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志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越书

作者:越书  录入:07-13

  江州与京城离得并不近,待南郡王等人赶到时,北郡和东郡的人都已到了。
  陶铖次日要去宫里祭拜太皇太后,只需陈岳南等侍卫同行,言宓便打算趁此机会去探探一些他想要的消息,不过还没等他出门,看门的侍卫便送了一张请柬过来,言宓打开,发现这请柬请的不是别人,而正是他言宓,时间是今日申时三刻,地点是京郊许家那栋私宅。
  许家?这倒有些让他摸不着头脑了,许家的哪位,会有闲情逸致特地请一个从南郡来的谋士?再转念一想,他与许家从无瓜葛,来人莫非是冲南郡?
  瞅着这已经到了未时,言宓遂顶着这最烈的日头招了辆马车,赶往了京郊许宅。
  许宅门口已有小厮在等着,一见着言宓,便上前来问道:“请问是南郡来的言先生吗?”
  “是。”
  那人遂恭敬道:“我家小姐已恭候多时,言先生请随我来。”
  小姐?言宓不禁哑然,他可不曾怀疑过许安秋。
  园子里的许安秋正百无聊赖地对着亭子外的流水发呆,她面前摆着一堆东西,绿豆糕、茯苓糕、枣泥山药糕,甚至还有两盏糯米酒,都是一些南方的吃食,除此之外,她的桌上还摆着一本《平原录》,是喻太傅回到北郡后所著之书。
  一看到言宓出现在园子的拐角处,许安秋整个人便来了精神,换了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见言宓想行礼,许安秋忙起身道:“言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座吧。”
  虽不知许安秋的目的为何,言宓还是略行了个简礼后入座。待他坐定,许安秋双手叠在桌上,笑道:“言先生一定想问我,为何要请你过来?”
  “言某的确好奇。”
  “其实也不难,言先生会猜不到吗?”
  言宓瞧着眼前这位十七岁的县主,她眼中的灵气尽现,微翘的眼角透露着狡黠,恰到好处的五官却让她看起来是那么单纯无害。
  他思索了一番,仍道:“言某实在不知。”
  许安秋换了个姿势,双手撑头道:“我猜猜,言先生是不是在想,我说的是东郡那回事,还是姜荏苒那回事呢?”
  言宓莞尔:“县主聪慧过人。”
  “东郡的事,我不与先生计较,先生也不必将此放在心上,这回,只是姜荏苒的事。”许安秋侧过头,亭子外的流水仍在不停地奔向远方,不知疲倦,上头时不时有几朵木槿伴着夹竹桃随着流水淌下来,给这素雅的周遭平添了几分颜色。
  作者有话要说:  失踪人口回归了......


第23章 落秋词二
  落花流水,一去不回,世事无悔,素来都是这样的。
  言宓跟着她一块瞧亭子外的景,竟也瞧出了几分动容、几分冷清。
  “县主既然这么多年一直派人跟着姜荏苒,对她自然是比在下要了解的,在下实在不知,县主还想知道什么?”
  “想要你们找到的,关于她背后的那股势力。”
  果然与他们之前推测的没错,许家多半是知道这件事的。
  “先生不必担心,我不给任何人办事,关于她的事,许家上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包括我二哥,也从不知情。”许安秋道。
  “请允许言某多问一句。”言宓与转过头来的许安秋对视,缓缓道,“县主是否心怀愧疚?”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看到许安秋闪烁的眼神,他对上的,仍是那双明亮狡黠的眼睛,那双眼的主人告诉他:“我从未后悔,我想知道她的事,也只是想确保她日后的平安,毕竟……相识一场。”
  言宓笑,这倒像是他们许家人能做出来的事。
  于是,言宓将所得知的关于那个戏班子的消息都告诉了许安秋,这一番话讲完,竟已是日落西山了。
  许安秋知道他要赶回去见南郡王,也不多留,只是最后她道:“言先生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保住东郡那位小县主。”
