚上就别吃肉了。”
大牛馋肉馋的夜里做梦都吃肉,听他娘不让他吃,就吓哭了。
“娘,不要,别不让我吃肉,我这就送回去,不敢要了,是伯么说我们是他的侄子侄女和旁人不一样,非要我们拿的,还给了我们红包。”大牛边哭边把红包掏出来。
沈霖听见大牛撕心裂肺的哭声,连忙出来,抱住大牛哄道:“别哭了,晚上给你肉吃,叔么带回来好多肉,还是野猪肉,叔么都给你吃。”
王家二儿媳妇脸羞惭的通红,“孩子是我没教好,怎么能见什么要什么,这出去岂不是给咱们老王家丢人嘛。”
“二嫂,你这就见外了,我也是咱们王家夫郎,孩子们都是我的亲侄子亲侄女,只要有我在这个家里一天,他们就也是我大哥的侄子侄女,孩子们过年去一趟,要是还和旁人一个待遇那才是作我脸子呢。”
王家大儿媳妇趁机赶紧道:“可不是,弟妹,你这样岂不成了不给咱们弟夫郎的面子了,这大过年这么点东西可别招孩子哭了。”
王家二儿媳妇没和她大嫂犟嘴,心里却觉得这可不是这么点东西了,四个孩子背回来的褡裢里的零嘴加在一起少说二三百大钱,就是如今日子过好了,哪个也舍不得花这么多钱给孩子买零嘴。但大嫂毕竟算半个长辈,她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就闷声拆了两个孩子交给她的红包。
红包里的铜板一倒出来,二儿媳妇就傻了,竟然有二十枚,这可是家里汉子大半个月的工钱。
“这,这太多了!”
王家大儿媳妇赶紧翻出自家两个孩子的红包,着急忙慌倒出来,一共四十大钱,安安静静躺在她手掌心。王家大儿媳妇一把攥紧。
“这么多钱娘给你拿着,放你手里再弄丢了。”
红包都拿出来了,总不能让孩子们在再送回去,那不成了打周家和三弟夫郎的脸了嘛。更何况大嫂已经让孩子们拿了。
王家二儿媳妇想了想,“给你们两个一人一文压腰钱,剩下的娘收起来,因为看到你们伯么家里的小哥哥娘也是要给红包的。”
小孩子们都懂,从前去舅舅家里,舅么给红包自己娘也要还回一个红包,只不过那个红包都不大,里面也就二文钱。
来周家送喜的孩子一直到午时末才散尽,打扫完院子才开始做晚饭和准备年夜饭。
晚饭相对丰盛些,做个六道菜:酸萝卜干、冻豆腐炖野猪肉、红烧肉、炸黄花鱼、大鹅炖土豆、虾仁鸡蛋饼。饭是白米饭和白面馒头。
吃过了饭又开始忙乎年夜饭。
除夕之夜,最重头戏的是子时那顿年夜饭,仿佛这一个年过得就是那顿年夜饭,吃到嘴年才算过了。
年夜饭只菜就十二道,讲求鸡鸭鱼肉都要有,便做了红烧鱼、烧鸡、烤鸭、芹菜炒腰果、凉拌木耳、酱肘子、油焖大虾、年糕、红烧排骨、猪心猪肝香肠干豆腐做的四拼盘、溜肉段、锅塌鸡蛋。
饺子一个猪肉白菜一个野猪肉三鲜。
年夜菜样数太多,只家里的两个婆子根本忙不过来,周景和沈墨就跟着帮忙。沈墨总归是个双儿,下厨倒没什么,但对于主家老爷亲自下厨,两个婆子都诚惶诚恐地很,后来周景掌勺做了几道菜后才不慌了,就连周誉也跟着洗菜烧水。
五人一直忙到亥时才忙完,停下来说了会话就到了子时,周景领着周誉来到院子里开始放鞭炮,噼里啪啦地鞭炮过后就是烟花,绚烂的烟花盛开在半空,开出五彩缤纷的美丽,在皇朝这个娱乐乏亏的朝代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村里人最多不过放一挂鞭几个炮仗图个喜庆,毕竟这都是烧钱的玩意。但周家的烟花却连续放了半刻钟,把村里大人孩子都吸引出来站在院子里看。
“好美。”沈墨站在周景身旁抬头去看绽放的烟花情不自禁感叹。
沈墨欣赏着烟花,周景却静静地看着他,“是呀,好美。”
沈墨瞧够了回头就对上周景直勾勾的目光,悄悄红了脸。
周景的大手包裹住沈墨的小手,在漫天绚烂中轻声道:“小墨,我爱慕你。”
尽管羞到不行,沈墨还是回道:“景哥,我也倾慕你。”
绚烂的五彩烟花映亮了周景和沈墨的脸,在喜庆的氛围里都是无声的幸福。站在院子中央放鞭炮的周誉看着爹阿么的样子,无声笑了。
他站在烟花下许愿,愿幸福可以永久停留在这一刻,他有一对恩爱的爹阿么,并且他们也疼着他。
放过烟花回到厅堂,两个婆子就跪下给主家拜年,周景沈墨赏了两个婆子一人二两银子的红包,周誉赏了一人一两。两个婆子拿着银子乐的合不拢嘴。
之后是周誉给周景沈墨拜年,周景给了周誉一把开了刃的宝剑,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爱玩剑,只不过别人家的都是家里大人给刻的木剑。而沈墨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这两样都送到了周誉心坎上,哪个他都喜欢。
纪婆子张婆子煮了饺子后五人就围坐在桌上说说笑笑的吃着,这一刻没有了主仆之别,只剩下温情脉脉。
吃过年夜饭,年就算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初三,这日是媳妇回娘家的日子。
沈霖和王仁起早就回来了,带了许多吃食。沈墨一早上起来就念叨着弟弟,终于见到小弟高兴的围着他直转圈。
“在婆家过得怎么样?婆婆有没有难为你?两个嫂子呢?”
