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伶久边吃边看他的表情,越看心里越高兴,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尝试到了整人的乐趣。为了突出糕点真的很好吃,他吃得很快,一口糕点一块,吃了一会儿,糕点终于不堪重负,没了。
韶伶久抬头看长青,长青道,“你等着,我再去拿一点过来。”
韶伶久点头看他离开,有些难捱等待的时间太长,完全是下意识的像以前一样,将手指伸进嘴里用舌头舔味道。
习曜冷不丁看到这一幕,像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大声道,“你在干什么?”
韶伶久将手指拿出来,一脸无辜,“舔手指啊。”
他说得实在太过正直,仿佛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习曜满脸嫌恶,“你……怎么这么不爱干净?手指也是可以直接舔的?”
韶伶久抬起手示意他看,“哪里不干净了?多白。”
习曜一眼看过去,那双手生得白净,纤白细长的手指上被舔得沾上了水渍,湿漉漉的。
这让人看到便忍不住联想到了别的什么东西,习曜完全不敢直视那两根手指,视线转向其他方向。
他真的好希望长青赶紧回来。
见他这副样子,韶伶久瞬间就觉得好玩起来,正要上前再逗他一下,长青回来了。
习曜顿时松了口气,这比闻香气还要让人煎熬。
长青提了一盒新的点心来,眼尖的看到韶伶久带着水光的手指,放下食盒从怀里拿了一块帕子出来,拿起他的手细细的替他擦干净。
韶伶久嘿嘿的笑着道,“长青好会照顾人啊,要不要我替你说媒啊?”
长青心道又来了,三天两头都要提一次。他摇头,“不要。”
这副场景落在别人的眼里觉得再正常不过,只是落在刚看破一切的习曜眼里,他甚是觉得刺眼睛。他喊道,“你们两个,快些回去休息吧。”
韶伶久摇头,“糕点还没吃完呢。”
长青便打开盒子又将盘子端出来托着,习曜心头直叫苦,下次一定要换一个地方,太折磨人了。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之所以那么煎熬,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操控的。
白褐伧站在远处看着,笑得合不拢嘴,他指着他们道,“陈老你看,小曜这下乖了不少了吧。”
陈老爷子笑着点头,“不错,你可真有办法。”
白褐伧点头,“小曜作为洛溪城的下一任城主,更是我们将来大业的继承人,必须得成长起来,那个林九,得想办法把他留下来。”
陈老爷子一听,眉心一跳,“你想把老刘挖走?”
白褐伧闻言阴谋一笑,“是借。”
陈老爷子一阵肉痛,“居然算计到自家长辈头上来了。”
白褐伧哈哈大笑,“陈老你就舍身取义吧!”
第20章 两个傻子
韶伶久直觉白褐伧最近对他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外客关心了不少,三天一小问,五天一大问,有什么需求都会满足,当然,他的要求只在于吃上面。
白褐伧面上无悲无喜,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第一次看到习曜认真苦学,得抓紧了时间,在韶伶久想离开之前,好好利用一番。若是能因此让习曜养出了练武的习惯,简直不要太完美。
不止是韶伶久本人,连习曜都发现了,白褐伧近日对他不好了,对韶伶久才像是真的亲弟弟,他想上去像以前一样大闹一番,又觉得这样实在是太过撒泼,只好闷在心里,一个人悄悄的生闷气。
于是乎,这天习大少爷实在是没心情练武了,白褐伧一听,下意识就先想到了韶伶久,差人去找韶伶久来劝他一下。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长,韶伶久当然不可能白吃那么久的糕点。当即收拾了东西就来找他了,白褐伧便悄悄的躲在两人后面的大树上,方便偷听。不得不说,为了这个弟弟,他付出了太多太多。
韶伶久走过去看习曜正坐在小湖边,烦闷的丢着手中的小石子。韶伶久一靠近这种有他高的水边他就犯揪,心里直后悔为什么要答应白褐伧来安慰他。
来都来了自然不可能回去,他硬着头皮走过去,轻拍了一下习曜的肩,“你在想什么呢?练武不练了?”
习曜头也不回,“又是大白叫你来的?”
韶伶久点头,“是啊。”
意料中的回答,习曜伸手推他,“你走开,我生气是因为他,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安慰我?”
韶伶久仔细一想,便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了,他抓住习曜的手将他往回拉了一点,“你这是要跳湖以命相挟吗?”
