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这里?难道说,其实他一直都呆在这里,之前看到长光来找他,也是一场梦?
星北流坐在原地,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抬起头环顾四周时,忽然发现前方原本摆放璃狼尸骨的那张案桌上,有一道白色的影子。
不是璃狼的尸骨,而是一条真正的璃狼,蹲坐在案桌上,高高在上俯视他。
星北流惊讶地睁大了眼,似乎有些不相信一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蹲坐在案桌上的白色的狼忽然张了张嘴,女子的声音回荡在有些空旷的屋子里,回音让人无法辨别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
“阿流……”
星北流露出茫然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白色的狼:“……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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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置物柜后方的肃湖卿探出头,观察了一会儿星北流的神情,然后转头朝着后方打了个手势。
星北茕正借着窗户外微弱的光线看着手中纸上的内容,好一会儿才捏着鼻子继续道:“阿流,我很想念你。”
星北流仰头望着白色的狼,轻声道:“我也很想念你……十分想念……”
“你是在责怪我早早地离开,不能一直陪伴着你吗……”白色的狼又说道。
星北流摇摇头,眼神温柔地望着那只狼:“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只要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那女子的声音继续说道,“我也从来都没有怪罪过你,以前那些事,从来都不是你的过错……”
“我希望你能带着对我的思念一直往前走,而不是满怀对我的愧疚,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所以,一定要原谅自己啊。”
女子的声音继续响着,而那只狼却张着嘴,神色有些怔愣。
因为他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星北流默默地望着他,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液体。
那神色并不是哀伤,但那双眼睛让他感到很难过。
他用那种哀求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无声地询问——
“我真的得到原谅了吗?”
有一瞬间,长光有一种跳下去抱住他的冲动。但是星北流自己走了过来,默默地抱住了他。
躲在后方的肃湖卿和星北茕都愣了一下,星北茕拿着手中的纸张,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长光则是浑身僵住,动都不敢动。
星北流紧紧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谢谢——”
说完这句话后,他朝着长光压了下去。
不知道是之前的药物作用还没有散去,还是长时间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他靠在长光身边,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是真的睡了过去——长光这时候顾不得可能会被星北流发现,连忙变回人形接住他的身体,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星北流只是睡了过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肃湖卿和星北茕走了出来,星北茕颇为担忧,长光将人抱了起来,低声道:“睡着了,不必打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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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真的睡着了,但是在梦中依然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
星北流揉着眼睛,摸到了满手的眼泪,就算什么都没有梦到,但是内心依然说不出来的难受,让眼泪止不住落下。
他忍不住伸手去揉眼睛,无法控制眼泪时,越是揉眼睛越是肿胀。
旁边伸过一双手,将他的双手牢固按在床上。
“啧……你还真是不老实,眼睛都快被揉坏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长光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过眼皮子沉重得无法睁开,星北流并没有保持太久的清醒,很快又一次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铜盆落地的声音吵醒的,星北流在梦中惊了一下,慢慢睁开眼,便看见满脸错愕的寒千。
寒千红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星北流,试探性问道:“大人,小公子这是在和您玩什么吗?”
星北流好一会儿才看清楚眼前场景,沉默了下来。
他侧躺在床上,双手伸出被子放在身前,这倒是没什么,有问题的是,他的双手被不知道属于谁的腰带绑了起来。
星北流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长光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寒千低下头觉得自己有些不识趣,连忙道:“我、我先下去了。”
星北流有些狼狈地坐了起来,双手被绑住什么都不方便,他刚一开口想说话:“等……”
寒千就已经跑得人影子都不见了,顺便还把地上的铜盆带走了。
还十分贴心地关上了房间门。
星北流咬着牙从床上慢慢下来,试图弄开绑住自己的腰带。但是他努力了半天都没有半分进展,反而让自己累得不行。
星北流只好下床,打算出门找个人帮忙。鞋就在面前,但是无法脱手的他也无法给自己穿上鞋,只能赤着脚走到门口。
开门又是一道难题。
从里面需要将门拉开,星北流十分勉强地伸手,总算将门打开了。
“有人吗?”星北流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来帮帮我。”
他又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人过来,正要下阶梯继续往外走,这时候肃湖卿从外面进来了。
肃湖卿看着星北流这副模样,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连忙走过来问道:“大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星北流觉得这副样子被人看到有些丢人,但是这时候也顾不得那么多,于是实话实说道:“……长光把我绑起来了,帮我松开一下,可以吗?”
肃湖卿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捂住嘴,扭过头去。
星北流默默地看着他的肩膀一抽一抽,心想他到底要多久才肯帮个忙。
肃湖卿转回头瞪大了眼,像是在努力让自己不笑出来,然后伸出手打算帮忙。
但他嘴上并没有闲不下来,嘀咕道:“长光还真是过分,要玩就玩吧,玩了还不把人放开……”
星北流抿着唇,已经不想解释什么了。
腰带被拆了下来后,长光也从另一侧走廊上转了出来,刚好看到两人站在一起的场景。
他眼神不善地走了过来,沉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星北流抬头看他一眼,发现他发梢上有水珠落了下来,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沐浴后的气息,融在清晨薄雾中。
肃湖卿也抬头看着长光,考量了一下自己与对方的上下属关系,然后飞快将腰带往长光怀里一扔,退后几步,一边说话一边往外走:“大人,腰带拿好!”
