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古代架空]——BY:纪凌云

作者:纪凌云  录入:06-28

  躲在灌木丛中的朱睿卿目送王氏一边温情小意的询问王大成,是谁打了他,一边扶着他起身。
  王大成的酒彻底的醒了,他捂着肿如猪头的脸,脑海中一闪而逝一抹瘦弱的影子,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讪讪的撒谎道:“吃了点酒,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在了石头上,就成了这副模样。”
  王氏不相信,擦着眼泪再待问。
  王大成不满的呵斥一声,王氏噤若寒蝉,不再追问。
  此事便告了一段落。
  朱睿卿目送王氏夫妻离开,断绝灭口的想法。
  杀人于他,在他是摄政王时,不过眨眼之间。
  常言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而今,需要小心翼翼,谁让他如今只是个白身。
  

  ☆、第五回

  朱睿卿没走多远,就拐了一个弯,往这具身子记忆里的一个清净处走去。
  他在朱二郎身子里待得越久,接收融合他的记忆越多,有朝一日,朱睿卿会怀疑,到底是他黄粱一梦富贵的摄政王日子,还是蝶梦庄周,他重生在朱二身上。
  可能,后来的后来,他会分不清前世自己身为摄政王朱睿卿的记忆,也会分不清自己是不是真正的朱二。
  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一路行来,朱睿卿摘了一些野果裹腹,多亏他昔年浪迹江湖的日子,让他不至于不辨五谷,不识野物。
  穿花拂柳,踽踽独行。
  若说乡野之地,有什么值得称赞的话,那么别样的风景算得上是让人松一口气的理由。
  热气蒸腾,烟雾缭绕,一处天然温泉浑然天成,显露眼前。
  温泉掩在幽篁深处,不少不知名野花大片盛开在四周。
  泉水清澈,几片姹紫嫣红漂浮在蒸腾的温泉上。
  朱睿卿自打苏醒后,还没得认认真真的梳洗,原本他是摄政王时,三日一休沐,小洗,五日一大洗,眼下没有准备什么皂角香胰子除去身上的污秽,他只能随意将就,泡个舒服的澡,舒缓一下身子的疲累。
  寻找一僻静处,除去身上的胡服,滑入温泉中。
  朱睿卿放松身子,让自己的思绪与朱二残留的记忆融合。他想安稳活下来的第一步,需要融会贯通朱二的记忆,了解一下这个朝代发生的大小事。
  可惜,朱二只是个软弱普通的农夫,肚子里墨水空空,此地山高皇帝远,一个普通的农夫,又懂得什么,不过是知道三餐识饱,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罢了。
  零碎的石块落水之声吓醒了他,朱睿卿睁眸,眸底泛起寒霜、暴虐之色。
  “谁——”他喝道。
  朱二的嗓音没有郎君的低沉磁性,反而偏向中性,连低喝都显得绵软无力,像是同人撒娇一般。
  朱睿卿恨透了这具身子的男生女相,喉咙里的嗓音一经脱口而出,他便懊恼,实在是因那声低喝半点威慑力都没有,英明半辈子的摄政王一遭龙游浅水,被困在这具身子里,坑得惨兮兮的。
  他不会绾发,泡温泉时干脆解开了绳子随随便便绑的乌发,乌泱泱的墨发洒在身后,回眸的瞬间,云雾缭绕,恍惚间,似窥见了山野精怪。
  那人现身,从山涧后绕出来,站在温泉边不远处。他穿着褐色的粗布短打,脚踩皂靴,腰间配刀,身高八尺,面色僵黄,模样勉强端正。
