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共我饮长风[古代架空]——BY:藤藤小猫

作者:藤藤小猫  录入:07-16

  燕湛起身,大步走近燕煦,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难道我说错了?”燕煦更大声的吼回去,“若非你防着我,这最后一着我又怎么会输?我所布下的局,几近完美,破绽唯有方肖,他曾经是沈崇的部将,你知道这一点,所以你知道我找上了他,所以你才能料事机先,你在防我。”
  启帝也不遮掩,直接道:“这点朕不否认,从你布局算计昱儿开始,朕就有所防备,一个人不可能突然转变,除非他身上发生了重大的变故。”
  燕煦一怔,哂笑道:“你以为我知道了一切?”
  “你也确实知道了。”
  “那是数月前母亲告知的。”
  启帝沉默:“所以你争夺皇位,算计昱儿,只是因为辰儿?”
  燕煦:“是,我想要的,就会倾尽一切去夺取。”
  “所以朕才不愿将皇位交于你。”
  燕煦看着启帝,一双眼在夜幕里亮的吓人。
  启帝视若无睹,说道:“你能忍而不愿忍,做事仅凭自己一身喜好,如此纵情任性岂堪大任?”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人在朝堂,不管坐着哪个位子,行事都要遵守法度。”
  “朕册封辰儿为太子,是因为他担得了大任,朕不给你机会,是你没有成为皇者的觉悟,只有能理解民为贵的君,才是我们天下的王,而你还没有这觉悟。”
  “借口!这不过是个冠冕谈话的借口,你不过是想要传位给自己的子嗣,我不会再受你欺瞒了,你休想在骗我……”燕煦起初的反应很激烈,可是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在启帝的目光下别开脸收了声。
  燕煦很讨厌燕湛现在看他的目光,他光是这样看着他,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可燕煦却偏偏窥破了他眼中的伤怀。
  几个字,伤人伤己的几个字,在燕煦的舌尖溜了一圈,然最终还是没能挣脱牙齿的牢笼。
  以爱为名而铸就牢笼,是这世上最牢固的囚笼,因为它所摧毁的是被囚禁着的身与心。
  自己一直是他最宠爱的孩子。
  这二十年来,他对他的好,他怎能无视?
  启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声音却低沉得仿佛幽深的夜空,含蕴着难以想象的威威严。
  “阿煦,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应肩负多大的责任,而责任便意味着付出,你有能力可你生来不懂付出,所以无论是朕,还是你母亲你舅舅,甚至你大哥二哥,我们所有的人都希望你能在我们的羽翼之下,无忧无虑的成长,无论我们这么做的理由为何,但至少为了你好这一点都是一样的。”
  “决定天下命运的人,若是走上错误的轨道,失的是初心教义,毁的是千年基业,欠的是苍生天下,大襄朝堂之上,其他的人都可以择错道,信错人,唯有皇帝不可以。”
  听着启帝的话,燕煦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开始咳嗽,房间里回荡着的沙哑咳嗽声,过了很长的时间才停了下,燕煦有些疲惫地说道:“您要教化我吗父皇?但是现在说这些有还有什么意义?落花无返树之期,逝水绝归源之浪啊,事到如今,我们都回不去了。”
  一阵沉默。
  良久,启帝一叹:“罢了,进来吧。”
  宁永忻推门进入。
  “押回四皇子府,从现在起,没有大殿手谕,皇子燕煦永世不得踏出府邸一步。”
  “诺。”宁永忻看向燕煦,眼神示意,他不想对他动手。
  “不用押送,既已一败涂地,就是走我也会自己走回去。”说完,燕煦抬步走出。
  宁永忻对启帝行一大礼,而后跟上。
  跨出大门后,燕煦直挺的背脊遂然弯了下来,拖沓的双足,落步虚浮,一身狂荡傲气散尽无存,仅存一个迂缓偻行的背影。

  ☆、信任

  晨光熹微,一抹亮白缓缓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
  四皇子府邸。
  与以往门庭若市的景象完全不同,眼下,皇府的大门紧闭,唯有两只火红色的灯笼在风里摇摇晃晃,流露着几分萧瑟的味道。
  府里和府外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都是一样的空空荡荡。幽深安静,偌大的府邸,鲜少有人在内中走动,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吵杂。
  燕煦在静谧中孤坐,他已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安静了,这无边的静默竟莫名的为他带来了些许安宁的错觉,仿佛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四皇子,诸事未有分际,悬而未决,没有结论。
  可这样的安心也终究只是种假象而已。待他回过神后,寂寞已侵蚀周身,可他却不愿反抗,任由这越来越深的寂寞拥住了自己。
  燕煦最近时常在想,当执着的一切都消失了,举目漫然无依,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值得眷恋的?
