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戍给他系盘扣的动作僵住,差点没扣上,继而面色如常的扣好他扣错的盘扣,擦了擦脸颊上的口水,与他隔开了点距离,嗔道:“你是小狗吗?”
朱睿卿不答,一双黑黝黝不见底的眸子注视着他,忽然问:“郎君是不是喜欢上清衍了?”
卫戍被他这话逗得笑了笑,他反问:“为何有此一问?”
“郎君待清衍十分好,清衍觉得,君心悦清衍兮。”
卫戍的嘴角弯了弯,他摇摇头,道:“非也,我谁也不喜欢,往后也不会喜欢上谁。”
“是吗?”朱睿卿盯着卫戍,眸光灼灼,他在心里暗自道:“或许,你以后喜欢上我。”
而我,目前喜欢上你,这事儿没跑了!
“不要问这种蠢问题了,男子之间,谈什么情爱,或许日后我会娶一门贤妻,生下一儿半女。多数人,都追求此类日子。”卫戍淡淡道。
朱睿卿说:“郎君也是多数凡夫俗子?”
“我又不是神仙,自然被包括在凡夫俗子里。”
“哦。”
朱睿卿准备离去,找丫鬟绞干头发,临退下前,他又问:“若郎君有朝一日遇见前朝孝文帝,会如何自处?”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卫戍不解。
夏朝的孝文帝,力挽狂澜夏朝的动荡局势,看似纨绔的摄政王,最终以一人之力,扭转局势,不得不让卫戍打从心眼里佩服,尊重,自然无比喜爱。
一个活在史书里,传说里的家伙,出现在他的跟前,他会怎么办?
“尊之重之;爱之佑之。”
朱睿卿点了点头,说:“清衍暂告退。”
他去寻了丫鬟绞干净墨发,身上的衣裳待会儿又要再换一换,习习晚风拂过,荷花清香随之飘荡而来。
晚膳是没心思用,他的心情不太好,丫鬟绞干了墨发,没有绾起,披在脑后,长达腰,穿了一袭青衣,独自一人闲逛白马寺。
他坐在临近荷花池的小亭子边,忽闻几声高亢的尖利急促的女声,女声一会儿高一会儿低,断断续续,偶杂痛苦。
朱睿卿心中烦躁,听闻此声,恼怒不已,寻着声而去,想要一探究竟。
走近了一处柳树下,天色昏黄,四周花丛高耸遮拦,他一眼便望见那人亵裤半褪至大腿根,忙着云雨,似痛苦高亢的女声显然是被他压在树干上的小娘子发出的,佛家清净之地,居然在此行肮脏之事,他拧眉,面色露出嫌恶。
没刻意掩饰脚步声,来人发现了他,不远处,只见一体态风流,墨发倾泻的倾城绝色与之遥望,美人蹙眉,露出嫌恶,半分不显得粗俗,更有几分嗔怪风韵。
男子被遥望,没把持住,倾泻如虹,尽数发泄。
被狠狠玩弄的小娘子尖叫了一声,身子软绵,衣不蔽体,大片春光乍露,人顺着树干滑下。男子出了神,没捞住她,她便跌在地上。
“是他……”男子呢喃道。
朱睿卿没多停留,转身便走,听得身后之人叫唤,理都不理,想着今日出来散心太过晦气,这档腌臜事儿都能给他遇见,没来由的恶心人。
行至一拱门,被人伸手给拽住了手腕,一拉一扯,他刚想反抗,便看见了来人的容颜,顺从的撞入他的怀里,伸手反圈住他的腰身。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万字了,好惨……第一本真惨啊,不知道能不能完结v,小可爱们,我决定要随大流,下本不是主受就是言情修罗场,主攻裹裹我的小棉被,冻僵了!
☆、第四十一回 有客前来
夜风拂动竹林,发出簌簌声,鸟雀扑棱翅膀。
朱睿卿与卫戍闪身躲在竹林后的隐秘处,没过一会儿,外头响起了着急的脚步声,伴随男子着急的轻呼:“小娘……美人儿……别跑……”
“美人儿……”
朱睿卿拧眉,心中不痛快。
“帝九子,司马玄风,素以风流著称,被他调戏的小娘,没有一千都有八百。”卫戍的声音冷淡得没有起伏,他问:“你撞见他了?可有被欺负?”
朱睿卿“嗯”了一声,小声回道:“撞见他在行欢好之事。”
“以后看见他,绕道走。”
两人在窃窃私语,外头寻找不见美人儿的皇九子司马玄风,长叹一声,十分可惜,见了倾城之色,再见其余普通姿色,再无心情寻欢作乐。
没滋味!
