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墙?”白朗重复一遍,看看周围,又看看楚怜玉。
楚怜玉眼睛瞪得大大的,浓黑的眉毛高挑,神秘兮兮地想要把儿时的听到的传闻与白朗分享,“我听说,山上很多孤魂野鬼……”
“哈哈。”
话未说完,就被白朗的笑声打断。
楚怜玉一愣,有些呆滞地问,“怎么了?”
白朗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搂住楚怜玉的肩膀,用空着的手环住他,笑问道,“你平日晚上都不会下山吧?”
“晚上下山做什么?”楚怜玉不明白,“到了晚上就该睡觉了啊。”
白朗了然地点头,“原来是个乖宝宝。”
他看着楚怜玉纯善的目光,安慰般地用肩膀顶顶他的肩膀,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道,“世上哪里有什么鬼,都是骗人的。”
楚怜玉一见他不信,着急道,“可我以前亲眼所见,有人身着白衣在山上徘徊。”
白朗看看自己的衣服,怪异道,“穿白衣就是鬼?”
“当然不是,但是他披头散发,到处游荡。大哥说这是冤死鬼,在山上找替身呢。”楚怜玉急急地解释。
白朗有些弄清楚了,问道,“你小时候,该不会喜欢乱跑吧?”
楚怜玉一愣,他幼时确实想要下山,但是自从看见那些鬼怪,又听见大哥讲那些故事之后,他就再也不想在晚上下山了,都是白天偷偷摸摸地避开巡山兄弟,试图找路下山。不过,从来没成功过。
白朗哈哈大笑,简直止不住,直到楚怜玉又要发火,才勉强止住,一边憋笑一边不忘嘲笑他,“男子汉大丈夫,居然怕鬼。”
楚怜玉被笑得脸上挂不住,气得踢了白朗小腿一下,扭头就走,“混蛋,你自己呆着吧。”
白朗一看他又要走,后怕地一把拽住他,一连声地道,“我不笑了,你可千万别走了。”
楚怜玉勉强站住,不肯回头。
白朗转到他面前,指指天色,严肃道,“你知道你走了多久吗?”
“多久?”楚怜玉没好气地回问。
“日头都要下山了!”白朗喊了一声,又有点想笑。
楚怜玉一下午都心神恍惚,一会儿想大哥二哥,一会儿想包子,又一会儿想怎么整秦歌,怎么夜探木府,哪里还有心神注意走得什么路,只是见脚下有路,就沿着走下去了,觉得顺着路就到山脚下了。
哪里想到,竟然走了一下午,还没走出山。
他的脸有些红,难道是他走错了?
白朗叹了口气,原地活动活动腿脚,语气可怜道,“我倒是喊了,可是某人不听啊。告诉他走错路了,还是牛一样往前冲。哎,这回到了哪了,我可一点都不知道。”
楚怜玉理亏,脸色通红,只是碍于面子,咬牙死撑着不看白朗。
偏偏白朗不识趣,故意在他面前晃,“小玉,我可是很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你说辛苦不辛苦?”
楚怜玉动了动嘴巴,嗫嚅道,“抱歉。”
白朗眨眨眼,耳朵凑过去,喊道,“你说什么?”
楚怜玉恼羞成怒,一巴掌推开白朗的脑袋,气恼地看着那长着老实脸,却一点都不老实的人,道,“你管我说什么?”
白朗摇摇头,叹道,“我现在不光身体累,心也挺累,”他揉揉胸脯,又指指自己的脑袋,“头也累。”说罢,瞄了楚怜玉一眼,补充道,“刚被人打过呢。”
“我没用力!”楚怜玉不承认。
白朗憋笑,去抓楚怜玉的手,楚怜玉躲了躲,终究让他牵在手里,跟着他往前走,耳边听到他说,“小玉,你怎么这么好玩。”
楚怜玉侧侧头,没敢看他,只觉得耳朵尖有些□□。
“你拿了什么?”他转移话题。
白朗一边走,一边提起手中的东西,正是一只耷拉着脑袋的野鸡。
“咱们得吃点东西。”白朗捂住肚子,可怜兮兮道,“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可饿了。”
楚怜玉有些过意不去,主动提过鸡,道,“我来烤吧,你坐着等。”
白朗乐得有人□□,抱胸道,“可我可不客气了。”
楚怜玉白他一眼,“谁让你客气了。”
白朗呵呵一笑,捏起石头,随手打落几只飞鸟,全丢在楚怜玉脚下。
两人找了个地方,随意地生起一堆火,烤起肉来,白朗空手坐一边等着,无聊地扔石头玩,扬手朝天一扔,然后看也不看地把手伸出去,稳稳地接住从空中掉下来的小石子,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白大哥……白朗,你认识木府的人吗?”楚怜玉一边忙活,一边问道。
“哟,不叫大哥了啊?”白朗随意地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不认识。”
“哦。”楚怜玉答应一声,不说话了。
白朗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再开口,问道,“你对木府有兴趣?”
