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提前也是却也是安心些。表哥你可差银两么,我这还有些,可以给你去用用的。”
季淮对这个表哥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不过还是大方的,说起来都是亲戚,总是比旁的陌生人亲近些。
季朗听到季淮此番话,便面上顾作委屈,道:“表弟,我不是来要钱的。我、我是攒够了钱的。主母还给我了银钱,不过,日后我一定加倍偿还。‘’
他早已在老家浏州的时候,就凭借手段挣了不少银钱,不过这主母既然硬塞给了他银钱,季朗也是坦然接受了。
当然他心想,这好面子假作姿态的主母怕是不知道,这笔钱将作为取了她儿子命的本钱。
“诶,我不是这意思。”
季淮听着这表哥的话,以为他是单纯得误会了自己的用意,忙是解释道,“我不是以为你借钱,哎呀。表哥你别多想,我只是担心路远么……”
季淮越是解释越是觉得自己说不清,看着这表哥是一副我虽然穷但是是有志气的,不是来讨饭的可怜又委屈的模样。
顿觉脑壳痛。
天呦,这表哥的心里戏怎么那么多。
“满宝,你们在聊什么。”
姗姗来迟得谢衡出现的倒是及时,他原本是害怕打扰到满宝休息才没天亮的时候早早打扰,却发现被人捷足先登。
“呀,是灵台兄。我表哥要去上京,与我来告别。”
季淮瞧见了谢衡可是眼前一亮,找到了台阶,求助得看向他,问道:“说道去上京,灵台兄,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啊。”
谢衡道:“嗯,还未定下具体行程。不知可否与满宝一路,有个照应。”
季淮笑道:“我,我呀可是不急,估计要再晚些,你若是与我一路,怕是要耽误你考试了呀。”
谢衡颇有些打探意味得轻瞥了季朗,又顿首朝季淮说道:“我也是不急的,满宝不介意就好。”
季淮点头:“嘿,我当然不介意啦。那表哥山高路远,你这一路可要注意安全,祝你旗开得胜,准准考个好名次。”
“额,多谢表弟,也祝你一举中榜。当然,谢公子也是。”
季朗看见谢衡过来,多了几分警惕,尤其是谢衡刚才那一抹神色,似乎是对他心存芥蒂。
他不禁心中可是叫屈,只觉得自己也没有与这谢大人有冲突,转念一想莫不是自己来寻这季淮,被误以为自己对这季淮有非念。
自己又不好断袖之癖,可是这话却无法在明面上解释,只能讪讪道:“表弟、谢公子,那我告辞了,与车夫定好了时辰,晚些就耽搁了。”
“嗯嗯,表哥慢走,家中有客我就不送啦。”
待季朗离开,季淮深深呼了一口气,痛快几分。
每次与这心思敏感脆弱的表哥说话都觉得是一番挑战,可要谨言慎行的,说不准那句话就伤到了人家的玻璃心。
季淮正寻思着,身侧的谢衡突然询问道:“满宝,不知你现在可否时间。”
“嗯,灵台兄有事?”
“确实是有个不情之请。”谢衡微微蹙起眉头,似乎有些纠结:“昨日家里稍信,想要买些余州的地方物件,可我却不知哪里买得到,所以想要麻烦满宝……。”
“啊!好啊,这你可是找对了人。”季淮扬起可是又几分神气又骄傲样,说道:“我知道好多小物件,只有余州才有的,我们这就出门吧。”
季淮憋了三五日,可是有借口出门转转,一口应和道。
一蹦一跳跃跃欲试的搭手到谢衡身边,完全忽略掉身边小栓子与尽忠职守的王大那拼命咳嗽的暗示。
“满宝,回来后我可以帮你温习,定不会耽误你秋闱。我曾受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教诲,可以教给你些。”
小栓子和王大的咳嗽声瞬间消失。
要是有人能逼着自家少爷多学一页,可就是他们季家的大恩人。
反正就算是不叫少爷出门,他也是坐在书房里发呆、画小人。这有个外人,还是有能耐的举子,可不是就多了几分攀比,说不定少爷能学进去。
小栓子与王大眯着对视,心里将那利益细细权衡了一下,明镜似得做了打算。
“少爷,您去吧,可是要陪谢公子逛逛。不过麻烦谢公子需得好好教教我家少爷。”小栓子轻快得说道,像是生怕谢衡反悔。
“啊,我不…用…”
季淮刚想拒绝谢衡教授的邀请,没来得及开口,却被小栓子一个眼刀子甩了过去。
这眼刀子的的意思,季淮都猜出了一二,小栓子是威胁说着他若再偷懒,就回去向老爹告状。