“都很好,嫂子们都让着我,婆么也不指使我干活,这一个年都把我过胖了。”
“胖点好,你现在怀着孕呢,就该胖点才能养着肚子里的孩子。”
有沈霖和王仁两个外人在,沈墨胆子大了很多,竟然敢当着周景的面把小奶狗抱在怀里稀罕。周景对他挑了挑眉,沈墨觉得脊背一凉,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沈墨有点害怕放在小奶狗肚子上的手下意识地用力一捏,就听噗嗤一声,小奶狗屁股里窜出一泡屎,正射在周景袍子上,一滴没浪费。
周景面色铁青。
小奶狗嗷呜一声惨叫,那么小竟生生从沈墨怀里跳下去,逃命去了。
第76章 胰子
“老爷,衣服我洗了, 可干了后还是有隐隐约约的印子。”
沈墨缩了缩脖子, 恨不得把自己蜷成小奶狗那么大, 可惜不是很成功。
周景用眼角瞄着他的动作,想笑却只能硬压下翘起的嘴角。
“那就算了, 先收起来吧,不过那枚荷包呢?那可是小墨亲手给我缝的,我才戴了不到一个月。”
“那枚荷包挂在老爷腰间,首当其冲, 最是难清洗。”
沈墨着急忙慌跳起来道:“那个扔了吧,缝的乱七八糟的, 我再给你缝一个。”
“那能一样吗?那可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沈墨垂着头,心里也不得劲了。“那怎么办?”
“我在想想吧,应该能有办法。”
纪婆子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道:“老爷,奴婢不敢自夸是洗衣服的一把好手, 可奴婢洗不出来的衣服别的婆子也绝对洗不净。”纪婆子傲娇地挺直胸膛, 任何人不可以质疑她吃饭的手艺。
“倒和纪大姐你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我觉得还是皂角去污力太差。”
纪婆子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去污力,是说洗不干净吗?可洗衣服一直都是用的皂角呀?”
周景摆摆手让疑惑的纪婆子先下去, 他转身坐到塌边,沈墨心慌地往里挪了挪, 看他那个心虚的样子, 周景就觉得稀罕的不得了。情不自禁伸出手捏住了沈墨白白嫩嫩的小脸蛋, 沈墨想躲,可有点不敢,他怕他躲了,周景就要把家里的小狗狗送走,以前看见小狗狗也不觉得怎么样,现在自己家里养了,就特别稀罕。
周景捏够了,收回手,“小墨就是我的小福星,这次因为你又想到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什么好法子?”沈墨瞬间眼睛晶亮,什么都忘了。
“胰子,我打算做胰子。胰子去污能力强,别说这种污渍就是油渍也能洗干净。而且胰子还可用来洗脸洗澡,加入蜂蜜、牛奶就能使皮肤更顺滑,长时间使用还能保养肌肤。如果再加入应季的花朵,就能使胰子染上香气,外观再做的好看些,不愁那些爱美的夫人小姐和附庸文雅的公子哥们不掏钱。”
没想到沈墨没有预期中的欢喜,反而满脸纠结。
“你对女人很了解嘛?先是什么口红,然后又是千鸟羽衣,现在又要做胰子,听上去都是女人喜欢的玩意。”不知道沈墨自行脑补了什么,好端端竟吃起了干醋。
周景懵了,沈墨不是这样无事矫情的人啊!随后又笑了起来,这是不是说明他的小夫郎已经越来越重视他了。
陡然间天旋地转,沈墨眼前一花,就被人压在被褥上,周景低沉的笑声洇洇流出,震颤的胸膛压在沈墨的胸膛上,连带着沈墨也震颤起来。
“小墨,我两辈子加起来只成过一次亲,那就是和你,还有我爱你。”
当沈墨晚饭扶着腰起不来时,恨不得把自己脑壳敲开看看,那会到底是抽了哪门子邪风,怎么就好好地要招惹周景那只喂不饱的贪狼。
“醒了?”周景坐在床边,裘衣半穿不穿,露出精瘦的上身,看他眼睛瞟过来,还刻意侧过身来,用手把两侧裘衣扒得更开了。
寒冬腊月的怎么还发情了?沈墨如是想。
没等周景继续展现他的雄性本能,纪婆子就轻声敲门道:“老爷夫郎,何西来了,在厅堂里侯着呢。”
“他来干什么?”
“我叫他来的,那只傻狗一直拉稀,我叫他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