“嗯。”楚怜玉点点头。
包子也对木清和很感兴趣呢,都不回来了。
“你不会也信什么不死丹的秘密吧?”白朗坐直身体,无聊地把石头扔进火堆里,带起一撮火花,四处乱溅。
楚怜玉急忙闪开,把火拢了拢,骂道,“你给我坐好。”
白朗撇撇嘴,懒洋洋地道,“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你再扔我还说。”楚怜玉手中忙着烤鸡,口中反驳。
白朗哈哈大笑。
“你说,木家的人真的那么神奇吗?”
楚怜玉终究放心不下,忍不住又问道。
白朗冷哼一声,道,“障眼法而已。”
“障眼法?”楚怜玉不知是何意思。
白朗坐过来,拍拍楚怜玉的脑袋,慈爱道,“小孩子要乖,不要瞎打听。”
“你!”楚怜玉捡起一把小柴火摔他身上。
白朗潇洒转身,完美一避过,靠在楚怜玉身边坐下,贼兮兮地问,“小玉大兄弟,你的银票还剩多少?”
楚怜玉警觉地坐直身体,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朗不屑地看他,“就问一声,你紧张什么?”
楚怜玉转过头不去看他,淡淡道,“因为我被人偷过。”
“……”白朗语塞,把楚怜玉手边烤好的肉吃了个一干二净。
天已完全黑了,白朗找了个山洞,带着楚怜玉坐进去,两人又生了一堆柴,捡了些枯草铺成一团,摸起来蓬松松的,坐上去也挺舒服。
楚怜玉抱膝坐下,靠着山壁沉思。
白朗躺在他身边,一只脚不老实地搭在他腿上。
“喂,想什么呢?”白朗刚刚吃饱,把之前的尴尬忘得一干二净,就有些受不了寂静的氛围,开口问道。
“没想什么。”楚怜玉不跟他说实话。
“真的?”
白朗的腿在楚怜玉膝盖上晃了晃。
“真的。”楚怜玉嘴硬。
他才不会告诉他,刚刚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那死娘娘腔,以及娘娘腔那柔韧的腰身,圆圆的……
楚怜玉觉得心有点乱。
白朗仔细地盯着楚怜玉微红的脸蛋,看着他眼睛水润,如黑曜石一般,明亮又多情的模样,笑道,“你是不是在想那日的美人?”
“谁说的!”楚怜玉差点跳起来。
“没想便没想,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白朗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收回脚,并不再看楚怜玉。他惬意地伸了伸懒腰,调整下睡姿,脸冲着山壁躺着,道,“今晚只好在这里将就一下,我先睡了。”
楚怜玉心神还未平静下来,匆忙点头,然后又想起白朗背对着他看不见,复又开口道,“你睡吧。”
白朗轻笑,肩膀微耸,看得楚怜玉极想给他一拳。
“这山里没鬼,你早些睡吧。”白朗在楚怜玉快忍不住的时候,开口道。楚怜玉郁闷地看了他一眼,也跟着在他身边躺下。
刚躺好,还没闭上眼,白朗就用屁股顶了顶他的腰,差点把他给敦到地上,气得楚怜玉猛地翻身坐起,给了白朗肩膀一下,恼道,“你做什么?”
白朗耸耸肩膀肩膀,懒得再用手揉,无奈道,“又动手。”
楚怜玉瞪着他的后背,心里盘算,他要是再多说一句不好听的,他就不客气了。
白朗侧过脸,眤他,“你不睡觉总看我做什么?”
楚怜玉气哼哼地躺下,翻身,与他背靠着背躺着。
半晌,白朗又道,“小玉,你晚上可能要做梦。”
楚怜玉这会儿正烦他,反问道,“人睡觉总是要做梦的,难道你不做梦?”