习曜被他突然往后一拉,没稳住身形差点摔倒,本来就很心烦,顿时生气道,“你拉我干什么?摔倒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韶伶久笑着点头,“赔得起啊,我家富可敌国。”
习曜简直是气上加气,捏紧了拳头试图挣开他,僵持了一会儿,韶伶久由衷的叹道,“你可真厉害,才学了多久,现在力气都那么大了。”
若是之前,习曜心里铁定很高兴,只是现在他却没能高兴起来,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多了一个韶伶久,他将脸撇向一边,冷着声音道,“你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因为你出现,大白连着几天都没有管我了,你假惺惺的来安慰我做什么?”
树上的白褐伧心里一咯噔,完了,这几日光顾着帮陈老爷子治病,问候了几次林九把自家弟弟忘了,怪不得生这么大的气。
韶伶久认真反驳道,“你是他弟弟,他怎么会不想着你?长青都给我说过了,你家大白只是为了让我多多鞭策你,才经常关心我,实际上,他是为了你着想啊。”
习曜立刻转头看他,“真的?”
韶伶久笑道,“真的。”
说着韶伶久放开他的手,将他身子扶稳,感叹道,“我家大白对我也是这样,每次都是嘴上不饶人,但是只要我一出事啊,他都会第二个冲出来,给我看病疗伤。口是心非,明明对我特别好。”
习曜心里的闷气已经因为他的三言两语消失得去无踪,他疑惑道,“你家大白是谁啊?”
韶伶久完全不设防,“我家大白名字叫白玧沨,多的长青不让我说。”
习曜恍然大悟点点头,转念一想,又道,“话说咱俩真的特别有缘诶,你有大白我也有大白,爱吃的东西都一样。”
韶伶久又摇头道,“不一样,你还爱吃肉但我不爱吃肉。”
“我不管,对于本大少爷来说,能和我相符到这种地步,你也算是我朋友了。”
“对,我早就这样想了。”韶伶久连连点头,“那以后我们就要相亲相爱相互帮扶,互帮互助?”
习曜激动的抓住了他的手,“对,相互帮助,团结友爱。”
韶伶久心里一松,终于哄好了,真累啊。
习曜一高兴,一把将韶伶久拉到自己旁边坐着,兴致勃勃,“反正今天我是肯定不会练功的,我们来玩打水漂吧?”
韶伶久看着近在脚下的湖水,心理阴影一上来,说话直打哆嗦,“我觉得,我们还是不玩了吧?”
习曜疑惑道,“你怎么了?”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韶伶久猛地被人捞了起来,打横抱起。习曜抬头对上长青一双惯常冷淡的眼睛,问道,“这是咋了?”
长青声音清冷,“公子曾经落过水,一直惧水。”
他说完便抱着韶伶久转身离开,习曜赶紧站起身来跟在旁边道,“林九,你怎么这么弱啊你?”
韶伶久双腿都在发软,被人抱在怀里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三个人一言一语走远了,白褐伧从树上跳下来,嘴里轻念着那个名字,“白玧沨。”
白月间建造在修涯城一座高峰上,四周常年云雾环绕,不见真府。白月间的现任主人白骁有两个儿子,大少爷白玧沨,二少爷白褐伧。大少爷十多年前曾偷带白月间宝物私逃出去,至今都没被找到。
这件事一直都被白月间蒙在门派里,从不见光,就连寻找大少爷都只是在私底下寻找,丝毫不敢惊动四方。这些密事一直被藏着掖着,白褐伧常想这个宝物究竟是何物,居然让白骁那老匹夫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不过这都不管他的事。白褐伧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这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由于韶伶久突如其来的腿软,三个人一路回了溪溇居。
本来是好不容易仗着脾气停了一天学武,现在三个人坐下来了,甚是无聊。
习曜叹了透气,韶伶久便道,“呆了那么久都没有出去玩过,我们几个偷偷跑出去玩吧?”
“好啊,走。” 一听这话,习曜便一脸兴奋的转过头来,接着他又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是偷偷跑出去?我们出去还需要偷偷走吗?”
韶伶久只得挠了挠鼻子,“因为之前在家里就经常被关着,说偷跑说习惯了。”
习曜一听,顿时带着怜悯的眼神看他,“我之前虽然没出过洛溪城,但我好歹是整个洛溪城横着走的,你这次偷跑出来,很不容易吧?”