于是,季淮顿时变成了泄了气的鹌鹑。
“无妨,与满宝能够一同温习,我也是能学到不少。”
看着有些蔫蔫的季淮,谢衡嘴角勾起一抹得了甜头,满足的微笑。
季淮硬着头皮,眨眨眼睛,笑道:“哈、哈哈,那就请灵台兄指点了。”
所谓有一喜必有一忧。
唔,不过看谢衡的样子也是耳根子软的,一会儿撒撒娇,说两句好话说不定就糊弄过去了,他才不要多一个唠唠叨叨的老师。
第29章 弄堂巷子
出门的季淮瞬间变成了出了笼的鸟儿,破网而出的鱼儿。一溜烟便混进着嘈杂的人海,在街市的吆喝声交谈声中可是自如。
眼前的天也蓝了,草也青了,心情雀跃不已。
走在街上,季淮对这里每一家的店铺可都是如数家珍,哪家叫得上名字的小吃都逃不过季淮的手掌心。
“灵台兄,快来尝尝这家的松子糖。”
季淮招呼着落在身后的谢衡,又迫不及待得与那买糖的货郎说道:“老板要两块,挑大的嗷。”
“晓得晓得,小郎君许久没有看到你了呦。”
老货郎一边为季淮装松子糖一边与季淮熟络得说道,这小公子白白嫩嫩的,瞧着都是乖巧的,比有些女娃子都出落许多,所以对他可是印象深刻。
“嘿嘿,在读书、读书呐。”
季淮毫不觉得羞耻得说道。
“读书好读书好啊,做个官人,有学问的……”老货郎一听是个读书的,不禁感叹。
可季淮一听见这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忙着付了银两便告辞后灰溜溜得离开了。
油纸里的松子糖粒粒金黄色如松花,酥脆清甜,入口即化。是别的地方都买不到的。
季淮鼓着脸颊,将这松子糖塞进嘴巴,口齿不清得与谢衡解释说着:“可惜这东西不能放得长久,估计带回上京是要坏了的,灵台兄你先尝尝。”
季淮将嘴里的松子糖咽下肚,接过谢衡贴心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抹嘴角的糖渣子,道:“我带你去找些老工艺的器物吧。”
这古代的吃食是不添加防腐剂的,气候多变也无法保存,能带回去的特产也只能是摆设物件或是锦缎。
“满宝这边还有一点没擦干净。”谢衡伸出手指指了指季淮左侧的脸颊。
季淮闻言乖巧得又擦了擦嘴边,不过谢衡还是摇头道:“还有一些痕迹。”
季淮知道这糖渍不好擦干,习惯性得扬起下巴伸到谢衡的身边,道:“帮我擦一下,我看不到么。”
往日里与小栓子一起吃,两个人准保都变成了糖胡子的花猫,倒是谁也不嫌弃谁。吃够了就互相擦擦就完事,此时季淮不自觉得把谢衡用作小栓子,仰着头叫人家给擦。
那知道他的这一举动,被谢衡看在眼里,就不仅仅是糖渍了。
季淮生了个好面目,是眉清目秀,又是未经风吹雨打,娇嫩得很。
此时闭上眼睛,眉睫微微颤抖,勾人得翘着轻颤着。
嘴角含着笑意,唇色红润。
谢衡从未如此失态,竟是一时间微怔。拿着帕子贴到到季淮脸颊,动作轻轻柔柔的不想是在擦糖渍,倒像是在描摹。
季淮眯睁开眼睛,以为是谢衡不敢用力,便说道:“灵台兄,使劲点我不疼的。一会儿再带你去其他的摊位逛逛。看看你可有什么喜欢的。”
谢衡这才从神游中清醒过来,勾起一丝无奈,道:“好。”
随着手上的力气也重了几分,将季淮的脸擦干净。
……
这一趟下来,季淮全然不像是一个陪客,可是一路吃着小食,把肚子填得满满。
反观说是出来采买物件的谢衡,倒像是小厮一般。不仅为季淮付钱买吃食,手中还提着大大小小,约摸五六包油纸,里面尽是季淮爱吃的。
时不时,还被吃得尽兴的季淮塞进嘴里些精致糕点。
从这条街走到那条街,从人流攒动的街头逛到不经耳闻的转口小巷子,季淮嘴里不停得,为他讲述这里曾发生过的趣事。
季淮指着一条荒凉的巷子,说是原来那条巷子是叫做状元巷的,结果引得许多书生过来居住,房子可是很贵的。
可惜的是十几年都没有一个书中考中,后来这条巷子就被叫做了百无巷,道是百无一用。
还有那条巷子,因为总是有许多猫无缘无故聚集在一处,可是被许多人疑神疑鬼传了许多故事,说是这是猫仙休息之地,外人可是不能靠近。
曾有人悄悄看过,回来后就像是被猫仙附身,整个人都像一只猫似得。而且那条偏僻的巷子每到春夏,总是能听见野猫奇怪的叫声。
说道此,季淮卖了个关子,狡黠得看着谢衡,故作神秘得问道:“灵台兄,你可知为何?”