  这话让本已走到门口的言宓脚步一顿,而他身后的那位小姑娘,只是无辜地笑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一句:“言先生慢走。”
  马车上,言宓有些头疼,照今日情形,许安秋怎会就此收手,只怕她握在手里的,不只有陶半言和姜荏苒,还有更多。
  一路上马车不紧不慢,越靠近行馆,言宓的心便越往下沉,他总觉着,许安秋今日的许多举动是有问题的……
  待他回到行馆已快至戌时,言宓的马车停在另一辆马车后头,他下车,瞧见了马车的装饰,大致知道了是个王爷,只是不知,是哪个王爷。
  那位王爷一身孝服从正厅里出来,距言宓不过几步之遥,言宓眼明脚快,立马闪到了一边行礼。借着院子里的亮光,他看清了跟在那人身后的随从鞋子上的花纹,北郡连家。
  在北郡,连家是唯一一个能与喻家平起平坐的世家。与喻家不同,连家是将军世家,现任连家当家的应该是连栎连大将军。这连栎从小就跟北郡王陶钦一块儿长大,陶钦每次去京城都是连栎作为随行侍卫。
  那刚才从他面前走过的应该就是北郡王陶钦。
  待陶钦等人走后,言宓才进了正厅去见陶铖,陶铖也是一身孝服,见到言宓,他本想将今日形势与他商量一番,只是不知想到了何事,他又叹了口气道:“言先生这么晚回来,怕是累了,早些休息吧。”
  “是。”言宓退下时,眼角余光扫到陶铖,只瞥见他一手扶额作头疼状。
  是啊,言宓想着,今日之事,着实令人头疼。
  只是此刻头疼的不只是他们,还有京郊许宅里的两位姑娘。
  “我今日可有什么破绽没有?”许安秋在言宓走后,忙赶回那个亭子,本来已人走茶凉的亭子里居然又坐了位姑娘。
  亭子里点了几盏灯笼,姑娘盘腿而坐,给自己倒了盏糯米酒,小小呷一口,眯眼笑道:“妙极。”
  也不知她是在赞酒还是在赞人。
  许安秋在她对面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矮桌道:“你说他什么时候会意识到被我们耍了?”
  “你信不信,他还没出这个门就知道了?”对面的姑娘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你最后搬出陶半言倒是真的让我出乎意料,这消息你可确定?”
  “哪来的什么确定不确定,只是那段时间我正好主动提出要替二哥看着北郡的动静,那家伙倒好,顺带捎上东郡一并塞给了我,我便正巧碰上罢了。一个南府的阴谋家,怎么会那么顺利地进出东郡王的宅邸,还那么刚好地和赵亦如同时出现在我家的宴会上?要么,他是东郡安插在南郡的眼线,要么,他与陶行义和赵亦如有某种关系,他要帮一把当时处境艰难的东郡王夫妇。所以连蒙带猜,我觉得借我之手去救陶半言的主意他多半是知情的。”
  许安秋接过那姑娘递过来的糯米酒,喝了一口继续道:“他们那些谋士,一件随随便便的事就能扯出十几种阴谋论,谁知道现在在他眼里我已经怎么不安好心了呢,我只要达到目的就行了。”
  许安秋的这番话看似吊儿郎当,却是十分在理。
  本来言宓在向他们交代姜荏苒之事时就在想,这会不会是她在为什么事情拖延时间?按许安秋的说法,她这几年一直在派人暗中盯着姜荏苒,那么林家班的事,她会不去调查吗?又有什么必要大费周章地来向他询问呢?就在他差不多可以笃定自己是被用来拖延时间的时候,许安秋最后那几句话又让他打破了先前的想法,她是真的想从他嘴里听出点什么?
  直到回到行馆见到陶钦,他才恍然大悟,再看看陶铖对他的态度,他今天的的确确被这个许家的小县主给耍了。
  有时候,想太多未必真的是好事。
  “那这位不安好心的县主大人,您看这书又是有何目的啊?”坐在许安秋对面的姑娘不知从哪掏出来那本《平原录》,冲着许安秋眨眨眼。
  许安秋的脸有些升温,只是在四周灯火的照耀下,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只见她扑闪着一双明亮的眼睛,奇道:“欸?凉玉,这是什么书?”
  说着她便要伸出手去探那本书,对面的陈凉玉一下子将书举高了起来,道:“是啊,我也奇怪这是什么书,原来你也不知道,那只好拿去问问许大哥他们了。”
  “你只管拿去问好了,正好我已许久未去廖相府上坐坐,明儿个有空,你可要与我同去?”
  “他那丞相府还能是什么虎穴龙潭不成?你去我便去!”