  摄政王前生见过太多模样好,颜色好的昳丽者,眼下对着这相貌平平无奇之人,目露警惕之色,等候大汉解释,毕竟躲在暗处偷窥他人洗浴,算不得什么光彩之事。
  “恒对不住小娘子,在下途经此处,听见水声,便寻着水声入内,不想……”窥见了旖旎的一幕,汉子愧疚道:“小娘子莫怕,恒无恶意。”
  一日之内,被两个同性占便宜是什么心态?
  心态要崩了好不好!
  摄政王需要一把长刀,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他气疯了,还不能喜形于色,不能表露而出一二分内心所想。
  只因,大汉腰间佩刀,且真动起手来,谁知道谁占据上风。
  朱二的身子过于娇弱,简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他见大汉把他错认为小娘子,心想干脆错打错着,不否认,不承认,任由这个错误继续发展下去。
  一双漆黑如夜空的葡萄眼一瞬不瞬的凝视大汉,大汉脸颊微热,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朱睿卿抬眸,见他手足无措,心里边冷笑。
  又是一见色起意之人。
  温泉内雾气氤氲,缭绕的雾气越发显得他外露的肌肤如玉石般剔透白净,墨发妖颜,无声的引诱。
  “既见了小娘子的身子,自当负全责。可惜,恒急着赶路,身有要事,不能亲自上门求娶小娘子。”大汉自顾解释道:“此玉佩,乃恒贴身之物,小娘子只管拿着玉佩,前往京都砚玉斋,恒自然会出来与小娘子相见。”
  朱睿卿不说话,一双湿漉的墨玉眸像是瞅傻子似的瞅着他。
  哪里来的傻子,看过人身子,就要求娶?
  虽说按照礼数自当如此,可此人的做法,不免狂浪。
  朱睿卿还是不说话,大汉自以为他害羞,时下的小娘子都害羞得很,不少小娘子平日里大老远瞅上他一眼,都要脸红半日光景。
  “不知小娘子闺名几何?”大汉问。
  朱睿卿不太想说,哪里来的狂蜂浪蝶,烂桃花?
  要不是武力方面悬殊,只能智斗,朱睿卿有点想杀人灭口,直截了当。
  “清衍,”朱睿卿眼见不开口不行了,便直接道:“朱清衍。”
  “原来是朱家小娘子,”大汉笑逐颜开,自以为安抚好朱睿卿,理好后续,抬腿离开。
  朱睿卿目送壮汉离去,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听见马儿长鸣一声,随后是马蹄声响,过了会儿,才没了动静。
  见没了声响后,朱睿卿连忙爬上岸边,凉风从幽篁里袭来,几寸没温度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落下,落在他的身上。
  他打了一个抖,草草的擦干净身上的水珠,穿上衣裳。
  墨发湿漉漉的黏在后脑勺,没有木梳,他没理会,手中握着汉子留下来的玉佩,玉是好玉,摸在手中温温润润,微凉。玉佩下方打了五色络子,花样编的不错。
  以往,摄政王自然是看不上这玉佩的,如今,他想要夺取现今官家的天下,可连小小的村子都迈不出去,认识不了半个贵人。
  他需要借势,不然,单凭他一人,难以有任何作为。
  最快的途径便是利用朱二郎的自身优势,借势,达到朱睿卿想要的目的。
  然而,朱二空有一副美人皮囊,以往最让朱睿卿看不上的优势,成了他如今最大的杀器,可谓是好笑。
  把玉佩贴身放好,朱睿卿坐在大石块上发呆。
  死不了,活下去又万分艰难。
  这玉佩,万万不能让朱家的任何一人看见,不然,恐怕引来祸患。
  

