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臣下[重生]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青云碎月

作者:青云碎月  录入:07-08

  梅争寒之前穿过一次,觉得不方便练武才穿了一会儿就脱了,后来便没穿了,丢在屋子压箱底。今日是梁简帮他拿的衣服,想来是顺手。梅争寒摸着衣服上的绣文,有些好奇绣娘做衣服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城主的衣服有一定的规格,用和城主同样的衣料给他做一件,就不怕下面的人说闲话吗?
  梁简还在桌边喝茶,听见梅争寒出来,回头道:“怎么那么久,小心着凉。”
  梁简的话刚说完眼前一亮,他和梅争寒的衣服放在一处,刚才顺手并没有注意到,此刻梅争寒穿好出来,他才发现这衣服和他身上这件很像。
  梅争寒习惯穿窄袖的衣服用护腕或者缎带绑起来,这样练武的时候袖子不会束手束脚,看起来也干净利索。他很少穿这种广袖飘逸的衣服,和以往的干练不同,颇有几分世家公子不拘泥世俗的潇洒,风|流倜傥。
  这要是去街上转一圈,得祸害多少小姑娘。
  梅争寒解散发带,一头轻软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他泡在水里把头发弄湿了,发梢滴着水,很快就在后背映出水印。梁简起身抽过一旁的布巾走到梅争寒身后,把他拉到妆台坐下,替他擦拭湿润的长发。
  乌黑的青丝裹在白色的布巾中间,丝丝缕缕分开。人的三千丝也不全是烦恼,偶尔也会让人心情愉悦。
  梅争寒的心绪尚未平复,他盯着面前的铜镜,看着镜子里梁简为他擦拭头发的举措,觉得梁简的眉眼那么柔和,笑意在他唇畔,让人想要亲|吻。
  梅争寒看的有些呆,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身后的梁简一僵,手上的动作骤然停下。梅争寒盯着镜子几息,忽然醒悟过来。他刚才简直是鬼迷心窍,竟然把脑海里闪过的念头说出来了。
  “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梁简握着梅争寒的头发,目光落在铜镜上,镜面有些模糊,他看不清梅争寒的神态。这个问题那么突然,就像是晴空里的一道惊雷,让人始料未及。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心弦被拨动,乱入麻。
  梅争寒自知问题唐突,想要补救,解释道:“我就是好奇,因为兄长每次照顾我都那么细心,我……”
  梅争寒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听见了梁简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简洁有力,掷地有声。
  “有。”


第81章
  梅争寒讪讪止住自己的话题, 听见答案的一瞬间他竟然感到失落,不过这个情绪没有持续太久, 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他透过铜镜目不转睛地看着梁简, 一时接不上话。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下来, 只有布巾擦拭头发的声音。
  相互沉默的两个人, 一个后悔问一个后悔答, 他们在镜子里四目相对, 心里思绪万千。
  过了好一会儿, 梅争寒才问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能让梁简喜欢, 甚至念念不忘,一口回答的人应该是个绝色佳人,善解人意。说不定还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只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读懂她的百转柔情。
  可惜梅争寒想错了, 梁简喜欢的那个人没有会说话的眼睛, 但有会说话的嘴|巴, 撩拨人的时候从来不考虑后果,喝醉酒后更是肆无忌惮。虽说是个老大不小的少年人, 却还有小孩子的脾气, 吃药怕苦,会撒娇、会卖萌。
  梁简喜欢他,不管是前世风光霁月的样子, 还是现在懵懂的少年,不论他变成什么样, 梁简都喜欢他。
  那种心情从来没有改变过,只是有所隐藏,不被察觉。
  “他很好。”
  千言万语尽在心头,等到该说出口的时候却只剩下轻飘飘的三个字。梁简若有所思,他移开视线垂眸看着梅争寒的长发,几次开口都没发出声音,欲言又止。
  该说什么好呢?梁简找不到话头。他是何时喜欢上穆争寒,自己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并非是遇见穆争寒在前,而是听闻他的名声在前。那个时候三足鼎立,各方有才能的将领彼此间都有所耳闻。穆争寒和其他人比起来,就像是耀眼的明月,格外出众。
  军营里的将士和他打过交道的甚少会对他怒骂,而是可惜他是自己的对手,想把他拉到阵营中来。在滇西军的眼中,他就是战无不胜的神,他们身家性命相托,毫不后悔。
  而就是这样璀璨耀眼的明月,最终被梁简拉下马,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失败的他,以为会从他的脸上看见丧家之犬的沮丧。可是没有,那个人浑身负伤依旧高傲地和他对视,他是不肯轻易俯首的孤狼,桀骜不驯。
  梁简用西北残部相要挟,用那些人的性命逼他低头。他最终如愿以偿把孤狼关进笼子,甚至都想好如何驯服,却发现这只狼下了战场,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的时间里,高傲和尖爪都收敛起来。
  他不需要驯服,因为在孤狼的眼中他和其他人并不相同。
  梁简有些发怔,他发现自己前世好像误会了什么。穆争寒真的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穆争寒为他而死真的只是为了报救命之恩
