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宝,先尝尝这道藕粉桂花糖糕,可听闻是余州特色的小食。”谢衡夹了一款糖糕到季淮的小碗里。
季淮本想客套拒绝,可肚子此时已经打败脑子占领了高地,指挥着季淮的手夹起糖糕到嘴里。
谢衡瞧着季淮鼓着嘴,嚼着糖糕。竟和小奶团子时的‘她’别无二致。
超级好吃,味道一级赞。
这手艺像是醉霄楼里难得请出山的的老师傅做得,季淮只吃过一次就难再忘怀,再去人家可是出多少银子都不肯再做了。
甜糕香甜的在味蕾中炸开,又带着藕独有的清香。
不多一时,季淮紧张的心情便被眼前的没事一扫而去,筷子飞舞在碟碟盘盘指之间,还抽出空给谢衡夹了好几块。
直到撑出了饱嗝,才恍然现在不是在宴上不是在家中,而只是在一个见过两三面的的邻居家里。
而且这个邻居看起来可是深不可测的哪种。
谢衡看见季淮停下了筷子,眼角含笑问道:“吃饱了么,若是不够再叫人为你做些。”
“饱了饱了,嗝~”
谢衡贴心得将手边沏好的茶端到季淮的手边。
……
季淮撑得幸福,与谢衡对坐又喝了半壶茶水,相顾望着畅谈,两人之间的隔阂消除了不少。
季淮这才知道原来谢衡从小在寺庙中长大的,怪不得总觉得他身上总是带着疏离,不沾烟火的感觉。
“我从小可比你有趣多了,我刚会走路的时候就在大街上闲逛了,小半个余州城我可都去过呢。”
“余州好玩的地方也很多,我最喜欢花坊船。尤其是夜晚的时候。乘着船听水声和小曲,待上一夜可是最好。再等到天初赏日出,可是畅快。”
谢衡支着头,看着季淮畅谈,好像自己也置身与他的身侧,同他经历这般过往似的。
有个如此认真的听众,季淮的话匣子也合不上了,道:“余州的姑娘也是很漂亮,尤其是凤兮楼里的姑娘,琴棋书画与唱功都是一绝的,她们还教我许多呢……”
季淮以前常溜出去,穿个女裳去那里玩,那里的姐姐热情好客,季淮也会给她们带许多小簪花。这么想想真是好久没去了呢。
谢衡听着听着,突然眯起眼睛察觉不对劲,道:“凤兮楼?”
“对呀,凤兮楼你还没去过叭。诶,你别多想,那可不是一般的乱糟糟的地方,都是卖艺不买身的清妓。”
季淮为他解释道,“你不是本地人可是没听过,那处的姑娘都是个顶个才女呐,我觉得与上京也是不差的。你若不信,哪天我带你去看看。”
说得口感舌燥,季淮喝了杯茶水。
又愁眉道:“哎,不过最近是不成了。我家父亲看得我严,只准我在院中读书,还有个小厮看着。到你这来都是不容易呢。”
季淮大吐苦水:“我不想考试也不想做官。”
谢衡反问:“世人都想做官,你为何不想。”
季淮摇摇头:“人活一遭,自是图个逍遥。我算是投了个好人家,生来不愁吃穿的。为官的自是要多长出几颗七窍玲珑,我可是清楚自己没有。”
“算啦,别说我啦。你为何也要去科考,我见你家世也是不凡的,也是家中寄望么。”
季淮对谢衡很是好奇。无论从他的搬来的家居摆设,还是这个人的穿着谈吐,都能看出他并非寻常人家。
第17章 醉里挑灯看你
谢衡为季淮倒了杯酒,道:“是与人有约,他说只嫁与状元郎。”
谢衡说话的语气虽甚是不在意,可是却深深得瞧着季淮,像是想从他的表情上瞧出些什么似的。
不料季淮听见谢衡的解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无意识得用指尖摩挲一下鼻子,说道:“你别是被那家的姑娘诓骗了吧。”
谢衡不解蹙眉,道:“为何?”
季淮可是搞不清楚这人,怎么旁人讲的每句话都听到心里去,要是哪家姑娘与他说要考上状元才能娶到她,可不是听起来就像是推托之词么。
一介书生,考取状元实在不易。就说这无数读书人,经过乡试、省试,最后到殿试夺魁,竞争之激烈可是不敢想的,状元之路绝不易于巴蜀之道。
难于上青天呐。
就像自家爹再是怎么迫着他读书,可是从来没说过一句叫他考个什么状元之类的,只开口闭口让他考个进士能做官就是知足的。
季淮耐心得与他解释,道:“秋闱三年一次,你若是一次未中。三年又三年,莫不是等到姑娘家娇容难在了么。我瞧啊,那姑娘准是不喜欢你的。”
深深为谢衡鞠了一把同情泪,这么好看的小哥哥怎么就准备在一朵花旁停滞不前了呢,而且这娇花听起来还是个塑料花。
谢衡眉头蹙得更深,道:“他又不是姑娘。”
“啊?不是姑娘,是、是……男子?”