卫戍与朱睿卿挑着偏僻的小路回了西厢房,一路无言,脉脉温情尽在不语中。
第二日,被人早早唤起,用了粗茶淡饭,等到天色大亮后,轮流入了主殿求神拜佛,
于鬼神之事,朱睿卿从前都不相信,而今,不信不行。
在佛前求了心事,再摇签,出门解签。
门口处有专门解签的和尚,和尚执过他手中的签,翻找签词,面色凝重,又观察了一番朱睿卿的面相,肃穆道:“娘子之命,乃是帝命……佛陀磐涅重生,焰里又生一朵莲;须知绝非池中鱼,徒劳一场,歇于南山。”
和尚念着签文,解释道:“签文所言,娘子磐涅重生,绝非寻常人,不过,所求之事终成空,不如带月锄归,归隐南山。”
朱睿卿起初震惊,隐隐期待和尚能道破玄机,岂止,他所言绝非他所求,不得怒目横扫,低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小心我让老太太告诉你们主持去,妖言惑众。”
“什么帝命,如今天下安定,你这话,是造谣我镇国公府居心叵测?”
“小僧不敢,小僧不敢。”僧人战战兢兢,一脸忌惮之色。
“休得再胡言。”
“是是是……”
亏得寺门没有开放,佛殿里都是求神拜佛的卫家女眷,朱睿卿身后还没等候解签的人,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引起注意。
僧人的无心之语,入了朱睿卿的心。
帝命……他前世可不是帝王之命嘛!
有了这一段插曲,朱睿卿有些焦心,想快点接触到想要接触之人,完成第一阶段该完成的铺垫。
他想睡觉,便有东风送来了枕头。
礼完佛回了镇国公府后的第二日,府里来了贵客,听丫鬟说,是从江南而来的贵客。
卫五郎与卫老太太在花厅里接见,听说是五郎君的江湖师父,医术高绝,昔年救了五郎君一命,遂被老太太当为座上宾对待,丫鬟把自己所知的一一道来。
卫戍的师父?
朱睿卿听着,换了衣裳,穿着半就不新的素净衣裙,往前院而去。
临近花厅,听得里头传来陌生的男子声响,等他让丫鬟通报过后,低着头入内,听得一低沉的男声朗声笑道:“为师听闻,安宁纳了一美妾。”
朱睿卿来时,老太太已回了自个儿的院子,没待在厅堂内了,是已,堂内只有三人,最上首老夫人之位无人,吃了几口的茶盏摆在那儿,没来得及收拾,下首首座坐着一穿着月白长衫,身量修长的郎君,他看着年岁约莫二三十,面似秋月般白净,颊微圆,长相俊美,眉眼瞧着温润,龙章凤姿,气质华贵,不怒自威。
绾入玉冠的青丝,鬓角微白。
临近他身旁的座位,还有一风流郎君,年龄看着比旁边的郎君大上十多岁,他身穿紫衣,嘴角总是挂着高深莫测的似笑非笑,长相妖孽,形貌昳丽,眉如墨画,狭长的狐狸眼摄魂夺魄,不过说话的姿态与动作比之先前的矜贵郎君,豪迈爽快不少。
“禀师父,他名清衍,与师父甚有渊源。”卫戍答道。
“哦?”月白长衫的郎君有了些许兴趣,他说:“安宁,说来听听。”
“不知师爹可还记得前朝□□第四子燕王朱茂瑜?”卫戍问。
月白长衫的郎君听见小徒弟提起了故人,一时心直口快,道:“怎么会不记得,当年还是……”还是他斩杀了四叔,提起了不该提起的话语,及时止口,一旁的风流紫衣郎君接下话茬儿。
“怎么,你纳的美妾,该不会是朱茂瑜的后人?”
卫戍点头,道:“清衍乃是前朝高祖燕王旁支一族的后人,说起来,与师父师爹也是沾亲带故的关系。”
紫衣郎君笑道:“沾亲带故,徒儿这词用得真妙,真真算计起来,我们估计八竿子打不着半点血缘干系。”
相当于远房得不能再远房的亲戚!
他们谈话间,朱睿卿行了礼后,走到了卫戍身后,察言观色,大致明白他们与卫戍的干系。
紫衣人与卫戍乃是师徒关系,穿着白衣裳的郎君是卫戍的师爹。
师爹……朱睿卿心中微妙,秒懂这两人的关系。
“临渊,这一次我们要在京都待上多久?”月白长衫的郎君以一种亲昵的口吻询问身旁人。
“衍回想待多久,便多久。”朱茂铖问卫戍:“徒儿,你慌慌张张的飞鸽传书给为师,莫不是相同为师说,你娶的美妾是个女装大佬?”
