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曜性子也上来了,丢下筷子也冷着脸,“我就知道,你是觉得我累赘,要不是因为我父亲与你白月间订下的契约,你根本懒得保护我这个纨绔无能的人,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己先走,丢几个心腹给我就行了?”
白褐伧语气瞬间软下来,“好了,先吃饭,是大白不对,大白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生气了。”
这种恨铁不成钢,恨子不成材的感觉,韶伶久简直忍不住为白褐伧叹息,这种打不得,骂不得,说得过了点还要生气的公子哥,果然太过娇生惯养。
韶伶久抓住重点插嘴道,“我就觉得习曜你吧,比我大还打不过我,太没用了,也不知道是我师傅请得好还是我天生聪慧,居然学得比你好。”
习曜一听外人合着来说自己,本来就不高兴冲着韶伶久便道,“关你什么事?你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小白脸。”
韶伶久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他是小白脸,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丝滑丝滑的,不愧是小白脸。他嘿嘿一笑,一副很欠揍的样子,“你说我说得再难听,你还是打不过我啊。”
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逼得习曜立刻站起身来,一拍桌子,“好,你等着,我从明日起就开始勤学武功,之前是我没认真学,我好好学了再来会会你。”
韶伶久点头笑道,“随时欢迎啊,要不要我跟着鞭策鞭策你?”
习曜浑身气得抖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挑战他作为大公子的权威,他在洛溪城,每个人都很恭敬他,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待他。
他大吼一声,“你给我等着,我迟早会打败你的。”
说完,他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道,“给我把饭端到房间来,我不想见到这张小白脸。”
韶伶久一脸不关我的事的表情,看着习曜头也不回的离开。
长青还是静静的坐在他的旁边,白褐伧转过来看他,“林公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韶伶久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一脸兴奋的看他道,“是要我鞭策你家小曜吗?”
白褐伧点头,“麻烦你了。”
韶伶久边吃糕点边摆手,“放心,一点都不麻烦。你家小曜啊,大概是养在深闺无人识养久了,第一次出门很多东西都不懂,待久了就行了。”
长青淡淡的开口,“词用错了。”
白褐伧轻笑了一声,颇为认同,“小曜的确是在洛溪城待久了,从来都没有出来过。不过说起来,倒是还没请教林公子从何而来?又是打算去哪呢?”
韶伶久毫不脸红,将之前编好的说辞直言出来,“我家只是个做生意的,我父亲从我小时候起便将我关在家里不准出门,据说是哪个得道高僧说这样可以保我家生意繁荣。这次是我自己跑出来的,带着长青一路私奔,前几天才到的姑苏。”
长青又道,“词又错了。”
白褐伧道,“原来如此。”
韶伶久看他的表情一眼又低头继续吃了起来,心里忍不住道,“明明就不相信,还要装得跟信了一样。”
几人埋头吃饭,白褐伧吃完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小曜。”
韶伶久等他走出去了,转过头看长青,“长青,我记得对不对?我脑子是不是很好使?”
长青将一碗清汤放在他面前,“词用错了。”
“这不是想着,逃窜,逃亡,逃跑,这些词都不好听嘛。”
长青低低道,“若是叫皇上听到,不好。”
韶伶久甜甜一笑,“放心,阿景不会怪我的。”
长青深深的看他一眼,可是皇上会扒了我的皮。
他看着韶伶久满有兴致的喝着姑苏的招牌白药汤,似问非问,“你怎么那么傻呢?”
韶伶久喝着汤偏过眼睛看他,“我不知道啊。”
很耿直的回答。
长青想了想,还是没把那句小心提防这几个人这句话说出来。他不太爱说话,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的。看他跟洛溪城大少爷性格相仿,玩得开心,也没法让他保持着一颗小心谨慎的心让他二人相交,还是不说了,好好保护他就是了。
第18章 爱当小人
韶伶久一点都没把自己当做客人,如往常一般过了午时才起床。他才换好衣服出来,长青已经在门外站了许久。
“白公子刚才来过,说是习公子找了一个师傅,已经在府中练了一个早上了。”
韶伶久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正好我刚起床,走,端两盘糕点去观赏观赏。”
明摆着是去砸场子的。
长青跟在他身后,出声道,“先吃点正菜,不能光吃糕点。”
韶伶久点头,去厨房开小灶去。
才踏进厨房,便有老妈子看向他问道,“小公子是来吃饭的?灶火已经歇了,等着我们重新开起来吧。”
韶伶久想着不好麻烦别人,便道,“不用了,我让长青来就行了。”
所以,有个会做饭的跟班是很不错的,韶伶久挑挑拣拣的找了一些青菜卷心菜花椰菜,一股脑的抱了过来,“长青,就做这些就行了。”
长青用一个篮子接过,盛了水洗干净,洗着洗着他突然开口,“公子,为什么不吃肉?”
