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乱世[古代架空]——BY:轻鸿落羽

作者:轻鸿落羽  录入:07-09

  “这是自然。这条路隐蔽之极,便是我当时特意派人去搜寻,十几波只有一波成功找到这条路。更不要说对全无所知的你们。”顾景垂下眼眸,“所以当初你一说,我便知道定是有人泄密。还为此暗暗调查了当年所有参与过的人,结果不尽人意。还活着的人没有一个人有动机,更没有人与东辰的人暗中勾结。”
  “还活着?”白佑澜眉头一皱,僵了一下。
  “大部分人已经死了,我父皇那个疯子,只是为了保密。”顾景拍拍白佑澜的手,冲他笑了笑,“古棱是没资格接触这般隐蔽的机密。事实上,整个南夏,大概只有我跟我那坐在皇位上的侄儿知晓。而我手里,他曾经修建的地图。”
  “这…”白佑澜反手抓住顾景,艰难地组织语言,“他就不怕接替他的人对你不利么?”
  这种东西不放在皇位继承人手里,放在谁手里都是催命符吧?
  既然给了顾景,为什么不让他登基?
  顾景被白佑澜一抓,整个人愣了愣,随后突然一笑,两只手握住白佑澜骨节分明的手:“别担心,这是筹码。这是让我活下来的筹码。”
  “不然你觉得,我当初是怎么活下来的?”顾景抿着嘴,终是难掩迸发出的笑意,“顾旻一心杀我自然不在乎,可是皇帝那一派不得不顾忌。将我逼狠了,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父皇就是个疯子。我没事。”
  “彻头彻尾的疯子。”白佑澜抽回手,试图撑起身体,半靠在床头。
  “躺好。”顾景责怪一声,想把白佑澜按回床上。
  “这几日也曾这样看过公文,没事的。”白佑澜拍了下顾景的手,“没事,我心里有数。”
  “由你。”顾景没好气地帮着白佑澜靠好,“古棱是没资格知道,古乐儿更不用说。那日我在驿站听见他们交谈,语气确凿。当时气急攻心,竟是忘了往下询问。”
  “…不是你的错,是他们自己看不清。”白佑澜低低叹了一声,“所以他们是想杀人灭口?”
  “嗯,大概率是古棱。古乐儿现在还每日往我那边跑,想见我解释一番。”顾景将被子给白佑澜提了提,“他们没资格,可是他们是古相的儿女。古相是我父皇得力的左右手,暗道的事他定是知晓。那份图还是他交给我的,纰漏显然就是出在这里。”
  “古棱不需要知道详细的地图,他只要将这个消息递出去,父皇自然会派人去查。”这样前后便串了起来。白佑澜点头,跟他搭档的将军想必也是受了东辰帝的旨意,才会让一个斥候找到密道。
  “但是他们得知的消息不完全,不然就不会是进攻九剑关,而是直接切入内腹。”顾景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下,“要是这样,我可就得知消息了。那条暗道是我的直属军驻扎,就是防着外敌入侵。没想到你们没走到头。”
  “直属军?”白佑澜发现自己确实理解不了顾景父皇的思路。
  “六万。”顾景比个数字,“直属于我。不然我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么镇得住那些对我不满的满堂大臣?”
  “幸亏当初没走到头,只想着怎么破九剑关。”白佑澜长出一口气,“难以想象。”
  “这六万军队是我跟朝廷共同养着的,但是军令在我这里。”顾景挑眉,“只听我号令。”
  “理解不了你的父皇。”白佑澜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景,“给我六万军队,我能直接造反。”
  “我若是造反,皇位还没坐稳,国内就该一堆替天行道的了。”他父皇可没那么好心,舆论是压在他头上的利刃,“一个疯子,没必要理解他。”
  “所以今天本来是来告诉我这些的?”白佑澜揉了把眉心,若是这样,他对南夏的所有推测都要重新来过。
  “算是也不算是吧。”顾景托着腮,歪头看向白佑澜,“本来只想告诉你刺杀的人古棱来着,顺便再告诉你他的死讯。理由我都想好了,谁成想竟然把实情都说了。真是的。”
  “那值得么?”白佑澜抬起眼来,定定地看向顾景,“值得么?顾景,我现在还不能下定决心。但是我可以承诺,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进攻南夏。”
  “我根本没想要到过承诺。”顾景垂下头,语调是满不在乎,“我不在乎。我既然说了,自然是做好了应对最坏结果的准备。我小心谨慎这么多年,瞻前顾后。我也想冲动一次,就一次。”
  所以就这么,将所有不该说,都说了。
  修剪好的指尖无法让手心感到疼痛。
  “王爷,过来一点。”白佑澜碰了碰顾景,勾起手指,“小景,过来一点。”
  顾景疑惑地带着椅子蹭过去一些。
  便重重地撞上白佑澜的胸骨。
  “顾景,”将他困在怀里的人附在耳边,手臂紧紧勒住他,“顾景,我喜欢你。”
  心跳如擂鼓。
  等在外边的莫谷尘终于见到自己王爷的时候,注意力一下就集中到自家王爷捂着嘴的手,还有凌散的发。
  “王爷怎么了?”莫谷尘预感到不是很好。
  “他,他…”顾景捂着嘴,结结巴巴。
  白佑澜那个混蛋!