“其实吧,断袖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断多了,习惯了,食髓知味,期间的妙义,寻常人难懂。”
朱睿卿吃了一惊,倒不是身份被拆穿,而是……身穿紫衣的郎君,居然是朱茂铖,表字临渊,那他……莫不是高祖时的宁王朱茂铖?
这世界,太玄幻了!
月白长衫的郎君,朱凤泽嗔道:“说些什么胡话,教坏小孩子。”
他郑重对卫戍道:“别听你师父胡言,安宁已非稚儿,自有主见。”
朱睿卿平静的眸子瞬间亮了亮,手心冒出了热汗,有些激动,曾经一统天下的祖宗都出现在这儿了,他不抱抱大腿岂不是浪费了?
武帝朱凤泽之所以谥号为“武”,乃是因他在位期间征战周边少数部落,征服蛮族,英勇善战,安定苍生,是已称为武帝。
朱睿卿有些心不在焉。
朱茂铖问起他的名,卫戍答:“名为清衍。”
一阵窒息的沉默后,朱凤泽突然说:“安宁,你先出去,容孤……我与你师父和他说两句话。”
卫戍不疑,退出去,到了外边的凉亭里候着。
卫戍出去后,堂内只剩下朱睿卿与他们,他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复低下头。
听得一人道:“按照辈分,你是我的孙儿才对。”
朱睿卿抬眸,露出惊愕的神色,不知不觉,眼角微湿。
作者有话要说: 采用武道学到极致,踏破虚空的设定,所以……明明是生活在两百年前左右的朱睿卿的爷爷才能来到这朝代……不过,属于客串罢了,他们属于作者的另外一篇文,哈哈哈,系列文客串吧!
他们的作用,大概是告诉男主,为什么他能重生,下一章会说明,作用类似“老爷爷”天机老人等传说中归隐的高手。
本文采取隔日更新,已开了新坑,不过是主受(说一声罢了)
努力写清楚,本文篇幅估计二十万左右上下波动!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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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二回 枕头软风
与之详谈了一番。
出了厅堂,一阵冷风袭来,正值炎炎夏日,朱睿卿如坠冰窟。
老天爷给了他希望,又让希望幻灭。
祖宗们说,他们已是世外之人,不可能再参与俗世争斗。
言下之意,只有朱睿卿一个人执着改朝换代了?
朱凤泽道:“天下大势如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朝代更迭一事儿,谁都难以把控。”
他问:“那为何孙儿会身死继而复活?”
坐在上首的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又望向朱睿卿。
朱睿卿会意,讶道:“是……你们。”
朱茂铖说:“虽说命定之事不可更改,一切皆有命数。可是衍回已占卜过,紫微星弱,司马家气数将在这几年达到一个最弱点,这一劫他们能不能顺利渡过,全靠命数,你尽管动手,我们老朱家能不能翻盘,全数靠你,我们不会插手俗事,但是……安宁会帮你。”
朱睿卿认了祖宗,听了祖宗一席话,又听从吩咐,去叫了卫戍入内。
隔了一会儿,卫戍出来,朱睿卿问:“他们要在这儿待几日?”
“师父他们?”
朱睿卿点头。
卫戍说:“他们走了,行踪不定。”
“待会儿,你让人去叫老太太来,便说家师治好了安宁的腿疾。”
两人回了秋梧院,过了一会儿让人通报老太太这一好消息,老太太喜极而泣,赏赐全府上下的丫鬟小厮二钱银钱,轮流休息一日,举府同庆。
却说,两人回秋梧院,关上房门说着悄悄话时——
卫戍郑重其重的问道:“你当真是他?”前朝孝文帝!
朱睿卿点了点头,被认出后,无波无澜,脑海里回荡朱凤泽与朱茂铖的告诫。
卫戍走上前,捏了捏朱睿卿的脸颊,又摸了摸,感受温热的温度后,感慨道:“我不是在做梦吧……”
朱睿卿被他的话逗笑,烦恼消散,扯了扯嘴角,说:“不是。”
“我卫安然,居然见到了真的孝文帝,我可不可以问问,你发觉自己从一代帝王变成农家子后,心情如何?”
朱睿卿摇了摇头,说:“一言难尽。”
卫戍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似的,对他上下其手,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摸摸手,嘴上问道:“对了,师父说,你想夺宫。”
这大逆不道的话,轻而易举的从他的嘴里蹦出来,不咸不淡,像是在讨论今日儿的天气或者待会儿用的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