  不,是他自己封闭内心不愿去相信,一而再再而三地误解穆争寒的意思。
  穆争寒其实是喜欢他的,甚至把身家性命都放在他的手心,因为相信他才敢以身犯险,带领小部分残兵做诱饵为滇西军残部争取转移的机会,笃定他会出手相救。可他干了什么?刁难,威胁,逼着穆争寒向他臣服,而后连累他葬身王城,死无全尸。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梁简眼眶微热,他眨了眨眼,一滴清泪从眼中滑落。他以为自己飘了一世的心意无处安放,却不知早已被人珍藏于心,是他自己心盲,才看不清真相。
  他现在多么高兴自己走过幽冥那条孤寂冰冷的河,从地狱重返人间。他可以手刃仇人,和穆争寒重新开始,这一次没有阻拦。虽说梅争寒还是少年,不及弱冠,身世浮沉。可是又有什么关系,他为他而来这一世,不就是为了解他所困,为他披荆斩棘。
  困惑梁简多时的怪圈被砸出一个豁口,梁简恍然大悟,因为害怕而把自己的感情隐藏掩盖只会徒生烦恼。他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不表露心意,难道又要等梅争寒像上一世一样自己靠过来吗?
  那对梅争寒来说岂不是太残忍?他坠入爱河而无所表达,等喜欢的人步步靠近,狡猾又可恨。怎么可以这样,他应该更宠梅争寒才行。
  放下手里的布巾,梁简的手从梅争寒的肩头穿过撑着梳妆台,把梅争寒困在梳妆台和自己的胸膛之间,俯身垂首在梅争寒耳边,压低声音道:“争寒,我是断袖。我喜欢的那个人和我一样,同为男子。”
  梅争寒心里一惊,蓝色的眸子染上一层惊讶之色。梁简的声音就在耳畔,温热的气息隔着发丝吹过来,他的耳朵有些红。铜镜看不清梁简的神色,梅争寒猛地扭头,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梁简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的兄长竟然是断袖,这个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刚才脑补的嫂子可是个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
  梁简俯身在他耳畔,他扭头时梁简也垂首看过来,他的唇擦过梁简的嘴角。湿热的唇一触即离,两个人都愣住。梁简惊讶地瞪大眼,忽然抽身退开,手指擦过唇畔,有些难以置信。
  梅争寒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当然是不小心亲上去的,可实在太巧了,偏偏是在梁简说自己是断袖之后,事情变成另一个发展,好像是他想求证什么。
  看到梁简如此受惊,梅争寒慌乱起来,想要解释:“对不起……”
  他才刚开口,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紧接着门外响起管家的声音:“城主大人,宋大人来了。”
  宋远来的不早不晚,时机刚刚好。
  “我知道了,让他去暖阁等我。”梁简打发管家离开,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迅速收敛自己的情绪,像个没事人似的,问道:“要一起过去吗?”
  他好像把刚才那一幕都忘了,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但实际上他心里正有几百只百灵鸟在欢呼雀跃,被梅争寒撩了太多次,他也学会装大尾巴狼了。
  梅争寒还没有忘记刚才那一幕,做不到梁简这般坦然。他道歉凝聚的勇气被管家打断,现在根本不敢再把话题提起来,只好把这事匆匆翻篇。
  梁简还在旁边等他的回答,他不敢直视梁简的眼神,避开他的视线,眼神飘忽道:“我头发还没干,这样披头散发过去不太好,要不哥哥先行。”
  “这是在家里又不出门,这样也无妨。”
  梁简这是不想被拒绝,他声音低沉,眼底还带着笑意,轻描淡写地把梅争寒的话驳回。
  梅争寒感到莫名的压迫感,梁简是有意等他跟上。他看着面带笑意的梁简,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刚才那无意的冒犯梁简虽然很惊讶,但并没有生气。
  或许在他的心里,这个小小的错误并不值得小题大做。
  梅争寒应该为梁简的大度感到高兴,但实际上他一点也不开心,甚至有些低落。他忽然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内心,他在期待什么,这样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暖阁的地龙还没有用,屋子里烤的是明火。宋远在火盆旁边坐下,丫鬟替他奉上香茗。他把所有的试卷都展平放在身侧,用镇纸压住。火焰上升带起的气流吹动薄薄的一页纸,试卷往一边翻去,宋远垂首,刚好瞧见杨君宁的答题。
  别人写的都是长篇大论,而杨君宁只有几个字,非常简洁。宋远就知道她是闹着玩的,好奇地抽出她的试卷扫一眼,看清楚答案后差点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这何止是闹着玩,这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胡说八道。宋远着实被杨君宁气到,要是杨君宁在此地,他一定要把这试卷糊在她脸上。
  还不等宋远消气,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守卫恭敬道:“见过城主,见过二公子。”
  宋远一慌,下意识的把杨君宁的试卷捏成纸团塞进衣袖,然后端起茶杯若无其事地喝茶。
  梁简和梅争寒一前一后进屋,宋远装模作样地放下茶杯起身行礼,梁简抬手示意他免了,走过来在另一边坐下,翻看宋远送过来的试卷。梅争寒走到宋远边上坐下,仔细把自己湿润的长发撩在椅子后背,靠着椅子盯着房梁不说话。
  宋远只当他是今天累着了,并没有觉得异样。
  梁简把送来的试卷翻了翻,忽然问道:“杨君宁和叶白衣的试卷呢?”
