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珞稍稍怔愣的时候,再回神,身旁已无一人,只剩下她与荷花池旁的少年郎君。
她踌躇着,没感觉到危险,往前走了半步,少年郎君回眸,她的水眸瞬间瞪大,讶异之色在绝美的面容上一闪而逝。
“你……”你是谁?朱清珞疑惑,心底浮现一个答案,又不愿意相信。
少年拥有一张与她相似,颠倒众生的昳丽貌美的容颜,只是……与她相比,又有明显的不同,是气质和细节处的不同。少年的眉眼,天生自带一股难以忽略的气势,像是与生俱来上位者的王霸之气,那一双墨玉眼,仿佛洞悉一切,让朱清珞心虚,害怕他提起她刻意忽略,设下的圈套,让他替嫁的篓子!
“你是……”朱清珞喃喃自语道。
朱睿卿颔首,上前半步,口吻略带亲热,道:“怎么,四妹妹连二哥都不认识了?”自然而然的责怪。
朱清珞心虚,怕被捅破她不是真正的朱四娘,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笑道:“怎么会,不过是许久未见,再见面,清珞一时间没认出二哥。”
在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丁点儿记忆是关于她“二哥”的,这让朱清珞有些彷徨。
两人一边叙旧,说着小话,一边往湖中央的亭子而去,打算在湖中央的亭子坐下,一叙旧情。朱清珞极尽可能的发挥自己的嘴皮子能力,套一套朱睿卿的话,知道她想要知道的事情,以此增大自己是真正的朱清珞的可能性。
她不知道的是,她“二哥”与她是半斤八两,内里的壳子同样换了一个人。
一路行来,朱睿卿略带责怪的说她怎么无缘无故的离家,这些时日还好吗?话语里头的关怀之意十分浓重,没有半分提及她逃婚,朱家如何收拾烂摊子之意。
这使得朱清珞稍稍安心,放下了堤防心态,一时不察,问出了她离开后,她的“二哥”是不是被顶包替嫁一事儿。
这话问出后,朱清珞面上的笑僵住了,忙不迭的低下头,生怕见到朱睿卿的怒色,低头之际,频频的关注朱睿卿的神态。
朱睿卿一笑置之,自然没有动怒,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一切,他说:“这事儿?说起来,几番波折。四妹妹逃婚后,让大嫂生气不已,还说出了让你二哥替嫁的胡话。”
“哦?”朱清珞急急的问:“那二哥如何应对?”
朱睿卿眨了眨眸子,眸子一闪而逝促狭之意,调皮的说道:“自然与四妹妹一样。”
朱清珞愣了下,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一来,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朱清珞用手帕捂着嘴,咯咯的笑道:“那嫂子是不是被气死了?”
摇了摇头,朱睿卿回道:“气死不至于,不过,没好到哪儿去便是了。”
“对了,二哥,你方才说你如今在太子府当差。”
朱睿卿点头,嘴角一闪而逝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鱼儿上钩了,终于提到了正事儿。
“妹妹听说,太子性情不定,不好伺候呢。”
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朱睿卿道:“谁胡乱嚼的舌根,太子殿下性子温和,仪表堂堂,堪为未来的一国之君。”
“是吗?”朱清珞疑惑,又问:“二哥哥此次叫妹妹出来,不知有何大事儿要与妹妹商量。”
朱睿卿做出犹豫不安的神色,张口欲言,又把话语压下,急死了朱清珞。
“二哥有什么话语不妨直说,咋们兄妹,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朱睿卿要的便是她这话语!
得了她这话,朱睿卿假意的左右观摩,看看往来有没有僧人,有没有人听墙角,见四处无人,一片静谧后,招了招手,让朱清珞凑过来,朱清珞不好意思的凑过去,两个人拉近了距离,朱睿卿才小小声的说道:“如此,二哥直言不讳了。”
朱清珞点了点头。
“四妹妹知道,二哥如今在太子府当差,巧合的是,前阵子黄河决堤,二哥与太子一块儿下江南办差,无意中透露了四妹妹的信息,不想太子殿下听闻二哥家中有一妹妹未出阁,大喜,当下许下诺言,说要娶之为妻。”
朱清珞听闻他的话后,眨了眨剪剪水眸,沉思着。
“二哥此话当真?”朱清珞问道。
朱睿卿皱着眉头,一脸严肃之色,正经道:“这种事儿,二哥岂会胡说,那可是太子正妃之位。”
“只是……不知道四妹妹是什么想法,若是四妹妹有心,二哥可代为引见,凭借四妹妹的好模样,便是当不了正妃,当个侧妃是十成的把握。”
朱清珞柳眉蹙,太子正妃与太子侧妃还是相差甚远,何况……她眼下跟了八皇子,再换个人跟着,岂不是被人唾骂水性杨花,一面是诱人的权利与荣华富贵,一面是受万人唾骂。
眼见朱清珞犹豫,朱睿卿再添加一把旺盛的火,小声道:“不怕告诉四妹妹听,太子殿下准备对八皇子动手了,要知道,殿下是正经的嫡系继承人,你若是跟着殿下,往后怎么都是个贵妃之位,跟着八皇子的话,说不定,有朝一日,性命不保。”
朱睿卿极尽可能的忽悠着,反正太子殿下没这想法,他说说,不就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好友神.睿卿.坤上线……先忽悠一个,再忽悠一个,大功告成,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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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 掉马
“性命不保……”朱清珞喃喃自语的重复,她知道,自古以来皇家亲情血缘浅薄,但是,不至于性命不保吧?