  姐妹间的取笑声不断从亭子中传来,两个姑娘家的心事,就这样和着潺潺的流水声,湮没在无边的月色中。


第24章 落秋词三
  陶铖到京的每一日都被召进宫中办事,待太皇太后的棺椁入葬皇陵后,皇上召见他更是频繁了,与他同境况的还有陶钦和白月。
  这日是太皇太后下葬后的第三日,天下起了小雨,陈岳南陪着陶铖再一次进宫,远远地,他看见白月从御书房方向出来,一旁有侍女为她打伞,两人走的都极快,不一会儿就碰上了他们。
  见白月脸色不大好,陶铖隔着几步远先向她行了个礼。同是一郡之主,又是在宫中,白月不好甩脸色给陶铖看,便忍者脾气随便回了个礼。
  待走出一段距离后,白月才冷冷道:“陶铖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动静?”
  “最近那边没有消息,想来是大小姐和小公子都平安无事。”撑伞的侍女答道。
  “那就好。”这几日,白月见到陶铖便有些不耐,她知道荆家的那位夫人在江州会有各种小动作来刁难她姐姐,也知道陶铖对这些事情大多一言不语。他忌惮着荆家的势力,那受累的便是她姐姐和孩子,可是她的手还不能伸到江州去……
  最近白家的太皇太后没了,朝野上下又是一番动荡。白氏还在的时候,许家还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大动作,而这次,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许家要趁着这个机会大规模清洗势力,西郡白氏首当其冲。
  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月眯着眼居高临下地看向不远处的宫门,来往人员行色匆匆,官场上的人大多左右逢迎惯了,那些非许家势力的人,这时候只要不做出头鸟,低眉顺眼一点,很大可能会平安无事。到时候,愿意站在她白家身后的,还有多少人呢?
  “走吧。”白月叹一口气,快步下了台阶。
  言宓近来有些闲得出奇,在他看来,现如今朝中局势已渐渐明朗,不过是许太后想要借机清洗势力。而这势力除了京中错综复杂的那几波,还有几位藩王。西郡白氏的境地很明显,而许家和荆家向来不对付,荆家又早早地把女儿嫁到了南郡,南郡在他们眼里已经是荆家一派的了,那么许家剩下要抓住的,便是北郡。而就目前看来,许家拉拢北郡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联姻。
  许家以许安年为首的这一辈里,有好几个姑娘,这些姑娘中,位分最大的便是许太尉唯一的女儿许安秋。只要许家舍得,许安秋一嫁出去,便是将北郡这一支势力收入囊中。到时候,局势就很明朗了。
  然而,现实总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
  许安秋抬眼瞧着窗外,满院风光正好,阵阵桂花飘香,若不是心中烦闷太过,她真想就这样醉倒在一片桂花香中,不问世事。
  窗前掠过一个人影,许安秋眼皮都没抬一下便知道那是许安阳。果然,片刻后,许安阳推开了她的房门。
  “又是谁让你来当说客的?”许安秋懒懒地问道。
  许安阳将两小坛酒摆在她面前,一边打开一边道:“这是去年我从西南边境带回来的两坛桂花酒,酸甜适口,醇厚柔和,正适合这清香扑鼻的好日子,要不要与二哥一块儿尝尝?”
  见他一副答非所问的样子,许安秋嗤笑一声,道:“把我灌晕了好方便把我直接送到安康城去?”
  许安阳摇摇头,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觉得你二哥跟门外那帮人是一个德行?”
  闻言,许安秋终于没忍住,扑到许安阳怀中哭了出来,许安阳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后背,柔声道:“你放心,这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会不管你的,大不了,我带你离开京城,咱们兄妹俩出去游山玩水,闯荡江湖,再不管他们那些破事。”
  此时的许安秋眼前早已因为泪水而一片模糊,她抽了下鼻子,轻声道:“我才不要跟你一块儿出门捡破烂,忒丢人。”
  许安阳哼笑了声,不做回应,只是将酒坛子递到她面前,许安秋双手接过,敛眉道:“这酒真香。”
  这酒真是香,许安秋一坛下肚,浑身上下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本已染上桂花香气的闺房也因这浓浓的酒香而显得更加梦幻。
  见她有些醉了,许安阳将她抱到了床上并帮她盖好了被子,又将窗户都关上了,这才轻手轻脚地拎着两个空酒坛子打算退出房门。
  “二哥。”就在许安阳打开房门之际,许安秋低低地唤了声。许安阳转过头去看她,她仍是闭着眼的,看上去安静又可爱,只是,他又听到许安秋道:“你为什么没有去找她?”
  许安秋的声音迷迷糊糊的,还惨着几分醉意,寻常人可能会听不清楚,偏偏站在门口的许安阳将这话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清醒的许安秋是绝对不会问这种话的,许安阳望着院中那几棵桂花树,嘴角牵起一丝无声的笑,看来今晚她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出来更新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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