  居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亲他嘴角!
  “下次亲的就不是嘴角了。”
  居然还咬着他耳朵说这种话!
  混蛋!
  误会某种事情的莫谷尘杀意陡生。
  他现在想进去捅白佑澜两刀。


第62章
  待莫谷尘从顾景嘴里了解到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之后,心情复杂无法言说。对于白佑澜这般流氓行径表示强烈谴责,对于顾景所遭遇的则十分痛心疾首。
  他就不应该留在外边,谁知道白佑澜这种人躺在床上还能作妖。
  “王爷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莫谷尘抱着剑,注视顾景。顾景能活到现在除了当初古相的秉力支持,最大的依仗莫过于那份传闻中不知真假的图纸和实实在在的六万军队。
  结果这位祖宗自己把自己的老底掀了结实。
  “走一步看一步。怪我,竟然将什么都说出来。”顾景烦躁地把自己往椅子上一甩,试图甩去干扰自己思考的因素。
  白佑澜对他未必没有真心,可是这一点真心,能有多重?苦肉计是屡试不爽法子,是本心还是算计?他若只是寻常百姓,自是放开手脚,去赌一把。便是飞蛾扑火,也毫无怨言。
  他赌得起,南夏赌不起。
  没有前人在血雨中的拼杀,没有用血肉堆砌的城墙,他何来锦衣玉食?他不曾知晓南夏建国前的种种,但听老人传言,也能描绘出那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躺在那些英雄烈士的尸骨上尝玉盘珍馐,他岂可因自己的私心将国家重陷民不聊生的境况?
  由不得他放肆。
  但那是他得到回应的期许。
  他曾经期许过,哭闹过,祈祷过,跪求过。他是宠妃之子,天资聪颖。便是太子已立排行最幼,也拦不住后宫朝野的风言风语。立在风口浪尖,明枪暗箭一个不落。
  父皇会施舍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母妃对他不过一味指责。
  如果不是你太弱,怎么可能会中别人的圈套?受的一身伤痕?
  他学会了克制,但喜欢这种情感不是隐忍就可以解决。放任不管只会愈演愈烈,偏偏理智软弱得砍不下一根枝条。
  骤然得到回应,便是谎言骗局他也贪恋。
  “莫谷,拿酒。”放在桌面上的手缓缓成拳,莫谷尘听出了顾景命令里边不可违抗的成分。顾景平日甚少饮酒,兴致来了也不过两杯为止。
  眼下无一不透露着不醉不休的意味。
  “王爷…”如今顾旻一方暴跳如雷,他们又远离南夏信息不畅,还是等局势缓和再饮酒浇愁。莫谷尘心里盘了诸多劝诫,条理分明亦不是胡搅蛮缠。
  耐不住顾景总是有让他不张嘴的法子。
  “...莫要多喝,伤身。”胸口盘桓着一股浊气,如何叹也消不得这阻塞之感。莫谷尘转身吩咐人拿来好酒,扭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喟叹:“我先下去了。”
  留在此处也解不了顾景的愁苦,反到看着顾景一杯杯灌着自己心里怅然。还是先下去回房歇息,筹划着明日怎么走棋。
  惜福端上并非陈年的佳酿时顾景正狠狠掐着眉心,将肉皮揪起捏在两指之间。惜福不敢出声,放缓脚步屏着呼吸,小心翼翼把酒壶酒杯摆放的当,便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等惜福将房门合拢关好,顾景拎起酒壶径直倒进小巧的酒杯。酒液清澈透明,酒香盈盈绕绕。顾景端起杯子,瞧着里边映的屋内景象。
  他对饮酒并无许多经验,一来身体不好处处受制,二来醉酒误事,喝的昏昏沉沉怎么能处理繁杂的公务?世事难料,任何突发状况都需要做出第一时间的反应。先发制人这话总是没错。
  因此顾景并不知自己酒量深浅。
  应酬的席宴固然少不得美酒佳人,主人家也多不会拿纯度高的烈酒。不然有人不胜酒力当场醉酒耍起酒疯,伤的是两家人的脸面。
  再者,也没人会一意孤行地灌他酒。
  顾景盯着摇晃的酒,自己还不曾得知喝醉的滋味。