朱睿卿看出朱清珞的犹豫之处,他不着急,她有半分动心,他就赢了大半。
“四妹妹回去好好考虑一番,二哥劝你一句,与其没名给分的跟着八皇子,不如名正言顺的入主太子府。”
“想清楚了,便差人去寻玄洵,他会让人通知我,我们再约时间地点见面。”
朱清珞的柔荑拧着帕子,犹豫不决,她点了点头,朱睿卿便与之告别。
回程途中,朱清珞一直蹙着眉头,郁郁寡欢,身侧的贴身丫鬟暗自打听,问:“娘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春花不能旁听,方才那人与娘子在详谈些什么?”
“嗯,”朱清珞随口应了一声,待反应过来丫鬟问了何话,不满的斥责道:“管到你家主子头上来了?谈些什么你不必知道,对了,不许泄露此事,告之司马玄慕,不然……”她冷笑了一声,目光玩味的凝视丫鬟。
丫鬟春花被这目光盯着心头发毛,心虚的低下头,称一声“是”,别开视线。
八皇子是她的主子,她自然要尽忠尽责!
……
且细说这些时日在朝堂上发生的大事儿。
自皇太子上缴账册,查出贪墨黄河大坝百万两白银一事儿牵扯两位内阁大臣,一时间孙老严老的门生人人自危,生怕一时不察被牵连。
马大人作为严老的门生,据皇太子言,此事乃是严老一手主导,设计陷害太子太傅孙老,帝王闻言,大怒,立马革职严老的内阁大臣身份,暂且押入刑部大牢,延后处置。
因着马大人失踪,下落成谜,没了这么一个重要的口供,对于刑部取证,有些困难,好在有账册的存在,通过这一本从马大人手中搜查出来的账册,可以清晰的知道百万两白银的各种去处,如此一来,贪污过此次百万两白银的大臣,一个个都被抖出来,跑都跑不掉,短短三四天,朝中已有大半文武百官落马入狱,一时间人人自危。
孙老和张卷张大人被从牢狱中释放出,待在刑部司狱司半个来月,两人已被折磨得脱了相,均伤痕累累,瘦骨嶙峋,孙老比张大人好一些,张大人整个人半条命去了一半,且这还只是落入了刑部之手,要是帝王心狠,移交给东厂锦衣卫之流,怕不是更呛。
后,孙老辞官还乡,张大人病故京城,此乃后话。
眼下,皇太子为了庆祝老师沉冤得雪,特地在京都的天香阁办了三日的流水宴,宴请大小官员以及世家子弟,不过,因着帝王手段凌厉,此次落狱的臣子较多,倒是兴不起太热闹的场面,余下的臣子给足了太子的面子,去走过一个过场。
去走过过场的臣子在后来都言道,皇太子殿下怕不是有断袖之嫌,宴席上与一形貌昳丽的郎君拉扯不清,喝了大半盅酒扯着郎君的袖子,姿态暧昧。这传闻渐传渐广,传得有鼻子有眼的样子,帝王不得不传召皇太子入乾清宫,好生询问一番。
乾清宫。
夜凉如水,宫殿灯火通明。
皇太子行礼后,抬头望着龙椅上的帝王,眸子浮现孺慕之情。
“宏儿,近几日,朕听到关于你的不实传闻。”
皇太子拱手,恭敬的回道:“父皇,传闻属实。”
帝王眉头一皱,等候他的后续解释。
“儿臣爱慕清衍,愿意娶清衍为妃。”皇太子一脸严肃之色,十分隆重的道出此话。
帝王怒而站起,大声喝道:“朕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纳为妾侍同样不可取,此番作为,会让宏儿为天下人耻笑,笑话你断袖,兔儿爷。”
岂料,皇太子闻言,轻轻的嗤笑了一声,答道:“父皇在说些什么,儿臣不懂,清衍乃是女儿身,又缘会导致儿臣惹上断袖分桃的骂名。”
帝王从高阶下走下,行至皇太子跟前,详细的问清楚此事。皇太子解释一番,帝王了然,但仍强调道:“便是如此,此女子也冒天下大不敬,一介女儿身,伪装成郎君,妄想牝鸡司晨,当真是笑话。”
“……”皇太子默不住声。
帝王又问:“她是庶民出身?”