长光一手捏着腰带,根本没有去理会肃湖卿,他的目光集中在星北流身上。
将站在自己面前的星北流,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然后他的脸色再一次阴沉了下来。
“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
长光伸手按在星北流肩上,凑了过来。
星北流心道这还不是你干的……他抬手将自己手腕露出来,说道:“之前被你绑着,没办法穿。”
长光的目光又落到星北流露出的手腕上,之前因为挣扎得有些厉害了,腰带在星北流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淤青的痕迹。
他垂下眼,伸手握住星北流的手腕,哼了一声:“还不是有些人昨晚上不安分,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了。”
星北流想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声音有些艰涩道:“等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些变了?”
“变了?”长光抬眸看了他一眼。
星北流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之就是从长光说话中摸到的一种感觉,以前似乎就是长光都是在顺着他说话,而现在的长光,说话似乎变得强硬了不少。
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如何发生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心里并没有感到忐忑不安。
长光俯身将他抱了起来,有些漫不经心道:“并不是我变了,但你的感觉说不定没有错。”
“等等,你别这样……”星北流挣扎着想跳下来,这个姿势让他感到有些难堪,然而被更加严实地禁锢住了。
长光三两步跨进房间,猛地将门踢上,然后将星北流小心放在床上。
他自己坐在床边,俯身用带着笑意的眼睛注视星北流,像是在好奇打量自己宝物的孩子。
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感觉:“可能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以前我只能用向你撒娇的方式,现在我多了一种选择,所以你会觉得我像是有哪里变了。”
星北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多了一种选择?”
“嗯。”长光抱着他,低声应道,“因为我现在是你的男人,所以我现在可以纵容你。”
他在星北流发热的脸上蹭了蹭:“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这种能够为所欲为的感觉真好。”
“为、所、欲、为?”星北流咬着牙,一字一顿反问回去。
长光丝毫没有将他语气中的威胁放在心上,反而十分过分地亲到别人嘴角上去:“嗯……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我可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软’的样子,在我身下半点都不挣扎,不管我怎么样都只会迎合我……”
星北流脸上更加发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在害羞,他伸出手想捂住长光的嘴,反而被扣住手腕,无法动弹。
长光没有将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反而侧头在他掌心中轻舔了一下。
那双较之常人稍显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说不出来的诱惑感在蔓延,长光砸了咂嘴,似乎在回味舌尖的味道,神色分明是没有得到满足。
于是他沿着掌心纹路一直亲吻向上,越来越放肆地舔吻着星北流的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于毕业事项,暂时有一点点忙~就先隔日更新,都是晚九点,如果没有更新就不用等啦
☆、春去(四)
星北流有些慌张想缩回手:“长光!”
他不但没能缩回自己的手,反而被长光含住了食指,被炽热和柔软纠缠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这份体验既陌生又让他感到无助,可是不知为何也没有强硬推开长光,于是他只能往后躲,想把自己往被子里面藏。
直到背后抵在内侧墙壁,长光也跟着追了上来,将星北流困在自己怀里和墙壁之间,看他还想找地方藏的样子就觉得好玩。
他终于不再使坏,放开星北流的手指,闷声笑着问:“……会讨厌吗?”
星北流整个人都有些神智昏聩,对于长光的问题,只是听进了耳中,但是过了许久才想明白他在说什么。
讨厌……?
并不是讨厌的感觉。他没有过要将长光推开的念头,身体也没有半点反抗的意图,反而还有些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似乎是兴奋,又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可是他并不想回答长光的问题,看见长光眼中似乎是揶揄的神采,那种有些难堪的感觉让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被一个人牵着鼻子走的体验,还真是难得的出现,而这个人还偏偏是长光。
星北流这时候胡思乱想,恍恍惚惚想起来似乎就在不久之前,他十分强硬地推开了长光,说过“不可能”的那种话吧……
现在若是再要说出他不讨厌长光这样的话,恐怕会被长光好一阵嘲笑。
星北流抿紧唇,打定了主意一言不发。
长光伸手轻抚着他的嘴角:“有这么不好意思说出来么?你面对的还是我啊,十五年,朝夕相伴了十五年的人。”
……正因为是长光吧,反而更无法说出口。
星北流磕磕巴巴地说道:“可、可你现在,你现在变了……”
“我说过,我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只是多了一种可以用的方式,来表达我对你的爱意。”
长光低头专注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那我换一种问法——喜欢我吗?”
星北流愣愣地看着长光,许久都没有说话。
什么样才能算喜欢呢?
是情不自禁还是心动不已,还是不会拒绝他的触碰和接近?抑或只是十分简单的,看见他在眼前就会感到心安?
星北流低下头:“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对于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我不能没有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很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这可能不是喜欢吧,只是自私而已。”
自私地想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借以寄托自己无处可倾诉的痛苦,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却没有考虑过长光的想法。
长光似乎笑了一声,并不是嘲笑,而是带了几分愉悦的笑。
星北流抬起头想看看长光,却被一把捏住了下巴。
长光在他脸侧轻抚着,眼神越来越灼热,狂热的占有欲似乎在酝酿。
他低头将脸埋在星北流颈窝处,声音低哑,语气中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帮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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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湖卿坐在会客厅里,喝着主人家的茶水,吃着主人家准备的早饭,和自己的弟弟唠嗑主人家的事情。
“你说长光怎么这么畜生呢,”肃湖卿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一口一个椒盐饼,“昨晚把大公子绑起来做那种事情就算了,早上起来还不给别人松绑,这会儿又把人关在房间里……啧啧。”
肃云卿脸红了红,低声道:“哥,你这样说大统领的事情,不太好吧?”
“小孩子懂什么!”肃湖卿满脸浩然正气,“我这是替大公子打抱不平。你看大公子这段时间多灾多难,身体也不是很好,怎么禁得起被这样折腾呢?你看看,这还不知道要我们等到多久去,这是人干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