韶伶久长长的呃了一声,不甚在意,“我一吃肉就不舒服,吃多了还吐得难受,而且我也不爱吃。”
长青轻轻的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低头将洗好的菜一样一样的放好,炒好之后再放了一些白米饭进去,混着花椰菜炒熟,再将碗筷拿了出来。
整个过程韶伶久都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将盛好的饭递给自己,他笑着接过,忍不住道,“我虽然记性不好,但其实有些忘不掉的事情我还是记得的,我依稀记得我十五岁的时候自己动手做过饭,差点把我那小院子都给烧起来了,我记得最后是谁把我从厨房黑烟里拉出去的来着?”
韶伶久扒了一口饭,由衷的赞叹,“长青,你做的饭真好吃。”
长青低头看他,道,“都是些家常小炒,倒是委屈公子了。”
韶伶久狂摇头,“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很好吃。”
最后那些饭都被他吃完了,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角,“长青,明天也要你给我做饭。”
“嗯。”长青收拾好碗筷,洗好之后物归原位。韶伶久又非常敬业的拿了两盘糕点,正事当然不能忘。
他边走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应该还能装点。
到了陈府的西院,韶伶久隔老远就听到了习曜大口的喘息声,他调好笑容走了过去,“习大公子,练功呢?”
习曜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来的表情,完全不看他,“你躲远些,我可不想看到你那张小白脸。”
“你不想看到我我可是想看你得很。”韶伶久大喇喇的盘腿坐在地上,完全不在意会不会弄脏一身白衣,反正都是长青洗。
习曜冷哼一声,转过身去背过去,继续练着基本功,扎马步。
只是他低估了韶伶久的手段,诱人的气息扩散出来,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韶伶久笑得格外欢畅,“习大公子,好好扎马步啊,我吃个东西,吃完了陪你一起啊。”
习曜暗骂一声卑鄙,紧闭着眼睛,心里不停的念叨,“我闻不到,闻不到,闻不到,闻不到。”
韶伶久象征性的吃了两块,发现自己刚才吃的有点饱了,吃不下去了,干脆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他伸手击打了一下他的膝弯,“你找的老师呢?怎么马步没蹲好他都没发现?”
习曜咬着牙道,“老师上茅房去了。”
韶伶久恍然大悟,“所以你就偷懒了?”
说着,他伸手按在习曜的肩膀上,将他往下压。习曜差点没坚持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暗自咬紧了牙关,往下蹲了一些。
他自然知道这人就是白褐伧找过来的人,目的是想激起自己的好胜心,然后圆了他的目的,一个二个的都那么阴险!
不远处的凉亭下,白褐伧身边站着个后背佝偻的中年男人,他看着韶伶久得逞的笑颜,担忧的道,“白公子,这样放任旁人欺负习公子吗?”
白褐伧点头,“总该让他明白,能力不够强大,就只有被欺压侮辱的份,况且,林公子做得也不过。”
“白公子信了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了?”
白褐伧道,“不全信,就算对我们没有恶意,来历什么的,我是完全不会信的。”
直到习曜的师傅回来,韶伶久终于停下了明面上的捣蛋。习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空气中的糕点飘香更加的浓郁起来。
他明明早有准备,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多吃了好几盘糕点,自己以为撑着了就绝对不会想吃了,结果,他居然饿了!给了韶伶久可乘之机,此等阴险小人。
他恶狠狠的转头去看韶伶久,“你有什么本事明面上来,跟我比上一场,来阴的算什么君子?”
韶伶久完全不在意,歪着脑袋笑道,“我就爱当小人啊!”
说着他拿起一块绿色的糕点,塞进了长青的嘴里,“来,心肝长青试试,这个特别好吃。”
长青猝不及防吃进去,脸瞬间红了。
习曜冷哼一声,既然动不了手,那就动口。于是他口不遮拦道,“你们这副样子,倒像是打情骂俏似的,百姓不都在传当今皇上找了个男的当皇后吗?你们这是也要跟着学学?”