  ☆、第六回

  日薄西山,天色渐晚。
  朱睿卿改变想法,走回朱家。
  原本他要偷偷摸摸的回房,大老远的,见自己的房间闪烁微光,他心下了然,一定是被朱氏发现他偷跑之事了。
  没有慌张,朱睿卿很淡定的从前院推门而入,吃过晚饭在院子里撒欢的三个小萝卜头抬起头看他,大丫头跟他打招呼,甜甜的问:“四姑姑,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怎么没见到你出去的身影?”
  朱睿卿多留意了她几眼,顺口编道:“日中。”
  他不欲多答,径直绕过三个小萝卜头,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朱氏坐在炕上,脸色不愉,朱大出去寻他了,自然是私底下小幅度的寻找,生怕被其他人发现他们家“四娘子”又偷偷的跑掉。
  “当家的……”朱氏站了起来,以为走进来的是朱大,待看清楚是朱睿卿,脱口而出的话噎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朱氏的脸色变了几变,朱睿卿没那闲工夫欣赏她的变脸技术,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走了许久的路,脚都给磨出水泡了,这具身子不得不说,娇贵的指数,高,真高!
  跟朵娇花似的!
  他当摄政王的那些年,身子都没那么娇贵,反而重生在了农家,不合时宜的醒在一具娇弱的身子里。
  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浅笑,被朱氏看见了,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与朱大一惊一乍,气得立马夺过他手里的茶碗,怒目而视他。
  朱睿卿吓了一跳,茶水从茶碗里泼出来,洒了大半在他的衣裳上。
  “你还知道回来?”朱氏的声音尖细高昂,院子里的三个小萝卜头听见了,连忙跑来,眼巴巴的扒在门口偷看。
  朱氏虎着脸,瞪了他们一眼,没开口说话,三个小萝卜头已经缩了缩凉飕飕的脖子,吓得跑掉了,不敢再来偷看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娘要骂四姑姑
  朱家大丫头一边跑开一边想,四姑姑自从被抓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比以前成熟稳重,还给人一种“古怪”的感觉。
  大丫头没读过书,她本能的察觉到朱睿卿的不对劲,至于哪儿不对,又说不出来。
  也对,谁能想得到,大夏朝至高无上的摄政王,在登基的前夕,醉生梦死后,会重生在百年后农家落魄的“小娘子”身上!
  子不言,怪力乱神。
  油灯闪烁,朱大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来,走到自家门口的外围,便听见了自家婆娘的大嗓门,他仔细听了听,知道二郎回来了,连忙加快步伐。
  二郎是有孝心的,知道回来。
  朱大心中难得的升起了愧疚之情。
  要不是真正的四娘子与人私奔,跑掉了,朱大不会听从朱氏的话,让朱二郎男扮女装,替嫁镇国公家病恹恹的外室子。
  他狠心的叹了一口气,走入屋里,便得见了这么一幕——朱氏在昏黄的油灯下指着二郎的脑门,一个劲的骂骂咧咧,二郎不躲,任由朱氏的指头摁着他的脑门破口大骂。
  朱大心疼弟弟,连忙走上前,一把抓住朱氏的手,说道:“干什么呢,骂就算了,还指着脑门骂,嫌二郎不够厌恶你这当嫂子的是不是?。”
  “哪有你这样当嫂子的,”朱大不满的说道:“关着二郎,不给二郎出来吃饭就算了,现在二郎自己回来了,还指着人骂骂咧咧,当心二郎记恨上,又跑掉不回来了,看你上哪儿哭去”
  朱氏愣住,被朱大的话说到心坎里。
  万一他跑掉,不回来,怎么办?
  朱大一面教训婆娘,一面暗自观察弟弟,见朱睿卿低着头,一言不发,以为他心里头难受,便准备待会儿哄一哄他。
  朱氏愣完神后,发现一向老实巴交的朱大居然在教训自己,一下子急了,又被朱大字字珠玑说到心眼子里,无话可反驳,只得咬唇不语,面上露出委屈的神态。
  朱睿卿一直用眼角瞥着他们,见朱氏露出委屈的神态,心中觉得好笑,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笑。
  先前,朱氏夺过他手里的茶碗,想要摔在地上恐吓一下他,毕竟朱二郎胆小如鼠,下马威一下,后面的话儿自然水到渠成,威吓加哄骗,保管治得朱二郎服服帖帖,不敢再造次。
  不过,朱睿卿不是货真价实的朱二郎,朱氏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
  朱氏没摔茶碗,她把茶碗重重的摔在桌面,碗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朱氏心疼的观察了好几眼茶碗,见茶碗没坏才有功夫来教训朱睿卿。
  朱睿卿不想理会泼妇,脸上的表情始终冷冷淡淡,朱氏似乎被他冷淡的神色逼急,动了怒,不择手段的挥动大手,想要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朱睿卿怎么会让一介村妇在他清醒的情况下掌掴,最初他重生初醒之时,是搞不清楚情况才被王婆赏了两个大耳刮子,扇得他头晕耳鸣,可怜宿醉的摄政王初醒后遭遇非人的对待。
  而今,他不会再让自己委屈半分。
  抓住了朱氏的手腕,往后一摔,目露冷光,冷冷的盯着她。
  朱氏好似被他可怖的眼神吓住了,她从来没见过软弱可欺的朱二郎露出此等眼神,他冷厉的眼神好似一把刀,在剜她的心。她被吓住,心中毛骨悚然,有些退却的心思,怕面子挂不住,在外强中干的强撑。
  朱睿卿本欲说些什么,但是他听见了屋外的动静,知道是朱大回来了,眼下不能与朱家撕破脸皮,需步步为谋。
  狡猾的摄政王当机立断,坐回原位,低着头,佯装处于弱势。
  他退,朱氏进;
  朱氏立即步步紧逼,手指头都戳到了他脑门来对他破口大骂。
  接下来的事儿,都在摄政王的算计中。要是朱大对自己的胞弟半分感情都没有,朱睿卿的小计谋自然得不到预料的效果。
  朱大还在半劝半责怪的说着朱氏,冷不丁,朱睿卿开口,又吓了两人一跳。
  他说:“大哥,我想通了,不会再跑了。嫂子说得对,二郎男扮女装嫁给镇国公府的郎君冲喜,能享受几日的富贵日子。与其再过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不如痛快享受,再去地狱,也无怨无悔。”
作者有话要说:  审签失败,真的很想待在晋江啊,心如死灰……哎
自闭中,所以更新就……希望你们佛一点,我努力挤牙膏更新!

  ☆、第七回

  自打那日朱睿卿跑出去又主动回来,与朱大和朱氏剖析内心,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后,朱大心里对于这个胞弟的愧疚之情加重,每天晚上吃饭都要嘘寒问暖,甚至晚间去山上打了野味,或是采摘菌菇,给他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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