“是。”
季淮一惊,原是没想这么多。
也是,他穿越来此,这地方确实不同于前世课本书上的任何一个朝代,这里既是有大唐之盛世景象。亦见过此文人雅士们颇具魏晋之豪放之感。
市井生活已是多姿多彩,又仿佛宋之文娱兴盛。
男子和男子或是女子和女子之间,虽是晦涩些,但似乎也不被他人排斥,竟是比现代的风气还要容纳开放些。
他听闻过余州的几个大户的人家也有明媒正娶的男妻呢,日子过得与别的人家别无二致的,生意也是有声有色的。
季淮憋了半晌,道:“虽说是男子,年岁容颜什么的不做考虑,可他会不会是在开玩笑。”
他想的是,若是情投意合的,哪会在乎这些名呀官呀什么的。
在季淮看来只要是喜欢,与他在一起哪怕是日日粗茶淡饭的日子也是甜的。立下这么一道天大的阻碍,怎么想怎么觉得那人不是真心实意。
谢衡不再言语,倒像是仔细得在思考季淮的话。那年他们尚且年幼,他是认真的听了去,可不知满宝是否是真心所言。
“那你会如此么,你可会如此诓骗别人。”谢衡问道。
“我、我自然是不会,我可是一言既出绝不反悔的。”
季淮笑嘻嘻道,而且他也不会与人许下这样的誓言么。
“好,与我许约的人也是不会反悔的。”
“!?”
来了,又是,又是这种宠溺的眼神看着他,季淮发誓这回是看的真切不是臆想。
季淮举起酒杯,朝谢衡致歉,道:“哈哈,既是灵台兄看上的,我想必定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是小弟多虑了,先祝灵台兄早日登科抱得美人归。”
……
“天都要黑了,少爷还没回啊。”
小栓子也是心大,想着季淮去了隔壁想事不会出什么大事,便舒舒服服睡了一觉,可一觉醒来天都黑了,丝毫不见季淮回来过的样子。
怕不是有溜出去玩了,小栓子越想越是着急,穿了衣裳鞋子便冲出们去。少爷往是出去玩了,从来都不瞒着他的,还要靠他放哨,今儿怎么这么奇怪。
小栓子低喃道:“先去隔壁看看,保不准还在那。”
呦,这大门都换得如此精致。
一天的功夫,这李大娘家的院落可是焕然一新,一点都瞧不出来原来的模样。
“是谁?”
“哎妈鸭!!”
正趴着门缝往里看的小栓子猛得被拍了一下,惊得跌坐在地上。小栓子刚可是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一时竟分不清这突然出的是人是鬼。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这人说话间带了一层笑意,似乎是被小栓子吓坏的模样逗到了。
安了一会神,小栓子忙打量这人脚底下的影子,判定了这是个人。
才舒了一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土,道:“抱歉抱歉,我是临院的,我家少爷说是到贵府拜访,尚未回来。我才来此瞧看的。”
“哦?你家少爷,是穿个白色袍子的男娃子么。”
“诶,对对。是我家少爷。”
小栓子连忙点头道,他记得他家少爷出门的时候是穿了件月白暗纹袍子的。
“是在这与我家主人一处呢。”六子不再逗弄他,推开院门朝惊魂未定小栓子道:“进来吧。”
……
灯火下。
映得是醉眼微醺,躺在人家的塌上,嘴里还呜呜吖吖得唱着小曲,什么“良辰美景~奈何天~,手还跟着胡乱比划的,可不就是季淮么。
小栓子扶额,简直没眼看自家少爷丢人现眼的那副醉猫模样。每次都是,喝醉了酒就拉着别人听他唱小曲,拦都拦不住。
被他拉的人可是连手都不松,非要人家把曲子听完才罢休。
看看人家主人脸都黑了……
诶,不对。
小栓子看向季淮手里的袖子的主人,这家主人公子怎么还挺享受的呢,还给不忘少爷扇风。
“我唱的好听么。”得,这唱完还不忘邀好的。
谢衡笑意更浓:“好听。”
季淮乐得,抱着谢衡的袖子还在傻笑:“嘿嘿,嘻嘻。”
“你是季淮家的仆人?”