  他还没有想通。
  可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份诏书。
  是禁足令。
  四皇子燕煦,从即日起,一步也不得踏出府邸,一旦踏出,当场格杀。
  当然不仅如此,他不能出去,外面的人未得太子允许也不可随意进入见他。
  太子,是啊,燕辰已经是太子了。
  他们在外面接受天下人的朝拜,而自己却在这一方天地里生根溃烂。
  就在这一瞬间,失了目标的燕煦,突然找到了新的目标。
  但他仍是什么也没有做。
  此后几日,他更深地放任自己在这无边的孤寂茫然中流连。
  徘徊在变色的过去之中,这种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独感,怎能不让人崩溃疯狂?
  每多呆一天,燕煦身上的沧桑感便多了一分,寂寞也随之多了一寸,终有一天他会被这无尽的寂寥剜骨噬心,吞噬殆尽。
  芳菲殿和左相府曾得恩准数次派人前来探视,所看到的都是这样一个即将崩溃的燕煦。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他担心的时候,燕煦有了动作。
  他将于庆源派了出去,去往芳菲殿,去往左相府,为他,向他的母妃和舅舅带去他的忏悔和乞求,乞求他们去向太子求情,饶他性命,还他自由。
  因为他害怕死亡,害怕孤独。
  突然间,格外清晰的脚步声传来,打破眼前沉寂。
  是于庆源拿着封信从屋外冲冲走进:“殿下,这是左相让我给您带来的信。”
  燕煦头也没抬道:“打开观视。”
  “喏。”于庆源打开信封,一路看下来后,不由大喜,“左相说,他和娘娘二人已求得恩典,殿下您不会有事了,过几年,等再过几年,时局稳定了,到时候您就是要出府也是无妨的。”
  燕煦低低地嗯了一声。
  “殿下,您……”于庆源诧异,对于如今的殿下而言,这已是天大的好消息,可对方看起来却丝毫不见欣喜。
  恼恨,厌弃,茫然,燕煦的语调因种种情绪地堆叠而带着微妙的神经质,他说:“你很高兴?”
  晨光落在他的脸上,晨风轻拂着的衣袂,说不出的从容淡定,可细细一看,那双眼,死气沉沉,全无生气。
  “殿下,之前您不是嘱咐我去说动娘娘和左相,让他们定要为您去找大殿求情的吗?”
  于庆源不解,他越来越不懂眼前这个小皇子了,尤其是从他被圈禁以后,更是变得喜怒无常、性情反复。
  燕煦纤细秀美的手指无节奏地轻叩桌面,黑中泛青的乌木桌,白皙修长的手指,映在一起,不经意扫过也是触目惊心。
  确实是他让于庆源去找母妃和舅舅,让他们去找大哥求情的,但那只不过是他加重在燕辰身上的一份重量而已。
  他此举所为的从来都不是自己生死和自由。
  对他而言,有的事比之生死,比之自由要更加重要。
  这短短数个月的时间,那些悔,那些恨,以及不能传达的怨思悲情,随着时间的沉埋越发沉重,他绝不坐以待毙,他还要反击,而这一次,必要一击功成。
  燕煦抬起眼,看着于庆源,那目光含着笑,却比月更冷,比霜剑更寒。
  于庆源见之一颤,可他转不开视线,他被他的目光锁定了,避无可避,全身笼罩,那是一种接近死亡的气息。
  燕煦说:“庆源,我不想要活了。”
  果然如此。
  四个字,在于庆源闻言的当下立即冒了出来,以至于庆源一时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他瞪大了双眼:“殿下您胡说什么呢?娘娘和左相不会让您一辈子受禁的,他们会想法子让您出去。”
  “然后呢?出去以后又如何?”
  晨雾还没有散去,天边的一轮红日,在雾色中观来,极像是纱绢上所落下的一滴朱砂,红的惹眼,燕煦苍白的面容经此一照,看起来有了一些温度,却始终掩不住从内里散发出来的那股死气。
  “在没有确定时局真正稳定之前,他们是不会放我出去,等我再出之时,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于庆源沉默,良久,他道:“殿下,您为何就不能照着贵妃娘娘的期望好好活下去?”