白朗咯咯笑一声,楚怜玉怎么听都觉得听出了一丝猥琐的意味,不禁问道,“你怪笑什么。”
白朗咳嗽一声,道,“你明天可能就知道了。”
楚怜玉只道他又在逗他,道,“骗子。”
“是不是骗子,你明天就知道了。你不是想知道做梦能做出什么吗?明天就知道了。”白朗越说越起劲,“我看你年龄也差不多了,应该会那个了,”说罢,他翻身坐起,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瓷瓶子,扒开瓶塞,放在楚怜玉鼻尖下,道,“你闻闻这个就知道了。”
楚怜玉奇异地看着那个瓷瓶,外观倒是普通的很,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此时白朗放在他鼻下,便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只觉得香甜浓郁的气味扑鼻而来,甜腻非常,刺激得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白朗看他如此,笑着收回瓶子,躺了回去,语气轻松道,“这样应该差不多了。好了,睡吧。”
楚怜玉被他折腾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就睡了?”
白朗摇摇手,道,“当然就睡了,我还不想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啊?”楚怜玉好奇地问。
白朗回身看了他一眼,又转回身,对着山壁道,“我对着你,就什么也不想做。”他说完,过了会儿,又补充道,“若是你今晚做梦能做出什么来,我就带你去喝花酒。很好喝的那一种。”说到花酒,他又笑了起来,带着猥琐的那种。
他什么意思?
楚怜玉抓抓脑袋,搞不清楚白朗在说什么。
火堆哔哔啵啵地烧着,不时爆出一个火花,寂静的夜里,格外容易困倦。
楚怜玉呆坐一会儿,忽然感觉有些迷蒙,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古里古怪。”便不再管白朗,闭上眼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白朗一动不动,听着身后渐渐绵长的呼吸声,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12点之前来一发。
小伙伴们,明天要加班不能更啦,今天多写一点,祝大家看文愉快哦。
第19章 分道扬镳(四)
昏暗沉闷的空间,到处充斥着甜腻的味道,他浑身燥热,连呼吸一口都觉得困难。
楚怜玉挣扎着,艰难地醒了过来。
他不舒服地揉揉发涨的脑袋,坐了起来,重重地喘着粗气。
浑身被汗浸湿,有风吹来,冷飕飕的,身上灼热的感觉因此消退了一些。
“呼,好热。”楚怜玉松了口气,拉扯了下衣襟,看向身边,“白朗,你热不热?”
无人回答,身边空空如也。
楚怜玉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他站了起来,就着月光,很快发现这里并不是他睡觉的山洞,而是一间小茅屋。
“白朗!”
楚怜玉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他推门而出,接着就发现这里并不是在山上。
屋子的前面是一条小路,两边是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花田,开满了洁白细碎的小花朵。
月光下,触目所及的白色让人感觉清冷冰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是哪里?”
楚怜玉走了两步,发现小屋四周都被花丛包围,微风一吹,带来微甜的香味。
他沿着小路往前走,到处都是一样的风景,小路,白花。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地起了一层薄雾,缭绕在眼前,几乎看不清前路。
“白朗,你在哪里?”楚怜玉越来越着急,他有些担心,害怕白朗出了什么事情。
但是,现在是在哪里,他都不知道。
白朗去了哪里,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到了陌生的地方,这一切,都是未知。
“包子!”楚怜玉大喊,希望包子能像以前那样,嘴里嚼着东西,小跑着出现。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然而并无人现身。
周围寂静的可怕,连一丝虫鸣都听不到。
是了,包子去找木公子去了。
楚怜玉有些失落。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雾气弥漫,越来越浓重。
“不能再这样了。”楚怜玉喃喃道,尽力放松心情,沿着小路跑了起来。
转了个弯,地势陡然高了起来,跑得有些吃力。楚怜玉打量四周,很快发现,就在前面,模模糊糊的,似乎是一座山的模样!
“是山!”楚怜玉大喜,那里肯定是之前的山,白朗说不定就在那里。
他心情激动,精神振奋,本来还觉得疲惫的身体,动力十足,充满了力量。
“白朗——”楚怜玉一边跑,一边喊,希望白朗能听到他的声音后出现。
山路越来越崎岖,楚怜玉跑起来越来越艰难,雾气遮挡了前路,月光也变得模糊起来,他跑得很快,几乎来不及探路,摔倒了几次,才渐渐地减慢了速度,手脚并用,摸索着往上爬。
越往上就越高,爬到后边,楚怜玉几乎是挂在山壁上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