谢衡终于分了眼神给站在一旁好一会的小栓子。
小栓子上前,道:“是,小的这就带我家少爷回去,多有打扰了。”一边说一边作势要将醉得迷糊的季淮拉起来。
“不妨事,天晚了夜风凉,就叫你家公子在这睡吧。”
谢衡说的是轻描淡写,可是听到小栓子耳朵里倒是多了几分命令,不容违抗的那种。
小栓子看看身后神出鬼测的暗侍六子,又看看不省人事的季淮。将照顾少爷的责任和义务在脑子里转了几圈,遂低眉顺眼道:“那辛苦公子了。”
说罢,便夺门而去,不带一丝犹豫。就隔着一堵墙百来步子的行程,今日暖得都是穿薄衫的时节。呵,人家说了夜风凉那便凉吧。
……
“诶,别走你要去哪呀~”醉酒的季淮可是黏人,见身旁的人要走嗲声嗲气道。
“不走。”谢衡复又坐了回去。
原是想要给他端一碗醒酒汤药的,省得明天醒酒时头痛。见走不开,便吩咐了门外的六子取来。
看着瘫软一团的季淮,不过一杯酒就醉成这副模样,还是非要喝都拦不住。谢衡无奈得摇摇头,又为他盖上了一层薄毯。
“嗝~好酒。”
季淮红着脸,得意得抱着谢衡的袖子,迷糊得说道。
第18章 唯有银子不可辜负
“哎呦喂,还知道回呐。”
小栓子靠在大门口,等到日上了三竿才见季淮慌慌张张从人家的院子里逛回来。
“你、你……”
季淮顾不上他的嘲弄,气急败坏得把趿拉的鞋子拾起来,扔到这人心外拐的人身上。
见他彻夜未归来,都不见着急的,可是他被人卖了去,这小栓子还不得给人家数钱呢。
“我的少爷喂,快去洗把脸吧,瞧你这嘴边还有口水印呢。也是,昨晚什么样人家都看去了,这也不算最丢人的喽。”
季淮有气无力,一点威胁都没有得说道:“小栓子,我要把你卖到码头去做苦力。”
季淮在这以上欺下的添油加火中,火急火燎得回了房里,擦脸洗漱。
撩了把院中的冷水,对着镜子拍了拍脸,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昨晚就不该贪杯,闻见人家酒杯中酒味甘冽,与平常和过的不同,才想试饮上一杯。
他在余州喝的多是酿造的果酒,度数不高喝上十来杯都无妨。就没顾谢衡的的劝告,一杯下肚就不省人事了,估计又闹出一摊子的糗事。
今早一睁开眼睛,他还以为在自家的被窝里,翻身时伸伸筋骨蹬了蹬,不料想竟踹到了身侧的人。
吓得他睁开眼睛便滚下了塌。才发现原是还在谢衡的家里,竟是霸占了人家的床。
季淮都没敢再看谢衡是什么脸色,忙低头道了好几声“得罪,多有打搅”什么的,便灰溜溜拿起衣服提着鞋子出去。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季淮确定了件好事。看样子谢衡确实是不知晓他就是那日宴上的姑娘。
就是这人吧,既是喜欢男子的,以后却是要少来往些。况且知道人家都有了心上人,他再去再三拜访可是冒昧。
“少爷,吃点饭吧,都快中午了,消消酒劲儿。”
小栓子虽是与季淮没大没小些,可永远都是老妈子性子得惦记着季淮的身体。
“哼,算你还有良心。”
……
吃过午饭,季淮又睡了一个咪蒙觉。昨晚醉酒后睡得很不安稳,只恍惚记得自己总是踹被子,不过总是有人不嫌烦得为自己盖上。
突然想起什么,季淮睁开了眼,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这月芙蓉居的账本拿来了么。”
季淮把小栓子唤进来询问,猛得想起今儿是月末算账的日子。
“拿来了,早上您没在的时候,芙蓉居的管事就拿来了。”
小栓子早早收到了账本,可季淮还没回来,他可再不敢去隔壁,索性将那账本放在了书房桌子上。中午季淮虽是回来了,少吃了点饭,便又躺了回去,这才导致没来得及告诉季淮。
“这种大事就算是我睡着,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嘛!”
有关银子的事,在季淮看来可是排在第一位的,这可是关系到他能不能拥有漂亮的小裙子的呢。
“小祖宗,急什么,它又跑不了,我给你这就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