  反手一扬,一杯酒就这么被灌进喉咙。
  误入气管的几滴酒呛得顾景连连咳嗽,徘徊在鼻尖喉咙的酒味逼得顾景眼睛红了一圈。
  这叫什么事啊。
  顾景一边想着,一边给自己倒了下一杯。
  南夏,庆王府。
  “顾景还没给本王一个交代?”端坐在大厅中央的顾旻猛锤自己面前的桌子,震得上面的文案都跟着颤三颤。
  “并未。”拱手而立的人低下头,避免直对大动肝火的顾旻。
  “混账!”尽力压低声音不让下人听见,顾旻生生在嘴里咬下一块小肉来。突如其来的刺痛和不重的血腥气令顾旻清醒了些,挥挥手将人赶走,顾旻用后背狠狠撞向雕刻精美的木头。
  尚不解气地将桌案上无辜镇纸砸向石砖地面。
  古棱拿先皇曾经秘密修建过暗道来做他投靠的资本,他前去调查后确有其事。只是对于古棱此人着实是提不起好感。
  顾景因着他是自己未婚妻的兄长多加礼遇,认为此人资质驽钝但本性淳厚。顾旻却在古棱的眼底见过贪婪和欲望,只不过那时古棱觉得自己迟早是当朝摄政王的舅子,飞黄腾达不过片刻,尚能在顾景面前多加装演。
  后来古乐儿远嫁,古棱又被打压这么多年,不平怨愤一点点堆积,甚至不惜用顾景的秘密来投靠对头。
  俨然忘了是谁害得他做不成摄政王的舅子,跟他眼中的大好前程错失交臂。
  顾旻听着古棱一言一语将先皇苦心隐瞒的暗道抖露出来,面上欣喜若狂急急起身嘉奖许诺,内心是冷笑连连万分鄙夷。
  之所以那这个来他这里讨功劳,不过是小皇帝那里有陈几道看着不肯跟顾景敌对太多,况且这般机密的事项他那个父皇怎么可能隐瞒皇位的继承人?
  当古棱得到他亲口许诺日后会官运亨通后,脸上毫不掩饰的欣喜让顾旻内心作呕。还有他接下来故意试探问古棱对顾景是否还有旧情时,对方那流露的真情实感的厌恶让顾旻当场想扭头便走。
  顾景对古棱照顾不多,但看在情面上尚时常照拂一二。只是这人着实难当大用,古相都曾亲口断定儿子不能继承他的相位。结果成了顾景不念旧情铁石心肠,他反倒是被埋没的和氏璧。
  顾旻恨顾景入骨不假,也是真真切切地瞧不起古棱。但是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顾旻思考片刻就决定让古棱代表南夏去东辰贺寿。
  顺便利用他跟顾景的关系想尽办法将顾景劝回来。
  其实这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顾景自然不难猜出南夏国内等着他肯定是连环的杀局,对于幕后主使是他更是一想就知道的事。
  小皇帝不过是想让顾景还权,顾景在南夏国内定是不肯。他还了权,紧接着就是自己为他筹划的死期。同时剥夺两位皇叔的权小皇帝还没那么硬的手腕。
  顾景在东辰久留不归对小皇帝来说才是最优选。顾景没法子干涉南夏内政,小皇帝可以一门心思地跟他打拉锯战。
  可对于他不是。
  他对皇位对权势统统没兴趣。
  他只想要顾景死。
  更何况情报网还传来顾景跟东辰太子相处甚密,万一将来他留在东辰不肯回来怎么办?
  顾景肯定知道最期盼他回国的是自己,而对于此事极力促成的古棱是谁的人还用想么?以他那弟弟的性格,必会杀了古棱替自己清除。
  当然,万一能将人劝回来,他会给古棱留条性命的。
  没成想,古棱竟然给他传回了顾景叛国的消息。
  顾景对南夏失望至极,为了保证自己的性命和富贵,通过前未婚妻古乐儿与东辰太子沆瀣一气,用自己手中的暗道图纸给东辰军队提供便利。随后前去东辰,跟东辰太子合谋攻占南夏。
  顾旻不得不信。
  紧急关头,他不得不让人刺杀顾景。
  然后人都被东辰太子的人拦住。
  他最后一搏,程怡再次出手。
  带回来白佑澜用命护住顾景的消息。
  还有什么不可信?
  结果等古棱回来之后,还没来得及跟他详细交代,就被人灌下哑药剁去双臂。前几日死在了自家床上,一刀毙命。
  行凶者是谁,还用想么?
  偏偏这时候顾景给他来消息,说是古棱跟古乐儿一齐卖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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