皇太子蹙眉,想答“是”,又害怕这答案阻止了他娶心上人,便违心道:“非也。”
“让人把她的清白身家呈递予朕,朕阅后,吾儿再考虑纳她为妃。”
“诺,”皇太子郁郁道。
皇太子没等寻清河郡主之父捏造一份关于朱睿卿来历的身家背景,北方的胡人打开了雁门关,铁骑闯入中原,目标直指东都。
帝王为了此事焦头烂额,每每秋冬之际,北方的胡人总要北下,掠夺我朝的物资,距上次镇国公把北方的胡人赶回科尔沁大草原不久,未料想,胡人再度整理好兵马,趁其不备,袭来。
大长公主深怕卫恒再被帝王派遣上战场,对于他的亲事十分的着急,直接求到了宫中,要求帝王赐婚,赐婚清河郡主,要求立即完婚,物必一击必中,怀下卫家之后。
帝王听闻大长公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言论后,大手一挥,同意两家亲上加亲,结为姻亲。清河郡主在王府中听闻此言,哭得上气不接不下,跑去寻暂住在王府别院的朱睿卿,述说自己的心意,希望他能携自己私奔。
当是时,朱睿卿在书房读书,房门被清河郡主推开,他抬眸,便见一小花猫,抽抽噎噎,可怜巴巴的凝视着他,小脸上一块白一块黑。
许是早晨脸上涂抹了胭脂水粉吧?——朱睿卿颇有经验的想道,见清河郡主脸上的铅粉凝成一团,花花绿绿的小脸蛋,有几分忍俊不禁。
他不着急问原因,取一块帕子,到金盆里打湿,拧干,走到清河郡主跟前,递给她帕子,道:“擦一擦,郡主这俏模样清衍没见过呢。”
清河郡主摸了一下小脸,看见自己手心里沾染了结块的铅粉与通红的腮红混合成的液体,匆匆的抢过朱睿卿手中的湿帕子,想着自己在心上人跟前出丑了,心中又羞又气,恨不得转身飞奔离去。待得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小花脸后,一双水眸楚楚可怜,含情脉脉的望着朱睿卿,让朱睿卿直是心中发毛。
“郡主前来寻找清衍,有何要紧事?”朱睿卿开门见山的询问。
郡主闻言,哭丧小脸,娓娓道来一切,末了,扯着朱睿卿的袖子,哀声道:“清衍,我们私奔吧,你带我私奔吧?”
朱睿卿低下头,见着清河郡主的小手紧紧的拽住自己的衣摆,他在心中叹了口气,语调淡然,道:“郡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话语没说完,便被人打断。
来者跨入里间,惊讶的呼道:“清衍,你没死?”
朱睿卿扭头望向来人,面无表情的想,呵,掉马了!
还真不是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冰心被请去喝茶,看通知,关了纯爱频道两个原创子站东方架空和衍生里的东方幻想(记不太清了),以后真的不知道写什么了,这不能写那不能写,好丧啊!!!
猜猜,来者是谁,很简单的!
☆、第六十五回 炫耀
“他知道吗?”
朱睿卿点了点头,没有犹豫,如此一来,来者眸底的神色越发复杂,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在朱睿卿的眼里都是笑话,徒劳后的笑话。
清河郡主愣在原地,吓得抽噎停止,她望了望朱睿卿,又望了望来人,有些不知所措。
“可否让清衍与郡主说上几句话?”朱睿卿征求他的意见。
他眸色复杂的望着他,隔了会儿,喃喃自语道:“我便知,你没死,没死……”他笑了笑,笑容有几分悲凉,失神落魄的转身而出,顺带阖上了门。
清河郡主被所发生的一切事儿吓住了,讷讷的说:“你们认识?”
朱睿卿点了点头,面不改色的说道:“勉强算是老相识”。
门被阖上,书房里只剩下了清河郡主与朱睿卿,四目相对间,清河郡主的金豆子欲落不落,眸中雾气朦胧,楚楚动人。
“郡主可还有要事?”朱睿卿不为所动,语调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