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崖[古代架空]——BY:不啾则已

作者:不啾则已  录入:06-12

  如琇检视了尸身,道:“脏腑损伤极重,单只这样,还有救法。但他前阵子日夜不歇,心力耗费太大,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住。”
  沈丹霄之前并不晓得这些,听见油尽灯枯,有些发愣。
  如琇也问:“方才追赶途中,我见地上有些血迹,颜色发黑,应当是卫崖主的,可见他也受了伤。沈盟主来得早,不知荀先生临终前是否交待过什么?”
  沈丹霄对他印象极好,听他说得含蓄有礼,便道:“我到时他已没气力说话了,只抓着我手,似有话讲。”
  他低头看自己手上的淤痕,轻声道:“我也想知道他要说什么,想来是极重要的事情。”


第34章
  如琇极少怀疑人,见了他手上痕迹,知晓的确是大力作用下的,更消了几分疑心。
  唯有孟鹿鸣指着沈丹霄身畔的两把剑:“另一把剑你原本是收起来的,若是对敌,一把也够了,为何两把都在外头?你拿剑出来是想做什么!”
  沈丹霄微微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头回见荀先生,他便说我的鲸吞铸造手法太差,白白浪费材料,要向铸剑人当面问罪,我没告诉他铸剑人是谁,他便送了我一份图纸,好日后给对方。方才我见荀先生抓着我手,怕他记挂这事,便告诉他,鲸吞其实是我师兄手笔,我与他都会铸剑,青云剑便是我铸的,等见了师兄,我必定会把图纸给他,不会辜负他好意。”
  众人疑心他所说真假,却又为他话里意思所惊。殷致虚向来直言,道:“你那剑竟然是越饮光铸的?”
  沈丹霄没有答他,道:“荀先生听我说了这些,便将手松开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猜对他意思。“
  他虽以性情柔弱出名,在任盟主期间,名声却不差。此次众人相处,见他虽沉默,但行事妥帖,却也没有怀疑他,唯有青云剑忽然出现,才注意到他。上回被他混过去,这次他自己坦白,便不能简单收场了。
  沈丹霄心知肚明,却知晓两权相害取其轻的道理。
  孟鹿鸣道:“你上回说两把都是你的剑,果然是骗人的。除了剑主,你是铸剑人,青云剑自然也用得熟!你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谎,你说!越饮光躲在哪儿!这事是不是与他有关!”
  岳摩天笑道:“沈盟主与其师兄情真意切,关心则乱,自然会帮其摆脱嫌疑。只是以我对越饮光的了解,他并不是会躲躲藏藏的人物。”
  孟鹿鸣道:“岳宫主曾说过,邀你来的人是老宫主的后人,是来寻你报仇的。当年越饮光也找过你,岂不是正好对上了?”
  岳摩天摇头:“我若真与越饮光做生死战,他未必没有胜算。只是他来见我时候,身上伤势不轻,我不想做扫兴事罢了。若他真想杀我,便该好好养伤,待得身体好全,而不是匆匆而至。”
  孟鹿鸣惊道:“原来——原来他在入长乐宫之前就受了伤!这没道理!他不怕死在里头吗!”
  赵拂英也是一脸惊疑。
  他们说的是越饮光的事,沈丹霄自然不可能一言不发。
  “师兄随性,他常说朝——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做成之前便像入了魔怔,什么也不管,也没人能管他。”
  孟鹿鸣想来想去,仍觉得这种不顾惜性命的做法极其无稽,怎么也猜不透对方心思:“——可笑。”
  沈丹霄道:“我并不觉得可笑,师兄想做什么,又有什么错?他又不曾真正害了人。”
  孟鹿鸣嘲道:“他在关外杀的人呢?”
  沈丹霄声音轻柔,说出的话却未必动听:“关外的……你可把他们当人了?”
  关外多是中原逃去的亡命徒,手里都有数条性命,有些积年老魔,更不知犯下多少灭门惨案。正因关外是法外之地,若非必要,也没有人愿意去,时间长了,关内关外泾渭分明,互不招惹。当年越饮光在关外杀人,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有人说他杀性太大,却也有人拍手称快,说他杀得好。
  学宫是儒家道统,孟鹿鸣实则也觉得越饮光杀得好,然而这想法与他所学的道理不通。此时沈丹霄问起,他也不知该怎么说。
  温恰恰道:“那些人固然罪无可恕,但私刑不可取。”
  沈丹霄容貌清俊,此时神情温和,微微一笑:“你也在江湖。”
  学宫弟子弱冠时游学天下,大多是杀过人的,温恰恰如此出身,比之同门,心志只会更坚,手下也不会少人命,只是这些自然不会与别人说。若换做别人,他大可否认,但沈丹霄并不咄咄逼人,话里意思也含蓄,他反应大了反倒显得心虚——其实他也不心虚。
  薄雪漪见他们四目相对,无人说话,便道:“诸位!诸位!此时说这些做什么,我们不定能活着出去,口头上胜了也没什么意思,出去后随你们争论!”