一想到为什么跑出来,韶伶久又不免胡思乱想起来,也不知道景逸现在怎么样了?
习曜只当他满满的悲伤回忆,也不忍心听他的回答了,摆摆手拍拍他的肩,“反正你现在已经跑出来了,放心,老大我不会让你被抓回去的。”
韶伶久下意识的点头,忽地又反应道,“为什么你是老大?”
“因为我比你大啊!”习曜满脸终于找到优胜感的得意,揽着韶伶久的肩膀,豪气无比,“走,今天出去你看上什么,都由我这个老大买单。”
韶伶久顿时笑了,“行,既然你要出钱养我,那这个老大就你当了。”
两个人说完直接跃过墙头跳了出去,长青一脸冷漠的跟上,忍不住腹诽,“两个都是傻子。”
两个都没见过世面的人,走在大街上就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东跑跑西看看,欢快得长青险些跟不上他们二人的节奏,太闹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惯常冷冰冰的脸上都能看出一丝无可奈何的味道,韶伶久完全没在意,拉着习曜指着一家店道,“习曜,你看这家店。”
习曜顺手看过去,一家装潢精致的店面就在眼前,习曜顿时道,“之前怎么没有发现有这么一家店?好漂亮,进去看看。”
两个人找到共同目的又跑了进去,长青低头看了一眼提得满手的东西,无可奈何的跺了三下脚,立刻就有一个穿着蓝衣服的男人冒了出来,“一,什么事?”
长青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送回小院里去。”
蓝衣男子撅噘嘴接过东西,嗔道,“好你个老一,好不容易叫我出来一次,居然是叫我当跑路的。”
长青看了他一眼,抬脚走了进去。蓝衣男子看他居然当真走进去了,下意识的跺脚道,“怎么那么不解风情呢?”
今日下了不少雨,不少人家现在都在家里呆得好好的,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地上突然冒出来几个人也没有人见着再去奇怪一番。
蓝衣男子跺脚正准备离开,一转身眼前又冒出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男人正看着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四,你叫我做什么?”
四将手上的东西送到他面前,“喏,一叫我送的,小六,要不换你去?”
六赶紧摇头,正准备离开,冷不防长青从店里跑了出来,“公子不见了,赶紧找人,东西都不要了。”
多说一句话都是废话,四一听,随手将东西丢在人家店门口,三个人往不同的方向消失不见。
此时此刻被人夹带在马车暗阁里的两人,一个醒着一个昏睡着。习曜常年经父亲的□□,虽然武功不太好,但他身体抵抗素质极强。刚进店里那股迷香飘出来的时候,他便觉得不对劲,看到韶伶久好奇的吸了吸鼻子便晕了过去之后他就明白了,正要大声叫长青的时候,便被人从后一刀劈晕了。
可他现在还是醒了。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间狭小的空间里,十分的难捱。马车逃也似的跑得飞快,颠簸得他直想吐。韶伶久的脑袋被颠得一撞一撞的,习曜自己用手将脑袋护住的同时又不得已把他往怀里带了些,用另一只手护住他的头。
他摇了摇韶伶久,“林九,你快醒醒。”
韶伶久没有动静。
他忽地想起来长青说过,韶伶久身子羸弱,受了迷烟估计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出门时他的父亲就再三谨戒过他,出门一定不要单独行动,必须带上大白,他本来好好的过了几天,还以为父亲只是夸张的吓吓他,现在看来,之前只是没找到机会而已。
现在机会来了,于是他就干脆的被抓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抓他们干什么?这样想着他又将怀中的人搂紧了些,“真是连累你了。”
一阵马嘶声响起,马车忽然停下,习曜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冷不防抵在后脑的手没稳住直接随着马车的动作狠狠的向后一撞,痛的他直咬牙。韶伶久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撞来,习曜自己就被颠得眼冒金星,哪里还来得及护住他?只听一声闷哼,习曜抵在后脑的手被撞出了一道清脆的骨折声。
习曜整个人疼得浑身哆嗦,用了好大力气把已经完全扑在他身上的韶伶久扶稳,手是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的。
他凝神细听,外面好像传来了打斗声,不消片刻,归于平静。
有人踏上了马车,习曜整个人立刻僵直了身子。若是坏人来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昏迷一个残废,根本打不过,最好的办法,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