这句话可真是说到正点上了,他一句无心之言,原本只是想要恶心恶心这两个人,却没想到韶伶久一听到这句话,笑容顿时僵了,他冷着声音问道,“人家找个男的当皇后关你什么事?你那么在意这些是也想找一个吗?”
习曜干脆马步都不扎了,站直身来,“我可没有那么恶心的癖好,老子没病。”
“恶心”二词,可真是刺到了韶伶久心头去了,他顿时怒道,“你既然没病,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管别人做什么?我们什么关系又跟你什么关系?你一个城主的儿子,不继承家产不管理家业,管别人的闲事对你有半点好处?”
韶伶久这一字一句说出来,大多数都是在说习曜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习曜也是被激着了,指着韶伶久就道,“我看你,就是做贼心虚。”
韶伶久半分不掩饰,点头就道,“是又这样?我心虚不虚我自己清楚,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被别人说出去,堂堂习大公子,连恶心一词都攀不上去。”
习曜也算是第一次被别人骂得那么没脸面,骂得实在找不到话说了,他干脆直接扑了上去,陈老爷子一看赶紧道,“白公子,你不拦着吗?”
白褐伧毫不在意,“小曜又占不了半点好处,林公子自己就是有本事的人,更何况他身边跟着的那人。”
眼看着习曜上来,韶伶久原本下意识的要去拔腰间的月辉,想了想还是没碰,两个人直接肉搏起来,长青站在一旁盯着那个师傅,防着那人下手,那被指派出来做师傅的黑衣人赶紧摆手,表示自己不管闲事。
他便将眼睛转回了战场。
韶伶久一只手制住了习曜想要一拳上脸的手,另一只手放轻了些力道,一拳打在习曜的肚子上,他闷哼了一声,又一脚上去。韶伶久看穿他的意图,先行用腿给格挡回去,另一只腿扫过,将他翻倒在地上。习曜紧抓着他的手,用了巧劲将韶伶久压在身下,韶伶久双腿曲起,膝盖抵住他的肚子,手用力一拳打上那张好看的脸,习曜顿时更怒了。
果然,他发起疯来真是像只猫,张牙舞爪,他用力按住韶伶久的腿将它掰下去,膝盖抵在他的腿间。这个姿势怎么看怎么不雅观,长青上前一步想将他们分开,韶伶久赶紧道,“长青你站着,我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事。”
男人的面子,果然不能挑战的,尤其是像习曜这种死要面子的公子哥,他忽然吼了一声,既然双手双脚都不能用,那……
一不做二不休,他张嘴一口咬了下去。
韶伶久身上的肉,这些年来被养得特别好,皮肤更可谓到了吹弹可破的地步,这一口下去,他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啊!”
习曜顿觉自己丢失的面子又回来了,咬定了不松口,却不料嘴里灌满了血腥味,他疑惑的松口一看,鲜红的血夜正顺着他咬破的皮肉涌出来,且越来越多。
而韶伶久本人已经完全晕过去了。
长青顿时僵了脸色,一步冲上来,扒开习曜,将韶伶久半抱起来查看。白褐伧隔远远的看见这状况,赶紧也跑了过来,小祖宗也太会惹事了吧?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长青掏出一张手帕为他按住被咬破的地方,又自怀中掏瓷瓶取了一颗药丸喂进了韶伶久口中。白褐伧也到了,将习曜从地上拉起来,问道,“怎么了?小曜你把人家怎么了?”
习曜脸色惨白,颤抖着手指着韶伶久,“我只是咬了他一口,他就……死了?”
“闭嘴。”长青忽地出声,怒意明显到,习曜觉得林九若是出了事,他自己也活不长了。
白褐伧镇定的轻声问道,“长青公子,不知林公子怎么了?”
长青轻轻的掀开手帕看了看,血已经止住了,他将韶伶久打横抱起,道,“公子身子羸弱,皮肉娇贵,受不得一点外伤。”
白褐伧赶紧补救道,“可需要请医?”
“不必。”说完长青转身欲走,白褐伧又道,“还请长青公子代为转告,今日小曜犯错,我自然会负责到底,今后林公子需要什么都可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