  温恰恰此来只带了孟鹿鸣一个同门,可这同门与他不同心,即便自己为他说话,对方却不会这么做。
  他们说话当口,游玉关将薛神医带过来了。
  薛神医看过荀天工,结论与酒圣诗禅所言相差不大。
  温恰恰问:“这伤可会让人说不出话?”
  薛神医道:“他喉舌又没损伤,至多气息不匀罢了。再说他是油尽灯枯,死前又有回光返照,怎么会说不出话。”
  如琇一听,心里便是咯噔一声。温恰恰这一问,针对的是沈丹霄,他二人原本相处颇和睦,孰料这一会儿便生出了嫌隙。只是薛神医不会出错,若如他所言,沈丹霄的确有所隐瞒。
  孟鹿鸣道:“竟是如此吗?仔细一想,沈盟主也是二十来岁啊……”
  不止沈丹霄,在场之人,除了殷致虚、薄雪漪,还有赵拂英,大多都是二十来岁,但孟鹿鸣这一句说出,感觉又是不同。
  沈丹霄道:“那背后之人武学素养平平,我虽比不得师兄,但也不至如此。”
  这的确是个疑点,沈丹霄身为武盟盟主,至少撑得起场子,之前与陆振衣对上,剑法造诣极高。如琇眼力足够,觉得对方剑法并不一定不如越饮光,不可随意说高下。只是沈丹霄不知为何,若与越饮光相较,总甘于低一头。
  即便是一门中的弟子,也是有高有下,何况又有关门弟子一说,排行后头的不定比前头的弱,并没什么可忌讳的。沈丹霄只越饮光一个同门,即便想要给对方留点脸面,也不需自贬得如此斤斤计较。
  他原本对对方并无疑心,此时也难免有些狐疑,觉得这对师兄弟有些古怪。
  孟鹿鸣又道:“背后人奸猾,不定是装出来故意误导我们。”
  岳摩天略有迟疑,道:“孟小公子说得不无道理。”
  沈丹霄听了这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并不觉得对方真怀疑自己。
  孟鹿鸣也意外:“岳宫主?”
  岳摩天道:“既是如此,诸位想好要如何处置沈丹霄了吗?”
  沈丹霄手指微动,险些去抓鲸吞,又意识到这些人行事有规有矩,不会贸然取他性命。他若动了手,又是另一回事,当即强自克制下,轻声道:“你们疑心我,我也不能相怪。但我并没隐瞒什么,你们若想……我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他身上略带一丝杀气,但并无动作,看来像他一贯作风,也像不想多事的模样,当下又让如琇消了几分怀疑。
  “我有个提议,只不知沈盟主愿不愿意。”
  沈丹霄眼光微沉,暗自猜了一番,道:“大师请讲。”
  如琇道:“我们也不知那人藏在哪里,故而想让沈盟主与张掌门一道待在观瀑楼,为她减些压力。”
  观瀑楼实际要比其余地方安全,不到鱼死网破之时,并不容易出事。若真是贪生怕死之人,此时或许立即应了。沈丹霄道:“好,”又问,“不知崖上可有铸剑所在?青云剑前时受损,既得闲暇,我想修补一二。”
  他说的并不是谎话,青云剑剑鞘开裂,里头的剑外表不见明显伤痕,但稍有了解的,便知其也撑不了多久。
  如琇道:“崖上弟子习剑,自然有铸剑的地方,到时向孙斐询问一二便可。”又看向其余人,“诸位可有异议?”
  没人说话。
  沈丹霄走出门时踉跄了一下,并不至于摔倒,温恰恰在他边上,顺手搀了一把。
  他二人之前针锋相对,这时倒不见不快,也是稀奇。
  沈丹霄借他手站住,仔细看了看对方神情,认真道谢。
  温恰恰笑道:“沈盟主在观瀑楼也要小心。若真说谎,怎么也瞒不过人的,可若没有,也不会在楼里待太久,莫要着急。”
  沈丹霄与他们分别后,仍在想温恰恰的话。
  他那时观察过其余人,岳摩天唇角噙笑,笑容神秘,难免想起二人之前交谈。
  殷致虚冷冷回看他,薄雪漪脸上却有担忧。
  又看如琇,见他神情如常,终于安心稍许。他身边站着赵拂英,这会儿眉目间似有些纠结,极烦恼的模样。
  最后看向温恰恰。
  他有种感觉,对方方才一句话,真正想说的只有一句——莫要着急。
  沈丹霄不会急,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做。
  观瀑楼内,张灵夷见了他,倒挺开心:“我一人应付卫天留有些吃力,怕护不了顾师妹,沈盟主也在就好多了。”
  沈丹霄笑而不语,问:“卫大公子如何了?”