“我猜是有人故意引诱。那被猫仙附身的人可是个作戏法的游士。”
谢衡猜测道,所谓猫仙不过无稽之谈,像是为了讨得人好奇,又以猫仙附体之事摆作戏法,赚些银钱。
“哇!灵台兄真是聪明,一点就通。”季淮接着道:“确实,那就是个骗人的把式,那骗子学着猫的举止可是赚了好多银钱,不过后来被人识破,只得离开了。”
“但是。”季淮转折道:“猫聚集在一处却不是人为,是一种特殊的植物,那植物会吸引野猫。”
这事情在此地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季淮就好奇避开家里都问小厮前去看过,才发现原来那巷子里生了一丛猫草。
野猫闻着味道,吸得神魂颠倒,躺窝在那猫草旁,留着舌头,软手软脚得喵喵叫。
倒是便宜了季淮,趁着这一地三花的,纯黑的纯白的,或是梨花的的小猫们毫无反手之力。季淮笑眯眯得可是上下起手撸了个遍。
现在想来那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
只不过,后来那丛猫草不知被谁给拔了,巷子里的猫才逐渐少了,这流言也就变得愈加神秘,最后只是变成了这地方的一段小趣事。
谢衡看着季淮的得意模样,笑道:“满宝懂得的可是不少。”
季淮摆摆手,道:“哎,我呀,就只知道点杂七杂八的小事,算不得明白。”
两人悠哉悠哉闲逛,谢衡耐心得听着季淮的念叨,眼前却突然见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
“诶,好久没来这里了。”
季淮驻足打量着这片地方,眼中颇有几分怀念意味,解释道:“我小时候总是在这里玩的。”
这里是原来季淮最喜欢的一个老师傅的家,这老师傅做的清汤条特别好吃。不过后来老师傅年寿已至,季淮心中难过,也就不怎么回来。
季淮对此地满是回忆,道:“我似乎还在这里遇见过一个迷路的小孩儿呢……”
第30章 帷幄
季淮脑海中对此事只是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若不是走到了这里看到那斑驳的台阶,若不是今日阳光甚是明媚与记忆中的那段时光叠加,若不是他此时满脑子想要与谢衡说道这巷子的故事。
他怕是忘记了那平淡的一天,与那个迷路的孩子闲谈的片刻。
印象深刻的就是那日清晨,一大早,阿娘坏心思得给季淮套上的一身粉嫩小裙叽。
季夫人最喜欢小女娃,前几日隔壁的婶婶炫耀了自己的小女娃如何如何可爱,于是背地里气不过跑到铺子里为季淮订做了一件衣裳,暗戳戳给睡得模糊的季淮穿上。
本想着过过眼瘾,满宝嫩嫩小小的一只,穿上裙子一点也不违和。
谁料季淮可是丝毫不带羞涩,反而内心欢喜得给家中每个人炫耀一番,这可是季淮穿越以来第一次正大光明穿上小裙叽呢。
直到被宅院每个人都夸奖可爱什么的才罢休。最后又揣着靠卖萌从老爹那骗来的银钱,心满意足得出门,来了这条小巷子。
这里住的一个深藏不露的老师傅,原是在路边支着摊子卖清汤面的,季淮不经意寻到了,也就变成了一位小常客。
后来老师傅岁数大了,也就不再出门摆摊了,听闻他无儿无女很是孤苦,所以季淮没事的时候就过来陪他,或是坐会儿或是只与他聊天作伴。
那天从老师傅家里出来,就瞧见巷子口,一个粉嫩的团子皱着眉头,紧绷着小脸四处打量。
眼看着就像是哪家走丢的小少爷,但是这小团子似乎还很内向的样子。明明周围那么多人来来往往,就是呆愣在那处,一动不动。
“那满宝,你是照顾了那迷路孩子了么。”
谢衡听到满宝说道遇见迷路的自己,也被带回了幼时的记忆中。
那年,他随大国师的老僧到余州,拜访一位师弟。
此行也是他第一次出远门,母亲为他安排了不少侍卫随身侍奉。他初次见到不同的风俗景色,只是觉得新鲜,便独自溜到了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