  宋远一惊,险些把桌边的茶碗打翻在火炉里。
  梁简抬头看向他,把其他试卷压|在衣袖下,手肘撑在桌上,对宋远伸出手道:“给我。”
  不用问他也笃定是宋远拿走了,这两个人都和宋远有关系,若是他们在试卷上说了不该说的,宋远自然会帮他们遮掩一二。
  宋远目露犹豫之色,叶白衣根本就没答,白纸上画的是他的丹青,而杨君宁完全就是乱写,他抽出试卷也只不过是觉得没必要让梁简看见。但没想到梁简竟然点明要他们的答案,想来是一开始就充满期待,可答案一定会让他失望。
  “叶白衣没答。”宋远省去叶白衣画他丹青的事,只说叶白衣没答。梁简颔首,似乎料到是这个答案。
  宋远从衣袖中拿出被他揉成一团的白纸展开,放到梁简面前的桌子上道:“这是杨君宁的,我觉得你也不必看了,我能把答案给你背出来。蒸笼包子铁板烧,小葱豆腐鲫鱼汤。”
  作者有话要说:
  梁简:出几个关于行军打仗的问题,考考那些武人
  叶白衣:这题没意思,还是画宋远比较有趣
  其他人:这题好难,一定要好好答
  杨君宁:吃的吃的,还是吃的


第82章
  梁简问的是军事, 可杨君宁写的是菜谱。宋远有几分无奈,梁简却是楞了一下, 而后哈哈大笑起来, 拂袖道:“这个杨君宁可真有意思。”
  一旁神游的梅争寒也被这个答案吸引注意力, 他把纸从宋远手上抽走, 仔细的看着那句话, 在心里默念一遍, 分开细细的琢磨。而后也如梁简一般, 大笑不止。
  他两这默契倒是让宋远糊涂了, 宋远知道杨君宁写的答案好笑,但也不至于让这两个人这般失态。杨君宁不过喜好美食,大概是答题的时候饿了,随笔写的。
  “她可真是个天才,还能这样形容行军作战之事。”梅争寒扬了扬手上的纸, 道:“我记得第一个问题是与敌军交战大坡口, 但敌军身穿重甲刀枪不入, 该如何破敌智取。给出的条件是七月中旬,双方力量悬殊, 敌军兵力多一倍。大坡口崇山峻岭密布, 只有一条崎岖小道可入山门,可谓易守难攻。我看到这题的第一时间想的是在山间设障碍拖延时日,重甲虽然刀枪不入但不轻便, 不适合山间作战。没想到杨君宁想的却是看戏,想来也是, 七月中旬的大坡口燥热难当,如同火炉炙烤大地。穿着重甲行军登山,岂不是就是笼上蒸包子,给人送菜。”
  杨君宁并非没有答题,相反她答的很认真。
  梅争寒看懂她的意思,握着那薄薄的一页纸侃侃而谈,好似在透过这可笑的菜名和杨君宁畅谈军事布局。他说到兴起之时,眉飞色舞,意气风发。
  宋远不解,那在他看来就是菜名并非行军之道,对梅争寒的解答不敢苟同。
  梅争寒却并未理会他,又把剩下的答案细看,在心里和杨君宁较量。
  梁简目不转睛地看着兴致高昂的梅争寒,仿佛又回到前世看他指点天下格局,挥斥方遒的时候。他认真起来的模样就像是一头高贵的狼王,霸道,桀骜,不容反驳。那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骄傲,让人无端生出一股占有欲,想要征服他,占有他,把他困在床笫之间,享尽人间极乐。让他的骄傲丢盔卸甲,溃不成军,变成压抑的喘息和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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