  张灵夷看了他一眼:“这可不能说。”
  她这是嘴上不说,实际说了。沈丹霄来的原因,她自然知道,既然怀疑他,当然不可能什么都说。但若什么都不说,也难免从态度里透露出点什么。张灵夷这句,便在模棱两可间,如果沈丹霄并无坏心,听了这句不会多想,反之,若他觉得对方怀疑自己,自然明白这是暗示自己卫殊身体并无大碍。


第35章
  卫殊并不一定知道什么,可若醒转,定会漏点信息,对背后人或有妨害。
  沈丹霄道:“那便不说,”又说,“我想找个能铸剑的炉子,修补佩剑。”
  张灵夷道:“早与你准备好了。”
  沈丹霄略微沉吟,又道:“我用的是独门秘法……”
  张灵夷道:“好,不会叫人偷看。”
  她说的是准备好了,实际是崖上原来有的,招手唤来孙斐,要他带路。
  二人下了飞来峰,往青羊宫西面的钟鼓楼去。
  沈丹霄没有什么独门秘法,沈心庭也根本不会铸剑,手法是他与师兄遍访各处,统合研究出来的,是个四不像,勉强能将人糊弄过去,真当这个是独门的——也的确是独门的。
  铸剑要先烧炉,这些日子崖上乱,炉子已有几月没生过火,需等上一段时间。
  沈丹霄并不着急,孙斐帮他搭手,问:“沈盟主可需要什么材料?崖主攒过一些。”
  “我已备好,其余的不好动用。”
  孙斐问过便罢,似忘了之前事,道:“听说剑客的那柄剑最为重要,一身功力有七成在剑上,剑趁手了什么都好讲。照理说剑自然是自己打出来的最好,可天底下学剑的没几个有这本事,便连崖主也……”他噗哧笑了一声,竟没有半点伤感。
  沈丹霄道:“你们对卫崖主倒没什么惦念。”
  孙斐挑眉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好些同门上山前都以为是做弟子,谁知道竟是打杂的,也根本见不着崖主。纵然有剑谱,没人教要怎么学?若真是天纵奇才,早做别的事去了。”
  沈丹霄问:“你呢?”
  孙斐道:“我家里是做小买卖的,有钱,只过得不痛快。别人觉得崖上苦,我却觉得自由自在,至于事情,总能找见人帮我做的。”
  他笑起来时候露出一口白牙,沈丹霄想起几次见到这人的模样,便知晓他的确过得如鱼得水,甚至有些天不怕地不怕,难得被他吓了一回。
  孙斐正往炉子里加火,又打了水来,瞥了沈丹霄一眼,道:“我从前做梦的时候,想要做武盟盟主,觉得真是威风八面,有意思得很。可听了你事迹,又消了心思,觉得怪没意思的——您觉得有意思吗?”
  沈丹霄思索片刻,竟笑道:“还是有些意思的。”
  如果在场不止他俩,沈丹霄不会坦白,但现在说些实话也没什么。
  孙斐奇道:“有意思?也对,你手底下那么多高手能使唤,当然有意思。”
  沈丹霄道:“若我能使唤他们,这次来的便不止我一个人了。”
  孙斐冷笑道:“我没入过中州,也听说过中州宗门林立,高手如云,一个个眼睛长在了头顶上。”
  “说高手如云也不错,但如岳摩天这般顶尖的却没有,不然也不至于拿师兄一点没办法。”
  孙斐奇道:“这些人既然使唤不得,听起来脾气也不好,有个鬼意思?”
  沈丹霄柔声道:“你有许多朋友,不会觉得无趣。可我只有一个师兄,那时……原先我们时时都在一道,后来闹翻了。”
  “天底下这么多人,想找个人说话还不容易?”
  沈丹霄不说话。
  孙斐反应过来:“你瞧不上他们!哈哈哈,你也瞧不上我是不是?”
  沈丹霄摇头:“我只是经了师兄的事,不想与人深交了。”
  孙斐问:“你们在一起几年?”
  沈丹霄道:“我四岁多入门,十二岁时师父仙逝,二十二与师兄决裂——也算不上决裂,大约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吧,师兄从来不理这些。”
  孙斐不笑了:“将近二十年的师兄弟,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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