  燕煦轻勾了下嘴角,反问道:“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会跟我走吗?”
  那年在雪地里饥寒交迫的自己,为什么会跟他走?
  因为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碌碌无为一世,不甘心就这么看着同父异母的兄弟踩在他的头上安稳度日,不甘心他的母亲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去,他要让那群人刮目相看,他要让他的父母死后同穴。
  这一切都因为跟着眼前这个人而做到了。
  看着于庆源乍变的脸色,燕煦垂下视线,漫声说道:“因为我渴望太阳啊,可内心又隐藏着的一份见不得光的感情,也就注定了我此生都无法按照母妃的意愿生活。”
  于庆源张了张嘴,但他到底什么也没有说,这一瞬间,于庆源仿佛在燕煦的眼中看见九天风云变幻,一瞬千端,他便知晓自己的劝阻是没有用的。
  “但在死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
  于庆源感到燕煦将缓缓垂落的视线再度移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也同样看着燕煦,看着那深切的,刻骨的仿佛要拖着一切一同走入地狱的眼神。
  这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于庆源视之如己出,可现在他的孩子变成了这般模样。
  于庆源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唯有成全。
  他垂下视线,躬身一礼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燕煦递出一块玉佩和一封信:“去望花楼,找到慕容淮,然后将这封信交给他,他便会给你我想要的东西。”
  于庆源道:“据闻慕容公子数月前就离开京师去往塞北,眼下并不在东都。”
  “你去便是,将这玉佩交给掌柜的,自有人会带你去见他。”
  “诺。”
  于庆源颔首应下,却没有离去,斟酌了半晌,他问道:“慕容淮,此人还能相信?”
  燕煦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神色突然就飞扬了起来,连眼睛都亮了。
  “能,当然能。”
  燕煦不是傻子,他不仅不是傻子,还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像他这样的人,自然看得出慕容淮对他的心思。对方不提,他便也不去点破,他们就这样默契地维持着安宁表象。
  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对于他们这一类人来说,利用本身就是一种包含了信任的情感。
  因为要做所做的事情都太过危险了,所以利用的同时也等同于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部交托了出去。
  慕容淮对他赋以真情,他回馈给慕容淮的是全身心的信任,如此这般,岂非也算是以真心换得了一颗真心?
  见他如此笃定,于庆源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可走出数步的于庆源突然又顿步回身,再问道:“殿下也不怕我背叛你吗?”
  “你不会的,相交为友,人难免会彼此了解进而变得相像,你不会背叛我,就如同我不会背叛你一样。”
  “我们是朋友?”
  “我们当然是朋友。”燕煦一叹,“再说了,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其他的人可以托付信任了,便是你真的背叛我了又如何?左右不过一条性命。”
  于庆源笑了一笑:“我不会背叛你的,从那个雪夜开始我们就是生命共同体。”
  于庆源离开后,室内又恢复了冷寂。
  处在燕煦这个年纪,正是大好青春时,平生最厌恶的当属是寂寞,可燕煦却偏偏时常与寂寞为伍。
  心有所求,他人他物皆入不了眼,如此性情,寂寞也是该然,他的年纪还很轻,可他的眼底却已有了霜雪。
  没人说话的四周很安静,唯有呼啸的风吹着屋外的树木,发出瘆人的声响。
  初阳渐渐升高,橙红的天际随之渐渐褪去了浓烈的色彩,天光大亮,照得燕煦的目之所及更加悄寂。因为失势,原本便为数不多的下人也跟着懈怠起来,台阶边上杂草重重却无人去除,也有些因为骤变的天气耷拉下了叶片,一眼看去全无生机。
  燕煦是不甘心的,他已一败涂地,最后所得到的是这祈求而来的卑微生机,让他怎能甘心。
  机关算尽,功亏一篑。
  你既然不肯爱我,那又何必留下我,你既然不肯恨我,又为何不杀我,无论燕辰是爱是恨,他都不该活着,他无法忍受燕辰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对待自己,仿佛他只是他大襄万千子民中的一个。
  “大哥啊大哥,我是不会允许你就这么随意地对待我的。”
  燕煦喃喃自语,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种类似情人低语时的甜蜜感,可又非常阴森,仿佛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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